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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摸了摸骨头好著呢,可能就是碰的狠了点,肖锐把马青的脚抱进怀里小心的按摩了一会儿,见马青叫的不如刚才叫的那麽凶了,放下心来,“腿没伤著就好,你那旧伤最怕摔了。”刚想检查一下马青的膝盖视线随意的往上一扫,才发现马青身上光著坐在地上那半软的兄弟一直在那块早看不出来颜色的地毯上蹭著呢。

    肖锐直著嗓子就叫了一声,“快快起来!”把马青吓的一激凌,“你丫抽什麽风呢?摔傻了?”

    肖锐顾不得说话,爬起来皱著脸把马青一把抱了起来,吓得马青当即尖著嗓子就叫了起来。

    “你丫的干什麽,放下来,快放下来。”

    肖锐肚子痛的说不出话来,把马青直接抱进了卫生间才放下来,一只扣著马青的手腕,一只手拧开龙头给昨晚借的那个盆里放水。

    肖锐这是要干嘛,一起洗澡?

    马青脸青了,这孙子究竟知不知道什麽叫脸皮,刚才不要脸的账还没算完呢,这又来了,也太无耻了。马青挣了挣手没挣出来,随手从架子扯了条毛巾下来想把下面围起来,肖锐一把拽掉了。

    “你丫的别不要脸”

    马青还没骂完,肖锐端起刚接的半盆子水‘噗’的一下子浇到马青的河蟹词语上。

    c!马青哀嚎一声,捂著下面就蹲下去了,扯到了脚伤再补叫一声。

    肖锐被马青的反应吓懵了,更被溅在身上的凉水激傻了,刚才怕马青跑了,一只手扯著马青也没顾得上试试水温,可这热水管里怎麽出来的会是凉水呢。

    肖锐赶紧拍了拍水龙头两边都试了试也没弄清这热水管怎麽出来的会是凉水。“怎麽会是凉的,我明明开的热水啊。”

    马青捂著下面浑身打哆嗦半天回不过神来,整个人被凉水激得差点没晕过去,尤其是那活儿,像打了几百针似的,痛得他快抽过去了。看到肖锐又开始接水,挣扎著拽过一条毛巾捂著下面话都说不清了,“你…疯子,被猪拱了,脑子里是什麽?浆糊啊,你真想让我阳萎也不能这麽下狠手。”

    肖锐一脸懊丧,这老天爷也太能和他做对了,连个破龙头都来捉弄他。“我真以为是热水,刚才我还看它冒热气的呢,昨晚上我就是这麽用的,我开的真的是热水的水龙头。”

    “你见鬼了还冒热气,你到底醒没醒,还是真的摔傻了。”

    “真的,我真的开的是热水。”肖锐也不确定了,冒热气了吗?

    “我管你热的凉的,你就是想知道你他妈在抽什麽风。”

    肖锐赶紧抓了两条大毛巾裹在马青身上把马青扶起来,“我就是见你那儿蹭地毯上了,那地毯用了没二十年,绝对有十年了,上面的白毛都成黑毛了,里面不知道爬了多少多少细菌多少!虫。”肖锐说的一脸委屈,他哪里会知道热水成了凉水,这凉水泼那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马青一听又快晕了,“知道你是研究细菌的,也不用跟天蹋了一样,就那麽一会儿功夫,哪就会弄身上去。”

    “马儿,我可一点也不想吓唬你,如果你用我们试验室的仪器看看你的那根宝贝上面,估计你直接想把它割掉算了。”

    “死开,割了你的我也不会割了我的。”马青嘴上硬,心里还是发毛了。“你出去,我自己来洗。”

    “没事,我帮你接水。”

    马青脸黑了,一肘子顶到肖锐腰杆子上,“你帮得著吗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以为你穿著短裤就没事,别说一层布料了,虫子最善长的就是穿孔打d。”

    肖锐一听二话不说脱了最後一件,端著重新接好的水站进浴盆里,往身上一浇,顿时一阵狼嗥。

    也让你这孙子尝尝扎针的滋味,蠢成这个样子也算是蠢出一种境界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是怎麽混的,真的是美国鬼子太好糊弄还是大愚若智把人给蒙住了。

    马青站在一边裹著两条大毛巾看著肖锐夹著腿在盆里胡蹦嗒乐得直想笑,嘴刚咧开又笑不出来了,眼睛随便一瞟就能看到肖锐光溜溜的身体。当年熟悉的身体依然如故,紧致的肌r比过去壮了些,更增加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自己曾经是如此痴迷於这个身体给他带来的片刻欢愉和快乐,又有多少次自己是如此地憎恨著这个身体凌驾於自己之上又对自己那麽的不屑一顾,那些过往曾是那麽让人沈迷又是那麽的不忍心回味。

