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几乎能注意到自己一切需要,而给予最贴心的照顾,时萧后来就想过,自己当初大概就是爱上了这种体贴,上了瘾,就难以戒掉。

    时萧喝了几口,随手放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许明彰在她对面落座,此时此刻,许明彰才能彻底而安稳的打量她。

    她真的变了,变得比四年前还漂亮,整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既有小女生的清纯,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就像破茧成蝶,她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小丫头了。

    许明彰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不禁微微一怔,这身衣服虽说很配她,可以她一个街道小干部的工资,该负担不起如此昂贵奢侈的消费吧:

    “这衣服是哪儿来的”

    时萧脑子里正飞快的转着,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倒是没听明白他没头没脑的话,遂反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迷迷糊糊的样子和以前一样,许明彰不禁笑了,即使再怎么办,还是那个迷糊的丫头,刚要再问,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分外刺耳,时萧翻出电话,看了看,低声说了句抱歉,站起来走到那头窗边,接电话:

    “嗯!在外面,单位的饭局……”

    “饭局”

    听到这句话,叶驰一手擦着头发,一手举着电话,撑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从小媳妇嘴里说出饭局这两个字,还真是非常新鲜:

    “我记得你不是计生办的吗,谁会请你们吃饭,难道是推销计生工具药品的,在哪儿吃饭,锦江,档次还挺高,记得不许喝酒,还有,早点回家”

    叶驰低头看了看腕表:

    “嗯现在九点半,十点之前回去,我十点给家里打电话,要是你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小丫头,知道吗”

    时萧轻轻嗯一声,算是答应了,撂了电话,抬起头却不禁吓了一跳,许明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对面,外面璀璨的霓虹灯,投在他眼里,有些明灭不定:

    “谁?谁来的电话”

    时萧手一抖,手机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地毯,时萧弯腰捡起来,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开口:

    “我老公,我结婚了。”

    时萧这一句话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许明彰脸色顿时惨白的再无一丝血色,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你说什么”

    时萧深深吸口气重复:

    “我结婚了,就在三个月前,所以我们实在没必要谈下去,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看徐明彰的反应,几步过去推开门就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小区,时萧才停住脚步,招手打的,坐进去,说了地址,眼泪才落了下来。

    前面的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她,大概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可是她就是想哭,忍不住,怎么办。

    进了家,刚换了鞋,就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时萧也不想理,缓慢的换衣服洗澡,收拾好了,坐在床上,电话还在执着的响着,叹口气才拿起话筒,刚接起来,就传来叶驰的喊声:

    “时萧,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你看看几点了,老子打了整整一个小时”

    时萧懒得理他,等他喊叫完了,才轻描淡写的说:

    “我刚洗完澡”

    叶驰那边沉寂了片刻,才狐疑的说:

    “怎么声音是这样的,感冒了”

    时萧抽着面纸巾按在鼻子上,嗯了一声,叶驰那边瞬间声音就低了下去:

    “严重不严重,发烧了吗,我打电话让潘叔过去一趟”

    潘叔是叶将军的医生,时萧急忙说:

    “你别小题大做瞎折腾,就是有点鼻塞,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我不折腾,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会儿就感冒了,既然病了,明儿就请假在家休息,知道吗……”

    婆婆妈妈叮嘱了许久,才放下电话,时萧不禁松了口气,说真的,她有点害怕叶驰,她还记得上次,不过是蒋进送了条项链,就惹得他发了顿脾气,第二天就送了她五条,各种颜色的水晶项链,幼稚又霸道。

    她都不能想象,要是叶驰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怎么样,可是许明彰,时萧也真怕再见他。在四年前自己那样决绝的伤害他之后,他依然用那种眷恋的眼神望着自己,时萧心里就一阵阵的疼,疼的彻骨。

    半夜里,叶驰突然回来了,时萧还真吓了一跳,叶驰放下行李,就来摸时萧的额头,时萧挥开他的手,瞪着他:

    “你不是说,要去一个礼拜的吗”

    叶驰呵呵一笑,换了睡衣,一掀被子,就躺在时萧身边,手臂一伸把时萧紧紧抱在怀里,咕哝了一句:

    “提前回来了,睡觉吧老婆,我累死了。”

    十四回

    大约因为昨晚穿的太美丽冻人,第二天时萧就真的病了,头疼、嗓子疼、鼻塞、流鼻涕、流眼泪,感冒症状一个不拉,全添齐了,不得不打电话去单位请了假,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让她此时再去面对许明彰,她自认没这份勇气,而且时萧微微苦笑,想来经过昨晚,他说不定更恨她了,说起来从来就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该说这就是两人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时萧不信命,可到了今天,真有点相信了,吸吸鼻涕,抽了张面纸,声音奇大的擤鼻涕,叶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毫无形象的样子,不禁失笑,她小媳妇这点最招人疼,毫不做作的真。

    就拿擤鼻涕来说,他活了三十四年,还从没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过,包括童年时期的小枫亦然,可叶驰就是觉得他媳妇这样,说不出的可爱,鼻子红红,眼睛红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无辜可怜的小兔子。

    嘴角弯起一个笑意,走过去,额头顶住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有点低烧,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头:

    “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

    时萧又抽出一张纸,擤了擤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

    “不去,我吃过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叶驰伸手捧住她的小脸扬起,墨色的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怕打针是不是,嗯”

    时萧脸一红,扭头不理他,叶驰低声笑了起来,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抱着,像拍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

    “我带你去找潘叔,他经验丰富,保证一点儿都不疼,好不好”

    时萧心里一热,眼泪就撑不住掉了下来,时萧还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上说,女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如果男人这时候对她好,往往会事半功倍。

    俯在叶驰温暖裹着好闻松香味的怀里,时萧突然一动也不想动,任窗外雨恨风狂,只要躲在这个男人怀里就一切安稳。

    叶驰的心几乎要化了,虽然打两人结婚,时萧也没怎么拒绝过他的亲近,可即便身体纠缠的再紧密,叶驰也能感觉出,横亘在两人之间,若有如无的距离,仿佛一道天堑划开银河,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而现在她虽然只是乖巧的俯在自己怀里,两只细瘦的胳膊,从他腋下穿过,松松抱着他的腰,叶驰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从心里涌出的那种脆弱和依赖,叶驰竟然生出一种,就这样天荒地老也很不错的傻念头。

    说实话,叶驰现在都搞不懂,以时萧胆小古板的性格,怎么会突然有闪婚的勇气,毕竟他很清楚,那时她并不认识他,虽然他过去的绯闻满天飞,私生活完全可称糜烂,可这丫头对经济类的杂志报纸,从来不扫一眼。

    这也是后来知道她大学,竟然学的工商管理后,愕然的原因,时萧毕业的大学非常有口碑,出来的几乎都是精英才俊,倒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时萧怎么蒙上去的。

    想到此,不禁问了出来,小丫头抬起头不满的瞪着他:

    “什么蒙的,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当初我的事迹还被我们高中学校,拉了大横幅挂在大门口,让学弟妹们以我为榜样努力学习来着,高中时期,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尖子生”

    说完还吸吸鼻涕。

    叶驰不禁笑了,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

    “好,好,我们家小媳妇是尖子生,品学兼优,思想进步的街道计生干部……”

    时萧挥起萧拳头狠狠捶在他身上,幼稚的辩驳:

    “你这明显是不相信,嘲笑我,回头把我高中时期的奖状给你看,看你信不信”

    叶驰抱着她站起来向外走:

    “我信,我信还不成吗,下去吃饭吧,我熬了粥,吃了,我带你去医院,你真有点发烧了”

    “你放下我,我自己下去,你总抱着我干嘛,又不是小孩子”

    叶驰扬扬眉:

    “我媳妇,我乐意抱着,谁管得着”

    时萧白了他一眼:

    “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在我媳妇跟前不要脸,又没人知道”

    说着低声在时萧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更不要脸的话,时萧满脸通红,气的捶了他好几下,连着说了几声:

    “不要脸,不要脸……”

    词汇实在贫乏,逗得叶驰忍不住大笑。

    时萧吃的不多,因为嗓子疼,一咽唾沫都疼,更别提喝粥了,简直和酷刑差不多,吃了几口,就死活不吃了,叶驰只得给她热了牛奶,让她喝了,就急匆匆带着她去了人民医院。

    潘叔见过时萧一次,上次时萧和叶驰去大院里吃饭,正赶上他给叶将军做例行检查,潘叔算是叶家的老朋友了,对于叶驰突然就蹦出一个小媳妇来,还真有点难适应。

    他模糊记得几个月前,还在会馆,见过他亲热的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结婚了,而且是这么个清纯的小女生。

    潘叔对时萧的印象很深,皆因为,这么多年来,叶驰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都眼花缭乱了,可也没见过一个时萧这样的,说实话,一开始他还真替时萧担心,就叶驰那个风流浪荡的样儿,可真难说。

    可今儿瞧叶驰这一副急巴巴的模样,平日那股子从容劲儿,竟是一点都没了,抱着自己的小媳妇进来,一叠声的让他看,说真的,潘叔一开始还真被他吓住了,以为小丫头得了什么了不得大病,一看才知道,不过就是扁条线发炎的小感冒,不禁好笑。

    开了药,就见叶驰低声温柔的叮嘱小媳妇在这里等着他,才出去划价取药。

    叶驰出去了,潘叔才笑着感叹:

    “叶小子真变了好多啊,小丫头,是你的功劳吧”

    时萧微楞,抬头看着慈祥的潘叔,一脸懵懂,潘叔拍怕她的脑袋笑了。

    挂了水,拿了药,两人从急诊这边走,这边一出去就是停车场,比大门那边近多了,刚到了急诊大厅,迎面一个男人匆匆过来,时萧低着头没注意,错身过去,才听到一个略迟疑的声音喊她:

    “时……萧”

    叶驰揽着时萧转身回头,对方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叶驰,落在时萧身上,略略带着几分意外或者说嘲讽: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

    时萧微怔,陆严,许明彰换帖的哥们,当年没少当他们的电灯泡,那件事情发生后,许明彰真没怎样,陆严却结结实实赏了她一个耳光,时萧没记恨他,毕竟他和许明彰是过命的交情,后来许明彰出国,就没再见过他了,在这里碰到他,还真非常意外。

    叶驰微微眯眼,目光犀利的审视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检察院的黑色制服,浑身却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调调,这种调调叶驰并不陌生,他们那个圈子混的,几乎都这样,所以这男人的背景必定不简单,只是他和时萧是什么关系,却真有些耐人寻味。

    看得出来他们很熟悉,但并不暧昧,而且男人落在时萧身上的目光,仿佛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满,时萧咬了咬嘴唇打招呼:

    “陆学长,好久不见”

    陆严挑挑眉:

    “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看起来你过得很不错”

    时萧脸色微变:

    “你来这里看病人……”

    陆严挑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寻梭一遭,落在她身边的叶驰身上,才缓缓开口:

    “嗯!一个朋友住院了。”

    坐上车,叶驰给她扣好安全带,似笑非笑的看了时萧一眼:

    “看起来你大学时代过的颇为精彩,说实话,我非常意外”

    时萧轻轻蹙眉,有几分警醒的和他对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些好奇,中午想吃什么”

    时萧心里一松,微微阖上眼,摇摇头,叶驰伸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哄她:

    “记得你爱吃意大利面,我给你做这个好不好”

    时萧睁开眼睛,眸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脸上,这样一个大男人低声下气的哄着自己,实在令人难以拒绝,遂点点头说了声好。

    叶驰笑了,顷身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温温软软的,这种温软,一瞬间仿佛穿过额头,进到了时萧的心里,在平静的心湖里幽然落下一颗石子,荡起圈圈轻微的涟漪。

    时萧请了三天假,赶上周末,足足五天不用上班,叶驰也在家照顾了她五天,公司的事情都是在家里做的,时萧也头一次注意到原来叶驰是这样忙碌的。

    虽说一直知道叶驰生意做的很大,可平常她少有真正接触到他工作的一面,或者说,时萧从来就没注意过这些。她印象中,叶驰他们那伙人就是一伙凭借父辈余荫,吃喝玩乐的太子党。

    因此时萧躺在书房窗边的摇椅上,看着叶驰一脸严肃正经,开视频会议的时候,颇有几分意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次,他给自己的印象,高贵而从容,却也难掩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犀利和杀伐果断。

    那一刻时萧知道,他的成功绝非偶然,仿佛瞬间,时萧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

    叶驰是温柔的,如若他想,甚至可以毫无原则的宠溺。叶驰是犀利的,面对他的员工,他果断坚决,毫不留情。叶驰是霸道的,他几乎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只按照自己的意志为转移,时萧忽然发现,原来匆促中自己竟嫁了这样一个男人,该说自己的运气是好是坏?

