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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汪厂长和刘厂长钻进马民的桑塔纳,朝德圆酒家飘去。

    七十年代时,德圆的名声很大,主要出名的是包子。都说德圆的r包子,一口咬上去就流油,糖包子一不小心糖就流到手肘上去,把你的手肘烫起水泡来。现在这种包子没有了,德圆的包子已经成了很普通的包子,曾经享有盛名的德圆在长沙市已不很有名了。几个人走进去时,德圆里空空的,没有多少人吃饭。他们上了楼,坐在靠窗的一张圆桌前,小廖就走来走去地向服务员要这要那,目的是要让这一行人吃得舒服。“拿六包三五烟来,”小廖叫道。

    “上几杯龙井茶,”小廖对服务员吩咐道。

    “每人一包餐巾纸,”小廖走过去对服务员说。

    马民知道小廖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他的能干。这桌饭一吃完,这个装修工程就结束了。“汪厂长,你们什么时候把剩下的钱打到我帐上?”马民喝着茶问。

    “我下午就通知财会科,”汪厂长说,“最迟明天。”

    吃饭的时候,马民尽量想让刘厂长脸上高兴,不断地劝他喝酒,“喝酒喝酒喝酒,刘厂长好酒量,我佩服佩服。”

    刘厂长也乐意喝,因为这是五粮y,平时喝不到的。他自然是一杯又一杯,猴脸上渐渐就有了红色,那是酒精烧起来的高兴。

    李厂长喝不得酒,即便是名贵的五粮y,进入他的喉咙时也跟老鼠药一样。“什么好酒我喝起来都跟老鼠药一样。”他为自己感到遗憾。

    “那你不少了人生的一大乐趣?”马民笑着看他。

    “这个乐趣我不要。”李厂长也笑笑,瞪着两只鼓眼睛望着马民,“常言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所以平时我滴酒不沾。”

    马民当然能感受到这句话,他尽管在这里拚命应酬,但他心里自始至终装着彭小姐的倩影,眼前总是浮现出彭小姐那张瓜子脸上洋溢着的聪明的笑容,那张瓜子脸的皮肤很好,白里泛红,光洁得任何斑点也没有。他心里整个就是她。他并不是好酒量的男人,他跟李厂长一样平时也是滴酒不沾的,每次甲方验收池完成的装饰工程时,他只是喝两杯啤酒,而且上脸,一张脸不到几分钟就红彤彤地冲着一桌的人。今天他也上了脸,并且红到了耳根和脖子,但他仍然同刘厂长碰怀,话都说不清了仍同刘厂长碰杯。

    “来来来来,我我我们——一醉方方方……”马民口吃得说话不清楚,端着酒杯的手也颤颤抖抖,“我我我们是好好好朋朋友了是是不是?”

    “马老板,你不要喝了。”小廖关心地瞅着他,“你喝不得酒。”

    “我我我我今今天要要要把刘刘厂长灌灌灌灌醉才才罢罢休。”马民红着眼睛说。

    “你一张脸都红得同猴子的p股样了。”汪厂长说,“算了,你不行了。”

    “谁谁谁说我不行行行?我没没没醉醉。”马民说。

    马民自己清楚,他为什么这样敞开喉咙喝酒,他平时对喝白酒是拒之门外的,就算是洋酒人头马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心。他之所以喝酒,并不是因为五粮y能迷住他,而是他心里充满了苦恼。他感到自己像是生活在苦海里一样,他觉得他的生活没有绿岸。他深深感到自从认识彭小姐后,他就有生活在苦海里的惆怅感了,他就觉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妻子是个脑袋有毛病的女人,谁与他同乐呢?他痛苦地感到他一下就爱上了彭晓,这种爱情来得很快。快得让他一背眼就尝到了很强烈的酸甜苦辣。

    07、龙美夜总会

    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爱情不经意地来到了他的眼前,就像一只燕子飞啊飞啊飞到了他眼前一样。那个无聊的下午四点钟,他在飞天广告公司遇到彭小姐的那一刻,心里就有股什么东西在涌动,就仿佛有只蜗牛爬出了他那块干硬的心田似的。马民不是一个随便对什么女人都动心的男人。马民在装修生涯中曾遇到过一个爱慕他的女人,他对周小峰提及时,周小峰不屑于他的“战绩”说:“把女人看淡点,她是想你的荷包。”他当然懂,他可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他对装修舞厅中遇到的那个表示深深爱着他的女人很明确地抱着一种“不伤筋骨”的态度,他感到只有抱着这种人生态度才不会伤害家庭,不会伤害妻子和女儿。妻子是经不住他伤害的,妻子承受打击的能力非常脆弱。马民觉得既然妻子不能让你满足,还有其他途径解决这种不满足,不需要去感情投资。马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守住自己”。自己是一块阵地,一定要坚守着,不能随便让别人侵入。