    想著曾经刻在脑子里的那些情景,马青的脸红了,眼红了。看到肖锐递了盆子过来,“能不能再帮我接一点。”马青默不作声的接过盆子开了水龙头果真不管哪边流出来的都是凉水,马青敲了半天捣鼓半天也彻底无语了。

    看著凉水哗哗的流,马青把盆里接满的水又倒了,“要不,我用热火壶给你烧点热水来吧。”

    “不用,凉的就凉的吧。”

    马青重新接了水递过去看到肖锐正笑脸盈盈地看著他,脸上一僵张嘴就来,“笑p笑啊。”

    “记不记得当年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话。”

    “那你最好给我忘掉它。”

    马青端起盆子二话不说兜头朝著肖锐泼了上去。

    肖锐这次可一声没叫,声音全压在喉咙里,从头到脚,皮肤都紧缩了,真他妈的过瘾,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子,肖锐一把夺过马青手里的盆子就把准备往外撤的马青拉住了。

    “过来。”跨出浴盆扔了盆子,肖锐抓了条大毛巾搭头上,捞住马青身体就贴了上去。

    “干,干什麽?”马青惊慌失措直往後退,退到门口退无可退了,只能死死地拽著身上的大毛巾。“你刚不是也泼我了。”

    肖锐一把把马青拉进了怀里死死地抱著了,头垂在马青肩上,毛巾遮住了脸。“马儿,让我靠靠好吗?”

    “你还想来劲啊!”马青伸手推肖锐,肖锐就像粘在了身上一样怎麽也推不开。

    “放开,你快放开。”马青挣扎,肘子撞、膝盖踢,肖锐也不反抗就死死的抱著马青,头垂著,马青狠狠的一脚跺在肖锐的光脚板上,肖锐哼了一声干脆把的马青的头一搂紧紧地贴在自己搭著毛巾的脸上。

    “你到底想干什麽?”马青快疯了。

    “不想干什麽,马青,我只想给你说,昨晚我上了闹锺,上到五点半,可我没能醒来,我只想抱著你睡,到了点悄悄的起来,仅此而已,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痴想,你不是过去的马青,我不是过去的肖锐,不是想就能把你按下去为所欲为,刚才在床上我是真的没清醒过来,尽管在梦里我不是君子,但醒过来,我清楚我只能干什麽,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醒过来,要不我是绝对不会侵犯你的,我清楚我是多麽想要你,不管你穿不穿衣服我都憋不住………”

    马青的脸僵了,身上麻了,看著肖锐肩上一颗颗水珠顺著冰凉的身体滑下去。还有那个被凉水击打的软下去现在又重新硬起来的东西像杆枪一样顶著他的肚子。马青的头开始晕了。

    “我在乎,真的非常在乎,我甚至想把过去发生的全部拉回来重新在乎一回,光想一想你刚才趴在那的那个样子,我就觉得我又死了一回,今天早上真的对不起。”肖锐放开了马青,把马青推到了一边自己拉开了门,“再洗洗吧,我给你烧热水,洗完钻被子里捂一捂,那些内衣内k就别穿了扔了吧,我去给你买,一会儿就回来。”

    门关上了。然後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再然後门敲了几下,肖锐放进来一壶热水,最後门轻轻的一响肖锐出去了。

    马青裹著两条大毛巾愣愣在站在浴室里站了足有十分锺才回过神来,重新接了盆水掺上热水洗了洗,看著地上肖锐刚刚脱下来的内k,想了想还是拾起来连同自己扔在地上内衣裤一起扔进了垃圾筒里。

    躲在被子里马青捂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身上没法重新暖和起来,身边似乎还挨著一具发抖的身体,肩膀似乎还压了一个人的重量。马青的拳头握紧了,脑子里乱轰轰的,心里什麽味都有,冲的他鼻子发酸,可这些味道也仅仅露了个头就被马晨苦著脸叫‘爸爸呢’的声音给打压了下去。

    他还有的选吗?他没有,肖锐也没有。

    肖锐回来的很快,把东西扔给马青就去了外间,马青换好衣服出来,茶几上早摆好了几样早点。

    肖锐低著头吃早点默不作声。

    马青站了半天见肖锐没招呼他只好走过去坐下,看了看肖锐手边的包子豆浆,肖锐不吭气,他也不好拿,僵了一会儿,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都开始叫起来了,昨晚的一晚稀饭早消耗怠尽了,更别提早上还像打仗一样折腾了好几回。听著肖锐呼噜呼噜喝豆浆,马青的胃也开始抽搐了。