    十五回

    周五晚上,大院那边来了电话,叶驰随手就递给了时萧,笑眯眯的说:

    “是妈,让咱们回去吃饭,叶骋和林燕也在“

    时萧迟疑片刻,只得拿过话筒,接起来,低低喊了声妈,这声妈叫的,还是有几分不怎么习惯,那边叶夫人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萧啊,好点了吗,我那天就说,让叶驰带着你家里来,让阿姨给你熬点姜汤喝下去发发汗,说不准好的更快些,今儿过来吃饭吧,我让阿姨煲了汤,你们过来喝……”

    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叶安安抢了过去:

    “时姐姐,时姐姐,你过来陪我拼图,快点啊,我等你”

    说完,也不等时萧答应,电话就撂了。叶夫人敲了小孙女光洁的额头一下:

    “胡说什么,哪里来个时姐姐,要叫大伯母”

    小丫头撅撅嘴,哼了一声:

    “哪有时姐姐这样的伯母吗,她比电视上的月亮姐姐还小”

    翘起古怪的小模样,逗得沙发上的叶将军和叶骋两口子都笑了起来,林燕摇摇头:

    “要说时萧也真是,本来年纪就小,长得又清秀,穿着一身运动服,这莫一看上,和我们学校那些大一大二的小女生,还真差不多,怪不得大哥宠着疼着”

    叶聘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大哥疼媳妇”

    林燕脸微红,白了他一眼,倒是轻笑了起来。

    时萧和叶驰五点进的门,孙阿姨开了门就说:

    “可是来了,就等着你们开饭了”

    时萧脱了外头的大羽绒服,叶驰接过去挂在门边的衣架子上,低头就给她拿拖鞋,蹲下去替她换上,一抬头才发现,小安安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扎着两只羊角辫,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们:

    “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时姐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大伯给你换鞋”

    奶声奶气的,声音清脆悦耳,引得屋里一阵笑,时萧弄了个大红脸,叶驰却不以为意,揽着时萧,弯下腰去摸摸小侄女的发顶,貌似十分认真的说:

    “你们老师说的很对,安安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大伯母病了,没力气,所以大伯帮忙,你想想你病得时候,是不是也是妈妈替你穿衣服换鞋的”

    小丫头眨眨眼,歪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

    拉起时萧的手,小大人似地说:

    “病了就要打针吃药,可不能怕疼哦”

    时萧笑了起来,伸手抱起她走了进去,小声喊了声爸妈,又和叶聘林燕打了招呼,就坐在沙发上,叶将军严肃的点点头,叶夫人却过来拉着她的手,端详了一会儿,亲热的拉家常。

    叶夫人很温柔,是那种典型大家闺秀的温婉,每次时萧来,都让时萧感到非常温暖。经过了许明彰的妈妈,时萧多少对这种大官的太太,有些本能的抵触和惧怕,而叶夫人却很不同,不至于冷落,也不至于太热情,却让时萧感觉轻松而亲近。

    说实话,每次见到大儿子这个小媳妇,叶将军和叶夫人两口子都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是多好一个女孩子啊,纯净温柔,那双明亮的的眼睛,就和他们的小孙女安安一样,透着那么清澈,惹人疼。

    别说叶驰,就是叶将军,每次和大儿媳妇说话,都不觉的会放缓些语气。

    吃了饭,叶将军和叶驰叶聘去楼上书房说话,林燕和时萧在楼下的地板上,陪着安安玩拼图,叶夫人亲自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出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招呼他们吃水果。

    小安安欢呼一声,扔下手里的拼图,就要过来抓草莓,时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洗了手才能吃东西,不然肚子里要长虫虫的哦”

    说着抱起小丫头去了那边盥洗室里洗手。

    林燕不禁笑叹了一声:

    “大哥真该要个孩子了”

    叶夫人嗯了一声:

    “可不是,小安安都七岁了,萧萧这个年纪怀孩子最好,生了以后,也好恢复。”

    时萧牵着安安出来,正听见这句,心里一阵尴尬,这话从上次叶夫人就私下和她提过,只是,她和叶驰的孩子,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林燕插了一颗草莓递在女儿手里,随意说闲话:

    “我记得大嫂也是a大毕业的”

    时萧一愣,咽下嘴里的草莓点点头。

    “我们系里最近外聘了一个刚回国的心理学博士讲课,也是你们a大的毕业的,倒是很有才的一人,难得”

    时萧微微一怔,忽然想起蒋进和她说的事,开口问:

    “不是姓蒋的吧”

    林燕笑了:

    “正是姓蒋,蒋进,怎么,你认识他,他的课每堂爆满,旁听的都是小姑娘,真是颇有人气”

    时萧笑了:

    “蒋学长,在我们a大的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

    叶驰一出来,就听见这句话,挑挑眉问:

    “蒋学长?谁?”

    忽见时萧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水晶项链,叶驰忽然就明白过来,脸色微沉,坐到时萧身边开口:

    “林燕,这个蒋进,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未免夸张了吧”

    叶聘摇摇头:

    “前几天我去学校接林燕,倒是无意中见了一面,真是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别看是海龟,却有那么几分,真名士自风流的味道,非池中物的男人”

    叶驰心底的醋意翻上来,揽着时萧哦了一声:

    “哪天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谢谢他对我家萧萧的关照”

    时萧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林燕的眼睛在他两人身上兜了一圈,笑了:

    “你们好像也不是一个系的,而且他比萧萧大几岁呢吧,怎么认识的”

    叶驰一双眼睛也盯着时萧。这机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时萧咬咬唇支支吾吾的说:

    “嗯!那个我骑自行车撞了学长,就认识了”

    叶驰凉凉的说:

    “这可是,你们a大这么多人,你倒是蛮会撞的,一撞就撞了个真名士自风流的学长”

    时萧皱皱眉,扭头盯着他好半天不说话,叶骋轻轻咳嗽一声:

    “那个,时萧,你的入党问题解决了吗”

    时萧摇摇头,叶驰揽过她的肩膀:

    “这丫头傻着呢,那里知道政府部门里头的道道,我说在个小破街道混什么,清水衙门,叶骋你看看能不能给她调调”

    叶夫人这时也附和:

    “我说也是,叶骋你给上点心,调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时萧忙说:

    “不用,不用,我在哪儿挺好的”

    叶骋却认真起来:

    “按你的学历,当个小街道干部,倒是埋没了,回头我看看给你调上来。”

    时萧那插得进去话,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了。

    车子一开出大院,时萧的小脸就掉下来了,叶驰也不理她,到了地下停车场,时萧才闷闷的说:

    “你回头和你弟弟说,我不想调动工作,现在的工作我干的挺好”

    叶驰松开安全带,哼一声:

    “你少给我掉脸子,我说调就得调,什么干的挺好的,当我真不知道,你们那个混蛋领导,都快那你们当三陪使唤了,别人我管不着,我叶驰的媳妇,容不得他们糟蹋”

    时萧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

    叶驰忽然扳过她的小脸,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怎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嗯?”

    时萧心里跳了一下,低头,挥手推开他:

    “你胡说什么”

    叶驰本来是随便问了下,可是看到小丫头心虚的表情,倒真起了疑心,眯了眯眼:

    “不是真有事瞒着我吧”

    时萧也不理他,飞快的推开车门下车,叶驰叶不禁摇头失笑,自己还真有点疑神疑鬼了,堂堂叶少,原来也有这么一天,若是倒退一年,谁说他变成这么个黏糊样,他一耳光早就招呼过去了。

    昨个胡军那小子打电话和他说的,说那天晚上在锦江,仿佛见到了时萧和几个女的陪着市局的两个小子吃饭。

    胡军那小子在交管局高层混,一个系统的,指定不会弄错。叶驰一想就明白了这里头的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胡军那小子说过,他们每次陪着领导下基层,都是挑出来最齐整的小警花们作陪,喝酒吃饭,机关部门就这规矩,就时萧长得这个惹眼的小模样,没被潜规则了,还真算她运气好。

    叶驰本来也想顺着这丫头,可出了这事,就不成了,既然这丫头乐意混机关,调到上头来,才让他放心。有叶骋看着,看看谁还敢动他叶驰的媳妇。

    时萧进了家,还不怎么痛快,两只鞋脱下来,甩的一东一西,叶驰随后进来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又别扭了,心里倒乐了,和他使性子是吧,行啊!使吧!他有法子治她。

    好脾气的弯腰摆好鞋,上了楼,小丫头已经进去洗澡了,叶驰也去客房那边洗澡。

    时萧一边洗澡,还一边忐忑的想,叶驰到底知道多少,时萧这时候真有点怕了,怎么说也是结了婚的女人,在那样的公共场所,和别的男人激吻,一般男人知道了,恐怕都要疯了,何况霸道的叶驰。

    想到此,时萧不禁打了个冷战,可又一想他若知道了,那里还由着自己耍小性子,不禁又放了心,可心里忽而涌上的罪恶感,竟是另她分外愧疚起来。

    忽然浴室的门咔一声从外头打开,时萧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抓上头搭着的浴巾,胡乱的遮身体。

    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引得叶驰一阵低笑,叶驰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她就走了出去,放在卧室中间的大床上,身体就严严实实的覆了上来,眸子中升起腾腾□,咬牙切齿的说:

    ”小丫头,学会和我使性子了,嗯?”

    接着唇落下来,擒住时萧的唇就咬了一口,时萧啊一声:

    “疼,你干嘛”

    伸手推他,却被叶驰一只大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举高,固定在头上,目光往下,落在她无遮无挡的身体上,暖色的壁灯幽幽散出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的身体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光晕,美的惊心动魄。

    以叶驰的眼光,这具身体,并非见过最美的,凭良心说,小丫头的胸部不够丰满,性事上也生涩的很,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可言,和叶驰过去那些床伴,没有丝毫可比性,可偏偏就是这具生涩的身体,却带给了叶驰最销魂的享受,那种满足和快乐,不足为外人道。

    有了喜爱的因素,其实别的真可以无关紧要,薄唇如蝶翼轻轻划过她颀长的颈项,挨次向下,他想取悦她,他知道她身上一切的敏感所在,在这方面,小丫头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小丫头就闭着眼,浑身止不住颤栗起来,随着这初次到来的颤栗,叶驰一举侵入合二为一,研磨纠缠,舞动着最原始的节奏,使身体再无一丝距离,那种滋味,灵肉合一,可以上天,可以入地……

    十六回

    周一时萧上班的时候,刚进办公室,就被通知上头大领导传召。

    说真的,虽然在同一座楼里办公,可大主任的五楼,她还真没怎么上去过,其实,见得面也不过区区几次而已,上次锦江那次,算是最接近大领导的一次,因此时萧这一路上楼梯上的极慢,心里有几分忐忑不安。

    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请假时间太长了,领导要敲打敲打她,可她交了三等甲级医院的病假条,应该很合乎规定吧。

    当初考公务员之前,老娘就极力鼓吹说,只要考上了,当上了,以后请个假啥的,比别的单位方便多了,端着国家的铁饭碗,咋滴也没事。

    其实老娘不知道,现在公务员也不好混了,铁饭碗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末位下岗听过呗,只要人家想不用你,找个借口你就玩去,前几个月就吵吵过一阵,说他们街道要裁人,说是哪位领导的亲戚要进来。

    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填进来,就得先拔出去一个,满打满算,各个部门时萧掂量了一遍,不是资格老的,就是有根有叶的,她算一个最撞大运的,如果要搞下岗,估计她就是第一个。

    时萧咬咬嘴唇,想着,是不是让叶驰找个路子垫句话,可又一想,就在前天她还和他赌气说不让他管她的事,结果现在回过头去求他,岂不可笑。

    叶驰那张坏嘴巴,好起来可以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地,坏起来,说出的话硬的能噎死人,和他赌气不理他,也没门,他变着法子的整治你,非让你认输屈服不可,强硬霸道的一个男人,容不得他人反抗,时萧越来越觉得他像古代的君王,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全凭一念。

    时萧撇撇嘴上了五楼,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推开走了进去,别看同样是办公室,她们那个小计生办和主任的可不是一个级别,虽说还是机关里千篇一律的规整方正格局,却明亮讲究了许多。

    范主任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有些热情过头的笑容:

    “小时来了,坐,坐,坐下说,不要拘束”

    时萧微怔,规规矩矩坐在那边的沙发上,范主任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坐到时萧对面,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几眼,真人不露相啊,这是范主任接到上头调令的第一个念头。

    这时萧,当年拿着一张名牌大学的本科文凭和公务员证,虽说托了门路,可当初范主任还真犹豫了一下,也是这丫头赶得机会好,当时那几个走他关系的,后台都不算很硬,加上他也爱惜羽毛,仕途想走的小心些,虽说是个街道,可市里都挂了号,没一两个拿得出手的人,也说不过去,因此就顺水推舟,时萧就进来了。

    这是个处处讲究关系的时代,她没关系,没后台,自然不可能进好的部门,索性扔在计生办那里窝着,其实范主任当时还想,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学历又硬,没准干不了多长时间,就跳槽走了,毕竟她们那个部门,都知道一点油水也捞不着,那一千多块的死工资,说实话,现如今小姑娘的一条裙子都买不上了。

    偏这丫头还真耐得住,竟然干了两年,不能说兢兢业业,绝对也挑不出错来,不是那天市局里来了人,他都快忘了这小丫头。

    说起市局,范主任就更纳闷了,那天就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许少和时萧的关系非同寻常,时萧去了趟洗手间,人就没了,不多会儿,许少亲自打电话来说和学妹几年不见,单独出去叙叙旧,今儿的饭局他请客,让他们继续。

    范主任忙客气了几句,心里就琢磨着,时萧当年搁着许明彰这么个路子不走,还托那些不着调的人干啥,许明彰就是垫句话,她想进公检法都没问题。

    虽说好奇,却也不敢死乞白赖的探听,范主任机关上折腾了这么多年,虽说升的慢点,可根底不深,能混成如今这般成色,就是凭着两个字,懂事,什么事该问,什么事该装不知道,领导的精神,那要充分领会精华才行。

    可谁知惊吓的还在后头,今儿这一上班,就接到市里头越级过来的调令,指名道姓的就调时萧进市里,还是最热门的,肥的流油的衙门,发改局,这那是寻常人进得去的衙门吗,能进去的,那都是背景不得了的人物。

    刚头范主任还猜,是不是这丫头开窍了,走了许少的关系,这就调动上了,可又一想不对头啊,许少便是手眼通天,可他老子也就是个副厅级,在公安系统算说得上话,可市里头,不见得有如此能量,即便能说上话,也犯不着不是。

    就许副厅长两口子,范主任可算了解甚深,若是许少和时萧玩玩自是没什么,若要想娶回家,那是闹了家庭革命,也办不到的事情,这个调令,明显不是许少一个刚入职的小子能办到的,因此时萧后头肯定还有背景,而且很深。

    范主任多精明,想透了其中缘故,就找了时萧来谈话,顺便卖个好,俗话说,山水有相逢,留个人情将来见了面也好说话不是。另一个,也着实想探探时萧的后台,究竟有多硬,因此半真半假的说:

    “小时,恭喜你呀!高升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咱们单位也好弄个像模像样的欢送会,总是同事一场,处了两年多了,还有你入党问题早该解决了,你这样,在咱们这小衙门再委屈几天,入党问题解决了再走,上边也没说报道的时间,你索性歇一礼拜得了,我批假,周一直接去市政府大楼报道”

    时萧疑惑的抬头看他:

    “什么调令”

    范主任笑了,站起来拿起今天一早就下来的调令递给她:

    “这不一早就下来了,市政府发改局,小时可是真人不露相哦,以后咱街道有个什么事求上去,可别推脱啊。”