    他抱着这种思想看女人时,心里总有一道铜墙铁壁的防线,他退到这道防线边缘就不再退了。这道防线里是一个和平的世界,那是他的家庭和女儿。爱情游戏在这个和平世界之外的绿地上。但是当他遇到彭晓时,他感到到随防线不是坚不可摧的钢墙铁壁了,而是一道可以轻易推倒的篱笆。彭晓进入他的心是那天晚上,准确他说是那天傍晚吃晚饭的事。

    马民当时虽然觉得彭晓漂亮,但还没动心,还只是捧着开玩笑的心理说说笑笑地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哎呀,要走了。”文小姐说,看了下表,“五点多钟了,要回家去吃晚饭了。”

    “回去吃晚饭做什么?”马民不由自主地这么说了句,“我请你们吃晚饭,难得同漂亮小姐进餐一次,两位漂亮的小姐只说到哪里去吃……”“那不好罢?”文小姐瞧马民一眼,犹犹豫豫的神情,“第一次见面就要你破费,我们也于心不忍的。”她偏过头看着彭小姐。

    马民说,“你们是周小峰的朋友,我和周小峰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了,无所谓第一次见面或第二次见面的,周小峰你开口看?”

    周小峰看一眼她们,“怎么有人请你们吃饭,你们都不想吃?

    马老板当着我的面请小姐吃饭,你们也要给个机会让我享享口福罢?马老板是难得请小姐吃饭的,他今天变得突然大方起来了。“

    “那我们感到很荣幸。”彭小姐说,瞥一眼马老板,高兴地一笑。

    马民笑笑,望着周小峰,周小峰又埋下头画他的广告设计牌。

    两位小姐相视一眼,似乎是决定怎么面对马民的邀请。彭小姐想了下说:“那就一起吃晚饭。”

    马民不做声,他当时只是一种客套,给一点面子给周小峰,心里并没真想请她们吃饭。他望着文小姐起身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心里觉得穿绿高吊衫的女人有意思,把他开玩笑的邀请当成了真心邀请。穿着绿高吊衫因而身材显得很好的彭小姐,在他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旋即又坐下,她的头在他平静的眼光下像小鹿那样地摆了摆,她的两只手搁在桌上,捏着一支圆珠笔玩着。她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目光不经意中与马民的目光相撞了。“你不打电话?”马民与她的目光相遇而不好意思地问她。

    “我没有电话要打,”彭小姐扬起瓜子脸吃吃一笑,脸上闪现了两个美丽的酒靥,又把目光抛到打着电话的文小姐身上。

    马民也把视线抛到文小姐身上,她用一种好听的声音撒谎说:“从广州来了个客户,要陪客户吃饭,晚饭不回来吃了。”文小姐放下电话时,马民觉得这样的女人对丈夫撒谎只怕是经常性的,简直是一碗饭,就很愉快地笑笑说:“我是广州来的客户?你就是这样玩你丈夫的是罢?”

    “你莫说得这么难听,”文小姐笑笑,边整理着自己的挂包,“你就把你自己当一回广州来的客户也没关系,我们的广告做得还是蛮漂亮的。”

    “她的丈夫管得她好严的,”彭小姐又吃吃吃笑说,瓜子脸上当然又出现了两个好看的酒靥。“我们文小姐这么漂亮,她丈夫生怕她在外面……”彭小姐的话没说完就被文小姐打断了,“你少说几句我,”责备地瞪彭小姐一眼,“我们这种形象又没有魅力,你莫拿我开心。”

    “文小姐,你莫自卑,你是我看到的最喜欢的女性。”周小峰信口开河道,昂起他那张黑黑的自以为是半个哲学家的脸,“你一百年前就把我迷住了。我从来不相信命运的,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你什么时候同你丈夫离婚就通知我,我好做好结婚的准备。“

    马民望一眼三个人,心里感到这餐饭是非请不可了。他站起身说:“那就吃饭去吧?”

    桑塔纳朝着他们事先商定了的药膳酒家奔去。药膳酒家是彭小姐提出来的,她说那里的菜味道不错,价钱也不贵,她经常在那里吃饭。药膳酒家在中医学院的大门旁,一眼望上去也就是个很普通的餐馆。

    马民看一眼药膳酒家的门面,门面只是一种极普通的装修,而这种装修的酒家,马民是不屑于请客的。马民说:“到别的地方去吃吧?”

