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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真的被抛弃了呢,根本没有人在乎你呢,她在心中轻轻的对自己说,没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终于在这一刻清楚知道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原来,苏再晴的冷漠疏离都是假装的。原来,苏再晴一直一直都在隐藏自己所受的伤害。原来,即使成为夜月色,也还是害怕着不被人在乎,被人抛弃的感觉。

    可是终究还是被抛弃!

    她在这热闹的人群中是如此的安静孤独,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包围她,她抬眼,眼前是天青色丝袍的下摆。沿着长袍向上望去,是站在面前的高大男子面上的钟馗面具。

    是他吧?一定是他吧?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对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怕这是一个梦。踮起脚,轻轻的,轻轻的伸出手,去摘那恐怖的面具。

    一朵明亮的烟花砰的一声在夜空中爆开,漫天流火之中,她摘下了那面具。面具下是他俊美绝伦的容颜,衬着沉静如子夜的眼。眼中有她小小的倒影,倒影中她满面泪痕。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她的思绪纷乱。是啊,是那部曾很火的电视剧里,钟灵毓秀的少女公主,也是在这样的漫天烟火中摘下了那面具,看到了那世间最温柔俊逸的男子。

    然后呢?

    然后便是被那一眼误了终身吧!

    烟火照亮了天空,仿佛也照亮了她的心,她突然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虽然是十四岁的身体,可她毕竟有十九岁的心灵,即使从未曾经历过情爱,她也知道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不能,眼前这个人的感情不是她能要的起的。只有,只有伤害吧!

    忘了吧,她闭上眼对自己说,松开手任那面具滑落。忘了吧,就当今天的温情宠溺、执着追寻,都是一场梦,从不曾发生,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可是,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用她听过的最温柔,最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哥哥在这呢,乖,别怕!”

    心中某个苦苦坚持的角落轰然崩塌。自此陷入万劫不复!

    其实萧凌天一直没有走远,在夜月色祷告的时候,他又收到了一朵铃兰。不同的是,这朵铃兰花的j上用丝带打了一个特殊的结,这结是他手下暗卫的标志。他看了一眼送他铃兰的美貌女子,转身走出大门。

    在门口的廊柱旁停住,他选了一个可以看见正殿内夜月色的角度。那女子来到他的身后轻轻一福。

    “朱雀堂柳宿组司水拜见主上。”

    “什么事?”

    “启禀主上,沈相的人正在鸣翠轩与一批江湖人士接触,有人提到了主上一直在找的东西。事关重大,属下特来禀告主上。”

    “哦?”他眼神一闪,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什么人提到的?”

    “是一个小厮,他的主子当时不在场。那小厮言谈间提到了他的主子与凤鸣山人有些关系,而那样东西最后便是经了凤鸣山人的手。”

    “派人全力追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东西弄到手。沈相那边也要继续盯紧,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冷冷的下令,心中却为那意外的消息震动。那样东西他的家族已经寻找过百年了,若是真能得到,也许百年的恩怨能够在他的手上得以了结。

    “遵命!”司水领命,见了礼便转身退下。行走之间风姿袅娜,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美貌如花的大家闺秀,竟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

    萧凌天处理完了这件事,正要回到大殿中去,却看见夜月色苍白着面孔四处寻找他。

    “哥哥,萧逐月!”她唤着她送他的名字,小小的脸上满是慌张和绝望,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他该回应她的,可是他没有。她的呼唤让他的心微微发烫,让他有一丝丝心疼。够了!对他而言,这种感情已经太过分了!他不应该对她那样好,不应该对她投入哪怕一点点感情。他应该像以前一样对她冷酷无情,可是自从她失忆以后一切都乱了。

    他与她之间注定要有决裂的日子,既然不能避免,那就绝情到底吧!

    可是,本已硬下的心肠,却在看到她在广场上将自己紧紧抱住时软了下来。是啊,她有何辜,她不过是夜氏的后人,除去这一点,她不过是一个脆弱无依的小女孩。不论他的头脑怎样说服自己不要管她,他的身体还是做了最诚实地反映,来到她的面前。

    那是怎样的眼神!无边的哀伤绝望,无尽的缠绵痛楚,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四岁女孩会有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那眼神狠狠撞了一下,撞出了血,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终于抑制不住保护她的欲望,伸出手拥她入怀。

    “哥哥在这呢,乖,别怕!”