    时萧出了主任办公室,没下楼,直接穿过楼道尽头的门,走到外头的平台上打电话。

    叶驰那边正开着会呢,研究城南那块地皮的开发走向,如今政策一时一变,把握不好,就要赔上个上几千万,按说这点钱,如今的叶驰也不看在眼里,只是,他讨厌失败,说他自大也好,说他狂妄也罢,如今在座的博士硕士,高新聘来的众多精英,若是到头来,投资意向都错误,那他养的就是一帮饭桶,他这老板更是不折不扣的废物。

    目光扫过下面的几个人开口:

    “三天之内,我要看具体的估算书,利润成本,比率都给我精准的算出来,不然都他妈给我滚蛋”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叶驰低头看了看,嘴角弯起一个笑容,挥挥手说了声:

    “散会”

    就走了出去,直接进了顶头自己的办公室,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才接了起来。

    “叶驰,我不是不让你管我工作上的事吗,调令是怎么回事”

    叶驰低低笑了:

    “怎么,发改局不好吗,政工科很不错,清闲,福利好,奖金也多,很适合你”

    时萧气结:

    “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驰挑挑眉:

    “那你想去什么部门,市长秘书科也不错,不过在叶骋眼皮子底下,不然干脆档案室……”

    时萧撂下电话,还没回过味来,自己本来气势汹汹的质问他去的,怎么最后就被他哄的偏离了正题,转到了晚上吃饭的问题上,时萧心里不禁郁闷起来。

    垂头丧气的出了天台,下楼一进计生办,就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入党申请书早就交上去了,而且她头一次知道,只要你路子够硬,入党不过和喘气一样容易,思想汇报工作什么的也都不用做乐,上头直接就批了,而且白捡了一礼拜的假,下周一直接去市政府大楼报道。

    时萧敏感的觉的,这一路上碰到同事,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她微微叹口气,找出了个箱子,把自己平常用的水杯什么的琐碎东西,挨个放进箱子里,计生办的主任客气的恭喜了她几句。

    同事王大姐,看领导们都出去了,才小声的打听:

    “小时,行啊,好家伙,越级直接进了市政府,我在咱们街里工作了二十年,你是头一个这么牛的,和大姐交个底吧,啥关系这么硬”

    时萧含糊的应付了两句,匆匆抱着盒子就出去了,身后的门合上的刹那,还能听见后面的声音:

    “装什么深沉,早就听说了,不就是搭上市局的小子了吗。”

    时萧捧着纸箱子出了街道办事处的铁栅栏门,不禁回头看了看,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真有几分莫名的不舍。

    转身抬头却不禁一愣,路边停着一辆新款的路虎,时萧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叶驰也有这么一辆,靠在路虎车门上抽烟的男人,也不陌生,陆严,许明彰换帖的哥们。

    十七回

    时萧有几分好奇的打量四周,从来不知道喧闹的市中心,还有如此静谧恬然的一隅,位于大卖场的拐角处,不远处就是琳琅满目的书架,陈列着各色书籍,鼻端闻到的是清甜糕点和咖啡的香气,很像陆严给人的感觉,很小资。

    时萧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儿,陆严最喜欢村上春树,卡夫卡之类的外国作家,喜欢咖啡和红酒,喜欢爵士乐……一些她认为不可理解的东西,他都稀罕到不行,仅仅大三,就能说一嘴流畅的英法语,或许还有日语,曾经看到过,他抱着日文书啃的起劲。

    那时候他和许明彰都不住学校宿舍,租了学校不远处一个小两室蜗居,许明彰喜欢一切中国传统的东西,陆严却恰好相反,最后喜欢传统的许明彰一毕业就出国留学了,陆严却留在了国内,而且当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检察官,南辕北辙以此为最。

    说起来,也不能说意外,许明彰的父亲是公安系统的头,陆严他老子,好像也是法院什么地方的领导,要不两人也不可能一起长大,听说陆严的妈妈是翻译官,也许他骨子里的小资情调,源自于此。

    时萧收回目光,抬头感叹:

    “很像你的风格”

    “什么?”

    陆严挑挑眉问道。

    “这里的感觉和你很搭”

    陆严不禁笑了起来,明彰那时候总是说,我的萧子是个糊涂的丫头,我必须给她买早点送过去,我必须盯着她吃中饭,我必须载着她去图书馆,我必须帮着她临考抓题……

    陆严都数不清,自从认识了时萧,许明彰究竟用过多少个必须,而几乎每个必须,都和时萧有关,自从时萧成了明彰的女朋友,他就成了多余的电灯泡,往常的两人行,中间会□来一个小丫头,无论去那里,明彰都会带着她在身边。

    陆严一度骂明彰重色轻友,可直到今天,陆严才明白,或许并非重色轻友,而是爱的太深,明彰爱的太真太深。

    两人从幼稚园到大学,凭借出色的外表,卓越的能力,以及优越的家庭条件,一路都伴着女生青睐的目光,甚至高中时期,许明彰还曾有过一段模糊的初恋,可比起后来的时萧,真不算什么。

    说起来,认识时萧完全是偶然,可爱情这个东西,是没有规律可寻的,就那一次,明彰就栽了进去,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时萧还懵懂的时候,就成了明彰名正言顺的女友,引起当时一阵哗然。

    时萧那时候刚大一下学期,在商院里,绝对是挂的上号的小美女,不过这丫头有些意思,凡是追她的男生,最后都铩羽而归,无一例外的被她归为哥们朋友。

    明彰胜在直接,认识的当晚,就直接虏获了小丫头的初吻,过后,明彰和他分享过当时的感受,他抑制不住激动的说:

    “不忽悠你陆严,那一刹那,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的就飞了,飞上了半空又落到了地上,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文艺的酸牙,陆严当时就知道,好友真的陷进去了,不可救药,那时,他真以为他们会永远走下去,可劳燕分飞的如此突然,大起大落之后,时萧移情别恋,明彰远走他乡。

    陆严当时怒到极致,抓着喝的烂醉颓废到不成样子的明彰大吼:

    “你他妈不是这辈子就她了吗,既然如此去抢回来,是男人的话,就去抢回来”

    明彰当时已经毫无一丝斗志,只喃喃说了句:

    “她不爱我了,她不爱我了,我抢回来有什么用”

    声音里彻骨的痛,今天陆严想起来都历历在目,也因此,一气之下,陆严跑到时萧宿舍里,踹开门,把小丫头揪出去,直接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小丫头当时异常冷静清晰的说是,陆严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陆严还记得当时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一巴掌过去后,手都一阵阵发麻。

    陆严不由自主握了握右手,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比起那时的青涩,仿佛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风情。陆严舒展开拳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里的松饼很地道,你可以试试”

    时萧摇摇头:

    “我想你不是为了请我吃松饼才来的”

    陆严笑容一敛,目光带着审视投注在时萧身上:

    “我不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回头想想,仿佛一切都不合逻辑,可是既然明彰回来了,你们也见了面,就索性把一切说清楚明白不好吗,何必用结婚这样烂的借口搪塞,明彰的个性难道你不清楚,你越是这样,他就越放不下,别告诉我,那天在医院陪在你身边的男人,就是你丈夫,这样的谎言简直荒谬到了极点,而且我不得不警告你,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离那个人远点,他绝非善类”

    “绝非善类”

    这还是时萧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对叶驰如此直接的评价。

    陆严身体向后靠了靠,眼中闪过淡淡的讽刺:

    “或许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也未可知”

    时萧不想过多的谈叶驰,和许明彰的哥们谈叶驰,总觉得异常诡异,时萧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

    “陆严,我真的结婚了”

    陆严忽而就傻了一半,敢来堵时萧,就是笃定她是用结婚这招忽悠明彰,毕竟陆严也侧面打听了一下,她的同事领导,没有一个知道她结婚的。

    陆严的想法,既然两人没结婚就有机会,毕竟爱的要死要活的:

    “时萧,这不是玩笑”

    时萧微微苦笑:

    “其实这些并不重要,试问你们那样的家庭,能接受我这样一个出身平庸的媳妇吗,陆严,不要自欺欺人,我结婚与否,从来不是问题,这一点你该比我清楚”

    陆严不禁讶异,何时那个糊涂懵懂的小丫头,变得如此犀利了,以陆严对许家二老的了解,的确不容易,但陆严信奉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两人坚持,终有成功的一天,毕竟天下哪里有赢过子女的父母呢。

    突然眼前灵光一闪,试探的问她:

    “或许,四年前明彰的妈妈就找过你”

    时萧垂下头,不禁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傍晚,正是暑假期间,她打工回来,刚到自家楼下,就看到一辆小轿车停在边上,她家住的是钢厂的宿舍楼,老式的筒子楼,那时还没拆迁改造,住的大都是钢厂的职工,所以这样一辆小轿车的出现,尤其惹眼。

    时萧不禁扫了几眼,车窗的玻璃落下,看到了后座坐着的女人,很雍容优雅的女人,可目光却那样高高在上,从上到下打量时萧的眼神,令时萧瞬间觉得,自己如此卑微。

    从第一眼,时萧就知道,许明彰的妈妈不喜欢她,甚至可称得上厌恶,现在想起那个眼神,都觉浑身不舒服。

    时萧片刻失神,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毕竟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陆严并没有再问下去,其实刚才她片刻的闪神,陆严就明白了,肯定明彰的妈妈找过她,不用想也能猜到,明彰妈妈的话会多直接而不留情面,在他们那样的父母眼里,爱情其实是个可笑又无用的东西,和门当户对互帮互助的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

    过了四年,陆严开始回头审视,也许当初他和明彰都是一叶障目了,真相也许不是他们看到或者认定的那样简单。

    时萧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萧手伸到包里摸出手机,接了起来:

    “嗯!在外头,市中心大厦,娟子单位附近,一会和她吃午饭,嗯! 好”

    听到她沉静的声音,叶驰知道时萧的小性子使完了,听她说在娟子杂志社附近,以为她和娟子在一起,就没问下去,只交代她别吃那些垃圾食品,并且直接让她去附近的自助火锅店吃午饭,味道不错,她也喜欢,听那边时萧答应了,才挂断电话。

    对面的胡军,抽出边上的球杆,比了比,戏谑的笑了:

    “我说实话,叶驰你别不爱听啊,你管你们家时萧,也管的太严了一点,都快赶上她爹了,小心有压迫就有反抗哦,咱党的政权当初就是这么拿下的”

    “滚你丫的”

    叶驰抄起一个小白球扔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闲,有空梳理梳理咱市里的交通,堵的人心头起火”

    胡军一杆推了出去凉凉的说:

    “堵死了活该,要我说,都他妈骑自行车就不堵了,没人听我的不是”

    叶驰哧一声笑了。胡军放下球杆,走到那边的沙发上毫无形象的躺下,叹口气:

    “还是你他妈会享受啊,要不哥们也辞职上你这混来得了,要求不高,给咱个经理当当就成”

    叶驰懒得理他,想起上次的事:

    “对了,我媳妇上次陪着吃饭的几个市局小子,你认识吗”

    胡军一骨碌坐起来,笑了:

    “怎么,这个醋你都吃,得了,叶驰,你丫现在都不是醋桶,升级成醋缸了,我可替我们小嫂子担心,那天真要和个男的……”

    话没说完,就见叶驰脸色忽的阴沉下来,眼里迸射出的冷光,如一把利剑,仿佛瞬间能把人肢解开来,胡军连忙住口:

    “好好我错了,我不过说着玩罢了,值当这么当回事吗,说起来,那三个小子里还真有一个人物,省厅许副厅长的公子,刚从国外回来,就被他老子安排进了市局经侦科,许副厅长今年有望升正职,那小子在公安局还不横着走,听说挺出色的,我们家太后看上了,这不正商量着,要把他和我家婷婷拉郎配吗,我家太后的眼光,你是知道,一般人可入不了她的眼,高着呢”

    说着瞥了叶驰一眼:

    “你就别没事胡思乱想了,你家媳妇是长得不赖,可离着倾城倾国远着呢,别瞧着谁都和你似地,一见就巴上去。”

    叶驰倒是气笑了:

    “你他妈快滚,再不走,我一竿子把你直接撩出去,我这儿还有正事呢,谁有空和你闲磕牙逗闷子”

    胡军倒是听话,站起来就出去了,临走交代他:

    “别忘了晚上过去婷婷那边,今儿她刚开业,要不去,回头她找你闹,可别嫌烦”

    十八回

    胡婷婷,总参的幺女,胡军最小的妹妹,比头大的胡军整整小了十岁,今年二十四,胡总参的老来女,家里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古灵精怪,大学毕业了,出国混了两年,拿了个学位回来,拒绝爹妈兄姐安排的工作,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非要自己创业开餐厅。

    胡家二老那是名副其实的孝爹孝妈,幺女一句话,就屁颠颠儿的支持,还勒令以胡军为首的几个兄弟姐妹出钱出力,这不连胡军这几个发小叶驰他们都搭上了,开业的时候给来她撞门面。

    时萧是自己打车过来了,找了半天才找着,门帘很不起眼,外面看上去有些西餐日料结合的风格,称不上门庭若市,可道边上停着的都是顶级名车,就知道这里绝不是工薪阶级吃饭的地儿。

    时萧刚要进去,就看见那边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好停在她身边的车道上,车门打开,时萧看到下来的人时,不禁浑身僵硬。

    来人看到时萧,也是一怔,时萧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男人身上,五十上下的男人,站在那里脊背挺直,颇有几分威武的气势,一双犀利的眸子和许明彰很是相似,浑身有股子高高在上的官气,和旁边优雅的女人相得益彰。

    许明彰的父母,时萧只见过他母亲,父亲虽没见过,也并不陌生,毕竟当初市局的局长大人,也算是个颇有名的公众人物。

    许长山感觉到臂弯里妻子的异样,不禁把目光投向路边站着的小女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大羽绒服,一张清秀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子边里,显得眉清目秀,挺漂亮个小丫头,好像有几分眼熟,只不记得那里见过,侧头低声询问:

    “怎么,你认识的人”

    李丽华目光轻飘飘的划过时萧的脸,摇摇头:

    “不,不认识,进去吧,晚了不好”

    说着两人越过时萧身边,仰首走了进去。

    时萧不禁微微苦笑,自己在她眼里永远都是蝼蚁一般渺小的人物。

    陆严临走和她说,在医院遇见她的那一天,实际上是去看许明彰的,前一天晚上,在他的寓所里喝了一晚上酒,胃穿孔,早晨被钟点阿姨发现,送的医院。

    陆严希望她如果有空,还是去见明彰一面,不管是离是散,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也省的这样牵扯不清。

