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天下午,侯希光翘着二郎腿,坐在宾馆的沙发上。

    张达奎匆匆地推开门,见到侯局长,忙递上香烟,侯希光摆摆手,盯着他看了半天,冷冷地说“达奎,你是怎么到市审计事务所来的?”

    “局长,这我知道,都是你的关怀,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张达奎点头哈腰地站在侯希光面前,几乎要跪下叩头。侯希光不紧不慢地晃着腿,慢条斯理地说:“你是知道我这人脾气的,人家对我忠心,我会把自己身上的r割下来给他吃,要是有人出卖我,嘿!我也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局长,你有话尽管吩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事你尽管放心好了。”张达奎连连点着头说。

    “那好,你临走时账都处理好了吗?”

    “你是说那500万元款子之事吧!那只是从我们账上走了一下,账目是平的,谁也不会注意的。怎么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县粮食局长,你那里只是粮食局一个下属公司,一切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说对吗?”

    张达奎一听,背上出了一阵冷汗,脸上变了色,慌慌张张地说:“局长,话是这么说,可是,当时是你让我不要给经理说的呀!”

    侯希光露出凶狠的目光,一阵冷笑着张达奎说:“你张达奎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呢?你有什么证据?”

    “局长,当时是这样的嘛!”

    “混蛋!我他妈的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这还没动真格的,你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侯希光气急败坏地骂道。

    “局长,你别生气,那就是我个人作的主。可是局长,万一追查这款子哪里去了,还是不行阿!总之我不知道这钱到哪里去了。”

    “张达奎啊张达奎,我怎么说你好呢?好汉做事好汉当。什么事你尽管统统都担着,我能看着你不管?”

    “局长,我担不起呀!这500万元足够要我的脑袋的啊!”张达奎吓得脸色苍白。

    “好了,我没时间给你多说了,我也管不了你们那里的j毛蒜皮的事。我只要你记住,假如有一天有人问起你们单位的事,你必须都自己扛着。否则,你自己想去吧!”侯希光说完后,扬长而去。

    “我们按照当时汇出的账号,继续追查,搞了好长时间,从银行那里反映,还是县粮食购销公司新开的一个账户。可是再查该公司却无此账户的使用经济往来。当然我们认定这500万元不可能就这样不翼而飞的。当我们再次返回去找张达奎,单位说他没来上班,也没请假。家里说他上班去了。无奈,我们又回来了,后来我们又在购销公司账上发现购进小麦500万斤,每斤0。万元,共175万元。但却没有汇出去的款项。而且这么多粮食到哪去了?却无人知晓。”毕旺说。

    “没有足够的证据,侯希光是不可能承认的。”葛运成说。

    毕旺看看两位伙伴,对葛运成说:“葛书记,我们作了大胆的推测。”

    粮食购销公司把那500万元汇出去后,另设一个空账号。表面看500万元可能通过这个账汇走了,但是这500万仍在购销公司。实际这笔巨款已经通过张达奎转入某个人的名下。为了搅混水,所以又出现了500万斤小麦这样一笔账,这又是一笔死账。

    那么这500万元如何不翼而飞了?而是张达奎在账上做了大量的手脚。可以推断,张达奎最少拿了30万元。而且这么多巨款也并没有全部被候希光吞没。最少还有两人得到好处。其中不排除银行的经手人。如果没有银行配合,这种手脚很难这样没头没脑的,也不可能不露痕迹的。

    葛运成说:“推测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仅仅是推测,还必须用事实来证实才行。现在我们的制度、机制太僵化,给那些腐败分子有空可钻。他们花钱办事,竟然什么事都能办成,金钱成了僵化机制的润滑剂,不加润滑剂齿轮就不转动。这种体制滋生了腐败。”

    “同时我们的干部人事制度也有非常片面的地方。比如一把手谁来监督?像汪登生、侯希光这样的人。侯希光到任后,竟一次从他粮食系统提拔正副科级干部到外单位就有10个人。是他来了发现人才了!这里面大有文章。还有,一个坚持正义,执行财会制度的好同志,竟然被几封人民来信到跳楼自杀的程度。

    一大笔巨款在账上倒来倒去,单位领导竟然全无知晓,岂不是怪事!“

    早饭后,管也平换上那身旧衣服,故意把头发弄得有些零乱,一个人悄悄地沿着马路边朝繁华的闹市走去。

    他在商贸大街上慢慢地走走停停,时而询问着商品价格,时而和人们聊起物价来。再往前走,前面就是农贸市场,穿过大街,前面就是封闭式的农贸市场,他正低头和一个卖菜的人讲话,突然一只手在他背上用力地打了一下说:“管不平!”

