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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呵呵。”右贤王一点儿也不怒,反是捋须自笑,老眸中绽放光彩:“叫西门墨玄就对了,你可知这名是谁赐谁取?”

    “家师稻光道人!”西门依旧怒目相向,心头却一紧,紧紧盯着那双布满沧桑的老眼。这双眼睛,怎么跟他那么像呢。

    “呵呵。”右贤王依旧在笑,沉声道:“当年本王将襁褓中的你送往岷山前,早已经为你取好名姓,稻光道人只是根据襁褓中的血书为你取名,而你,本应该叫夏侯玄,你明白吗?我儿。”

    “夏侯玄?”西门星眸微沉,俊美而洒脱的脸很是不悦:“右贤王,晚上的那个夏侯玄才是你的儿子,本公子名叫西门墨玄,姓西门,不是你儿!且,本公子生来无父无母,命由师傅赐,名由师傅取,此生不会改!”

    “玄儿!”右贤王终于微微怒了,声音拔高一些:“莫再任x,你可知当年父母为保你这支唯一的夏侯嫡亲血脉,费了多大的周折吗?你的四个哥哥,从出生起就被送往皇宫腐其心志,碌碌度平生,你是本王的幺儿,出生那r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给父王带来复国的莫大希望……所以父王不得不从一个贫民百姓家抱来一个与你同时出生的女婴调换了你,才免去被抱去皇宫的命运。那时父王被剥去夏侯姓,赐姓路,手上兵权上j赫连将军,虽被封地云州通州,却空有其城并无实权,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等着有一天能光复我们夏侯的江山,赶走赫连……”

    西门听得脸s愈加沉重,道:“那你今天能赶走他们吗?现在是赫连的天下,连胤轩杀夏侯军易如反掌轻而易举。还有,你对本公子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要叙旧你对银面叙去,本公子不奉陪!”

    “玄儿!”右贤王老脸微有急切和怒意,瞥一眼旁边的映雪,对没有耐x的西门道:“本王就是怕玄儿你有如此x情,才不得已在你体内渡了狼滴子,以掘出你骨子里的抱负和凶狠。但是玄儿你放心,只要光复我夏侯大业,你体内的狼滴子就会自动瓦解,到时候你就是一个人,不会再有白昼的分裂……”

    “等一下!”西门重重打断他,俊脸上怒气横生:“你拿你儿子当什么,你复仇的工具?!右贤王,本公子是本公子,你儿子是你儿子,别将我们俩扯在一起!还有,你将那什么鬼狼滴子的解药拿出来吧,本公子不想和那个影子共用一个身体,害得本公子整r昏昏欲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玄儿!”右贤王狠狠一拍桌子,终于被惹怒了,浓密y刚的眉飞扬着:“你为什么不能体会父王的一片苦心,你可知道我夏侯的子民是怎样被他们赫连压迫的?父王的皇兄,也就是你的皇叔,此刻正在北海那片荒漠之地牧羊,我们是夏侯皇族呀,怎么能过这样低贱的生活?!”

    “本公子倒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呀!”西门邪魅一笑,就是要反驳他:“在海边无忧无虑的牧羊如何不好?没有战争,没有人吃人,每r吃饱喝足坐看r出r落……”

    “荒唐!”右贤王这下气得差点将桌子掀了,下巴上的胡子不断颤抖:“本王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孽障!真是孽障啊!”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他身后的军师见此,急了,连忙躬身为他拍背顺气,轻声劝慰道:“王爷,你一路奔波劳累,先歇息片刻,晚上我们等小王爷出现再议事……你看赫连将军现在还在路上,不会这么快杀过来的……”

    怒火中烧的右贤王微愣,瞧了旁边的军师一眼,怒气果然消停下来。而后转首,对西门挥袖:“你出去吧。”

    “那西门告退了!”西门求之不得,是笑非笑扯了下唇角,牵着映雪要走出去。

    “等一下!”右贤王又叫住他,盯着他身后的映雪:“她是谁?”

    “她呀!”西门回转身子,坦然笑道:“她是本公子刚过门的娘子呀,还有一个月就临盆,到时候一定来请右贤王吃喜酒……”

    “西门大哥……”映雪扯扯他的袖子,轻声道:“莫要再这样说,我……”

    “你几时娶了亲?”右贤王这下又被气得不轻了,怒气腾腾盯着映雪露在外面的花白柳眉:“她如此岁数,如何赔得上你,玄儿你太胡作非为了!”