    说实话,时萧真没有再去面对许明彰的勇气,她的所有勇气,都在重逢的那天晚上全部用尽,她怕他,更怕自己,也怕叶驰。

    中午吃饭时娟子和她说:

    “萧子,无论如何,你已经结婚了,你的丈夫是叶驰,而不是许明彰,在你决定和叶驰领证那一刻,你和许明彰就已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错过了,便不要回头,萧子,也许前面的风景独好呢”

    兜里的手机响了,时萧掏出接了起来,叶驰霸道的声音紧跟着钻进耳膜:

    “在哪儿……”

    时萧抬头,正好看见推开门出来的叶驰,叶驰显然也看见了她,放下电话,跑过来,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下面笔挺的西裤,却一点不显瑟缩。

    叶驰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型有款的,也非常有品味,就看他替自己搭配的衣服就知道。

    叶驰伸臂就把时萧圈在怀里:

    “傻丫头,来了还不进去,在外头站着干嘛,都齐了,就等你了”

    时萧不禁有片刻迟疑,叶驰那里容得她迟疑,揽着她直接就走了进去,明亮的大厅,处处通透干净,时萧注意到外头的招牌上挂的是烧烤店的字号,里头却闻不见一丝碳烟气,有一股子勾人食欲的烤肉香迎鼻。

    半封闭的格局,位子和位子中间用玻璃相隔,很有些日料的感觉,如此明亮的灯下,时萧自是能感觉到扎在她身上打量狐疑的目光,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许明章的妈妈,她大概想,自己这样一个卑微轻贱的女孩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胡军伴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走过来,颇为戏谑的扫了时萧一眼:

    “我说不用找叶驰,一准是接自己小媳妇来了,没错吧,来!来!婷婷,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咱叶少的小媳妇时萧,可是叶少的心尖子,小嫂子,这是我妹妹胡婷婷,说起来,你们两个倒是一届的,只是我们家婷婷可不如小嫂子优秀,考不进去a大,只在c大混了几年……”

    “呃……”

    胡婷婷一手肘拐在他腰眼上,好奇的打量时萧几眼,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时萧,我是胡婷婷”

    时萧也伸出手和她交握,只第一眼,时萧就很喜欢这个女孩,出身虽好,却不做作,不高傲,令人很舒服,这一点尤为难得。

    烧烤店虽高档,却没设包厢,因此时萧和许明彰的父母不可避免要对上,再说还有胡军父母也在,于情于理都要打声招呼。

    没等他们过去,人家已经提前走了过来,胡军的父母,时萧第一次见,很亲切,尤其胡妈妈,上前来亲热握住时萧的手,仿佛已经非常熟悉了一般热络:

    “早就听婉婷说了,却一直没见着面”

    说着嗔笑的瞪了叶驰一眼:

    “娶了这么个俊媳妇,干嘛藏着掖着”

    时萧有些尴尬,叶驰却笑了:

    “阿姨,我媳妇脸皮薄着呢,您可别这么夸她,回头我媳妇该脸红了,您要实在想夸,夸夸我,我脸皮厚,禁夸”

    胡妈妈扑哧笑了,旁边的胡总参,伸手打了叶驰一下:

    “你小子,如今都多大了还贫”

    “这位是……”

    李丽华略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时萧抬头看向她,她眼里有不容错辨的愕然,或许还有不可置信。

    时萧忽然觉得痛快起来,就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时萧就知道她在讨好胡军的爸妈,或许还有叶驰,虽然搞不清他们这些当官之间的道道,可是明显叶驰家在这些人里最为显赫。

    胡妈妈这才想起来,忘了旁边还有许副厅长两口子,忙笑道:

    “瞧我,倒是忘了介绍,萧萧,这是许叔叔李阿姨,丽华,这是叶家的长媳,叶驰这孩子,赶着时下的流行什么婚来着,婷婷……”

    胡婷婷笑了:

    “闪婚”

    “对!对!闪婚,闪婚,要我说,这结婚还是要大操大办的好,热闹,婉婷可没少和我发牢骚,算了,咱们如今也老了,跟不上他们年轻人的思想了,由着他们去吧”

    时萧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称呼了声:

    “许叔叔,李阿姨”

    看到许明章妈妈一脸不自然的神情,时萧忽觉的一场讽刺,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终于有挺直了腰板,站在这个优雅、高傲、刻薄的女人面前。

    直到告别了胡家二老,上了车,李丽华还从心里疑惑,时萧这个小丫头,真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搭上了叶家,以那小丫头的家世,叶家怎么会接受她这样的媳妇进门。

    忽听丈夫说:

    “明彰最近单位请了假,也不回家,干什么呢”

    李丽华回神,习惯的替儿子说话:

    “明彰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请假怕什么,本来就是过度时期,你还真当那些小警察一样要求他啊”

    “哼!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人陆严,不是按部就班的上班,检察院这批升职的名单里就有他,两人一块长大,明彰倒是落后了一大步了”

    李丽华笑了:

    “我倒是觉得工作上的事好说,个人问题先解决好,就什么都顺当了,婷婷这孩子我瞧着就好,回头哪天安排她和明彰见个面,明彰也该正儿八经的谈个朋友了”

    之所以胡家幺女餐厅开业这样的小事,她也拉着丈夫来了,就是为了提前打好关系,以后也更好办。

    许长山沉吟半响:

    “嗯!你看着办吧,门当户对就好,我怎么看着叶家这媳妇有点眼熟呢”

    李丽华哼了一声:

    “可不眼熟,你倒是不记得了,明彰怎么出国的,忘了”

    许长山一愣:

    “你说她就是当年明彰大学里谈的那个朋友……”

    许家和胡家二老不过来凑凑热闹,打一晃带,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烧烤店只剩下他们几个年轻一辈的坐在这里吃喝 。

    时萧刚用叉子叉起盘子里,已经被叶驰切成小块的烤牛肉,就听见对面胡军笑着说:

    “婷婷,看起来许家那小子真要成我妹夫了……”

    时萧手一滑,当啷一声,叉子丢在桌子下面,叶驰侧头扫了她一眼,宠溺的数落她:

    “多大的人了,还掉叉子”

    招手让侍者重新送来一套,叉了盘子里的牛肉,送到她嘴边上,桌上其他人都看着她俩,时萧脸一红,伸手接过来:

    “我自己来”

    叶驰笑着眨眨眼,也没坚持,手一伸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把她半圈进自己德臂弯里,挑挑眉接着刚才的话头:

    “婷婷,许家那小子我可听你哥说不错,名副其实的才俊,差不多得了,小心嫁不出去”

    时萧身体略僵。

    胡婷婷笑着瞄了时萧一眼:

    “你玩了这么多年,最后都能娶时萧这么好个媳妇,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叶驰飞快的扫了时萧一眼:

    “行,婷婷,驰哥不管你了还不成吗,以前的事别提了行不,我现在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是不是媳妇”

    时萧放下手里刀叉站起来:

    “嗯,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十九回

    望着时萧飞快消失的身影,叶驰微微眯眼,她今天非常不对劲儿。

    左宏把手里的蟹脚扔到桌上,颇为满足的感叹:

    “别说,婷婷这烧烤店有点意思,这蟹三吃做的够地道,放心,宏哥哥以后一定常来光顾,锦程,今儿怎么小枫没过来”

    封锦程略略扫了叶驰一眼:

    “小枫最近代理了一个国际大品牌的服饰,想弄个全国连锁店,这两天正在外地看市场呢,明儿就回来,让我和婷婷说一声,过两天她做东,请几个朋友来你这里捧场。叶驰,听说你把你家时萧调市政府去了”

    叶驰回过神,点点头:

    “嗯,在她们那个小破街道,混什么劲儿,我让叶骋办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也省的出什么纰漏,这丫头你们别小瞧她,执拗着呢,就因为我给她调动工作这事,和我闹了几天别扭,得,也是我自作自受,宠出来的毛病,这女人就是不能宠,你越宠,她越来劲儿”

    “我看驰哥挺乐在其中的”

    胡婷婷撇撇嘴,毫不留情的吐槽。叶驰伸手敲了她一下:

    “就你明白,回头没事和萧萧出去逛逛街,我家萧萧就是个土的掉渣的丫头,你也熏陶熏陶她,陪着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哟!驰哥的品味,还不会打扮自己媳妇,让我出马,你知道可要辛苦费的哦”

    叶驰笑了:

    “这有什么问题,连你的,一起报上账来,驰哥报销”

    胡婷婷眼睛一亮:

    “这可是驰哥说的”

    胡军指着叶驰笑:

    “你等着吧,婷婷非让你大大破费一笔不可”

    叶驰无所谓的摆摆手,其实也不为了买衣服,时萧的朋友实在不多,婷婷活泼开朗,和她多接触,没什么坏处,总好过和那什么学长一起出去好。

    叶驰承认自己不能释怀,尤其他总觉得,萧萧和那个蒋进之间并不单纯,这种感觉令他极度不爽。

    时萧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抬起头来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微微苦笑,还是学不会释然,陆严说许明彰放不下,她何曾放得下,可放不下也要放,这就是他们的现实,当初自己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叶驰闪婚,不就是为了在许明彰回来之前,断了一切可能的后路,这样黏黏糊糊牵扯不清,算怎么回事。

    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走了出去。叶驰打量她半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怎么,来了?”

    搞明白叶驰的问话,时萧不禁脸一红,低下头去。

    叶驰刚才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是小丫头的生理期,不是很准,总是前后乱错个几天,上次他还特意打电话问了潘叔,潘叔说,让他那天得空,带着萧萧过去,找个权威的妇科主任,给做一个彻底的检查,说这可疏忽不得,要好好调,不然容易不孕。

    叶驰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可和萧萧生个孩子的念头,他也并不排斥。忙过这一阵再考虑也不晚,再说,萧萧好像也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只有抱孙心切的叶夫人,三天两头的催,从他结婚开始,倒不找他了,直接给萧萧打电话,这丫头木头一样的嗯嗯啊啊的应着,给他妈来了个软拖,想到此,叶驰就不禁失笑。

    对于这样私密的事情,叶驰记得比她还清楚,时萧倍感不适,本来不想搭理他,可叶驰什么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又问了两遍,直到她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叶驰才满意了。

    时萧不止一百次的对自己说,既然有缘无份,便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好了。可命运往往喜欢开玩笑,你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你们紧紧扭在一起,任你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市政府,公检法,两个大楼本就挨着,中间三层有一个连接的玻璃幕天桥。时萧所在的市政府大楼,就在天桥这边,过了天桥,那边就是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办公楼,可真叫冤家路窄。

    偏偏两边的食堂都设在三楼的天桥口,只要你吃饭,就不可避免要从天桥上过,两边大楼里的人也最容易碰上,前三天,时萧还有些忐忑,怕遇上陆严或许明彰,非得绕个大圈子,下楼去外面买个盒饭什么的回来凑乎,跟做贼似地。

    政工科里算上时萧,一共就五个科员,都三十以上的年纪,对时萧颇为照顾,和在街道的计生办,完全两样。时萧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自己的背景,说不定早就被摸的透透的了,不然也不至于,自己一个新人,就受到这么好的照顾,甚至有几分明显的讨好。

    发改局在十楼,十一楼便是市长办公的楼层,周四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时萧拒绝了对桌田大姐的热情邀约,脱身出来,站在电梯间等着电梯,去楼下买中午饭。

    电梯开了,时萧走进去才发现,叶骋和几个公检法局长副局级别的领导都在,时萧咬咬唇,想着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是不是该装着不认识,叶骋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时萧,去吃午饭啊,一起吧。”

    时萧跟着叶骋进了小食堂的门,才发现,别看叶骋平常温温的样子,骨子里也是强势的,不着痕迹的,就让你随了他的意思,毕竟是叶驰的兄弟。

    正是午饭的时候,小食堂里到处是人,她和这帮领导们走在一起,想不惹眼都不成,而且显然叶骋一点不忌讳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倒是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的猥琐,从头到尾低着头,并没看见靠窗的角落里,自打她进来,就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

    陆严中午没什么事,就打电话找了明彰过来小食堂,一起吃饭,反正就在一个大楼里工作,方便的很。

    自打出了院,回了趟家,明彰就仿佛变了个人,一个字都没提过时萧,好像他的生命里,就从来没这么个人过。

    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亲,按部就班的按照父母的意思工作生活,可陆严就觉得他少了点什么,一时也说不清楚。

    陆严见了时萧后,仔细想了很久,觉得时萧说的对,他也许太天真了,让明彰的父母接受时萧真的很难,即便勉强接受了,将来也说不好是个什么结果。

    再说时萧说她结婚了,陆严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她编出来搪塞明彰的借口,可是那天听到她接电话,就知道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即便没结婚,也必然有个谈婚论嫁的男友,那种自然的口气,也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可能。

    所以陆严虽然最后说,希望时萧和明彰见一面,做个了断,可后来见明彰的样子,又觉得就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留点遗憾也没什么,反正日子照过。

    可此时陆严明显感觉到对面明彰的不对劲儿,他的目光晦暗难测,直直盯着他身后,令陆严不禁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看到跟着叶副市长一群人进来的时萧,低垂着头,如黑色帘幕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五官,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即使在喧闹的食堂,一瞬间倒仿佛一个深夜里踟蹰的行者,透出几分不该属于她的落寞和孤寂。

    陆严愕然半响:

    “她怎么在这里?”