    管也平转身一看,两个月多岁的男青年站在他身后。他自从在水利招待所见到老董之后,对那天晚上在沂南结识的几个新朋友的记忆更深了。还没容他说话,那个青年说:“你记得吗?

    我叫魏清泉,他叫厉白。“

    管也平高兴地握着他们的手说:“记得,记得,那天碰到老董了,好家伙我们还真有缘哪!”

    厉白说:“我们当时就看你不是凡人。看,自从你上次来后,这沂南县大变了。现在晚上没有流氓了,那警车也不到处乱闯了。安小宾那个大色狼也被抓了。听说粮食局那个黑社会头子侯局长也被抓起来了?”

    魏清泉说:“听老董说,你可能是个大人物?”

    “像吗?我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在这逛街吗!”

    “是啊!不要说县委书记、县长了,就是那乡党委书记、局长,个个那派头可了不得啊!你真的不像。没有一点官的架子,要不是老董亲眼所见,我们真的不信。不过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你,就从你那眼神里发现一种特别奇怪的东西。”厉白说。

    管也平大笑起来了:“什么东西?”

    “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东西!”魏清泉说。

    “怎么样,你们俩负责通知老董,还有那个叫……”管也平说。

    “叫秦钢。”

    “对,秦钢。你们四个,今天晚上七点半,还在那个街上的马路边,我请客,怎么样?”管也平说。

    “真的?”

    管也平点点头,三个人紧紧地握着手。

    就在管也平告别了魏清泉和厉白后,他刚一转身上,发现对面商店里两个戴眼镜的男人贼头贼脑地看着他。当他的目光投过去的一刹那,那两个人闪到一边去了。管也平觉得有些奇怪,干脆朝对面走过去,但由于街上人多,那两个男人出了商店,快步沿着街旁跑了。管也平盯着看了一会,带着种种猜测回到水利招待所。

    审讯候希光的工作始终处于僵持状态,除了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其余他一概不承认。当然他已经很清楚,仅仅从他承认的几笔款子已达20多万,所以他干脆来了死活不承认。

    另一组审讯安小宾的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qg毕生花和杀害艾莉娜又qg都已真相大白。此外,他还交待了长期和一个年青寡妇通j,还先后玩弄了六名姑娘和年青女人。

    当年安小宾女儿出嫁,一时间全乡15个村,除村里集体送礼工000元之外,那些手捏一把汗的村党支部书记和村长另外悄悄又送上红包800元。乡直单位头头们少则300元,多则800元。机关单位一般每人200元,一些不知行情的人,有的出100元,有的出50元。

    女儿出嫁那一天,安小宾请来饭店三名厨师,带来酒菜,餐具。中午开始设下喜宴招待客人,一连三天,迎来送往,好不热闹!100元以下送礼者均未被人请。他自称女儿出嫁酒菜记作乡里欠饭店的招待费,大约4万元。而他收受礼金达10多万元。

    几年来,安小宾握着全乡大权,算是最早卖官的乡党委书记了。村里的三大员,也就是村党支部书记、村长、会计,最低一万元才能买到。乡机关一般干部要当上副乡级也得两万元。乡党委副书记、副乡长最少两万五千元。他在交待问题时还振振有辞地说:“我受贿就一定给人家办事,办不成我就不受。总比那些既受贿又不办事的人要强吧!有些人你送上三千两千,送上两条中华、玉溪烟,两瓶茅台酒,即使是一次又一次,一年几千元扔下去,如同石沉大海,什么问题也不给人家解决,r包子打狗!这样的干部更坏更残忍!”

    邹正问:“你有没有受贿没办事的呢?”