    皓月当空,映着静静相拥的二人,映着这似有若无的情愫,一任时光流转,人间变幻。

    林挽衣担心着那和哥哥失散的小姑娘,在她起身寻找时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终于找到了哥哥,虽然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到底放下心来。微微一笑,转身步入熙熙人群之中。

    夜已近子时,风神祭也已接近尾声。四处燃放的烟花渐渐停歇下来,便更显出了天上星辰的璀璨光芒。在皇宫朱雀大门前的玉阶上,萧凌天正抱着夜月色一步步走上来。夜月色靠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

    “哥哥,”她在半梦半醒中低声呢喃,“别丢下我好不好。”

    “嗯!”他低声回应,看着她的唇边浮起一丝安心的笑,坠入沉沉梦乡。

    不丢下吗?他在心中叹息,不丢下的话,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十二章

    九月秋高,风歌城中的树叶已变得金黄,映着即将西坠的夕阳反s出金灿灿的光芒,将风歌装点得有如黄金之城。位于风歌城中虎雀商市的长醉楼,此时正是生意最繁忙的时刻。老板娘红绡一边打理着店面上的生意,一边小声吩咐着伙计要格外伺候好临窗的那位客人。

    要说为何要特别注意那位客人,要先从这老板娘红绡说起。红绡夫家本姓凌,但丈夫早死,不到二十就成了寡妇,接管了夫君开办的一家小小酒楼。这红绡生的眉目风流,身段窈窕,更酿得一手好酒。她密酿的“求长醉”远近驰名,引得不少酒客闻名而来,加之做生意的手腕高超,硬是将一间小小的长醉楼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

    今日下午,长醉楼来了几位客人,是一个白衣少年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红绡在市井间混迹已久,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样便看出这少年绝不是普通人。那少年眉宇之间稚气未退,但风姿意态却已卓然不凡,虽穿着普通的青布长衫,却掩不住一身的高贵优雅,自在风华。随他而来的两个仆人,男的面貌俊秀,女的清秀柔美,也是极出色的人物,但是在那少年身边一站,却完全被那少年的风华掩了下去。再见那丫头竟然从袖中掏出一方兰州丝帕擦拭桌上的茶具,要知道这兰州丝品是仅次于皇家特供的云州丝,允许在民间流通的最昂贵的丝织品,而她竟然用来擦茶杯,便知道这少年必是巨贾高官家的公子出来游玩,因此便格外的上了心。

    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游的吟风女帝夜月色。她挑了一张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随行的沧海月明便站在身边伺候。

    此时的月明正掏出丝帕,讲桌上的茶具全部细细擦了一遍,然后才将茶水注入杯中,然后恭敬的对夜月色说:

    “小姐,茶已好了,请小姐用吧。”

    夜月色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汤,脑中却想这如今身在宫内的萧凌天。自风神祭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萧凌天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宠着她,虽举止言行与平常并无大不同,但已不再有让夜月色感觉到危险的恶意。而夜月色一边有些贪恋萧凌天微微的温暖,一边畏惧着自己青涩的感情,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在情根深种之前逃出宫去,自由才是最重要的,那危险的爱情还是远远离开比较好。

    真的是有些宠她呢,她昨日向萧凌天提出要微服出来游玩,软语相求之下他竟然答应了,只是一定要带上沧海月明,想必是一半保护一般监视的意思吧。于是今日午时一过,夜月色便带着他二人出了皇城,微服游玩来了。

    她没有去上次去过的龙雀商市,而是选了普通商家聚集的虎雀商市。在这商市中逛了一阵子,大概看了看普通百姓的吃穿用度,了解了一下物价。因想着酒楼茶肆之间是了解风土人情最好的场所,便选了这家店面不是太大却干净整洁的长醉楼休息。