    许明彰却瞬间放松下来,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一个颇为讽刺的笑容:

    “你不知道吧,你我当初都小看她了,她之所以甩了蒋进,就是因为攀上了叶家,她如今是叶副市长的嫂子,叶家的长媳,不是我妈告诉我真相,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她始终就是这么个女人,虚荣无情,这些年,我仿佛陷进一个自己编织的梦里,如今醒了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所以我现在很清醒,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陆严一愣,不禁深深的看他,总觉得这样的情况,更加不对劲儿,可还没来得及再问他,叶副市长身边,陆严的顶头上司李副院已经看见了他们,招呼他们过去。

    叶副市长主管公检法工作,陆严和许明彰的背景,在座的自是都清楚,因此把两个人叫过来一起吃饭,也在常理之中,哪会想到,时萧和这两人的恩怨。

    看到许明彰和陆严渐渐走近的身影,时萧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走到自己对面来。即使做了充分的心里建设,可是当许明彰带着鄙夷嘲讽的目光轻飘飘划过,还是直接戳中了时萧的痛点,时萧只觉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被人瞬间紧紧攥了一把,疼的几乎支撑不住。

    可这只不过是开始,很快时萧就发现,即便她想老死不相往来,可许明彰明显没放过她的意思,许明彰挨个问候了几位领导,目光最后落在时萧身上。

    叶骋笑着介绍:

    “这是发改局政工科新调来的小时,市局经侦科的小徐,高检的小陆”

    许明彰扬起一个笑意,这个笑意落在时萧眼里,只觉一阵阵发凉:

    “叶副市长还不知道吧,时萧是我和陆严的学妹呢”

    时萧脸色一阵白,感觉到叶骋的疑惑,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勉强绽开一个僵硬的笑容:

    “陆学长,许学长,好久不见”

    许明彰呵呵笑了:

    “可真是好久不见啊,我记得时学妹好像是学商科的吧,怎么倒进了市政府工作,真是想不到”

    叶骋略略挑眉,目光扫了许明彰陆严,落在时萧身上,闪了闪。

    政府的小食堂,菜品还是很不错的,尤其今天叶副市长带着几位领导过来,更是尽量做得色香味俱全。可惜一向吃饭皇帝大的时萧,今天却味同嚼蜡,从头到尾都垂着头猛吃,吃完就匆匆告辞,真是狼狈非常。

    走出了小食堂,时萧还能感觉到,落在她背后,许明彰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这令时萧几乎无法承受。

    二十回

    出了市政府大楼,叶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这儿有点堵,你等我一会儿,乖啊”

    时萧挂断电话,顺着车道,缓步前行。深冬时节,加上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五点多天就黑了。时萧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出了恒温的政府大楼,还真有点刺骨的冷。

    刚拐出路口,后面一辆熟悉的路虎滑过来,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陆严走了下来,站在时萧身前,仿佛审视般盯了她半响:

    “原来你那天不是开玩笑,你真结婚了,可我不信你像明彰说的那样”

    “那样?”

    时萧忽然就笑了,一股腾然而起的怒火,以及积压多年的委屈,涌上来:

    “那样虚荣对吗,你可以告诉许明彰,我就是虚荣了,而且我老公能充分满足我这种虚荣,以后请他装作不认识我就好,省的我的虚荣玷污了他的清高”

    陆严搔搔头:

    “时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没说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两人,叶驰从车上跳下,走过来,一伸胳膊就把时萧圈进他的臂弯里,犀利的目光望向对面的陆严。

    陆严忽然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不由自主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叶驰眯了眯眼,有点眼熟,仿佛是上次医院碰到的那小子,萧萧的什么学长来了,倒是忘了,他当初可不穿着检察院的制服吗,记得上次这小子就挺冲的。

    刚才在车上,叶驰险些以为看错了,即使暮色中,离得有段距离,叶驰都能清楚感觉到,时萧身上的迸发出的怒意,或者还有委屈。

    别看两人从认识到结婚没几个月,可叶驰自认为对小丫头了解的足够透彻,几乎她每一分情绪的增减,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他很清楚这丫头不对劲儿,自从上次病了之后,就不对劲儿了,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也找不到源头。

    叶驰不是一个喜欢纠结与过去的男人,可时萧的过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好奇,越在乎越好奇,越好奇越疑惑,越疑惑,越想弄清楚。刨根问底追究过去,是非常没有风度的男人,可叶驰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探寻。

    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时萧跟他时,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叶驰有处女情结,他从来不回避这一点,说实话,当初时萧一见面就和他去喝酒,当时见她如此豪爽,还以为她和许多女孩子一样,表面上看着纯,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

    直到抱她在怀里,感觉她虽然酒醉的迷糊,却在自己身下,如一朵娇羞的花一样,颤抖着绽开,那一刻的风情,几乎瞬间就虏获了叶驰,青涩迷糊温软娇气,另他迫不及待的把她典藏起来,不期望第二个男人见到。

    叶驰是霸道的,但是他也是理智而犀利的,虽然至今不清楚时萧嫁他的真正原因,但他清楚小丫头不爱他,至少目前还没有爱上他。

    可是他知道她终会爱上他,她必须爱上他,她要做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身心的唯一。

    路灯渐次亮了起来,点亮了昏黑的暮色,天上开始落下细雪,洋洋洒洒飘飘荡荡,仿佛在空中跳舞,那么美丽自在,可终究会落下,归了泥土,属于大地,就如她。

    不管过去是爱是恨,都已经是过往云烟,既然选择了,就必须放下。时萧释然一笑:

    “上次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公叶驰,叶驰,这是陆严学长,在高检工作”

    随着时萧的介绍,叶驰瞬间放松开来,颇有风度的扬起一个笑容:

    “你好。”

    陆严原地看着,两个出色的男女上车离开,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不管明彰心里怎么想的,时萧真的是别人的了,爱已逝,说出来狗血酸牙,却正是她们之间最好的诠释。

    叶驰扫了身边的时萧一样,似笑非笑的说:

    “这小子挺帅的”

    时萧扭过头打量叶驰两眼,很中肯的说:

    “说真的,比你差点儿”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却森森的取悦了我们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叶少,嘴角大大扬起,露出一嘴白牙,真是很有损他的形象。可他的心裂的比他有些傻兮兮的唇角更大,都能开出一朵花了。

    在时萧印象里,叶驰有千百种面貌,或霸道,或温柔,或犀利,可此时才突然发现,通通没有这个笑容真实,从他唇角荡漾开去的笑纹,仿佛逐渐延伸开来触角,穿过她的皮肉,慢慢侵入倒她的心里,轻微碰触,痒痒的,却异常舒服。

    “小丫头”

    叶驰伸手摸摸时萧的发顶,眼里的宠溺在窗外的霓虹灯下闪闪烁烁。

    时萧不禁有些微怔,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回家的路:

    “去哪儿,这么晚了”

    叶驰伸手按开音响,瞬间流泻出轻缓优美的钢琴曲,令人不由自主放松:

    “机场,陪我去三亚”

    下一刻,时萧蹭坐直了身体,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叶驰,你疯了,明天我还要上班的”

    叶驰挑挑眉笑了:

    “放心,我早替你请好了假,没有你,地球照转”

    时萧觉得和叶驰生气,简直气死了都活该,深呼吸几下:

    “去哪儿干吗”

    “我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昨天晚上,我记得和你说过的”

    时萧脸微红,昨天他那样过后说的话,她能记住才有鬼,咬咬牙:

    “你去你的,我要回家”

    叶驰扫了她一眼不禁哧一声笑了,伸手从侧面的摸出一个小镜子,递过去,戏谑的道:

    “照照,你现在的模样,像一只扎了毛的猫咪,不如咱们回来养一只玩吧,挺可爱的”

    时萧觉得自己简直鸡同鸭讲,挥手打开他的手,别过头望着窗外生闷气。

    车子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叶驰下车,转到时萧这头打开车门,探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

    “这个会要开三天,把你自己放在家里我不放心,忘了上次你发烧的事情了,来,别生气了,下次我保证提前报备,好不好,放心,礼拜日咱们就回来了,嗯”

    低声下气的哄她,时萧发现,想和叶驰生气还真不很容易。而且时萧也清楚,叶驰若想干什么事,她就是反对也没用。想起上次自己生病,他连夜就赶了回来,虽然不懂他的事,也隐约知道,他的事比自己的重要太多。

    自己的工作说好听点是公务员,难听点就是靠着关系背景的米虫,这方面,时萧不矫情,她心里也有阴暗的一面。

    一路看着众多靠着关系背景,学业工作顺顺当当的同学同事,她也是一边羡慕,一边嫉妒,如果有能靠的关系,她自然不会放弃。

    当初为了调动工作和叶驰闹别扭,追根究底也是怕遇上许明彰罢了。

    可如今她也想开了,她其实受够了,就像娟子说的:

    “萧子你他妈都不像你了,知道不,回去照照镜子,现在的你,就像三流台言里的恶俗女主,爽快点行不,徐明彰罢了,至于吗”

    是啊!至于吗,他母亲侮辱打击自己在前,他轻贱自己在后,算起来,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既然相看两厌更好。

    迷糊的外表下,时萧骨子里其实是个异常冷漠的女人,以前纠结与对许明彰的那点愧疚,如今想来殊为可笑,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最没有权利立场轻蔑她的那一个。

    能享受的当下,咱就不要矫情了,反正米虫,一直是时萧从小到大的理想,有人乐意盟养着,有什么不好。

    想通了,仿佛豁然开朗,时萧瞥了眼叶驰空空如也的两手,没好气的问:

    “咱们就这样去”

    叶驰笑了,伸臂抱她下车,关上车门,揽着她向里面走:

    “放心吧,有你老公在,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看到前面不远处叶驰的秘书小刘,时萧就明白了,有这个超级大管家在,一切都会妥帖的。

    一月的三亚是美丽的,仿佛正值韶华的少女,袅袅婷婷风姿卓绝约。

    一月的三亚是温暖的,在北方冰天雪地的深冬里,这里却停留在了暮春时节,仿佛时光倒转。

    一月的三亚是迷人的,有着白色细沙的海滩,和碧蓝碧蓝的海水,椰林,以及时萧最爱的各色美食。

    一月的三亚深深迷住了时萧,她仿佛破茧而出的蝶,褪去沉重的茧壳,变得轻松而快乐起来。这样的时萧,焕发出一种夺人的美丽,令叶驰惊艳,使叶驰更加乐意去宠爱她。

    他提着两人的鞋,含着笑意在她身后缓步而行,看着前面小丫头赤脚在海滩上又蹦又跳,心中胀满一种陌生的感动。牵着小丫头的手吃遍了海滩上的小吃,他可以不计形象。晚上伴着潮声缠绵,看着她在自己身下不由自主的战栗,他是那样的满足。

    汗水淋漓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怀里抱着温软的小丫头,叶驰头一次觉得,这也许就是幸福吧,怪不得人人都想拥有。

    短短三天,时萧仿佛脱胎换骨,几乎忘了身外所有烦恼,只剩下快乐,三天足以让时萧的心安定了下来,也终于让她找到了结婚的真实感。

    后来时萧无数次想过,也许就是这三天里,新的爱情已经悄悄萌芽,只是她当时依旧懵懂罢了。

    二十一回

    从三亚回来就快过年了,市政府机关里,开始分派年底的福利奖金,这些东西,虽然时萧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依然是满载而归。

    时萧还真有几分激动,以前在计生办,清水衙门不说,到了年节,人家根本就不鸟你,发什么东西,都是人挑剩下才给你,哪像现在,啥都不用时萧操心,就差替你弄家去了。

    可激动过后,时萧还真有点犯难,这柴米油盐的,她们家还真用不着。叶驰那个人,极其龟毛,大米要吃有机的,蔬菜要吃无公害的,反正,家里这些东西,都是小刘隔些日子就让人送来了。

    除非必要,叶驰不会用外头买的东西。不过说实话,也的确挺好吃的,吃惯了家里的米,时萧原先这么不挑的一个人,对于单位食堂的米饭,都有些难以下咽,果然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瞅着这堆东西,时萧皱着眉琢磨怎么处理才好,田大姐热情的说:

    “小时啊,我们家老张一会儿开车过来,要不拐个弯,一块给你送家去得了”

    田大姐可也精着呢,谁不知道这时萧是叶副市长的嫂子,叶家的长媳,平常想套近乎都没这机会,赶上这么个坎,还不上点好。

    时萧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么多东西回头弄家去,还得弄出来不麻烦死。想了想,索性给娟子打了电话,娟子爹妈和是萧爹妈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两家住的近,关系也好,加上娟子如今自己在外头赁屋而居,这些东西三家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可谁知道娟子是来了,还带上了个壮劳力,左宏。时萧不禁满脸黑线,左少什么人物,亏了娟子好意思使唤这位。

    最尴尬的还在后头,左宏挽着袖子扛大米的时候,正巧让法院的周副院看见,急忙就上来接,好家伙,堂堂高法的副院一路扛着大米出了市政府大楼,那影响。

    根本没用左宏再费劲儿,一会儿几个平常严肃正经的法官,就过来政工科,把东西扛下去装车,还客客气气,仿佛做了件多荣幸的大事。

    时萧坐在娟子车上,手撑着额头,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怎么就忘了娟子唯恐天不乱的性子。

    娟子在副驾驶上还乐呢:

    “左大少,行啊,挺有人脉的”

    左宏一拐方向盘上了二环路,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那是,咱谁啊,市政府平趟,刚才那个周副院,以前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勤务兵,有几年没见了,升的倒挺快,娟子,咱换辆车行不,这他妈太不给力了,没劲儿”

    娟子白了他一眼:

    “别在我们小老百姓面前露出你暴发户的嘴脸啊,就这车分期付款,还没清账呢”

    “我送你一辆怎么样”

    “打住,咱俩不过这个,别套近乎啊,再说了,姐姐我仇富,话说回来,萧子,当初你考公务员那会儿,我还说有病来着,这一看,公务员真挺好的,就这些东西咱们两家半年不见得吃得完,得省多少钱啊,咱家那俩市侩的老娘,指定乐死了,对了,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那个是啥部门来着”

    “发改局,政工科”

    左宏单手掏出颗烟来,刚叼嘴上还没点着,就被娟子眼疾手快抢过来,开窗户扔了出去:

    “抱歉,我拒绝二手烟”

    “得!得!祖奶奶,我不抽了还不行吗,时萧呆的那部门是市政府最牛最清闲的部门,油水最多,这个你不懂”

    挨家送完了,最后送到娟子的小公寓算是完活了,左宏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让娟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时萧一边看着都替他跌份。

    娟子租的是个小两室,反正也贵不太多,有一间房本来是留给时萧时不时过来借住的,打从时萧结了婚,算真空下来了。

    娟子端了两杯咖啡出来,把其中一杯递给时萧,时萧接了过去笑道:

    “什么时候和左宏混这么熟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奸/情,发生了”

    娟子哧一声笑了:

    “这丫缠了我两个月了,就他那点龌龊心思,姑奶奶早就门清,奸/情目前没有,将来真有了,也是我奸他”

    时萧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不过想想也挺有道理的。娟子打量时萧半响,不怀好意的道:

    “最近夫妻生活挺和谐的,瞧你这小脸滋润的,上次一个八卦杂志上,给几位有名的钻石龟,在哪方面,做了个排名,叶大少高居榜首,怎么样,和姐妹透个实底,一晚上几次”