    安小宾说:“很少。”

    “你怎么知道人家受礼不办事的呢?”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难道还需要我说嘛!乡里有,县里有,市里也有,省里更有。有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们市级机关有一个未出名的作家,他要写小说,想描写行贿受贿这样一篇作品,无奈他缺少生活。正巧单位换了一把手,听说这人特别爱财,于是他想体验一下生活,听说这个领导嗜酒如命。第一次和新领导谈话,就表达他工作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副科长,请领导关心。谈话之后他就给这位领导送了两瓶茅台酒。你们知道,两瓶茅台酒就是600多元。事隔不久。他再次给领导送上两瓶茅台酒和两瓶五粮y,又是千把块钱。他等了两个月不见动静,第三次又送上两条玉溪烟和两瓶茅台酒。这可是1000多块钱哪!可是新领导在到任后的第一次提拔干部时,竟然把另两个能力极差的人提拔起来当科长了,而这个作家却仍坐在冷板凳上。那个领导事后找他谈话却说:‘我这个人对待同志没有任何私心,一样对待’,并大加赞扬这作家有能力。水平高。但是干部名额有限呵!不久这个作家一篇名为《送礼》的小说在省晚报副刊上发表了。把送礼那些细节和人物的心理刻划得栩栩如生,当时市级机关当做笑话传扬。一时间洛阳纸贵,谁知当时闹到‘商阳报贵’。那期晚报竟然被炒到两块钱一份。背后甚至有人对那个领导指手画脚的,那个领导气愤之下,向法院递交了诉讼书,告这个作家侵害他的名誉。可法院说:‘他没有写的是你呀!’那个领导却说:‘可那事情指的是我呀!’法院的人睁大眼睛说:‘这是真的?’那个领导自知自己失言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我不告了!’伸手拿过诉状时,回头说:‘看我不给这个小子好看!’这个领导心里确很气愤!心里暗暗骂那个作家:几条烟,几瓶酒也想提拔!

    这他妈不是打发要饭的嘛!官就这么不值钱。提拔一个正科少说也得万把块呀!“

    邹正笑起来了说:“你还真会编故事啊!”

    安小宾说:“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去了解!”

    邹正曾听说过这个故事,而且就发生在市级机关。当时确实如同一阵微风,人们当做笑话传说,谁也不知真假。但今天经安小宾这样一说,还真的很生动,也很风趣。他却真没想到这个安小宾对受贿有这么多的研究,而且对受贿办事和受贿不办事有如此一套自己演绎出来的理论。

    邹正心里好像被安小宾撩拨起什么似的。但那“商阳报贵”之事却并没听说,若真是如此,一张小报纸买到两块钱一张,也真算得上“洛阳纸贵”了。

    不过如今官场上有人官腔官调,大话连篇,还抛出受礼不受贿的谬论。大肆受礼,却不给人家办事。把那些好酒好烟受下来又转卖出去,这种人难道不可恶可恨!邹正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想呕吐!

    二十一、祸起萧墙

    管也平接到匿名电话——孙玉娟舞厅会见仇寿禄——两万元请他为尤滨建透消息——八名女子l体舞——郊外小沈会见专案组郭位民——管也平在路边饭店和老董等四人吃饭——管也平回来后遇上两个蒙面人——一场搏斗

    “管书记,你的电话!”水利招待所那个服务员站到管也平门口说。

    管也平站起来对葛运成说:“你们继续研究,我接个电话。”他来到服务台,拿起电话:

    “喂?我是管也平……请问你是哪位?……”

    “这并不重要,我只是好心劝你,别自找烦恼,现在社会上腐败成风,你干嘛要出这个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管也平打断他的话说:“请你报出姓名来,是谁指使你的?”

    对方已挂了电话。管也平心中好生纳闷,这是他到沂南县后接到的第一个匿名电话。他挂了电话,下意识地朝电话机瞥了一眼,转身走了。刚走几步,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先看一下显示屏上的电话号码,然后放到耳朵边:“喂……请讲话……”

    “我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放着市委书记的宝座不坐,跑到县里干什么?劝你还是早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没等管也平说话,手机里传来了忙音。

    连续两个匿名电话,这已经十分清楚,有人在暗中指使。回到房间,直到开完会,他和葛运成、高亦健分析这两个匿名电话之事。

    高亦健说:“管书记,你的行动要十分小心,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又是暗杀,又是匿名电话,我主张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不能固定在哪个房间睡觉了,当然治安保卫也很重要,我再做些具体安排。”