    “有我的早点吗?没有我下去买。”马青小声问。

    肖锐低著头没吭气,马青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走,肖锐一伸手拉住了。

    “我还以为我不跟你说话,你是不会主动跟我说话的。”

    马青气结,“自己幼稚,就别把别人也想的和你一样没智商。”

    肖锐倒是无所谓,把腿边放的一个袋子提过来,把里面的稀饭、包子拿到马青面前,“你的是豆沙包,胃刚舒服一点不能乱吃,本来想和你去这里的餐厅吃,一进去好吗,乌压压的全是人,没想到这条件这麽差也没有人投诉也算是一道奇观了。”

    “投诉什麽,公对公有什麽好投诉的,又不需要他们自己掏腰包。”

    马青一点不客气的坐下来喝稀饭吃包子,看到肖锐又递过来一碗煮干丝,眼睛亮了,“你也喜欢吃这东西。”

    “谁说我喜欢了,你不是南京人吗?据说南京人都好这个,我倒觉得味怪怪的。”

    “切,你就不是南京的了?”

    “我?”肖锐笑了笑,“我是南京的外乡人,你怎麽样了,胃还难受吗。”

    马青摇摇头,“好多了。”

    “早上淋凉水别感冒了,吃完饭把药再吃上,别忘了多喝点热开水。”

    “嗯。”

    “脚还痛吗?”

    “好多了。”

    “对了,刚才我给舅舅打电话,他说我妈和马晨下午就从江y回来了,那你说这江y还去不去?”

    马青也没主意了,他们过去,他们回来,万一走岔了怎麽办。“那你说呢?”

    “要不,咱们在这里等他们,舅舅说他们大概下午四点多就到了,咱们五点去舅舅家,行不?”

    “咱们不能去车站接他们吗?”马青一脸期!。

    “最好别去,车站那麽多人,我舅让我表弟开车去接了,这事最好先让我和妈先谈谈,我已经让我舅舅先不说我过来了,我怕妈一生气,做糊涂事,再换一个地方怎麽办,这南京可是我妈的大本营,除了我舅在南京我还有三个姨呢,转一圈下来,能要了人命。”

    “那妈要不把马晨给我呢?”

    “马青,你放心,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已经没什麽形象了,你就再信我一次好吗?拼著我妈不认我了,我也把马晨给你要回来。”

    马青不吭气了,小口小口地吃干丝。

    肖锐吃完自己的,小心的察颜观色“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要不你带我转转南京,南京虽说我来过好几次,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他本来想说让马青带他去马青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可经过了早上的事,真不敢胡张嘴。

    马青回答到挺痛快,“也行,反正来都来了,正好我还想去看一个人。”

    吃完饭,肖锐监督著马青吃了药,知道昨晚那一场吓人的胃痛来的厉害去的也迅速真没什麽大碍了,马青和肖锐下了楼退了房,少不了又和前台争执了几句。两个人出来,马青辩认了一个方向,然後打了辆车朝南驶去。

    小马快跑………70

    地方到真的不近,坐车也坐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锺。下了车,马青在前面走著,肖锐在後面跟著。地方和他们昨天待的地方差别不大,但这里要明显的破旧点,正在拆迁的建筑很多,没拆迁的也是些老房子,细长的走道,斑驳的墙皮。马青又问了几个过路人,听著马青嘴里蹦出来的南京话,肖锐心里真叫一个舒服,和他母亲偶而露出口的一模一样。

    两人走过了一片居民区,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农贸市场。走到市场门口马青停下了转过脸来对肖锐说:“如果嫌脏,你就别进去了。”

    “别事儿了,脏什麽,谁还没买过菜?”肖锐一步一趋地跟著马青进了一排排卖菜的大隔档,然後马青停下了,肖锐也停下了。

    肖锐定睛瞧了瞧,马青正看著第三排一个卖菜的女人。

    女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穿得有点臃肿,烫著头发五官不错,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应该是长得不错的。女人正忙著招呼买菜的人说著笑著。肖锐愣了愣,再回过头来看马青,他知道这女人是谁了。肖锐轻轻碰了碰马青的手,还没张嘴问,马青一下转过了头快速向市场外走去。