    “既然来了就进去。”周小峰说,折过头瞥着彭小姐,“我们马老板是什么好地方都去潇洒过的。长沙市没有哪家好玩的地方没有留下他的足迹,我告诉你。”

    马民听周小峰这么用力地吹他就极愉快地一笑,“一般接业务或请甲方验收时,都是上比较高档的酒家去花钱。”他对两位小姐说,“我有两个名字,在有些事情上别人跟我取了个名字,叫马一刀,该剁的就剁,不然你就不要想出来赚钱。另外一个名字就叫马大猪,带着客户往什么酒家一走,一坐下来就伸出颈根任你宰,所以又叫马大猪。”

    两位年轻女人听他这么一说,不觉笑了起来。“马大猪,”彭小姐这么说了声,对他一笑,自然两个美丽的酒靥又在马民眼前闪现了一下。

    马民暗暗地喜欢着她那两个酒窝,她笑的时候那两个酒窝一闪,使她的笑容特别好看。“我喜欢看你笑。”当他们在药膳酒家的雅座里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时,马民点上一支烟,冲彭小姐说,“你笑的时候两个酒窝特别好看,给你脸上增加上了不少美。”

    彭小姐立即一笑,自然又闪现了两个美丽的酒靥。“你是这样评价我的?”她望着马民,“你的意思是我不笑就不好看是罢?”

    “你不笑当然也好看。”马民回答说。

    周小峰望着彭小姐,“我倒觉得彭小姐的眼睛生得好看,”他不急不忙地形容说,“这双眼睛有灵气,好像能把握住什么东西一样。”

    “你也攻击我?”彭小姐伶牙俐齿地说,“我们应该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罢?”

    “我敢攻击你?那我不是犯错误!”周小峰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了十足的厚颜无耻,“我早就偷偷地爱上你了。你晓得我为什么那么听邓老板的话,一叫就去?”

    “我不晓得,”彭小姐笑笑。

    “就是因为你坐在那里,我一来就可以看见你。”

    “你昨天说你会彻底爱上我,今天又说你会要彻底爱上她,”文小姐开玩笑道,“你原来是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爱情转变得很快的哦?”

    “他的爱情是少女的心秋天的云,说变就变的。”马民说,对周小峰一笑,望了眼文小姐又看着彭小姐,“我的爱情虽然不是深山的火焰,但却是一颗火热的心……”

    “紫红色的心罢?”彭小姐说,吃吃吃一笑。

    马民也笑了,觉得她这句话回答得很机智,目光就很温柔地奔到了她脸上。

    吃完饭,四个人钻进桑塔纳轿车,向龙美娱乐城飘去。龙美娱乐城在东塘,是暴发户和公司老板去丢钱的场所。不锈钢玻璃大门的两旁,一边站一个头上扎着白头巾的满脸胡子的印度男人,马民望了眼两个印度男人,对他们脸上生长的一大把黑胡子非常羡慕。马民的脸蛋光光的,光得连汗毛也不长一样,这一度使他感到遗憾。他昂起头大爷样地迈了进去。周小峰笑着走在他一旁,彭晓和文小姐落后,两个女人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一楼是保龄球室,有保龄球滚动和撞击的声音传入他们耳朵,保龄球室旁边是英式台球室和洗桑拿浴的地方,半个月前的一个周末的晚上,马民请王经理在这里打过台球,还洗了个桑拿裕二楼是夜总会,有一种悦耳的音乐声从夜总会的门内飘出来。马民走在前面,偏过头来同周小峰说着话,几个人径直上了二楼,迈进了乐曲声非常猛烈的夜总会那装饰漂亮的大门。“好吵的,有包厢吗?”

    服务小姐答了声“有”,就领着他们一行人走上了一条窄窄的木楼梯,楼梯上铺着红红的地毯。四个人尾随着小姐,步入了一处门上贴着“贵妃宫”三个金字的包厢里。

    包厢不大,摆着一组人造革的拐角沙发,一个茶色玻璃茶几,靠墙摆着一台大彩电和一台唱卡拉ok的音响。“请问你们喝什么茶?”小姐望着他们说,“有红茶、绿茶、咖啡和饮料。”

    “我来杯银针,你们呢?”马民坐下后问他们。

    “我也来杯银针,”周小峰回答说。

    “来两杯菊花茶,要加糖的。”彭小姐说。

    彭小姐拿起茶几上的歌单和遥控器,问他们说:“你们想唱什么歌?”她又具体地说:“马老板唱什么歌?”