    她来的时候人并不太多,随着天色渐晚,前来喝酒吃茶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慢慢的所有桌子都已坐满了,只剩她这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人。想搭桌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感觉到他们主仆三人那悠悠然之间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气势,便识趣的不再打扰。偶有不长眼色的想凑过来,也在沧海和月明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下退却。她觉得这样太过引人注目,便让沧海月明一同坐下,但被他们恭敬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林挽衣踏进这长醉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坐得满满的客人正在吃酒喝茶,高声谈笑,窗边的那桌却只坐了一个白衣少年,身后站着两个仆人伺候。那少年眼神清冷,静静的看着那满室热闹却游离在外,一下子便显出了鹤立j群的味道来。

    与他同来的叶秋白此时也将眼光投向了夜月色那桌。他与林挽衣是多年不见的挚交好友,难得林挽衣来到帝都,便请他来尝尝这长醉楼独有的佳酿“求长醉”。来的晚了些,看来只能与那少年搭桌了。只是那少年看上去手无缚j之力,她身后的少男少女却是呼吸绵长,眼中精光内敛,看来不但会武,而且还是高手。想来这少年必是哪家身份尊贵的小公子,不知他介不介意和人搭桌。

    叶秋白径直来的夜月色面前,不理会那两个仆人锐利的眼光,向她一抱拳。

    “这位小兄弟请了。”

    什么意思?夜月色没见过这场面,便微微偏过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眼前的人。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白玉般的面上,反s出淡淡的光晕,让叶秋白看得呆了一呆。

    林挽衣看见那少年清秀俊美的面容,猛然想起风神祭的那个晚上,那盈泪的双眼,原来是她。

    此时叶秋白已回过神,便继续说道:

    “不知这位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二人搭个桌?”

    夜月色打量着身前二人,俱是年轻俊朗的少年公子,气质温文,倒也是人中龙凤。说话的男子穿着天青色长衫,身后的男子穿着淡蓝色长衫。不知为何,夜月色觉得那穿蓝衫的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朝中大臣?

    林挽衣见她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自己,便微笑着说道:

    “小兄弟好久不见了,令兄没有同来么?”

    令兄?哥哥?她脑中猛地闪过风神庙中的场景,那微笑着向她伸出手的男子。

    “怎么?挽衣你认识这位小兄弟?”

    “见过一面而已。”他笑着对叶秋白说。

    “二位请坐吧。”开口的是夜月色,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引人注目了,再加上若是能与这二人相交,也许对自己日后出宫有所帮助,便也邀请他们坐下。

    叶秋白林挽衣从善如流坐在了夜月色的对面,点了酒和几个小菜,便与夜月色攀谈起来。

    “在下林挽衣,这位是叶秋白叶公子,不知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一听这二人自报姓名,沧海和月明都吃了一惊。他们虽身在深宫之中,却也是习武之人,东陆第一高手林挽衣的名字还是听过的。难道真是他?皇上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小姓苏,名再晴。”此时的夜月色报上了前世的名字。

    “不知苏公子今年贵庚?”叶秋白见他年纪似乎尚小,但周身的气韵却全然不像小孩子,便好奇的问。

    “在下今年十四了。”

    “只有十四?”叶秋白吃惊。

    林挽衣在风神庙中见过夜月色女装,知道她尚未及笄,只是个小女孩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妨,心下又喜欢这孩子的清净淡然,便起了结交之心。

    “在下痴长了苏小弟十岁,叶兄今年也二十有五。我们三人在此相见,也是缘分。若苏小弟不嫌弃,与我二人交个朋友如何?”

    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夜月色还未答话,月明已先向他二人福了一福,开口道:

    “请两位公子恕奴婢失礼了,不知这位林公子可是揽玉公子林挽衣?”

    揽玉公子?很有名吗?连深宫中的月明都知道?夜月色看向林挽衣,却见叶秋白一脸捉狭的看着林挽衣,笑道:

    “我说揽玉公子,名头很响吗。”

    林挽衣不理他,回道:

    “不才正是在下。”

    “看来林公子是个大大的名人,连我这小丫头都知道了。”夜月色看着林挽衣,揽玉公子?是干什么的?