    怎麽了这是?肖锐满肚子疑问赶紧追了上去。

    马青没搭理肖锐,蒙头出了市场,沿著街道边走边一劲儿的东张西望,看到街对面有个银行,也不招呼肖锐自己就跑了过去。

    知道马青想干什麽,肖锐也不著急了,静静地跟在马青身後,看到马青到自动取款机上取钱,可不大一会又空著手过来了,走到自己面前脸上有了几分犹豫。

    肖锐没吭气等著。好半天马青才低声问了句,“肖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张工资卡,上面只有二仟不到了,回去我就还你。”

    肖锐高兴的嘴角都翘起来了。他知道马青是再也不愿意欠别人的,情也好钱也好都不想欠,尤其是他肖锐的。现在马青能向他张得了嘴这可是好事,“要多少?”

    “八仟五。”

    肖锐掏出卡来过去取了一万递给马青,“凑个整数吧,省得你再取了。”

    马青也不客气接过来,“行,回去我就还你,打你卡上也行。”

    “随你便吧。”肖锐取下背包在里面找了找,翻出一个装资料的袋子,把东西取出来,把袋子给马青“来把钱装里面吧。”

    马青装好钱又进了市场,肖锐没跟进去,就在门口等马青,隔著几条隔档,肖锐还是能看见马青站在那女人的滩位前低著头,那女人说没说什麽肖锐看不清楚,但可以看到她在擦眼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肖锐刚想到这句话,又想到了自己。他们还真是一丘之貉。

    肖锐在门口等了五分锺不到就见马青从里面跑了出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喊了声,“快走。”就快步跑到了街对面,肖锐边跟著边回头看,只见那女人也跑了出来,手里拿著那个纸袋子,嘴里还大声哭叫著一个名字“豆豆”。

    豆豆,原来你也叫豆豆。

    坐了车,走了路,马青不吭气,肖锐也没法吭气,只是静静地跟在马青後面,马青走路他也走路,马青坐车,他也坐车。两个小时後,马青终於不走了,在一个挺大绿化带里找了张木椅子坐下了。

    肖锐看到不远处有肯德基,跑过去卖了一大包又专门为马青要了杯热开水,看著马青吃完喝完,还是没有一句话,肖锐一肚子的东西憋著也没法倒出来,只能悄悄坐在一边打量著。他以为马青会哭,买肯德基时还专门多要的几张纸,肩膀也在严阵以待,等到适合的时候,他会把马青揽过来。可马青没哭,就像一个安静的晒著冬天里不多阳光的年轻人,靠在椅背上大睁著眼睛著著那一排排整齐的树木。

    “她是你的生母?”肖锐很小心地找著词汇,看著马青黑亮的大眼睛迷了起来,不多会儿又睁的大大的。

    “其实她三年前去找过我,那时候我刚带马晨,她是从锥子妈妈那问到的我的工作单位,然後跟在我身後一直跟到了家,说她又离婚了,第二任丈夫喝酒赌搏,儿子又不学无术,连高中都没考上,还爱打架生事。她做了一夜的火车舍不得买卧铺坐硬座过来的,不认识路又找了好几个小时。当时我连门都没让她进,水都没给她喝一口,她就站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哭,说我在那个人家里的事她全知道,我腿被打断了养在锥子家,那家的男人打到锥子家硬说锥子妈妈想挑拔我们之间关系,著我回去,後来没办法我只能逃了,她说这些她都知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正在生不如死的时候,那个带你来这个世上又不负责的人是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她甚至不能去她亲戚家里说让他们对我好一点,她生怕她稍稍对我热情点,我就会缠上她。然後等她需要你了再过来说一声她全知道,我的痛她全知道……… …”

    肖锐脸一下赤了,低著头看著地上的碎石子,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就在心里面翻腾过来翻腾过去。马青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砸在他心上,就好像马青说的不是他母亲而是他肖锐一样。

    “刚才我给她说,这一万块给她是让她养老的,我不负责养她的那个混帐儿子,以後每三年给一次,想要再多的我也没有,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富人,每一分钱该干什麽钱没到手我就计划好了,我恨她,发自内心的恨她,所以我只会给她钱,每年给她当初她卖了我那麽多的钱,只是因为她带我来这个世上,她别指望我会认她。钱我会直接汇给她,但我永远再也不见她了,她也别来找我,她永远别奢望我会原谅她,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母子情份,我只是为她十个月的zg付费………”