    葛运成说:“和邮电联系一下,能否把电话监控起来,再有匿名电话,立即跟踪。”

    管也平说:“别把他们想得那么可怕,其实这正说明他们空虚,不要让他们干扰我们的工作。”

    话虽这么说,但是高亦健还是对整个专案组的安全保卫工作重新做了安排,他的头脑中在考虑,保证管也平同志和整个专案组的安全,才能尽快地把沂南县的案件办好。

    孙玉娟按照丈夫尤滨建的授意,终于找到了表弟仇寿禄。本来她要找表弟,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怕引起市纪委的疑心。

    这天晚上仇寿禄准时在红绿歌舞厅和表姐孙玉娟见面了。舞厅里响着悠闲的舞曲,灯光一片昏暗,谁也看不清谁。孙玉娟早早就等候在舞厅角落里那张圆桌旁,仇寿禄进屋后,来到这张桌旁坐了下来。孙玉娟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杯白兰地放到他面前,低声说:“表弟,沂南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葛书记坐阵指挥,怎么啦?”

    “新上任的那个市委书记,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放着高官厚禄不干,竟然像冒失鬼似地摸到了沂南。这才半个多月,那里已经乱成一团糟,县委书记汪登生给免了,公安局长逃跑了,政协主席侯希光和商业局长安小宾被抓了。到处人心惶惶,一片白色恐怖。”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声音可以判断她表情的凄惨和悲凉。

    仇寿禄慢不经心地笑道:“不会吧!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再说了,那个新市委书记不会是个疯子吧!”

    孙玉娟说:“你也和我打起官腔来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仇寿禄急忙拉住她说:“哎呀,自家人说话随便,干嘛生气呀!”

    孙玉娟站住了,她说:“我找你是有事的,你要是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表姐,我这人随便惯了,别生气,坐下来,有话慢慢说。”仇寿禄把她接到椅子上。

    “你能不能帮忙?”

    “你表姐一句话,只要我能办到的,说吧厂”沂南那里这样一搞,你表姐夫当了那么几年组织部长,肯定有人对他不满意,趁机想整他,再说有些事也难说得清。听说你们市纪委去了不少人,我想你能不能有特别可靠的朋友,如果内部有什么关于尤滨建的动向,请他透点给你,我们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孙玉娟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又说:”这是两万元钱,你拿着用,如果需要,你再对我讲。“

    仇寿禄一时间真的感到有些吃惊,他愣愣地看这么多钱,内心产生一连串的疑问之后,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孙玉娟又说:

    “表弟,现在办什么事都需要钱,不然无缘无故地谁肯帮人办事。”

    仇寿禄想了想说:“这事我还不能亲自出马,我有一帮小兄弟,其中一个姓沈的和市纪委的郭位民关系特好,郭位民现在就在沂南办案。我联系好,让小沈晚上开车去一趟,把这事交待给郭位民,让郭位民随时和我联系,我马上换一个中文bp机。”

    孙玉娟激动地说:“表弟,千万要小心,你这样帮我们的忙,我一定会感谢你的。”说着站起来就要走。仇寿禄说:“表姐,你先走吧!我等会再走。这事你放心了。”

    孙玉娟走后,仇寿禄仍坐在舞厅里坐着,他抽完了一支烟,把茶几上孙玉娟留下的钱放到自己的包里,站起来正准备离开。

    舞厅里突然响起了阵哄叫声,还夹杂着口哨声、吼声。舞台上闪耀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八个年青妖艳的女子已经脱下技在身上的白色技纱,上面只剩下半透明的r罩,下身只有闪着亮光的小小的三角裤头,半l体一览无遗地暴露在观众面前。

    这时这八个半l体的女子排成两排,面对观众,由台后用正步走的姿态,嘴里高声唱着《红色娘子军》的电影c曲:“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们冤仇深……”来回重复两次,再次面对观众时。前排四个女子如同跳舞一样,一下子脱掉了三角裤头,右腿翘到胸前。四个全l体的女子展现着足以刺激人们感官的每一部分。后面那四个女子随后来到她们两边,每边两人。同样脱下三角裤头。台下顿时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哄笑声连成一片。这时一个身穿紫红色旗袍的女子走到台前,手里拿着麦克风,尖声说:“现在请八位先生上来和我们这八位少女结成伴侣。不过这是假的,来,哪八位先生勇敢地接受挑战……”台下顿时鸦雀无声,相互看着,台上那穿旗袍的女子走下舞台。开始审视着这些内心s动却又胆小如鼠的男人们。她走到一位男子面前,把手一挥说:“请!先生。”