    “一点虚名而已。”林挽衣客气。

    “林公子如此年轻,却已被公认为是东陆第一高手,林公子又何必自谦呢。“答话的是沧海,他嘴上虽说的恭敬,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让他们离皇上远点。他们的主子是绝不会让皇上与武林人士扯上关系的。

    原来是武林中人,还是东陆第一高手。夜月色不禁又上下打量林挽衣,只见他容貌俊美,气质温和,嘴角总含着温柔笑意,分明一个翩翩书生打扮,半丝不见武林草莽之气。

    江湖,对她而言很遥远,她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也会挥动刀剑,斩杀人命于转瞬之间。于是,她很好奇的问:

    “原来林兄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生活是怎样的,林兄杀过人么?”

    林挽衣一下子尴尬起来,他的手上自然也有人命,在江湖上打滚,谁的手上没有鲜血。只是面对着着纯净的少女,他实在不想承认。

    见他不答话,夜月色自然明了,原来他真的杀过人。不过

    “你们这样私下械斗,难道官府不管吗?”夜月色毕竟是帝王,首先便想到了这个。虽说现在不算是完全的法治社会,但据说萧凌天把吟风国的治安治理的很好。他那个人习惯掌控一切,怎么会允许有不被他掌握的江湖存在?

    “这个、因为,”林挽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我杀的都是坏人,所以、所以官府一般不太追究。”

    “是吗?也就是动用私刑了?”夜月色追问,林挽衣只有苦笑。

    眼看气氛不对,沧海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对夜月色说道:

    “少爷,天色不早了,主子该等您了。”

    夜月色一阵默然,是啊,她答应过萧凌天要早点回去的。而且,认识东陆第一高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她和萧凌天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任何错误的暗示,让他以为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想到此,夜月色站起身来,学着样子也抱了抱拳。

    “天色已晚,在下要先告辞了,二位请慢用。”

    林挽衣叶秋白以为他不屑于同江湖人士来往,便也没留他,看着他带着仆人转身离去。林挽衣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被人嫌弃了。压下心中些微的伤感,继续与叶秋白饮酒去了。

    夜月色回到皇宫,来到御书房见到摄政王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挂了。看着萧凌天埋首于奏折堆里的脸,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就这样静默着。

    “回来了,玩得好吗?”见她不说话,萧凌天先开了口。

    “嗯,玩得很好。多谢殿下。”她静静的回答。

    “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认识了一个人,号称是东陆第一高手。”就算她不说,他也一定会知道的。

    “林挽衣?”他的眼睛微眯,这么巧?他下午才接到有关于林挽衣的情报,夜月色就和他遇上了?

    “原来摄政王也知道他?”夜月色吃惊,那个人真这么有名?

    “只是听说过。”他看着她,“天晚了,陛下回宫休息吧。”

    看来他不想谈林挽衣,夜月色衣边走一边想,他们之间应该不会认识的吧?

    此时的萧凌天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夜月色离去的身影。希望只是巧合,她跟他手上现在要查的事最好不要有关系,否则……

    十三章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此时已是夜深,正乾宫中明灭的烛光映出一室春色旖旎的景象。萧凌天赤l着上身靠在沉香木雕成的龙床上,下身只盖一条薄薄的锦衾。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同样赤l的绝美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龙床上,带着一种妖冶的诱惑意味,一双秋水明眸盛满柔情蜜意定定的看着萧凌天俊美的侧面,似要将人溺毙其中。瑶口琼鼻,肤如凝脂,雪白的身躯有如春水般娇娆。整个人犹如盛开在风中的艳丽花朵,娇柔妩媚,美艳无双。

    萧凌天此刻正静静的闭着双眼,纵然身边有如此美女在怀,此刻的他眉间仍是一片清冷无情。刚才的纵情欢愉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发泄,但他的心却始终得不到满足。这颗心,似乎缺少了什么无法补全,空荡荡的让他觉得不安。自从风神祭之后,夜月色那盈泪的双眼便总是萦绕他的心怀,就连刚才他纵情之时,脑海中也总是浮现起那哀伤的双眸,让他觉得猝然心痛。

    一直在凝望他的司云,隐隐察觉到他的心绪。司云作为萧凌天麾下的秘密组织天星宫的一员,不但是最出色的探子和秘密杀手,也是自愿服侍萧凌天的女人。她深深的爱着萧凌天,为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赴死,但她也深深的知道,萧凌天对于她以及其它为他暖床的女人,只不过是单纯的生理需要,绝无半丝情爱在其中。他总是那样冷静淡然,高高在上,甚至在与她云雨之时也保持着清醒戒备,从不曾沉溺于欢愉之中。

    可是,近来她发现萧凌天变了,从不曾流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他,刚才在她身上驰骋的时候,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个让他一向冰冷的眼神中出现温柔和痛楚的人。那一刻,她的心充满苦涩,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心中进驻了别的女人吗?