    时萧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段位上的,脸一红,送给她个白眼,掩饰性的低头看看表:

    “我该走了,今儿回大院吃饭,我得早点过去”

    走到门口换了鞋的时萧,抬起看着娟子:

    “左宏有个未婚妻,叶驰说明年办事”

    娟子一怔,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娟子站在窗户边上,望着下面走出小区的时萧,忽然觉得人生真的难以预料,当年她真以为徐明彰就是萧子的真命天子了,可谁想到世上还有一个叶驰。另外,萧子真多虑了,她如今哪里还有这份心,男人和钱一样,都他妈是王八蛋。

    单位放了年假,叶夫人就勒令两个儿子,两个媳妇都住回了家里来,这也是叶家一向的规矩。

    也因此叶家今年比往年都热闹,叶夫人的心情好极了,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加上小孙女安安,这都住在一起,多喜兴。

    时萧也深受打击,发现自己真算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就是林燕一个大学的教授,都能烧的一手好菜,她连打个下手都频频出错,好在叶夫人和林燕都是极其体贴温柔的女人,也不会挑她这些。

    不过时萧也有她的好处,陪着叶安安玩最拿手,不管是游戏、拼图、做寒假作业,时萧都能手到擒来,叶安安也最喜欢她,平常林燕管不了的,时萧一说,小丫头就听。

    怪不得叶夫人时常感叹,时萧有小孩子缘。

    叶驰的房间在二楼,时萧和叶驰搬进来的那天,时萧觉得仿佛进到了一个属于叶驰的私密天地,叶驰非常优秀,从小到大的奖状都被叶夫人放在一个抽屉里保管的好好的。

    叶驰小时候很调皮,从哪些泛了白的旧相片,就可以看出来端倪。平常的叶驰优雅出色,穿着军装的叶驰却威武霸气,和叶将军颇为神似。

    叶夫人指着叶驰穿军装的照片说:

    “叶驰当初在部队里表现优秀,后来非得退伍出国留学,为这个,你爸暴跳如雷,说他要是敢跑,就当逃兵给枪毙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叶夫人不禁摇头,时萧当然知道叶驰最后还是出国了,所以好奇的问:

    “爸最后怎么同意的”

    叶夫人笑了:

    “父子两个各不相让,最后老胡出来说和,你爸才勉强同意了小驰退伍,但是这却成了你爸终身的遗憾,他说要是小驰这个兵当下去,说不得将来比他还强,霸道、果断、思维缜密,这孩子天生是个带兵的材料”

    时萧深以为然,支配控制欲极度旺盛的叶驰,当兵说不定更合适。

    早晨的鞭炮声把时萧吵醒,时萧睁开眼就吓了一跳,叶驰手支着头,侧身一脸坏笑的望着她,手里提着一挂叶安安的玩具,电动炮仗,一按钮,就噼里啪啦的响。

    时萧眨眨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要起来,就被叶驰一翻身重新压在下面,唇就落了下来,在时萧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划到她耳边低声道:

    “萧萧,我们要个孩子吧”

    时萧瞬间清醒过来,身体微微僵住。

    叶驰略略抬起头,拉开些许距离,眯着眼审视她:

    “怎么,你不想,嗯?”

    时萧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弧阴影,咬咬嘴唇,本能的想回避这个问题。

    叶驰哪容她躲闪,手臂从圈着她的脖颈下移出来,轻轻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睁开眼和他对视:

    “嗯?”

    语气虽轻,却有些不容拒绝的咄咄。

    时萧闭了闭眼,再睁开:

    “叶驰,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叶驰的目光在她脸上巡梭良久,忽然笑了。大手钻进被子里开始抚摸时萧腰间的肌肤,缓缓移动到她平坦的小腹,略停了停,继续向下,钻进两/腿/之间……

    时萧不禁开始喘息,双/腿却不由自主夹紧,夹住叶驰的手,伸出小手去推拒他。

    叶驰凑到她耳边低低笑了:

    “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好萧萧,松开嗯!听话……”

    嘴里说着,张开嘴细细啃咬时萧的耳肉,顺着颈项滑进被子里,灵巧霸道的舌,在她身上恣意作乱,不过片刻,时萧就缴械投降,敞开自己,沉沦进感官的愉悦中不可自拔,叶驰这次没戴套子。

    这就是叶驰,愿意宠着你的时候,可以宠你上天,但是他若是决定的事情,也不允许丝毫反抗,他说要孩子,时萧就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时萧为此,连着几天都没怎么搭理他。叶驰却不以为意,小丫头的小性子就是他宠出来,大框架下,随你小丫头折腾,出了格就给我试试。

    二十二回

    大院里的新年异常热闹,除夕熬到了两点才睡的时萧,大年初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身边的叶驰早就没了踪影,急忙冲去盥洗室洗漱,飞快的刷了刷头发,换了衣服就下了楼。

    衣服是叶驰准备的,大异于时萧平时的穿衣风格,大红的毛线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羊绒材质的短裙,侧面又纤细的皱褶,穿在身上漂亮又时尚。

    时萧顺直的长发披散下来,发尾部烫了微微的大波浪,弯曲而下,更多了一种迷人的妩媚风情,趿拉着和叶安安一样的美羊羊卡通棉拖鞋,刚拐过楼梯,就不禁停在楼梯上。

    大概因为听见响动,在客厅沙发上坐的人,不约而同抬起头,除了公婆、叶骋夫妻,叶驰,还有胡军,胡婷婷兄妹,还有

    时萧侧头望过去,挨着胡婷婷身边而坐的许明彰,时萧的目光对上他,记忆中总是温润如水的眸子,此时寒澈如冰,幽暗深处,时萧能真切感受到,那种几乎掩藏不住的怨恨,或者还有其他。

    时萧不由自主咬唇,叶驰已走了过来,打量她两眼满意的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走了下去。

    叶夫人笑着感叹:

    “年轻就是好,咱们萧萧这一打扮,倒更漂亮了,仿佛我们水乡的小姑娘呢,透着那么水灵,趁着年轻多打扮打扮才好,到了妈这个年纪,穿什么都不好看了”

    胡婷婷嘴巴甜:

    “我妈可说了,阿姨年轻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就是现在看上去,说是驰哥哥的姐姐,也有人信的”

    “去,这孩子,胡说八道”

    叶夫人脸微红:

    “我去给你们张罗饭,中午就在阿姨这吃得了,也热闹热闹”

    胡军急忙站起来:

    “不用了阿姨,中午我们出去,锦程那里搞了个聚会,我们去那边”

    叶夫人知道他们每年都这样,便点点头,胡婷婷一屁股坐在萧萧身边,指了指许明彰:

    “萧萧,这是我男朋友许明彰,怎么样比驰哥哥不差吧”

    时萧微怔,叶骋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两人:

    “婷婷你这就不知道了,明彰和萧萧可是校友呢,早就认识的”

    叶驰瞥了时萧一眼,颇有几分酸意的道:

    “你们a大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林燕说那个蒋进很出色,倒是没想到婷婷的男朋友,也是你们那里毕业的”

    时萧有几分紧张局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本来她想躲开避开的事情,如一团乱麻,又重新搅合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许明彰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伸出手,很大方从容的开口:

    “学妹,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声音有些飘渺,仿佛隔着层层重山雾霭,时萧忽的感觉头有些微微抽痛,好半天没反应,叶驰盯了她片刻,伸手揽住她,低声问:

    “怎么,不舒服吗,昨儿晚上没睡好”

    时萧蓦然回神,摇摇头,伸出小手搭在许明彰手上,一触即开:

    “学长好”

    许明彰收回的右手,放在身侧,微微握拳,经过了这么多事,自己竟然还是控制不住的去向往,去留恋,目光扫过叶驰圈着他的臂膀,许明彰发现,自己已然忍不住嫉妒,这种嫉妒瞬间衍生出来,仿佛几百只小虫,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许明彰甚至不敢去追究,自己主动接近胡婷婷的原因,其实无论他再怎样不甘心,也是白费心机,就像陆严说的,不管以前种种,今后你们已经陌路,她属于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叶驰。

    叶驰,一个传说中的男人,比起如今年纪轻轻就荣任副市长的叶骋,还要传奇的男人,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玩的最很,最会玩的男人,能力、外表,甚至家世,在他们这群人里,都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在过去,叶驰之余他,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人,而如今他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是时萧的丈夫,这是怎样一个荒谬的玩笑,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叶驰竟然知道蒋进。

    蒋进这个扎在他心里整整四年的刺,如今想起来还隐隐作痛,叶驰却像一把饮血的匕首,只一刀就置他于死地。

    如果说以前许明彰心里或许还存着微薄的奢望,那么知道时萧结婚那一刻起,就瞬间归为死寂,死寂下面是,不能释然的恨意和不解。

    为什么可以是蒋进,可以是叶驰,就不能是他,至少他爱她啊,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叶驰能给她的,难道他就不能给吗,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这个念头几乎时时纠缠着他,日夜不安,想到此,许明彰忽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原来叶董也认识蒋学长,当初”

    时萧飞快的抬头,望着他,眸光依然如旧时一般明亮,这一瞬却盈满不可思议的陌生,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这种陌生,瞬间击中许明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使得他竟然说不下去。

    “当初怎么样?”

    叶驰沉声开口。

    许明彰淡淡笑了,目光划过时萧落在叶驰身上:

    “当初蒋学长可是我们a大的风云人物,几乎人尽皆知”

    胡婷婷看着他笑,调皮的反问:

    “那么你呢?还有陆严,你们两个这样的大帅哥,也不该默默无闻吧,早知道a大这么多帅哥,当初我非进去不可”

    “陆严?”

    叶驰微微眯眼,向后坐了坐,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时萧身上,好像所有的人都串在了一起,而这些人仿佛都和萧萧关系匪浅。

    时萧几乎如坐针毡,偏胡婷婷天真烂漫,而且显然对徐明章的过去颇为好奇,拉着时萧的手打听:

    “时萧你告诉我,明彰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女朋友,漂不漂亮”

    时萧不用抬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许明彰那里射过来的讽刺玩味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许明彰却说话了:

    “婷婷你不用问时学妹,我可以自己坦白,大学时,真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是比我小两届的学妹,长得算挺漂亮的,毕业,就分手了”

    胡婷婷显然不满意:

    “为什么分手”

    许明彰颇为自嘲的一笑:

    “我被甩了,她看上了别人,就这么简单,怎么,失望了”

    时萧蹭站起来,起来的过于突兀,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她,时萧几乎手足无措:

    “我去喝口水”

    说完转身几步跑进了厨房,打开一侧的冰箱门,探手去抓冰镇的矿泉水,从她后面飞快的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稳稳的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耳边熟悉的气息扑来:

    “不许喝冰水”

    关上冰箱门,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喝这个,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了”

    时萧接过去,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下滑,熨帖的她心里渐次暖了起来。

    喝完了,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上,抬起头才发现叶驰从始至终盯着她,不禁有刹那的慌乱,勉强定定神,就听叶驰说:

    “你和许明彰很熟悉,熟悉到什么程度,他和那个陆严是发小,而那天看来,你和陆严貌似关系挺好,萧萧,我对你大学时代越来越好奇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过去的生活都要事无巨细的向你汇报才行吗,即便我的父母也没这个权利,何况你”

    时萧气急败坏的说完,绕过他就要出去,却被叶驰一把抓住手,生生拽了回去,时萧挣扎,叶驰的手如铁钳一样,就是不松手,把她严严实实,扣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我倒是忘了,我的萧萧原是只小猫来着,不仅爱炸毛,还有爪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萧萧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要知道,你父母没有这个权利,我叶驰就有,明白了”

    “喂!喂!你们俩也太过分了,我们一帮人在那哪儿等着你们,好家伙,你们小两口倒好,跑这边来亲亲我我来了”

    胡军也不回避,就这样瞪着大眼饱含兴味的望着她们。

    时萧推开叶驰,低下头,好半天才说:

    “我不舒服,不出去了”

    叶驰却不理她,拉着她的手,对胡军说:

    “你们先去锦程那里,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拽着时萧上了楼,咣当关上房门,才放开时萧,时萧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备的望着他,叶驰盯着她很久,才叹口气低下声音哄她:

    “乖,换衣服,陪我出去,锦程哪儿地方大,你如果困,去了那边一样可以睡觉,晚上还有节目,你不去不好,乖啊,老婆,给你老公个面子”

    说着打开那边衣柜的门找出和衣服配套的红色小绒帽子,不由分说给她戴在头上,又探手拿出白色的羊绒半大衣,搭在臂弯里,拉着她的手下了楼。

    时萧拿叶驰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只要他想,容不得别人半点反抗,软硬兼施,霸道非常,像是过去的军阀,独断专行为所欲为。

    时萧被他拉着出了门,车子开出大院,好半天,时萧也不想理他,别过头去看窗外。

    大年初一,路上的车辆少了很多,一向堵塞的交通,终于可以疏通开来。

    时萧不禁开始忐忑,说实话,直到如今,时萧还是不怎么喜欢和叶驰那帮朋友们在一起,没什么共同话题,何况,今天还有许明彰。

    许明彰,在自己已经决定忘记这个人的时候,他毫无预警的又闯入自己的生活中,以一种不可回避的身份,他想怎么样,时萧真没底。

    有时候时萧也会想,之所以两人都无法释怀,大概是因为在他们情最浓的时候分开,那时候多天真,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是爱情,那时候,时萧也想过向许明彰坦诚原委,可许明彰的妈妈,多聪明而有心机的女人啊,她没有给时萧一点机会。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时萧不得不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她本来不是这么圣母的女人,可是为了父母,她能怎么办,如今想起一向开朗的老娘,那几天的惶惶不安,她都异常愧疚。

    即使重新来过,时萧依旧只能这样选择,这就是现实。

    二十三回

    车里空调打的有点高,叶驰松了松领口的领带,侧头扫了时萧一样,小丫头望着窗外,有几分神思不属,里外温差高,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气,小丫头细白纤长的手指头,在上面轻轻画着道,一道一道又一道,真像一只小猫崽子似地。

    叶驰有种错觉,是不是小丫头在心里正挠他呢。叶驰勾起嘴角笑了笑,小丫头胆小不硬气,叶驰知道她有点怕他,但是这也挺好,这丫头别看外头瞧着挺温温顺顺的,那心里拧巴起来,真是够一受的。