    “马老板最会唱《把根留住》和《新鸳鸯蝴蝶梦》,”周小峰介绍说,“他一天到晚做这样的梦。你给他点《新鸳鸯蝴蝶梦》,让他做一次鸳鸯蝴蝶。”

    马民见周小峰对他眨眼睛,仿佛是给他什么暗示,可是他并不懂这种眼神是对他发什么秘密指示。马民想了想几种意思,瞧着彭小姐,彭小姐正在翻看歌谱,马民笑笑:“我唱《把根留住》,让你们陶醉一下。”

    “真的哎?”彭小姐笑瞅着他,“那我就一饱耳福看。”

    “《把根留住》是他的保留节目,”周小峰说,“他真的唱得不错。”

    “你唱什么歌?”彭小姐问周小峰。

    “我不会唱歌,”周小峰回答说。

    “你唱一首让我们欣赏欣赏看,”文小姐要求说,“我们还没听你唱过歌。”

    “你要我唱,那我还不敢不唱。我唱《爱你没商量》,”周小峰笑嘻嘻地说,“然后我还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都献给你,这可以将功补过吧?”

    “哎呀,献这么多玫瑰花给她,”彭小姐说,“你也献一朵给我看?”

    “我献给你,”马民笑着说,偏过头来望一眼周小峰,又开心地看着彭晓,“他的玫瑰花都阳萎了,没有用。我献的玫瑰花才是货真价实的。”

    “他是献喇叭花,”周小峰反过来攻击马民说。

    这几句话是有点意味深长的,两位都有丈夫的女人一听就笑弯了腰。“喇叭花我们不敢要,”彭小姐笑得脸都低了下去,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瞧一眼马民说。

    他们这么开心地调侃了几句,接着就唱起了歌。彭小姐第一个唱,她的歌唱得让马民吃了一惊,“你让我对你印象更好了,”马民待她唱完歌赞美说,“原来你不但聪明能干,还是个天生一副好嗓子的歌唱家!”

    “你莫这样夸奖我,你一夸奖我我就会得色,女人是夸奖不得的。”彭小姐说。

    “你得色,我高兴。”马民高兴道,“我只想看看你得色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母老虎的样子,你怕不怕?”彭小姐说。

    “《女人是老虎》,有首这样的歌。”马民说,心里觉得她开始得色了。

    “男人是来自北方的色狼,”彭小姐反击说,很愉快地笑笑。

    “我是介乎狼和绵羊中的动物,”马民损自己地笑笑,“我的名字叫马大猪。”

    “马一刀,”彭小姐一笑说,“经常要剁得别人血滴滴的。”

    《把根留住》在荧光屏上呈现了,马民拿起彭晓递给他的麦克风,坐直身体,瞪着荧光屏唱了起来。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马民唱这一句时,心里竟抽搐了下,这种抽搐就好像有支利爪在他心上抓了下一般,立即周身的血y流得很快,仿佛自己坐在马背上奔跑和寻找一样,前面是绿茵茵的草原和蓝天。这种激动的感觉当然是坐在身旁的脸上有一对小酒靥的彭小姐带来的,那一刻他宛若看见他和彭小姐坐在一处幽静的水塘前,身后是一排垂到了头发上的柳树。这是一种打结婚后从没有过的甜蜜的感觉。

    他带着这种情感唱完了这支抒情歌曲。彭小姐、文小姐和周小峰都为他鼓了掌。“你的嗓子蛮好吧,”彭小姐说,“你真的唱得很好。”

    “很好谈不上,”马民用那种带感情色彩的眼光瞥她一眼,“你唱得好。”

    “你真的唱得不错。”彭小姐说。

    马民认真地盯着她,马民觉得自己的感情开始向她身上移去了,就好像白云向山那边移去一样,不由自主。马民心里告诫自己说,别对她动脑筋。这时服务小姐进来添茶水,马民望服务小姐一眼,“来一盘葡萄和一碟开心果。”马民说。

    服务小姐打开门出去时,传来了一阵很强烈的音乐和歌声,夜总会的演唱开始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夜总会还没有演唱,只是在放迪士科音乐。周小峰端着姿势唱歌时,马民耐着性子等他唱完。周小峰点了首很长的歌,他的鸭公嗓子始终也把握不住一句歌词,再简单的歌词他唱起来也要跑那么一点调,就是“喝了咱的酒呀,上下通气不咳嗽”