    “主上,”她有些怯怯的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您怎么了?”

    手在半空中被萧凌天轻轻挡住,他虽闭着眼,却好像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一直以来,他都很拒绝不必要的接触,床第之间也是如此,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下去吧。”他的声音很淡,司云对他的情意他并不是没有发觉,但是她可以慰籍他的身体,却无法安抚他的心。不该让她陷的更深了,也许以后不能再招幸她了。

    感觉到他的拒绝,司云紧紧的咬住嘴唇,起身穿上来时的暗行装束,对萧凌天行了一个单膝跪礼,便纵身跃出窗口,在月色中消失无踪。

    待她去后,萧凌天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照耀在窗棂上的皎洁月光,似是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招了招手。

    几乎是立刻的,一个黑衣黑裤蒙着面的暗卫出现在殿前,对萧凌天单膝而跪,沉声道:

    “主上。”

    “来了吗?”萧凌天问道。这男人叫霁风,也是天星宫属下,是他的常侍暗卫之一。

    “是,已来了一会儿了。”

    霁风很清楚他在问什么,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清楚这皇宫内发生的每一件事。只是这件事他虽一直知道,却从不曾正式询问过,今天为何问了呢?

    又来了吗?为什么呢?他无法明白,或者是他不愿去明白。以前他总是选择视而不见,但今天他的心绪无法平静,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吧。

    挥挥手,霁风很快从大殿中消失。萧凌天起身套上一件长袍,散着长发悠悠然步出了寝宫。挥手阻止了请安的宫女太监和守卫的禁军,他径直来到正乾宫的宫门前,吩咐守卫将宫门打开。

    随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萧凌天看到了坐在御花园凌水阁中的夜月色。她静静的望着正乾宫方向,流云长发直披腰间,一身白衣映着月华发出淡淡光晕,犹如从月中走来的仙子一般如梦如幻。

    看到宫门打开,萧凌天缓步而来,一直伺候在夜月色身边的沧海月明连忙跪下来见礼,夜月色却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萧凌天向自己走来。夜风将他的黑色丝袍吹的衣袂飘摇,就像传说中的恶魔撒旦,俊美无双,神秘优雅,散发着充满诱惑的邪恶气息,吸引着她明知不可靠近,却一再沉沦。

    该离开的,有多远就离开多远,不然总有一天她的这颗心会被他完全夺走,然后陷入万劫不复。头脑是如此清楚的警告着,然而身体却被心所支配,她只是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没穿披风?”他语气不悦,已经是秋天了,晚上虽不算冷却也有了凉意,她只穿着纱裙,实在太单薄了。

    沧海月明海还在地上跪着呢,闻言心中一颤,连忙请罪。萧凌天却连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夜月色。

    夜月色不语,坐在亭中的木椅上看着他,静静绽开一抹轻轻的笑,似近似远,似真似幻,奇异的让萧凌天那有些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去我宫里取件披风来。”他低声吩咐。沧海立刻起身,朝正乾宫快步而去。

    “冷吗?”他看着她,语气轻柔。

    而她恍若未闻,犹如中了某种魔咒,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为什么来呢?”她的声音那样遥远,好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陛下又为什么来呢?”他的声音也很轻,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有如暗夜星辰。

    她的眼神依旧迷蒙,是啊,为什么来呢?自从第一次无意间来到这里之后,每天晚上睡前她都会出来散步。但是无论向那一个方向走,经过那一座亭台楼阁,最后都会发现自己的双脚驻足于这正乾宫门外。似乎看着那高高的宫门就可以让她安心。可是,他的存在,初见时那倨傲的神情,从未言明却毫不掩饰的敌意,又何时能让她真的安心?