    她一连点了八位男子,个个羞涩地上了舞台,那八个探着身子的女子,每人上前抱着一个,做着各种荒唐的动作。

    仇寿禄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心里一阵狂跳,男性那本能欲望在心里升腾。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强烈刺击的场面,内心的狂跳,久久难以平静。

    他出了舞厅,找到公用电话,马上拨通了,他说:“小沈吗?

    你出来一下,我在红绿舞厅门口等你,有事,哎……马上。“

    不一会小沈来了,仇寿禄领着小沈来到楼上一个包间。仇寿禄要了两杯咖啡,两个人坐在对面。仇寿禄一边搅着杯子一边说:“老弟,有一件事请你帮帮忙!”

    “嘿,哥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客气,有话直说,咱们都是兄弟!”

    “正因为是兄弟,平时大家说说,玩玩,现在我有件事,真的要请你了。我表姐夫尤滨建不是在沂南县吗,他现在是县委副书记,原来是组织部长。市里新来的市委书记不知为什么,还没上任,就在沂南先开了刀。市纪委书记葛运成带着七八个人,市检察、审计局,也去了一帮人马,重兵压阵。你说尤滨建当了几年组织部长能没有对立面,肯定会有人乘机搞他。咱们的哥们郭位民不是也去办案了吗!我想通过他及时向我们通报一下信息,以便尤滨建心中有数。不少人知道我和尤滨建是亲戚,我不能去。所以请你明天晚上跑一趟,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哎呀!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行,一句话。”小沈说。

    “这样,我设法联系好,时间地点确定后我再告诉你。到时我留个中文bp机号码,让他留言就行了。”接着仇寿禄拿出钱:

    “这是一万五千元钱,你留五千,那一万给郭位民,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事后咱哥们不会忘记的。”

    “用得着吗?现在腐败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不说别的,还有掌权的人不腐败的吗?你看那些大官们抽的烟,你看那宾馆里天天的酒宴,你看那些高级轿车,你看那舞厅一个个怀里搂着的美女……谁管了?台上振振有辞地大讲反腐败,可是下了台干些什么?谁不知道?反腐败真正成了口号。反谁了?个别人撞到枪口上了,拿他当做靶子。谁敢真正反腐败?那全是唱戏给别人看的。他一个市委书记是神,我才不信呢?你想想看,要是真的按照中纪委那些规定条例,凡掌权的人,我敢说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都要抓起来,那我们这个党还得了?这个责任谁敢负?所以你看现在,那些聪明的领导调子唱得高高的,却不去接触实际。这样对群众也算有个交待,谁要是真的干了,那他自己倒霉。”小沈越说兴致越浓。

    仇寿禄说:“这话就难说了!”

    “什么难说,现在不是明摆着的吗?社会上不在传说,反腐败会亡党,不反腐败会亡国。这是事实。反腐败吧,各级干部都得关进铁窗,亡党。不反腐败吧,群众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国家随着腐败的加深将会垮掉,会亡国。所以现在只能反一阵,松一松,理论上反,事实上不反。

    大家都在混日子,谁也别认真。“小沈越说越兴奋。

    “好了,收起你那歪理邪说吧!反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第二天晚上,一场秋雨使喧嚣一天的沂南县城冷冷清清的。

    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驶进县城,突然在东郊三叉路口停下了。接着调转车头,在一幢楼房旁边停下了,车灯熄了。一切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过了一会,一个30多岁的男子来到轿车后,弯下腰猛吸了一口烟,借着香烟的火光,看了一下车牌,然后走到车门旁,轻轻地拍拍车门说:

    “搭个车。”

    “上车吧!”

    那男子打开车门上了车,轿车冲上公路,快速奔跑着。接着拐进一条石子路,在路边停下来了。

    开车的正是小沈,他回过头说:“怎么样,反腐将军?”

    “什么事,这样急?”