    这样朴素的几乎是喊叫而不是唱的歌词,从他嘴里出来也要跑点调。周小峰唱歌简直是迫害别人的耳朵,但是你只好让他折磨下去。这不是他的长处,为此他就特别敏感,你在他唱歌的时候走开的话,他会嫉恨的。马民了解他的这个弱点,只好低下头让他折磨,折磨完了还要拍手。马民拍完手,立即就邀彭小姐下去跳舞,因为接下来周小峰还要唱一支歌,唱他自以为唱得好其实唱得很臭的《在那遥远的地方》。

    “周小峰别的都好,就是五音不全。”马民拉着彭小姐解放了似地迈出包厢后,低声对彭小姐说,“你听他唱歌是受苦,就跟在万恶的旧社会一样。”

    彭小姐被他的这个比喻逗笑了。两人下了楼,步入了舞池。台上正有一个漂亮小姐唱香港歌曲,唱得神采飞扬的。马民搂着彭小姐,踩着架子鼓击出来的节奏,缓缓地在舞池里游走着。“我对你的感觉很好,”马民对彭小姐说,“你的味道跟一般女人不同。”

    “那是你这么看吧?我觉得我没什么不同。”

    “你给我一种聪明的感觉。”

    “你也给我一种聪明的感觉。”

    “好女人我见得多,但聪明女人我见得少,甚至可以说在你以前,我没见过。”

    彭小姐说:“我觉得我很普通。”

    “你聪明漂亮。”马民说,“你今年多大了?”

    “你猜呢?”

    “二十二三岁?”

    “你莫把我说得这么细罢?”

    “二十几?”

    “我二十五了。”

    “比我整整小十岁。”

    “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人没有这种年龄差别一样。”

    她居然用了“我们两人”几个字,马民听了非常高兴,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暗示似的。

    马民搂着她躲开一对直撞过来的舞伴,“你丈夫做什么生意?”马民贴着她耳朵说。

    “做建材生意。”

    “做建材生意那赚钱吧。”

    “钱应该是赚了,不过我没看见钱。”

    “怎么这样说?”

    “他赚他的钱,我和他经济上是脱钩的。我不喜欢靠丈夫。”

    “有志气。”马民佩服地说,更加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了。

    一支舞跳完后,他俩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楼梯口旁找了两张椅子坐下来休息,他记得她说:“我今天很高兴。”

    他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了你这位聪明漂亮的彭小姐。”

    她一笑,在灯光照不到的y暗处盯了他一眼,“你其实更聪明。”

    “你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马民亲昵地对她说,“脸上没有蠢气。很多女人脸上都有蠢气,交谈了几句后,你就发现她脸上有好多蠢气,你脸上到处都是聪明。”

    “我其实是个坏女人。”

    “你应该是个好女人。”

    “我真的是个坏女人,真的。”

    “我相信你是好女人,我相信我的直觉。”马民肯定道。

    当又一支歌曲热热闹闹地在大厅里飘扬起来后,马民望一眼站在一旁的彭小姐,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很稳重地一笑,又拉着她进入了舞池……

    08、妻子的眼睛

    马民那天晚上从喧哗的龙美娱乐城出来,开着车把彭小姐、文小姐和周小峰一一送回家后,回到家里,妻子那双黄黄的瞳仁居然还是睁着的,脸上一派土色。时值深夜一点钟了,她还睁着两只眼睛。“你还没睡着?”他走进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

    妻子动了动脸,目光抛在他脸上,“我睡着了,又醒了。”妻子说。

    他怀疑她根本就没睡着。他估计她是怕他责备她没有好好睡觉而这么说的。他知道妻子的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很紧张和脆弱,稍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同受吓的鹿一样,会惊醒过来。妻子害怕黑暗,她睡觉从不关灯。她还怕门窗大敞,她睡觉总是把卧室的门窗关得紧紧的,仿佛不关紧就会有魔鬼破开纱门而入似的。

    “你没睡着吧?你不要骗我?”

    “我真的睡着了,”妻子说,接着脸色茫然地问他,“你到哪里去了?”

    “先是陪甲方老板在药膳酒家吃饭,后是陪他们去龙美娱乐城唱卡拉ok。”马民回答说。马民撒这样的谎已经不要思考了,撒这种善意的谎他早就可以出口成章了。马民不想说出任何重话来伤害这个把整个生命都交给他摆布的女人,她的脑海里是装不下外界的任何一点刺激的,如果说真话势必就会伤害她的。

    妻子愣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妻子的头又动了下,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表情常常在她脸上出现,就好像鸟儿常常在我们眼里飞过一样。妻子又动了动她的脸,就好像一只大甲虫动了下一样。马民非常不愿意瞥着这张外形像甲虫的扁平的脸,马民一看见这张脸就伤心,就觉得上帝在捉弄他。马民正要走开,妻子说:“玩到这个时候?”