    “马青…”肖锐不安了,他真的有种马青这结论不是下给他母亲的而是下给他肖锐的感觉。脑子一下全乱了,转过脸来,马青的表情还是那样,没什麽表情,眼睛还是直直地看著前面那些修剪得漂漂亮亮的植物,比那些不动的植物更像一幅静态画。

    “然後她就说後悔,说她偷偷来看过我好几次,说她是怎麽怎麽的没能力,在广州打工怎麽怎麽的苦,怎麽的遇人不淑,说她再怎麽样也是我妈,知道吗,在把你妈妈叫成妈之前,我从没叫过一声妈,按理说我的妈应该很多,可他们都不让我叫,在我答应和肖瑾结婚没多久,肖瑾说我得改口,不能再叫阿姨得叫妈了,说那也妈的意思,那一声妈我差不多练了半晚上,又哭又笑,也就那一刻我觉得真和肖瑾结婚了也不冤,老婆不是真的,可妈绝对假不了,不管时间长短,我会真的对她好,我会把我所有对妈的想法全给她,她也会真的像妈一样对我好。刚刚在菜场我知道那女人其实是想听我叫她一声的,我不知道是钱起的作用,还是她真的有了做母亲的良知,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估计我这妈不管是亲妈还是岳母那妈以後都不用再叫了。”

    肖锐伸出手去抓马青的手,可马青的手还没握住,马青又把手飞快地抽掉了,“看看那个?”

    马青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酒楼,“以前那里叫阅宾楼,没现在这麽豪华,只有两层,我在那里住了三年,因为还不到14岁,他们只发给我不到三分之一的工资,第一年好像是每个月125,然後管吃管住,就这还是锥子托他叔叔介绍的,要不没有人敢收留我,锥子送我的第一套磁带是‘爱情的故事’,第二套是‘肖申克的救赎’,‘爱情的故事’我听了三遍,‘肖申克的救赎’陪了我三年,在我被学校推荐参加英语故事大赛获得一等奖之後,这个酒店的老板请了我们打杂的所有人吃了一顿饭,他们没人能相信我会出现在电视上,他们不相信每天早上念著鸟语脑子都坏掉了的小孩能有出息,那次奖金的一部分我买了一个滑板,那是真正属於我的第一件玩具,是我自己挣来的。真的,我从来没有怕过,就像每天早上四点站在那个酒店後面的脏院子里大声喊出一句hopea good thg; aybe the bestthgs;开始我新的一天时,我心里真的是充满了希望,因为我那时真的很高兴,我不用生活在那个家里了,不用多吃一碗饭还得小心翼翼大口大口拼命吃生怕下一口就没了。”

    马青抬起头来看著天空好半天才呼出一口长气,“在大学很多人瞧不起我,鄙视我,最开始是因为我穷,宿舍里的人要出去聚餐我从来不参加,不看电影、不打游戏,吃最便宜的饭,只要有活干我就去干,学校里的食堂厕所我都打扫过,我和他们格格不入,我以为就是我这种一眼能看出的穷他们才瞧不起我,我就拼命打工买衣服,穿名牌,後来我明白我就是披金戴银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戴著大口罩打扫厕所的马青。所以我不再自卑,开始和他们对著干,我知道我比他们都强,我吃的再差,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伸手要来的,再後来是因为我这麽一个不入流的角色竟然学习好,再再後来就是因为我自甘堕落成了一个肮脏的同性恋,他们捉弄我,扔我的东西,找磋子,排挤我,我没有怕过,因为他们和我没关系,四年完了就完了,我为什麽要在乎;你说走就走,不给我一点点希望,也不给我一点缓冲,除了难过自责,我也不怕,我知道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这个角色不足以影响你的决定,甚至连你前途的绊脚石都当不了,但我用尽了我的全力去争取,我努力过了,手段多麽不堪我不後悔。生活给了我太多的黑色,适应和忍受和再适应再忍受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穿衣一样再简单不过,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小我就是这麽过来的,我和肖瑾结婚,我痛苦,你也不好过,我不同情你,那是你该的。我很小学会了察颜观色,我知道在那些善良的人身边怎麽不惹人讨厌求得我的一席之地,我从小就知道软的永远被欺负,对待那些狂妄之徒我比他们还狂妄,我比同龄的人成熟很多,想要什麽我从来是努力争取,虽然到现在我也没什麽钱没什麽成就,可我从不觉得我应该怕。可昨天…”