    “直说了吧!老仇的表姐夫就是尤滨建,请你及时透个信息,大忙你也做不了主,必要时透个信息。怎么样?”小沈说。

    郭位民头脑一炸,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沈又说:“透点内部信息,又没让你干什么坏事,放心,一切都与你无关。哥们还能害你?

    这是他的bp机号码,中文机,可以留言。“接着小沈又扔给他一个纸包说:”这一万块钱是哥们的心意。这年头,就这么往前糊吧!“

    “你不知道。这个新市委书记管也平,确实是一个奇人。你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有人说他不要省委陪送,不要隆重排场的就职仪式,是为了出名,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这人从没有一句话是官腔,可是要抓都是实实在在的一件是一件的实事。”

    “好啦,别那么神了,毛泽东当年不比他伟大?可解放后干了多少荒唐事,林彪几句好话一说,万岁一喊,就把他定为接班人。可到头来要趁他南巡时炸他的火车,一计未成,却驾机逃跑。这世界上个个都是人,而不是神,个个都是吃五谷杂粮长的,三天不吃饭就得饿死!”

    “好吧!我真的捏着一把汗。小沈,你关照老仇,让他千万注意保密。”

    “好吧,我送你回去。”

    汽车又回到刚才的三叉路口,靠了边,郭位民下了车,一直等到他走远了。轿车才调转车头,开走了。

    郭位民匆匆回到水利招待所,躺到床上,头脑里一片混乱。

    管也平的精明,葛运成的认真,二人的正直。使得沂南县的案件在短短的时间内进展迅速。

    那些平日大权在握,干了一些偷j摸狗事的人,惶惶不可终日。而群众一片欢呼。下一步怎么办,他当然不知道,但他早已预感到,尤滨建的问题,绝不会是一个小问题,逮捕只是迟早的事。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开会了!”

    他拿起笔记本,朝会议室走去。

    葛运成、高亦健、肖克俭、周兴标、徐启正坐在主席台前,专案组的人全部坐在台下。室内静静的。郭位民看了看,发现管也平不在。

    葛运成看看肖克俭以及主席台上的几个人,大家点点头。

    葛运成说:“今天把大家集中起来,主要是强调一下我们当前工作的重心。我们前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很迅速,局面已经打开,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值得进一步发扬。这里我不多讲了。将来总结时会给我们的工作,给每个同志正确评价的。下一步我们的工作可能要越来越困难。因为越来越要接触到实际问题,每一环节,每一个事实都必须准确无误……”他虽然讲的是极普通的,大家经常听到的话,但此刻,参加会议的同志都感到其中的分量。最后他说:“现在由高亦健同志强调几点纪律。”

    高亦健打开笔记本说:“我们在第一次会上就已经讲过了。

    由于沂南县问题的特殊性,涉及到各个层次的领导。所以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几点纪律。一、严守秘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案件中任何人和事;二、要做到知道的不传,不知道的不打听;三、组与组之间除工作上的协调外,不得擅自通气;四、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宴请和礼物;五、原则上不准请假,特殊情况必须经过葛书记批准。“

    高亦健讲完了,葛运成接着说:“会后,各组组长把手中的材料,分类、分人头,加以整理,再由高亦健同志分别汇总。整理出已确认材料和急需查证材料,以及需移交给别的部门材料。

    好,散会。“

    郭位民自从见了小沈之后,总觉得心脏一阵接一阵地跳得厉害。刚才的会议,葛运成和高亦健的讲话,句句话如同锤子一样,锤锤敲在他的心上。当然他又想,这也是每次办案的常规,尤其是这次沂南县,涉及的县、乡、部委办局的领导太多了,问题也相当复杂。当然作为主管这个案子的葛运成书记不得不这样做。郭位民主要是负责黄有仁问题的,当他来到宿舍时,高亦健进来了。

    对他们三人说:“把涉及到尤滨建和汪登生问题的材料列出来。”

    郭位民当然知道,仅仅黄友仁涉到尤滨建的贿赂问题,就是一大笔可观的数字,但所好的是黄友仁逃跑了,所有的问题都无法认定。但由此而想到的是,其他人难道不涉到他吗?他本打算从侧面摸摸情况的,可是想到刚才葛运成和高亦健会上的规定,他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从高亦健刚才那句话里,意识到,案子将进一步深入,那就是县委副书记尤滨建和原县委书记汪登生。

    直到他们把材料整理完了,他终于匆匆下楼,出了水利招待所,在大街上奔跑着。终于找到一个公共电话,给仇寿禄打了寻呼。

    县城的街道旁边,还是那天晚上管也平吃饭那个地方。这时,老董、魏清泉、厉白、秦钢四个人站起来,一齐向管也平散着酒。管也平兴奋地说:“感谢你们四位对我的信任,来干掉这杯!”