    “你好好睡觉。”马民懒得回答她的话说。马民见妻子又那么动了下脸,且还愣着大大的眼睛瞧着他,就更不愿意望她这张扁平的甲虫样的脸了。马民想什么时候才会完啊,马民走出卧室,走进厨房用香肥皂洗了个手,解了手,这才重新走进卧室。妻子仍然瞪着两只黄黄的瞳仁瞧着他,这种瞳仁给马民的是一种空d的感觉。马民厌烦地瞅她一眼,没说话,他觉得她实在应该可以好好地过日子,实在不应该得这样让他没有指望的玻他把目光抛到女儿身上。这是四月里的天气,女儿歪着脸躺在母亲一旁,穿着一件胸脯上印着好玩的唐老鸭图案的背心,一条花短裤,两条很可爱的腿光光地呈现在他眼里,身上盖着毛毯的一角。“她的脚和手都露在外面了,”马民用责备的口气说,望妻子一眼。“你应该把东西跟她盖好,病了麻烦事情就来了。”

    “她不肯盖,”妻子小声回答,脸上仍然是那片茫然,“我一盖脚她就踢。”

    “她晓得什么?”马民望一眼妻子,“她什么都不懂。”

    妻子就把搁在枕头旁的薄薄的浴巾毯提起来,把女儿的手和腿都盖上了。马民坐下了,爱昵地抚着女儿的脸,又摸着女儿那好玩的小小的光滑的肩膀,女儿的肩膀上汗毛很深。接着他又抚摸女儿的两条光洁的小腿,腿上的汗毛也很深。女儿被他充满深深的爱的抚摸而惊醒了,女儿瞥一眼父亲,“莫搞我。”女儿轻声反抗说,挥起手把父亲的手一拂。

    马民坐在一旁,观察着女儿的睡态,女儿侧着脸睡着,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脸蛋下面,另一只手搭在她母亲肩上。女儿的脸蛋圆圆的,睡熟的模佯挺可爱。马民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肩头,女儿的肩头圆圆的,手掌能感觉到女儿肩头上汗毛的柔软。妻子瞅着他抚摸着女儿,他也折过头望着妻子,妻子的脸形从前是很漂亮的,并不是这种像甲虫壳一样的扁平,但是自从她得了精神病后,红润从她脸颊上彻底消失了,不该长那么些r的地方现在却长了那么些r,于是脸形就变得难看了。马民又望了眼妻子,妻子这时对他一笑,笑得嘴唇成了一个很深刻难看的八字。马民叹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说:“你睡,好好睡。别搞得你脑壳疼,别一天到晚盯着我回来。”

    “我睡着了又醒了,”妻子不承认没睡着道,“你一开门我就醒了。”

    “那你再睡,我睡觉去了。”

    马民想,要是彭晓,那他的生活就很有诗意了。他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自从六年前的夏天,女儿天天在三医院出生后,马民就与妻子分铺睡了,因为四尺五宽的床睡三个人,怎么也不舒服。马民是个天生睡觉很霸道的男人,一个人总要睡大半边铺的,手脚打得很开。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一只手搁在婴儿的脖子上,把女儿憋死什么的,所以他自动让了床位给她们母女,自己另起炉灶。马民躺到铺上,点上一支烟,眼睛就盯着墙上的一幅镶在镜框子里的水粉画。这是周小峰十年前作的一幅黄土高坡的水粉写生画,那时候周小峰的脑子里还贮藏着当画家的美梦,虽然他学的是工艺美术,但他渴望当一个真正自由自在的画家,这是周小峰读高中时候就拥有的梦想。十年前,周小峰和几个有抱负的青年去西藏和青海寻找灵感和收集创作材料,画了一大批画。他们七八个青年画家回来后,在省展览馆办了一次画展,后来又把这批画拿到广州去展览了半个月,引起了一点反响什么的。马民墙上的这幅画,虽然不是周小峰的最得意之作,也是他次得意之作了,自然是参加了展览,而且被几个二流艺术理论家在报纸上几次提及过的。