    马青低下了头用鞋底一下一下磨著小石块,“昨天我拿著那把钥匙开不了门,知道马晨不属於我了,我真的怕的要死,怕死了,我知道我再努力也不可能改掉那个结果了,我的钥匙还能打开那扇门,还能叫那个一直对我痛爱有加的女人一声妈,也许连马晨一声爸爸也再也听不到你老说让我相信你,我也想信,可我就是没法相信,我害怕,怕得要死,时间每过去一分锺,我就再怕上一分………昨天我还能一鼓作气拼著这张脸不要了去求你妈,可今天听到他们要回来了我腿都快吓软了,我真的拿不出一个理由去求她………”

    肖锐拼命的眨著眼睛,他没法看著马青,更说不出什麽安慰的话,只能伸出胳膊把马青揽到怀里,轻轻地拍著他,“相信我,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马晨我会帮你要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的,相信我。”

    马青笑了笑坐直身体把肖锐的胳膊拿下来了,然後转过脸来看著肖锐,“肖锐,别再折腾了,今天我告诉你这麽多,只是想让你明白,咱俩的缘份早就尽了。”

    小马快跑………71

    肖锐盯著马青,似乎半拉脑子都飞出去了,解释、请求、委屈、质问似乎怎麽都拼凑不成一个句子,嘴抖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是说真的?”

    “真的,早尽了,我要做马晨的爸爸,这是我现在唯一要的事,做不了,我也没办法,别再费劲了,别再搅得老的不安小的也跟著不安了,也别再想著对得起或对不起我,我是个男人成年男人不是一个小孩子,不是说谁我,我就非得要做,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经过想过自己点头同意的,这里面其实也有我私心的部分,我没有纯洁到为了别人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地步,我承担的了这个结果,说白了,搞到现在这个局面,我跑不了责任,所以我没有什麽理由好抱怨的。”

    肖锐再次沈默了,握著手搓过来搓过去,好半天才又张开嘴,“你是为了能要到马晨所以想跟我撇清关系?”

    “随你怎麽想,你能帮我要到马晨,我谢谢你,要不到,我也不怪你。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有马晨我们两个踏踏实实的过,没有马晨,我也会安安心心的过,我再也不想这样心惊r跳担惊受怕的活著了,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肖锐,别再为了我瞎耽误功夫,别再去想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咱俩都是男人,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撕扯来撕扯去的,让谁都过不好。”

    肖锐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跨了下来,靠著椅背呆呆地看著天。

    天蓝蓝的,这是冬天里难得的豔阳天,印像中来南京几次,不是下雨,就是y天,自己从来没有对这个城市有过什麽好感,今天这个日子竟然是一个豔阳天。

    看看天,看看树,看看远处路上车来车往,时间过得真快,上一次来南京是给父亲扫墓,转眼八年过去了,他和马青认识了有七年了,人生有几个七年,什麽是缘分,有些人只有说一句话打个照面的缘分,这一生就不再交集,有些人相守一生却相互反感,算不算缘分。马青说缘份尽了,纠缠了七年了,要尽,真的早该尽了。撕扯过来撕扯过去谁也过不好,可不撕扯了就能过得好吗?

    他不能,马青就真的能吗?

    肖锐那颗落不到实处的心落了下来,侧过脸来肆无忌惮地看著马青的侧脸,认识了那麽多年,像这麽看似乎还是第一次。

    马青的皮肤真好。当年好,现在依然好。

    天生丽质?肖锐想到这个词突然想笑,当然不是,马青吸引他的从来不是他的外貌,就他见过的比马青更英俊更漂亮人多的是。气质?马青没有气质,一个随时都可能蹦起来的人离气质太远了。那他有什麽?除了那些起不到根本作用的外壳,马青有什麽,说不具体,似乎什麽都有。

    肖锐看的呆了过去,他看到马青鼻翼上有颗小小的痣,以前他从来没发现,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不显眼的坑,这不应该是青春期的印记,眉骨下有一条显然是後期留下的疤,肖锐自己也有一条,是初三打架後的产物,马青的鼻子很挺,靠近上方有一些弓形的突起。他记得以前酒吧一个男人教他的要知道男人那儿大不大先看鼻子再看大姆指和食指张开的距离,肖锐嘴角弯起来了,看来这个答案不太标准,马青的鼻子不小手指头很长但那儿绝不算大,回忆了一下早上看到的小东西,虽说是软的颜色依旧好看,如果勃起来……肖锐赶紧把视线移开了,然後他看到马青左耳耳垂上有三个不太显眼的耳d。

    这些耳d带著三个银质的耳环会是什麽样?