    魏清泉举着酒杯说:“如果当官的都能像你这样,老百姓哪还会有半句怨言呢?”

    厉白问:“你到底是什么官?”

    管也平斟着酒大笑着说:“你们不是早就给我封过官了吗,‘管不平’……”

    大家一齐笑了:“中国哪有‘管不平’这官呀!”

    管也平问:“现在你们还感到害怕,不敢讲话吗?”

    老董说:“老百姓不怕了,现在晚上也没有警车乱冲乱撞了,流氓集团也被抓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时,端菜的年青女子,送上一盘螃蟹,管也平抬起来笑说着:“老板娘,我们没点这个菜呀!”

    年青女子站在那里看着客人,脸上露出笑容,这时那个掌勺子的青年男子走过来说:“这盘菜是我们送你们的!”

    “送我们的,你一天能赚多少钱?”管也平说。

    那男子说:“你们知道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吗?横行霸道被你吃掉了。”他指指管也平说:

    “上次他在我们这里吃饭时,我就觉得他不是一般凡人,你们当时请他喝酒,我们有些猜想。刚才听你们的讲话,我们认定你们是好人。送你们这盘螃蟹。”

    管也平说:“那怎么行,你们这可是小本生意啊!这钱我照付。”

    那年青女子说:“这位同志,你见外了。”她说着拿过杯子,斟满一杯酒说:“这位领导,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官,但听出来你是管事的,是大官。你说这公里连个小股长也不会到我们这路边饭店吃饭。可你没有架子,也不讲气派,为老百姓办实事。我替妹妹敬你一杯酒!”

    管也平吃惊地问:“你妹妹是谁?”

    年青女子说:“我妹妹是纺织厂工人,自打那次下夜班被那伙小流氓qg后,就再也不敢上班了。现在这伙小流氓被抓起来了,为大家出了一口气呀!”

    管也平说:“那你妹妹现在呢?”

    女青年说:“这伙流氓被抓以后,她去厂里要上班,厂长说她长时间不上班,被除名了!”

    管也平说:“除名了?不顾工人死活,岂有此理?应该对受害的所有女工人都要有个说法,不仅要恢复工作,而且要赔偿损失。凡是因遭流氓qg而不能上班期间的工资,都得补发。当然,这笔钱也不能让厂里给,要由县公安局给,或者县财政给。

    社会治安不好,难道是工人的责任,是老百姓的责任!“

    这女青年拉着丈夫,两人端着酒,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手把酒杯端到管也平面前激情地说:

    “我们全家都谢谢你!”这时老董、魏清泉。厉白、秦钢一齐举着杯子大声说:“全沂南老百姓谢谢你……”

    管也平握着老董他们四个人的手,告别了老董、秦钢、魏清泉、厉白,四人站在那里挥着手,望着管也平渐渐地消失在夜晚的灯光中。

    管也平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向左拐弯,进了一条小街,这是通往水利招待所的一条近路。

    这里没有路灯。行人也少。突然旁边窜出两个蒙面人,管也平迅速躲开,刹时间身后跳出三个人,和那两个蒙面人撕打起来,这时只听到一个人大声说:“二号,保护红桃a……”

    这时双方展开了一场搏斗,形成一对一的局面。蒙面人武功不凡,双方一阵撕打后,不分胜负,只听那个高个子蒙面人说:

    “撤!”随即两个人跃身翻过墙头,那两个青年紧追不放。

    二号是一个年轻人,他来到管也平面前,低声说:“‘管书记,快跟我走,我们是高检派来保护你的,快回招待所。”

    管也平说:“别管我,你快去帮他们,把那两个蒙面人抓住。”

    这青年说:“高检给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他们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是走吧!”