    这是一幅暖色调的水粉画,所谓暖色调就是以褐色和土黄色为主的色调。整幅对开大的水粉纸上,全是一层又一层的黄土高坡,面前色较深的黄土高坡,处在y影里,刻画得较仔细,路上的石头和山坡的断裂口也表现了出来;远处虽然也是土色,但较模糊地向远方的天空蔓延过去;天是较重的蓝灰色,只有矮矮的一线;画面上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诸如草和树木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条火柴盒大的黄牛在黄土高坡上走着,还是用瘦瘦的牛p股不礼貌地对着观众;有一束亮亮的偏金黄色的阳光光临着这片黄土高坡。这幅画开始周小峰取名为“焦土”,但一个文学青年却要他取名为“荒原上的阳光”,说画面上的这束阳光有非常明确的象征意义,因为这条没有被阳光照耀的公牛给人的感觉就是朝着这束阳光走去。这大有意思了!周小峰在画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想法,但是文学青年在这幅画上发现了这层意义。于是这幅水粉画就以《荒原上的阳光》为名,在长沙和广州展出了,并且还上了《画家》和《湖南画报》及《长沙晚报》。马民搬新房时向周小峰要画,周小峰想了想,就把挂在他办公室桌前的这幅《荒原上的阳光》送给了他。

    现在马民就边抽着烟,边盯着这幅水粉画,他觉得他是那条跷着瘦p股往阳光里走去的牛,前面那束阳光金灿灿的,这条垂头丧气的牛正缓缓朝着那束阳光迈去。我就是这条牛啊,我的爱情生活就是这片茫茫的荒原。马民想。

    早晨醒来,马民拿起一支万宝路烟,点上,吸了口,他觉得脑袋清醒了点。他又抽了口,觉得脑壳里的思路更进一步的清晰了。他抽完这支烟,还不想起床,躺着又点上支烟,眼睛却盯着墙上的这幅周小峰的杰作,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和彭晓唱歌和跳舞的事情。他吃惊地感到,这个女人一下子就走进了他的心,这种一本正经地想某个女人的感觉自从他结婚以后还从没有过。他感到仿佛心田上有一双什么手总把他的思想往彭晓身上拉,就像牛背着犁往前走似的。妻子走进客厅拖地,见他醒了,就搁下拖把,走进来,两只没有光泽的黄黄的大眼睛瞧着他,“你醒了?”她说。妻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睡衣,睡衣还是几年前做的,已显旧了,并且松松垮垮的。妻子脸上的r开始往横长,把她从前那张俊俏的鸭蛋形脸活活地吞噬了。美在她脸上消逝得好快啊,她的茹房也像丝瓜样垂了下来,软塌塌像两只皮袋吊在胸前。她还只三十三岁呢,怎么就跟一世完结了样的?马民瞥着她,叹了口气说:“天天呢?上学前班去了吗?”

    “上学前班去了。”妻子说,“她是班长,老师要她早点去开门。”

    “天天吃了j蛋没有?”

    “没吃,她不愿意吃j蛋。”

    “她不愿意吃,你就可以让她不吃?”马民责备地瞧着妻子。

    “她不肯吃,我拿她没点办法。”

    “我有时候说你蠢,你又不承认!”马民有点火了,“她不愿意吃,你可以教育她,她懂什么?你告诉她,不吃就要打人,你看她会吃不?她吃了什么?”

    “只吃了一个包子,”妻子有些紧张的模样看着他,那是一种害怕他责备的可怜相。

    马民真想骂她一句什么,但见妻子的脸跌了下来,又怕她独自优虑而忧出病来,她已经是有病的人了。“好了,我不说了。”马民下床说,把一口气窝到了肚子里。他站在客厅里活动了下四肢,觉得身上的筋骨都有些酸。他望了眼窗外,窗外阳光很好,他想今天又是个好天气。他回转头来,妻子站在他后面,脸上是那种思考的脸色。

    “她不吃,未必我真的打她?”妻子说,显出一种无能的样子。

    “那就真的打。”马民这么说了句,“不听话那还得了!一个包子有什么营养?一点淀粉,吃进肚子里变成屎屙出来,有什么用?!”

    马民走进厨房里洗脸漱口,再走出来,拿起j蛋剥了壳,吃起来。妻子在一张折叠椅上坐下了,黄黄的大眼睛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犹豫着。马民深感妻子未老先衰了,至少思想已经未老先衰了。三十几岁的人,就不去打扮自己了,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完了。“你可以去多买几套好衣服,”马民说。

    “我一个人怕买不好。”妻子望着他,犹豫着说。

    “买不好也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说你。你今天没事去街上逛逛,买几件好衣服看看。