    肖锐猛地抓住马青的肩膀,不等马青反应两只手扣著马青的脸颊一把把马青的脸捧了过来,嘴离马青的唇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一下停了下来。

    马青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放………放开,你发什麽疯啊?”两只眼睛慌的乱闪,一眼看到离这不到五十米就有两个老太太坐著晒太阳。马青用力去掰肖锐的手,可肖锐死死地卡著脸又下来两分,鼻子都帖一起去了,感觉著肖锐热热的鼻息打在脸上,马青整张脸烧得烫人,压著嗓子咬牙切齿。“赶紧放开,你真不想活了你。”

    肖锐的手把的死死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马青的眼睛一动不动,离的过近,反而什麽都看不清楚模糊成了一片。

    “放开,听不懂人话啊。”马青的拳头对著肖锐的头就敲了下去。

    这回,肖锐避的很快,头一晃躲开了马青的拳头脸上一下笑开了,等马青的拳头再次挥过来,肖锐的手松了,一只手架住马青胳膊一只手拍了拍马青的肩膀,“我就是想给你说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说完站起来转身走了。

    “你丫的,我踹死你………”马青僵著脸看著那两个老太太一脸好奇地看著这里还指指点点,把夹袄的帽子拉起来往头上一扣,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著时间走到了五点,再次站在肖锐舅舅的楼下,肖锐最後一次拍拍马青的肩膀,“我很快就下来,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马青点了点头,看著肖锐上了楼,马青又开始不停地搓著手,用鞋底磨著地上的碎石子。

    时间过的可真慢呀,马青看了两次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分锺,再一次抬起手腕,还没看清楚,就听楼里咚咚咚跑出一个人,马青看著只身一人的肖锐,眼睛一下子黑了。

    “马晨呢?”

    “医院呢,昨晚也不知吃了什麽,早上好好的,中午就开始拉肚子,坐车上还拉了好几回,一下车,我表弟就带她们去医院了,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这究竟是怎麽了,昨天自己不舒服,今天就轮到马晨了。马青嘴哆嗦著一个字蹦不出来,被肖锐拽著出了大院子,再拽上车,等到了医院,马青还是反应不过来,就是腿软的想往地上坐。“你是说马晨拉肚子了是吧?”

    “小孩子哪个不拉肚子,换水土都有可能拉肚子。别著急,我先上去,你在这等著。那边有凳子,你坐那儿去。”

    肖锐把马青推到凳子上坐下,又飞快地跑去买了瓶水塞马青手里,“别著急,等我消息。”然後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找到儿科再找观察室,看到观察室里面马晨半躺在一张床上挂著吊瓶,肖母拿了一本小孩读物正给马晨讲故事呢?

    肖锐冲进去气都没喘匀就喊起来了。“妈,您怎麽把豆豆带南京来了?”

    肖母见到肖锐脸上一怔,“你怎麽跑来了?”

    肖锐没接母亲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怎麽把豆豆带南京了?”

    “我就是趁休假带豆豆回家乡扫个墓。”

    “扫个墓非得这什麽也不是的日子来,扫个墓还非得把家里的门锁也换了?”

    肖母一脸吃惊,“马青告诉你的?”

    “是不是马青告诉我的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诉您,您这麽做不对。”

    “我怎麽不对了,我哪儿不对了,你出去,这是医院。想讨论对不对,有时间咱们再慢慢说。”

    肖锐看了看他母亲,转头出了观察室问了问医生,知道马晨只是普通的肠道感染,挂一瓶水回去再吃点药就行了,肖锐放下心来回来拉著肖母的手就把肖母拉到了一边小声说:

    “我没时间,妈,昨天马青差点没哭晕了,他知道你一声不吭把马晨带走了,竟然还把门锁换掉真的快崩溃了,我的试验到了关键时候,为了看那些破烂东西我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现在连假都没顾得上请就从上海赶来了,您还要慢慢说,我怎麽慢,您说?”

    不等母亲回答,肖锐扭了头对著那个正给另一个小孩扎针的护士叮嘱著,“麻烦您帮我们看一下豆豆,有什麽情况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面走道哪儿。”说完又过去凑豆豆耳边小声说,“想爸爸不,小声给舅舅说。”

    马晨凑到肖锐的耳边说“想死了,昨天还跟外婆哭了。”

    “豆豆你乖乖的一个人在这打针,不舒服一定要喊护士阿姨,舅舅和外婆出去一下,等一会舅舅帮你把爸爸变出来好不好。”

    “真的?你骗人!”