    她没个怕,还真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儿呢,不过对这丫头也不能一味的吓唬,要软硬兼施,他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和那个极品相亲时,时萧最后的反应,那舌头毒的能噎死人。

    就刚头你瞧她说的话,我爹妈都管不着,何况你。说真的,叶驰啥人,谁敢跟他撂这样硬气的话,也就当初他非要退伍留学时,他们家老爷子这样朝他喊过,时萧是第二个。

    上次在会馆门口也是,不就扔她一条破项链,就和他反把了。小丫头有点子脾气,可那模样也分外可人,比平常木头一样的性子,多了几分鲜活,叶驰心里爱着呢,只是时萧不知道罢了。

    车子停下,时萧还有点不乐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嘟着小嘴使性子。叶驰熄火,看了她老半天,觉得这样的时萧,你说招人恨吧,可也招人疼。俯身过去,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吻就落了下来。

    算得上有点爱恨交加,就顾不上温柔了,直接撬开粉嫩嫩的唇,冲了进去,偏时萧和他扭上了,挣扎不过,死咬着牙,就是不松开,任你叶大少吻技再高,一时也没法子。

    叶驰倒是气笑了,行啊!真和他犟上了,大手从她下摆处探了进去,沿着纤细的线条,上下抚摸她腰间细腻的肌肤,轻轻的仿佛跳舞。

    时萧一痒痒,撑不住,启开齿关,叶驰毫不犹豫冲了进去,纠缠巡弋,霸道索取,掳住调皮的小俘虏,恣意调戏,不放过一丝角落

    时萧微微呻吟出声,突然外头被轻轻扣了几声玻璃,时萧瞬间清醒,用力推开叶驰,垂下头,脸至脖颈,都是一片通红,显得极有几分明媚的艳色。

    也是叶驰乐意放开她,不然她休想挣开,只是两人如此私密旖旎的时刻,叶驰不想让别人瞧见罢了,即使是自己的哥们亦然。

    伸手给是萧整理好衣裳,自己先下车,左宏站在外头戏谑的看着他:

    “行啊!叶少,看不出来,挺有激情的”

    左宏身后两步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女人,气质淡雅,风姿不俗。

    叶驰向她微微点头,便伸手打开时萧一侧的车门,拉她下车,时萧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差点……怎么也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任叶驰拉了她几下,就是低着头不理不睬的。

    叶驰撑不住轻轻笑了,伸出胳膊从她腰间穿插过去,一用力,轻轻松松就把她抱了下来,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哄:

    “行了,回家去任你折腾,这边给你老公点面子嗯”

    时萧懒得理他,可还是被他带进了里头,这里仿佛是个小别墅,外头有白色的栅栏和考究的玻璃花房,也怪不得如此数九严寒,屋里到处是盛开的鲜花,仔细瞧,仿佛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小别墅不算很大,但很精致有味道,屋里的沙发上人不多,还是那几个人,只是多了封锦枫、胡婷婷和许明彰,还有左宏的未婚妻莫云珂,刚才叶驰特意介绍了的。

    这是时萧第一次见她,年龄该有二十七八了吧,浑身充斥着一股大女人的妩媚和优雅,很迷人,淡淡的一笑,令时萧不禁想起了叶将军书房里盛开的兰花,有那么股子,不将颜色媚春阳,任是无人也自香,的味道,很出色的女人。

    可想到左宏,时萧不禁没什么好脸,什么人啊,这样的未婚妻在身边,他还招惹娟子,真他妈,时萧恨不得破口大骂。

    许明彰,时萧尽量当他不存在,吃了饭,就老实的找了个沙发角落窝着,后来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弄的,支桌子打起了麻将,正好两桌,更没人来打扰时萧的清净了,房里很暖和,可小眯了一会儿,时萧就醒了,麻将声音太吵,睡不太实。

    叶驰手里的风字扔出去,抽空扫了她一眼:

    “要是困,上去睡,楼上左首第一个房间是我的”

    时萧揉揉眼,站起来,发现就剩下他们一桌了,那边左宏的未婚妻莫云珂和封锦枫,坐在那边看电影,墙上的大背投上,放着一个经典的电影,傲慢与偏见,以前她和娟子着实迷过一阵,看了不下十遍之多。

    两人在对男人的审美上,头一次达成了一致,都喜欢里头的达西先生,时萧是觉得达西优雅而有风度,而且他的爱炽烈纯净,后来问过娟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娟子当时仿佛看et一样看着她说:

    “我喜欢他这些没用的干啥,我最喜欢他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时萧绝倒。这就是娟子,现实而直白,因此她只不过适当的提醒了她一句,就不理会了,在她心里,能扳倒娟子的男人,除了高中时,那个有些古板过分的实习小老师,左宏还够不上格。

    时萧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点烧,大概是屋子里的暖气太热了,决定去外头走走。落地长窗外,就是小巧的玻璃花房。

    时萧迈步还没走到门边,叶驰就在那边嚷嚷:

    “穿上外套再出去,外头零下10度,回头感冒了,挂水你别和我别扭”

    桌上其他三人哄堂大笑,就是那边的不喜言语的莫云珂都笑了出来,除了封锦枫。

    封锦枫一双明媚的大眼盯着她,眸子里光芒闪动,不知道想的啥,时萧也不费力气猜,心里也是颇为不屑,既然放不开,早干啥去了。不过这话,她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许明彰。

    时萧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对家的胡军调侃叶驰:

    “我越瞧着,你越向幼儿园阿姨上发展了,好家伙,至于吗,一个时萧就把你整成这样了,她就这么好,我就始终没琢磨明白,你到底稀罕她那儿”

    封锦枫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从银幕上跳开目光,侧头望着叶驰,叶驰笑了,摸了一张新牌,在手里摩挲半响打出去,才道:

    “她是我媳妇,这辈子我就这么一个媳妇,我不稀罕,谁稀罕。”

    封锦枫垂下头,再没心思看电影,自己惨败,就在时萧没出现时,她已经败了,这时候她更不是时萧的对手,虽然那小丫头,她实在的瞧不上眼,可就是这么一个丫头,把叶驰那颗风流不羁的心抓的牢牢的。

    时萧进了玻璃花房,才发现这里挺九曲十八弯的,而且花草众多,打理的也很好,转过一个茂密从上垂下的青藤,时萧不禁楞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花丛中的白色木椅上,坐着许明彰和胡婷婷,两人坐的极近,许明彰靠坐在后头,胡婷婷几乎趴在他身上,两人的脸几乎挨着,不知道说什么话,很是亲密。

    时萧迟疑半响,说了声抱歉,就要回转过去,胡婷婷却一下跳起来,过来拉住她:

    “时萧,你别走啊,不是来看花的吗,咱们一起看没关系的”

    时萧被她拉着,也不好立刻就走,只得坐着两人对面,尴尬中,侧头去看那边一片开的正好的茉莉,幽幽香气若有如无飘过来,清新淡雅。

    怪不得他们坐在这儿,茉莉一向是许明章最喜欢的花,记得他最不喜柳永的词,却独独喜欢他的满庭芳?茉莉花,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临风无限清幽。出尘标格,和月最温柔。堪爱芳怀淡雅,纵离别……

    那时候特意写了,贴在床对面的墙上。

    “婷婷,我渴了,你去给我拿杯水过来“

    前几日还信誓旦旦不嫁人的高傲千金胡婷婷,颠儿颠儿的就跑了。

    许明彰一向有此魅力,那时候即便她们两个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情侣,也没挡住如雪片般飞过来的情书,许明彰最烦这些,每次直接扔给时萧打理,时萧就统统拿到娟子那里,两人一边拆,一边笑,并且归类,这是文艺风格的,这是小白的

    想起来也真挺好笑的,花房的门关上了,许明彰才有几分恶意的说:

    “你看起来真幸福,可是午夜梦回,你就不觉得亏心吗,而且,那个男人,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的下场”

    仿佛一道恶毒的诅咒,令是萧不禁讶然,原来书上都是骗人的,情人分手了,就永远不可能是朋友。记忆中温柔的许明彰,竟然以这种恶毒的口气诅咒自己。

    娟子说的好,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时萧蹭一下站起来,看了他好半天,仿佛要看到他骨子里去:

    “许明彰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男人,我现在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初甩了你。”

    二十四回

    许明彰瞬间脸色青白,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竟仿佛那样陌生,她勃然的怒气,脱口而出的恶言,仿佛一把利剑狠狠扎进他的心窝上,令他几乎痛彻心腑,痛到极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这样抬着头愣愣的看着她。

    冬日的阳光穿过顶棚的玻璃幕落在她身上,氤氲起一圈淡淡的金边,使得她的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直直望着自己,毫无隐晦,理直气壮。

    许明彰忽然不明白了,可以说,他很了解她,至少了解以前的时萧,时萧是胆小的,不占理的时候,从来不会理直气壮。但是她有脾气,真惹急了,或是真有委屈,她会发飙。

    除了分手,两人唯一闹过一次,就是她发飙的那次。那时候,许明彰上大四,濒临毕业,很是忙碌,就顾不上女朋友了。其实说起来,也是为了能留在a大读研,到处找资料,昏天黑地的。

    忙乎完了,和陆严出去打牙祭,便说叫时萧来一起,谁知道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宿舍里的室友也都说不知道去哪儿了,说是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许明彰当时就急了,火上房一样,除了他这里,她能去哪儿,又没放假,也不会回家。干脆也别吃饭了,围着学校她平常喜欢呆的地方,找了七八圈,还是没见影儿,只得在她宿舍门口蹲着等。

    那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许明彰以为自己都要冻僵了的时候,时萧回来了,许明彰的火气,哪里控制的住,抓住她就大吼:

    “时萧,你有没有点心啊,有没有心,不接电话,也不打电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

    那夜偏巧路灯坏了,致使许明彰并没有主意到她脸上的憔悴不堪,时萧当时有气无力的说:

    “许明彰你别无理取闹”

    许明彰怒意上来,负气的说了句:

    “既然我无理取闹,那么我走了,你再找不无理取闹的男朋友去”

    许明彰气的简直要疯了,回了家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连着三天,没给她时萧打电话,也不去找她,到了第四天,他真有点坐不住了,考研的资料都看不下去,在屋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堪。

    陆严叹口气说:

    “既然这样放不下,就去找她啊”

    “不去”

    许明彰气性上来,梗着脖子犟。

    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时萧还是不见影,许明彰突然发现,心里的怒气早就一点影子都没了,剩下的全是想念,他想她,想的巴肝巴肺的,男子汉的面子,跟这种想念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许明彰只得放下架子去俯就,路上正碰上娟子,才知道那天时萧去找娟子,正赶上他们宿舍的一个同学盲肠炎,匆忙中去了医院,手机就落下了,当时就手术。同学是外地的,她们几个只得守在那里,直到第二天晚上,她妈妈赶到了医院,她们才回来。

    许明彰一听就懵了,哪儿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恨不得捶死自己,打她电话,不接,发短信,如石沉大海,冲到她宿舍楼下,让她舍友带话上去,也不理他。

    许明彰只能傻站在外头等了一天,最后以为自己要冻饿而死的时候,时萧才出来。

    这之后许明彰就知道,别看平常时萧一幅随和好欺负的样儿,真急了,她比谁的狠心,比谁都凉薄。

    只是此时她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的,她错在前,不是吗,或者说,自己又误会她了。

    许明彰不由想起陆严的话:

    “明彰,也许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许明彰心情缓缓沉淀:

    “四年前 ”

    话刚开个头,花房的门一开,胡婷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是趁我出去吵架了吧”

    时萧微微垂头:

    “怎么可能,我和许学长并不很熟悉,有什么好吵的”

    许明彰额头的青筋一跳,胡婷婷笑了,把托盘里一杯牛奶递给她:

    “不是我不给你咖啡啊,是驰哥哥不让,你要是不满,找他去”

    时萧接过去,温温的牛奶顺着喉咙下去,仿佛连心都熨帖的温温的,说了声谢谢,向两人微一点头,就出了花房。

    许明彰手里端着咖啡,咖啡的热度并没有温暖他,他仍旧感觉从心里发冷发寒。

    时萧进了屋,就感觉困得不行了,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叶驰摇摇头,放下手里的麻将,走过来弯身抱起她,不容拒绝的上了楼。

    好半响大厅里都没什么动静,封锦程略略扫了眼身边的小枫,她也盯着楼梯口发呆,不知道想的什么,眸色深沉。

    左宏叹口气:

    “这次叶驰真陷下去了,爱情是什么,真他妈不能理解”

    他的话落在那边沙发上,独自看电影的莫云珂耳朵里,不禁淡淡的笑了,爱情啊!在他们这样人里,尤其艰难,目光也落在楼梯口,这个时萧该是幸福的吧,叶驰的爱情,那么纯粹而昭然。

    过了年,叶驰就忙碌起来了,说有个什么大项目,开始启动,时萧也不懂这些,反正三天两头出差,一个月里,也就有一半是在外地的。

    时萧却很轻松,一如既往的混日子,渐渐的,对做菜有了兴趣,其实根本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做不成太好吃的,至少不会毒死,这是叶驰对她菜的评价。

    不过即使如此不屑,但她第一次做的菜,他依然跟三天没吃饭似地,吃了个精光,一口都没留给他。半夜却频频起来喝水,第二天阿姨来了问:

    “怎么盐少了这么多”

    时萧才知道,自己做的菜咸死了,估计比咸菜还咸。愧疚的不行,虚心请教阿姨,手把手的做了两盘菜,自己特意提前尝了尝,觉得虽称不上色香味俱全,但最起码咸淡适中。

    叶驰回来,先是褒贬了一通,却整整吃了三碗饭。那一晚,叶驰分外温柔,即使时萧都能清晰的感受出他心里的狂喜和踏实,那夜,时萧甚至觉得,叶驰是爱着她的,很爱很爱。

    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时萧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开始去想念叶驰了,叶驰已经出差了三天,昨天打电话回来说,还要两天才能回来,让她明天去找娟子消磨时间,或者去找胡婷婷也行,别老再屋里闷着。

    胡婷婷她是避之不及的,娟子最近一段忙的很,她一个大闲人,就不要去叨扰为妙。

    周科推开门进来:

    “今儿咱王局请客,吃喝玩全套,都去啊都去,对了,可以带家属”

    办公室里一阵欢呼,田大姐笑着拍拍时萧的肩膀:

    “小时,听说你家老公帅的天怒人怨的,接你来的时候,我们都来不及仔细端详端详,这次叫出来,咱们认识认识呗”

    “他出差了”

    时萧颇为抱歉的道。那边郑姐哧一声笑了:

    “老田,你当人叶董是咱们啊,人手下多大个公司,全国百强企业,哪有时间和咱们混”

    时萧忙道:

    “他那天说,回头过几天请咱们部门的人吃饭,谢谢你们照顾我”

    郑姐和田姐眼睛一亮:

    “得,那咱就实在的等着了。”

    这种机关里的聚会,时萧一般也会参加,毕竟顶着叶家媳妇的大帽子,再不亲民一点,背后还不知道人怎么说她呢。

    到了锦江才知道,不止他们发改局,还有公安局法院的几个人,许明彰和陆严赫然在座,时萧不禁暗道失策,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撤,周局那边已经看见她:

    “来!来!小时,坐这边,你和小许小陆不是校友吗,正好,有话题聊”

    时萧只得走过来,坐在陆严和许明彰中间的位子上,真是如坐针毡,难受非常。

    机关里混的女性,都是酒国英雌,就他们政工科的,田姐郑姐都是海量,一瓶二窝头下去,啥事没有,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别,酒桌上更较劲。

    时萧也不可避免被波及,虽说不至于被灌酒,可仍是要应景的喝上一点儿。叶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时萧已经喝了两杯,其实没事,可叶驰还是听出来了:

    “喝酒了,嗯?”