    你三十三岁,还可以打扮自己,不要就这样把自己放弃,女人是需要打扮的。“

    “我怕我买不好。”妻子站起身说。

    马民简直想发火,但把火气又咽了下去。“是的,你应该打扮自己了,不然我真的会跑了去。我希望你身上的女人味多一点,多爱点漂亮。莫搞得我对别的女人产生想法。

    你现在三十三岁,并不是五十三岁,努点力,还可以找回自己的感觉。“

    妻子紧闭着嘴唇,瞧着他。

    “你莫把嘴巴抿得同启子都撬不开样的,这不好看。”马民讨厌她脸上的表情说。

    “你只晓得嫌我,”妻子瞪着他,脸上遍布着忧郁。

    “我不是嫌你,”马民说,“我是告诉你把嘴唇放松点,莫闭这么紧”。

    妻子张开嘴唇,露出了一口并不怎么整洁的牙齿,“我又没闭得你说的那么紧。”

    “那是你自己感觉不到。”马民觉得她非常可怜。“算了,随你随你。只是我希望你经常对着镜子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

    妻子就走进卧室里去照镜子,接着又走出来,看着马民。马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她一点温暖的东西,“我觉得你的身材还是很好的。”马民说,在妻子的肩上拍了一下,“只要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经常做做面膜,漂亮还是会在你脸上恢复的。”

    马民脑海里出现了他母亲的形象,在他记忆里,他母亲从来就没有漂亮过。而当母亲死后,在母亲的抽屉里,马民找到了一张发黄的照片,那是母亲年轻时候照的相,却很漂亮,漂亮得让他不相信母亲有那么漂亮。现在这张照片就在他收藏的影集里,这是他母亲年轻时候唯一留下的一张照片。为了不再让这张照片变黄或腐烂,他还拿到商店里去过了塑,把腐蚀相片的空气隔绝在相片外面了。他觉得奇怪的是妻子这两年与两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妻子用她那两只黄黄的让马民生厌的大眼睛盯着马民,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消极和走极端什么的了。“那我去买几件衣服,既然你想要我买。”妻子犹豫着说。

    09、皮尔卡丹

    马民一离开家就跟周小峰打传呼机,马民满脑壳都是彭晓,都是昨天晚上的一些故事。马民想通过周小峰又约彭晓和文小姐出来吃饭或者唱卡拉ok。马民觉得自己不可能马上就冒然约彭晓出来,这显得大急功近利了,这让对方心里怎么想?而且他也不知道彭晓的传呼机号码。昨天晚上在龙美夜总会跳舞时,他有两次想问,一次是两人站在楼梯边上时,另一次是他把她送到家门口时,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他估计他如果问,她会告诉他传呼机号码,但他没问。他心里总感到同女人打交道,什么事情一性急就会使对方看不起。彭晓这么年轻漂亮,又是在广告场中忙忙碌碌的,各种档次的男人都见得多。这些男人一定同苍蝇一样围着她飞,绝不能一开口就向她要传呼机号码。

    周小峰回话了,“马老板,”周小峰开他的玩笑说,“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指示,只是找你玩。”马民说,想起周小峰是个聪明人,“想约你出来吃饭。”马民在他面前不想掩饰自己,“你把那两位小姐也约来一起吃饭,我请客。”

    “哪两位小姐?”周小峰故意这么问,在电话那头笑着。

    “昨天晚上的那两位小姐。”

    “怎么,你就产生想法了?”周小峰快活地笑道,“这么快就进来了?”

    “什么进来了?”马民说,“你是什么意思?未必进来不得?”

    “进来得和进来不得那是你自己的事,”周小峰说,“好吧,我先跟她们联系。”

    一刻钟后,周小峰又打了马民的手机,“彭小姐去跟一个老板谈业务去了。”周小峰说,“她只能下午才有时间。我刚才打了她的传呼机,她说她只能吃晚饭。”

    “那就吃晚饭。”马民说,“下午我再打你的传呼机。”

    马民就忙着去干自己的事情。但是整个白天他的思想都在彭晓身上。他自己都吃惊,他怎么一下就进入了角色,好像他们不是刚认识,而是认识很久了似的。他觉得白天的时间特别长。他在招待所里看着民工刷油漆,又指挥着民工将几处没有做好的地方返工,边恶声恶气地骂了几句那几个民工,还说了几句小廖,说他对民工要求不严。但是上上下下这么转了一气,时间还只过去一个小时。他几乎是用分钟计算这一天的时间,他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了,就开着汽车到装饰材料店去结帐。很多材料他都是用转帐支票购的,就是说他把转帐支票和身份证压在装饰材料店,好一次性地结帐。他不喜欢零打碎敲地今天一点明天一点地用现金买材料。他到装饰材料店,与对方老板结了帐。在那里遇到了另外一个搞装修的朋友,趁机天南海北地乱扯了好久,谈国际国内形势,谈女人,谈打麻将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