    “为什么恨我?”也许是月色太过迷人,也许是夜风太过轻柔,也许是这男人太过让她心动。她不愿再隐藏自己,不想与他玩那欲说还休的游戏,她直接问出心中所想,双眸与他紧紧对视,目光没有半丝游移。

    “宿命而已。”他回答,唇边含笑,回应她的目光中隐有一丝痛楚。那是夜氏和萧氏的宿命,他们谁也无法逃避。

    宿命!这是最常用的借口,也许是因为它最虚无。夜月色的目光渐渐变冷:“那告诉我宿命的源头是什么?”

    “你知道的,”他低喃。月光下的她如此迷人,明明是稚嫩的身躯,却有一双历经尘世的眼,轻易撩拨他的心弦。他按捺不住自己碰触她的欲望,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与她平视,伸手抚摸她那有些消瘦的面庞。感受着手下丝一般光滑的肌肤,拇指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缓缓滑动。

    “月色知道的。”他看着她,不意外的看到她眼中飞速闪过的光芒,手下的肌肤似乎更凉了。

    “朕失忆了,殿下还记得吧。”夜月色迅速掩饰自己的情绪。乍一听到他的话,她吃了一惊,他必是感觉到了什么吧。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无论如何,没有人能鉴别灵魂的真伪,就躯体而言,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夜月色。

    “殿下是在试探朕么?”

    他并不想如此的,让她警觉戒备,戴上皇帝的面具与他说话。他想看到她冷清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菲薄的嘴唇弯起上翘的弧度。他想看到她在他面前轻松的谈笑,看到她依赖他的眼神,那等在不远处的残酷现实,今夜他不想看到。

    “不是的,”他微笑着看着她,“我不是在试探你。”伸出手去从沧海手中接过他找来的披风,轻轻的为她披上。

    “只是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夜月色刚要答话,却突然被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打断,那疼痛来得如此突然,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了?”萧凌天立刻将她揽入怀中查看,只见她原本就苍白的面孔此刻更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额上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雪白的玉齿紧紧咬住嘴唇,双手用力的按住腹部。

    中毒!这个念头马上闪过萧凌天的脑海。不,不会的,虽然平时看不到,但夜月色时刻被五名暗卫片刻不离地保护着,她的饮食起居都经过严格的检查,没有人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下毒。那么,是病了吗?

    他双手轻柔的覆在她的手上:“这里疼么?”

    她费力的点了点头,这疼痛她从不曾经历过,是怎么回事?

    “快传御医到紫辰宫。”他急声吩咐,随后一把抱起夜月色想送她回宫,却感到手上一片濡湿。他将她轻轻放下,伸出手来,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他看到手上的一片猩红。

    血!他的呼吸一滞,她受伤了?

    “殿、殿下,”月明一直跪在地上,此刻怯怯的开口,“能让奴婢看看陛下吗?”

    “你看?”他语带寒冰,“看什么?”

    “可能,嗯,也许是,”她抬头,看到萧凌天那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心中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

    “可能是陛下癸水初至,请殿下让奴婢看一眼就知道了。”

    癸水?萧凌天好像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词,看着夜月色苍白的脸,是这么回事吗?

    月明见萧凌天不说话,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夜月色的内裙,一番检查之后,又退后跪下。

    “恭喜陛下,癸水初至。”

    癸水初至?不就是初潮?夜月色终于知道自己正经历什么,该死的痛经,她的前世可从没有这样的困扰。

    萧凌天看着手上的血,再看看怀中的夜月色,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些尴尬,又有一丝奇妙的欣喜。这个稚嫩的女孩,此刻在他的手中,蜕变成一位少女了。

    “为什么她会疼?”看着夜月色忍痛的样子,他有些生气的问。

    “那个,有些人会有这样的症状,殿下不必担心。请御医开些调理止痛的方子就可以了。”月明冷汗,摄政王紧张女帝是好事,可一定要她把女儿家的事说的这么清楚吗?