    时萧不吱声,知道叶驰不让她喝酒,可这种场合,她喝饮料显得也太不合群了,叶驰那个气啊,自己这才出差几天,小丫头就不听话了,她是有酒量,可自己不再身边,回头喝醉里难不成又找个男人结婚。可听小丫头的声气儿,就知道又和他扭上了。

    深呼吸两口问:

    “在哪儿呢”

    这次小丫头倒是开口了:

    “锦江,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去唱歌”

    叶驰倒是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乐了,咬咬牙:

    “萧萧,是不是我不在,你今儿要撒欢了嗯?”

    时萧懒得理他:

    “反正都是同事,人家都去,我不去不好”

    叶驰那边点点头笑了:

    “你同事都挺好的啊,让你去,你就去,回头看把你卖了”

    时萧不理他,按了结束键,关机,冲着手机吐吐舌头:

    “什么男人啊!就知道控制别人,出了差还要管着她,时萧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她爸都不这样神神经经的。”

    二十五回

    叶驰听到手机里传来忙音,短暂的愕然,愕然过后,不禁摇头失笑,这丫头真被他宠出来了啊,由小打小闹,直接上升到了公然反抗。

    好在他们那个发改局的头,他早私下里叮嘱过了,估计不敢太离谱。一抬头,就看见小枫直直盯着他:

    “时萧?”

    封锦枫淡淡的问了句,叶驰微微点头,站起来,拿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走吧”

    封锦枫极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心思,貌似随意的看了看腕表:

    “才九点,这么早回去酒店,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喝一杯”

    叶驰挑眉扫了她一眼,在这座海滨小城市里碰到封锦枫,完全是偶然。

    新的房地产开发条例出台后,几乎全国开发商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三线城市,叶驰也一样,不能说一线城市赚不到钱了,只能说层层条例下,利润已经减值到最低,想维持住效益,也只有开拓外面的市场一途。

    叶驰之所以选定这个海滨小城,开发接下来的大项目,说实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萧萧,萧萧这丫头其实没什么浪漫文艺的细胞,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打游戏,如今尤其迷那个什么植物大战僵尸,和小侄女叶安安窝在一起,能一天不挪动地方。

    偏不知道从哪儿看来一首海子的诗,说那句:我有一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楼下的大厅里,难得休息日的午后,她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里的一档旅游节目,他搬出笔电,坐在她不远处,处理些公司的事物,最近一段时间,事情较多。

    听到她难得如此文艺的强调,讶异之余抬头,午后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的白色纱帘,落在她身上,有些斑斑驳驳的光影,她周身侵润在一片光晕中,显得清清透透。

    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衣,袖子卷了几个折,依然耷拉在纤细的手腕处,下摆过长,她靠坐在地毯上,下面套着一件他的花色四角裤,只露出一个小宽边,头发散开垂下,颇为性感,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性感,性感的要人命。

    只看这副行头,也知道两人刚经过了什么,一般只要两人在家,叶驰就绝对不会放过她,运动是生命之源吗,当然小丫头每次都和他别扭一阵,叶驰单方面的认为,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叶驰非常稀罕她穿着他衣服时的样子,感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他的,这是他的女人,他媳妇。

    时萧呢,自打发现穿着叶驰的衣服,比穿运动服还舒服,就改弦易张了,在家里一般就穿这个,因为叶驰的衬衣和四角裤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穿在身上,非常舒服,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打扮,在一个男人眼里,是多大的诱惑。

    叶驰浅浅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一刻的时萧,美的惊心动魄,叶驰觉得比那些亲密纠缠在一起的时刻,还要更令他动心,所谓书上说的岁月静好当如是吧。

    因此叶驰第一眼看到这座小城的镜像资料,就相中了,这里不仅有碧蓝的大海,还有丰富的人文,而他开发楼盘的广告语就是:我有一个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要把地势最好,视野最佳的顶层一层,送给萧萧,也许明年,两人结婚纪念日那天,有望实现。

    有了这个念头的支持,叶驰忽然发现,竟比庞大的利润,更有动力,他着魔了一般,亲自过来勘察环境,提出自己的苛刻的要求,一切都只为了时萧的一句话,和那一刻的岁月静好。

    昨天奠基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仿佛亲手投下了一粒种子,正在殷殷的盼着它发芽、成长、开花。

    念头至此,突然归心似箭,冲封锦枫一笑:

    “不了,我现在要回家”

    封禁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去哪儿”

    叶驰笑了,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

    “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回家”

    封锦枫眼睁睁看着叶驰开着车走了,站在路边,好半天都不能回神,海风拂在脸上,尚有丝丝凉意,可怎么也及不上心里的冷,同时也止不住嫉妒,怎么时萧就这么好的运气,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她甚至不爱叶驰,她不配拥有叶驰如此的爱,她不配。

    封锦枫觉得自己简直太悲惨,太狼狈了,堂堂封家的大小姐,偷偷摸摸的恋着叶驰,甚至绞尽脑汁找一切借口偶遇,就是为了能有一次接近他的机会,可惜这一切都没半点用处,她甚至得不到叶驰哪怕一丁点的在意。

    时萧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她办不到,她还就不信,她最终会输给这么个小丫头。招了出租,回酒店拿行李,这个破破烂烂的海边小城,没有叶驰,她一分钟都不想呆。

    时萧还是喝的有点高了,吃饭的时候喝的高度茅台,钱柜里又开了几瓶皇家礼炮,田姐那个爱占便宜的女人,简直没命的喝,说这酒多贵多贵,她自己喝还不成,非得拉着时萧和她一起喝,喝了多少,时萧都记不太清了,后来又开了红酒,最后啤酒垫底。

    红的、白的、中的、西的、这一兑乎,时萧真有点撑不住。不过散了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住风度。

    其实时萧这个人一直是个奇人,喝醉了一开始她会好乖好乖,让干什么,干什么,可爱非常,可是不了解底细的人,真不知道她醉了,周局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时萧不过有点脸红,行动说话还挺正常的,加上知道许明彰和她是校友,早认识,便放心的让许明彰送她回家了。

    刚才许明彰就看出来她喝多了,她一喝多了,就会特别爱笑,眉眼弯弯的,一双晶亮的大眼闪闪烁烁,分外勾人,当初许明彰就是被这双眼睛眩惑,一头栽了进去,到今天都没爬上来。

    车子下了立交桥,扫了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已经是二点半了,从上车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车里有些闷闷的。

    许明彰打开车窗,夜风钻了进来,二月末,依然有些凉,却瞬间吹散了车厢里的窒闷气息,许明彰仍旧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或者还有几分紧张,总之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伸手过去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略有些冲得开口:

    “地址”

    时萧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觉得脑袋里蒙蒙的,眼前还有些晕乎乎,闭上眼睛才觉得舒服一些,根本就没听到许明彰说话,许明彰问了两声,时萧没搭理他,不禁侧头看去。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有几分苍白,眉头紧紧皱着,眼睛已经阖上了,却并没睡着,长而挺翘的睫毛,在眼脸下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下面,红润晕着水泽的唇,许明彰甚至还鲜明的记得,它的触觉和味道,柔软,芳香。

    许明彰忽觉得口渴起来,一脚刹车踩下,停在路边,伸手打开小冰箱,抓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灌了半瓶下去。

    他这一折腾,时萧也睁开了眼,望着许明彰,竟有几分迷糊起来,定定的看了许明彰好久,突然眉眼一弯笑了,接着就是满脸厉色:

    “许明彰,你真的回来了,你他妈还回来干嘛,你就该死在外国,永远别回来,知道吗,永远别回来”

    许明彰怔住的功夫,时萧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歪歪扭扭的向马路中间冲去,许明彰吓了一跳,急忙下车,抱住她,堪堪一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窗落下,从里面弹出一个秃顶的脑袋来:

    “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时萧跳着脚喊:

    “你他妈才找死,我活着好好的,我才不死”

    许明彰顿时哭笑不得,连拉带抱的把她弄到路边,时萧干呕两声,哇一声,扶着路边一棵大树吐了起来。

    这两天,没有叶驰盯着,时萧没怎么吃饭,也没什么胃口,总觉得不太舒服,又不敢和叶驰说,叶驰这个人太爱大惊小怪,一点小病,恨不得折腾的人尽皆知,时萧跟他丢不起这个脸。

    因此空腹喝酒,更是难受,许明彰伸手轻轻拍她的背,递给她矿泉水,让她漱口,嘴里控制不住唠叨她:

    “你喝那么多酒干嘛,忘了你喝酒之后什么德行了,酒是人家的,胃才是你自己的”

    时萧毫不领情,一把挥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子边上,抬起头来,看着许明彰: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清高,你清高去巴着胡婷婷”

    许明彰额头的青筋蹦蹦的直跳,知道她喝醉了,不能和她计较,可是她在这时候和他掰扯这事,他想忍都忍不住,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你什么意思,四年前你为了个蒋进甩了我,我认了,知道你和蒋进分手了,巴巴的赶回来,可是你呢,你又和叶驰结婚了,难道我不该恨你吗,时萧,我许明彰没出息,我知道,我忘不了你,就是你都这么对我了,我该死的还爱你,我巴着胡婷婷,就是为了见你,我他妈贱的没边了,你满意了,你心里自在了,你高兴了”

    时萧顿时傻住,一阵夜风拂过,时萧不由瑟缩了一下,吐了胃里的酒,人也渐渐清醒过来,这样的深夜里,许明彰明如火的眸子,昭然出的爱意,令时萧不禁退缩。

    他们之间有太多阻隔,他的父母,如今还有叶驰,是啊!叶驰,想到叶驰,时萧彻底清醒过来,蹭站起来,低低说了声:

    “走吧”

    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许明彰紧紧握起拳头,一拳打在树干上,颓败非常。

    二十六回

    叶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兴冲冲回来,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他。

    刚熄了火,从后视镜里就看到从小区车道上,开进来一辆车,百色的宝马七系,万籁俱寂的深夜,尤其惹眼,本来叶驰也不过扫了一眼,可刚要下车,不禁眯了眯眼。

    那辆车正好停在路灯下,即使车里的灯没亮,依然可以看个大概,坐在副驾驶上的,可不正是他家媳妇吗。

    叶驰这火腾一下就窜脑门子上了,虽说小丫头告诉他吃了饭,要去唱歌,可闹到这么晚也过了啊。

    时萧推开车门下车,许明彰也跟着她下来,站在路灯下面望着她,也不急着走,点了一根烟靠在灯柱上,袅袅上升的烟雾,在灯晕中缓慢晕开,映着他俊朗的五官,散发出一种深沉的忧郁。

    时萧向前走了两步,立在台阶上,并没有回头,停了一会儿,才说:

    “许明彰,再见”

    许明彰手一抖,手指中夹的烟,啪的掉在了地上,再见,四年前,她就是这样说,站在那里冷冷的对他说:

    “许明彰,再见”

    在国外几年里,午夜梦回,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倒不如不见,见了又能如何,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她身边有叶驰,而自己即使没有胡婷婷,也会有别人,即使都没有,她也不会回头,当年那么决绝,现在亦如此。

    他们之间再无一点希望,可是他怎么还如此不舍,如此想要去拥抱她,如此放不开。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扔在地上踩熄,苦涩的一笑,掉头上车,走了。

    叶驰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个许明彰和自己媳妇,绝对不是什么清白关系,时萧的表情他是没瞅见,可许明彰,他却看的一丝不差,这是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他看着时萧的目光,那样不舍,那样深沉,或者还有痛苦,求而不得,遗憾满腹。

    叶驰不得不开始回忆许明彰这个人,在他印象里,第一次听说这小子,是因为时萧的混蛋领导,让她去赔吃那次,现在想起来,那一晚自己搭着飞机巴巴赶回家来的时候,萧萧就不怎么对劲儿的,她说感冒了,可他还记得,她眼睛有些红肿。

    问她,她含糊的说玩游戏玩的时间过长了,加上睡前喝多了水,为此,叶驰很管了她几天,每天盯着电脑玩游戏的时间,规定在两个小时之内,就为这儿,小丫头和他别扭了几天。

    如今想起来,自己真挺他妈蠢到家了,大概是旧情人见面了,什么情况叶驰不清楚,可就知道指定不清白就是了。

    叶驰不想倒后账,可许明彰如果是时萧大学时的男朋友,他还真他妈在乎极了,不可讳言,即使叶驰一向目下无尘,也不得不承认,许明彰是非常出色的男人,无论家世、长相、能力,都算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不然胡军他妈,也不可能这么上赶着拉郎配。

    最令叶驰在意的一点,是他年轻,二十六七的年纪,风华正茂,叶驰以前还不觉得,可是和时萧在一起后,他总是疑惑,是不是她嫌自己岁数大。

    十岁,整整十岁的差距,按现在来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