    当管也平回到水利招待所不久,那两个青年也回来了,他们对高检说:“那两个家伙出手不凡,几次都抓住了,又被他们挣脱了,太可惜了。”

    高亦健问:“没看清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都是身穿黑衣,又用黑布蒙面,什么也看不清。”

    高亦健又说:“你们要继续注意,再给你们增加一个人。”

    管也平说:“这些人是受人指使的,用钱买的,一旦那些人的问题真相大白了,这些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

    二十二、紧急电传

    省公安厅电传——广州发现黄友仁——鹿伟华带人前往广州——白云机场逮捕黄友仁——深夜逃跑——济鲁市投靠内弟——10天后内弟办好《往来港澳通行证》——飞往广州

    深夜12点整,公安局传真机发出紧急信号。值班员迅速来到传真机旁,自动传真机随着一阵紧急信号之后,传真机里徐徐吐出一张纸。值班员拿起一看,上面是省公安厅急件字样。下面是短短的几行字:

    沂南县公安局:

    接广东省公安厅急电,黄仁友于昨天下午在广州白天鹅宾馆被发现,望速派人直接去广州与广东省公安厅联系。

    1999年9月17日夜12时值班员拿着紧急电传直奔邹正住处。

    邹正奉命前来接管沂南县公安局工作,他不明白曾被打击排挤出市公安局机关,不被重用的他,怎么会点到他的将!当然对他来说,这正是一次锻炼的好机会,也是施展他才能的难得时机。他没有住招待所,把二楼那间仓库整理了一下,和廉伟华两人合住了。

    值班员叩了两下门,他警觉地问:“谁?”

    值班员说:“对不起,省厅紧急电传!”

    邹正跳下床,开了门,接过电传,看完了交给鹿伟华。

    邹正说:“伟华,我们立即商量一下,抽调四个人,看来你我二人总要拿出一个来,我马上去请示兰晓平书记。”

    鹿伟华说:“县里的情况复杂,问题也比较多,你留在家里,广州由我带人去,你放心,我能对付得了那个黄友仁。”

    邹正想了想说:“那就要辛苦你了,我们马上商量一个方案,立即去向兰书记汇报。明天一早送你们去省城,然后乘飞机去广州。”

    上午10点半钟,一架南方航空公司的757号客机徐徐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鹿伟华和另外三个身着公安警服的年青人走下舷梯。他们直奔广东省公安厅。接待他们的是一位40岁左右的赵处长。赵处长向他们介绍了情况,并表示亲自配合他们的行动,争取尽快拘捕黄友仁。当他们来到白天鹅宾馆时,黄友仁刚刚退了房间走了。

    赵处长走到大厅一角,打开手机,电话没有拨通,他关上手机,在大厅里犹豫着。突然手机响了,他急忙拿起来手机:“喂,我是……好,继续监视,我们马上就到。”他关上手机,对鹿伟华说:“这家伙已经买好去香港的飞机票,下午两点零九分起飞。

    他出示购机票的身份叫石鲁。我们马上赶去机场,你们必须确认他就是黄友仁。“

    鹿伟华他们在赵处长带领下赶到白云机场。白云机场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高级轿车。当他们乘坐的白色子弹头面包车停下时,赵处长第一个跳下车。这时一辆皇冠车里下来一个人,朝赵处长挥挥手,他走到赵处长面前说:“石鲁买好机票,又走了,我们随后派两个人盯上去了。不过飞机起飞前40分钟,他肯定要来的。”

    赵处长说:“这不一定,一旦他警觉到有人在跟踪他,这却成了声东击西的好办法,他也正好让我们空守在这里,跑了。”

    年青干警说:“这我们已经想到了,我让他们一定要咬住他不放,有情况他们会随时报告的。”

    赵处长说:“老漆,你继续联系,我带他们回厅里休息一下,有情况即时报告我。”

    鹿伟华说:“赵处长,别客气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证明一下这个石鲁就是黄友仁。”

    赵处长说:“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广州这个地方,人员很复杂,你们必须听我们的。在广州这地方干公安,首先要有识别人的本领。就像你们,无论你们穿什么衣服,不说话,我们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地人,对本地情况很陌生。”

    鹿伟华说:“是啊,我们是要依靠你们啊!”

    中午赵处长刚刚把鹿伟华他们带到餐厅,赵处长的手机响了,他迅速打开手机:“喂!……”

    手机里响起对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