    “舅舅不骗你,舅舅会变魔术,一定会把爸爸给你变出来。”

    听了肖锐的话,马晨一下笑的眼睛都不见了,伸了个小姆指,肖锐也伸出姆指拉了个勾。把马晨安顿好,肖锐这才拉著不情愿的母亲出去了。

    小马快跑………72

    “你真要现在说。还非要捡这个地方说。”肖母看了看这个地方,再冷著脸看了看肖锐,皱了皱眉。

    这里是个楼梯口,正好下班了也没什麽人,因为那边有电梯,这里很少有人进来,关键是这里离马晨的打针的地方很近,稍稍伸个头就能看到那个病房的门。

    “就现在。”肖锐的表情有点僵硬。

    “好,你想说什麽?马青是不是也来了,他人呢?”

    “妈,我也不瞒您,马青就等在下面,他不敢上来,怕得要死,他昨天回去接马晨没接上到昨天晚上十一点整整十五个小时就喝了一碗粥,还吐得一塌糊涂,他从咱们那个院子跑著到处找你找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就他那腿还跑四个小时?您到底嫌他什麽呢,你嫌他,索性连我一起嫌了,马青比我强一百倍,他你都要嫌,那我呢?那天晚上我说想和你谈谈,你身体难受,我就没敢张嘴,我以为就冲你对马青这些年的感情,你肯定不忍心碰马青,结果还是晚了,你还是把马青伤了,本来我是早就想告诉您的,小瑾结婚前就想说的,可我不敢,我害怕说了,您受不了,小瑾也受不了,这一直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一天比一天大,堵得我快断气了,您一直认为我优秀懂事,可事实上我不是你认为的优秀的儿子,我不知道你知道马青多少,还是连我也一起知道了,没错,我和马青一样,都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别说了?”肖母低声喊了一句。

    肖锐看著他母亲,第一次觉的他母亲一下子变得这麽陌生,“您知道的对吧,怎麽知道的?小瑾说的?小瑾给你说我和马青过去好过,所以马青住院了你也不去看他,马青受伤了你装看不见………”

    “你还说,你还说,你还有脸来问我,还不是你这混帐家夥把事情弄的一团糟,”肖母伸出拳头就开始打肖锐,“你们一个一个就顾著自己,满脑子的主意就只瞒我一个人,你们以为什麽都能瞒的过去,不告诉我就是为我好,现在看看,你们瞒出什麽结果了,肖瑾死了,这就是结果,你们………”肖母说不下去了,捂著嘴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肖锐赶紧把肖母扶住,让她挨著墙边靠著。“妈,你冷静点先别激动,咱们能心平气和的谈吗?。”

    “我冷静的了吗我,我心平气和的了吗我,我自己养的女儿我自己都不了解了,小瑾和李元胡闹吵架,让我在街上碰了个正著,李元说他马上要公示了,离婚可能还得往後拖,小瑾当场就不乐意了,在街上就和李元吵起来了。我怎麽也想不到小瑾结了婚的人竟然还在外面胡闹,我好说歹说劝她和李元分了,好好和马青过日子,她又哭又闹说不行,她就要和李元结婚,就像中了邪一样,我说那马青怎麽办,那麽好一孩子,你这不是害人呢吗?小瑾也不知是脑子糊涂了怎麽了,又哭又叫说马青不喜欢女的,马青还和你同居过………,我当时就懵了,抓了手里的茶杯子就摔她身上了,骂她胡说,骂她发疯了,让她滚,永远也别回这个家,结果第二天她就………,小锐,我真没想到小瑾做事那麽绝,她是要她妈的命啊,要让她妈内疚一辈子啊………”

    肖母往墙上一靠捂著嘴就哭开了,“她真的要让我内疚一辈子啊,我说马青就算是那样,也可以试试啊,我可以给马青说啊,马青最听我的了,跟马青不也不错吗?可她不行,眼睛里只有那个李元,看不到别的,宁愿去死都不去试,我造孽呀……我怎麽都没想到她会拿我药箱里的药……”

    “妈,你别这样,小瑾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是她自己陷到局里了……”肖锐看著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一下子手忙脚乱,赶紧掏出纸巾来给母亲擦眼泪,自己鼻子也酸的不行,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下,自己怎麽能这麽他妈呢?

    肖母一巴掌打掉肖锐手里的纸巾,抖著手指著肖锐,“你们一个一个都来我,小瑾完了又是你和马青,你打算让我怎麽活,你们真的打算把这个家折腾散了才算完是吧………”

    “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该死,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我先扶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别激动行吗?小瑾的事咱们先不说了好不好。”

    肖母再一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