    “还不快宣御医!”他怒喝。沧海立刻快步向太医院奔去。而萧凌天则再一次将夜月色抱起,将披风拢紧,大步向紫辰宫而去。

    十四章

    子夜,紫辰宫中。

    灯火通明的外殿中,十几名太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头低的恨不能藏到怀里去。额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青色水磨大理石的地面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擦拭。萧凌天在靠近内室的门前负手而立,面如沉水,目如寒冰,冷冷的看着他们。内室中偶尔传出夜月色压抑的呻吟,就像刀子深深的刺在他的心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自他把夜月色送回紫辰宫已有一个时辰了,女官们为她作了整理,太医们也看了症状开了方子。可药都已喝下去这么久了,夜月色的疼痛似乎没有任何好转,依然在忍受着折磨。偏那孩子又极为倔强,除了偶尔痛极发出低低的呻吟外,几乎都是一个人强忍着,不出一丝声响。

    “太医们真是好本事啊!”他的声音极轻、极淡、也极冷,太医们的冷汗流的更多,几个胆子小的连身子都开始不停的颤抖。看到他们没出息的样子,萧凌天眉间的怒色更甚,“一群没用的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圣上龙体不适,你们除了流汗发抖之外还能做什么?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到地牢去!”

    夜月色在内殿的龙床上躺着,痛的已有些神志不清,但仍听到了萧凌天的说话,连忙努力打起精神,唤道:

    “殿下!”

    因为没力气,夜月色的声音很轻,可是萧凌天还是听到了。他转入内室,径直来到龙床上坐下。

    “怎么了?很痛吗?”他握着她的手,很轻柔,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

    “不是的,”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好多了,你不要责罚太医们。”

    “嘘!”他用拇指轻轻压住她的唇,“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一下有个医术很好的人会来,他一定有办法让你不痛的。”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他的眼神充满宠溺,却让夜月色有想哭的冲动。

    “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恨我的。”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殊不知那强忍着不肯滑下的泪珠,更让萧凌天觉得心痛。

    他叹息一声,伏下身将夜月色拥入怀中,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秀发,温热的呼吸轻抚着她的面庞。

    “因为现在不是皇帝和摄政王,是妹妹再晴和哥哥逐月。乖孩子,有哥哥疼你,不怕的。”

    破碎的泪珠滚滚落下,滴入她的秀发,沾湿他的面颊。太温暖了,所以让她更害怕,如果现在拥有了这温暖,日后失去时又叫她情何以堪。她的冷清,她的淡然,皆是源于她的不害怕,她本就是一无所有死去的人,此生的一切都是意外之礼,即使失去也无甚可惜,所以她不害怕。可若义无反顾的对这男人投入感情,当心碎的那一天来临时,她是否还能坦言无悔无惧?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她下定决心要守住自己的芳心之时,他要这样温柔的待她,给她梦寐以求的温暖,如此强力的,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苦苦筑起的心防,让她败的丢盔卸甲,一溃千里。

    感到脸颊的濡湿,知道她在哭泣,也知道她为何哭泣。萧凌天终于对自己承认,不管对夜月色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他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对待她,无法再看她受到伤害。无论宿命如何,即使违背自己的誓言,他会让她好好活着,尽他最大的努力,让她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即使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别怕!乖,别怕!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会放你走的。所以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好吗?”

    夜月色收不住眼泪,她知道刚才他对她许下的誓言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她真正怕的是什么。他对她越温柔,她就越觉得痛楚。这颗心,只怕是守不住了。

    萧凌天温柔的安抚着夜月色,一直在旁伺候的月明心中暗喜。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位女帝,以前还担心摄政王主子会对女帝不利,如今看来是不必担心了。正想着,眼角看见门外的沧海对她打了个手势,她会意的点点头,来到龙床前。

    “启禀皇上、摄政王,无伤大人到了。”

    “进来。”萧凌天眉间轻松了一些,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听到命令,一个蓝衫男子转入内殿之中。他相貌倒是普通,但一身的斯文儒雅之气,苍白的手上拎着一只小小的木箱。他进入殿中刚要跪拜,便被萧凌天打断。

    “不必见礼了,无伤,立刻想办法给陛下止痛。”听到萧凌天的命令,无伤在心中苦笑。刚才在路上,他已向沧海打听了状况,没想到他堂堂天星宫白虎堂参宿组的队长,竟然被急召来治疗痛经。参宿组是医疗小组,专门研究如何治疗各种内伤外伤,配制各种毒药解药补药,帮助开发各种增强杀伤力的武器。作为参宿组的队长,他的医术可排名天下前五名之内,可是治痛经?他真的不擅长啊!

    心中虽这样想,手上为夜月色把脉却一点不敢怠慢,他的这位主子的脾性,他是非常了解的。这男人可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主,谈笑之间杀伐决断,没有关系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是连眉也不会皱一下的。今天却为了这样的小事连发三道天星令急召自己而来,可见对这女帝必是极在意的。他们天星宫中人,生为这位主子生,死也为这位主子死,主子要他做的事,他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主子办到的。

    细细感觉手下的脉相,无伤发现似与常人有所不同。那脉相急而乱,像是有什么要破脉而出,他不由的面色凝重,皱起眉来细细探查。

    萧凌天见他皱眉,不禁心生诧异。那些太医们暂且不论,无伤的医术他是知道的,痛经并不是什么难症,为什么无伤会露出这种表情?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无伤终于结束了诊察,从床旁的座椅上起身,向萧凌天回报。

    “启禀主上,臣看了太医的方子,对一般的痛症应该是有效的。只是皇上的脉相十分奇怪,似有活物欲破体而出,倒与中了南疆蛊毒的人有些相似。若真是如此,只怕一时半刻止不住疼痛,需要时间慢慢想办法才是。”

    南疆蛊毒!萧凌天心中一痛,才想着要置宿命于不顾,转眼间就又掉入宿命的轮回中,真是报应!只是这女孩子又有何辜,要让她来承受这样的痛楚!

    萧凌天看着被他握在掌中的纤纤玉手,看着夜月色苍白的面孔,心中忽然一动。沉声道:

    “把杯子拿来。”

    月明不解其意,立刻将桌上的雕龙玉杯奉上。只见萧凌天松开与夜月色交握的手,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来。那匕鞘不知以什么制成,竟是乌沉沉的无一丝光亮。萧凌天抽出匕首,只听一声龙吟,满室烛光映在那光华似水的短匕上,只让人觉得刀锋映目,寒气人。萧凌天将左手尾指在刀锋上轻轻一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用玉杯将血接了,递给一旁的无伤。

    “把这个加入药里试试。”

    无伤连忙接过杯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心的开口道:

    “主上,这血……?”

    “试试吧,若不行再说。”

    无伤满腹狐疑的退下煎药去了,月明连忙找来干净的布要给萧凌天包扎伤口。却听见夜月色无力却坚定的声音。

    “我来。”

    萧凌天看向她,她虽然很痛,但一直保持着神志的清醒,刚才他取血的一幕她也一直看在眼里。此刻才开口,她想亲自为他包扎。

    “你好好休息,”他柔声安抚,“只是小伤,让下人们……”

    “让我来。”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的打断他。

    他轻轻叹息,像是对她的任性无奈,但终于在与她的目光对视中败下阵来,示意月明将布交给她。

    月明连忙将夜月色扶起倚靠在床上,夜月色忍痛费力的为萧凌天包扎伤口。萧凌天就着烛光看着她低垂的螓首,小巧的耳垂,竟有着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然。

    夜月色毕竟前世在医院里呆了十九年,虽不是医生,包扎技术倒也相当了得,片刻之间便包的漂亮整齐。她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

    “如何?还可以吧?”

    因为疼痛,她的笑很虚弱,可是这虚弱的一笑,却让他的头脑轰然作响,夺取了他仅存的理智。就像做梦一样,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在她那苍白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夜月色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看着他将唇覆上,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唇只是轻轻一碰便分开了,接下来便是两人茫然的对视,似乎谁都不明白刚才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人说话,夜月色似乎吃惊的连疼痛都忘记了。直到无伤推门进来。

    “药煎好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女帝的脸忽然想火烧云一样红了起来,萧凌天也一脸不自在,忽然抬头欣赏起龙床上的雕花来。立在一旁的月明一边红着脸,一边笑得眼睛弯的看不见,弄得他一头雾水。

    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十五章

    夜月色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窗外是鸟儿啾啾的鸣叫,屋内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