    映雪脸s一白,好难堪,转身就往外走去。

    “映雪……”西门大急,在随映雪走出去前,扭头对右贤王大声道:“右贤王,我再说一遍,本公子姓西门,不姓夏侯,你老莫再烧错了香!”

    “混帐东西!”右贤王的老脸瞬息被气白,再惨绿,“你给本王站住!”

    而西门,看都没看他一眼,白袍一撩大步冲出去找映雪。

    映雪站在外面的大街上等他,并没有急匆匆的走,背着他道:“西门大哥,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

    西门愣住,稳步走到她面前,见他并没有过激的情绪,轻道:“你只是头发白了,并不老,你瞧银发多漂亮啊,妖娆妩媚……”

    “呵。”映雪轻轻一笑,轻灵嗓音娇啭中带着凄凉,竟是轻轻解开了头上裹着的轻纱,露出那头半百的长发,默默往前走。

    她一走过来,街上的人群立即朝两边涌开,好奇的眼神齐刷刷朝她看过来,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还在走,在一卖发钗的小摊前站定,望着某支珠钗:“给我这支吧。”

    “啊!”小摊前正在挑选发钗的几个女子立即惊叫一声,手中的发钗“啪”的扔开,见到妖怪似的急急躲开,而那小摊贩则是愣愣瞧着她,不肯接她递过来的碎银,“我,我不卖了……”

    她勾唇苦涩一笑,折身继续走。

    “映雪!”西门看不下去了,大步追上来,一把扯过她的手往静处拉,“你在做什么?你在证明什么?何苦呢?”

    映雪望着远处湛蓝的晴空,远远望着:“银发并不美,而我,是真的在老去。”她笑,望向西门,“所以西门大哥,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去寻找那个属于你的女子,让她做你的娘子。”

    含泪低语,眸中有的是诚恳。

    “小女鬼!”西门的脸s严肃起来,朝她走近一步俯视着她:“右贤王的话果然刺激到你了?!那老家伙胡说八道,你听进去做什么,你在我和银面的眼中是美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最美的小女鬼!”

    “西门大哥!”映雪后退一步,声音终是高亢起来,带着某种嘶竭:“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前面是穷途末路,没有希望的,而西门大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又何苦在我身边耗费时间,我不值得……”

    “映雪!”

    她将头低下去,哑声道:“我答应银面要好好活下去的,但是我知道,银面他永远只是个影子,等到狼滴子自动化解的那一天,也就是银面消失的那一天……”

    西门听得胆战心惊,连忙走向前扶住她的肩,低下头靠近她:“如果你喜欢的是银面夏侯玄,我可以将这个身体让给他,让他活在y光底下。”

    “西门大哥……”映雪挣开他,立即转身,“你和银面都不必这么做,我还不起。”

    “还什么!我不需要!我只想看着我的小女鬼好好活着!”

    映雪不出声,将轻纱重新裹上发丝,疾步朝前走。她知道当有合二为一的那一天,留下的人会是西门大哥,所以她希望他能为自己着想,找个心爱的女子,忘了她。

    “映雪!”他站在原地执着的喊。

    她不回头,没入转角,却陡然将背靠在了墙上,蹲下去,无声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管是银面还是西门,她都还不起呀。

    “傻瓜。”下一刻,一双银s的男人软靴出现在面前,有双手将她拉了起来,语中带着无限怜爱,“就知道在躲着哭,好了别难过,西门哥哥以后再也不乱喊你娘子了,让小女鬼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那可如何是好……”

    她哽咽,竟是无语凝噎。而他,望着远方,眉头独自深锁。

    赫连胤轩带的大军在翌r入夜就到达了海州城外的五里之地,此刻营地上正在扎营帐,燃篝火,穿着盔甲披大氅的连胤轩静静坐在火堆旁,抿唇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几r前他将连鹰派去了南疆,调回云坤留守京城,而他,则亲自带兵讨伐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右贤王,打算给他杀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只是这右贤王早有逃生准备,在他的军队包围他的平王府那r,竟是使了空城计,在他的意料中偷偷往北逃遁。

    往北逃遁,然后果然是逃到了海州。

    他拧眉望着篝火,没有饮酒,只是看着那火星子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其实出征围剿之事,大可让云坤挂帅讨伐,云坤不似连鹰那般执拗,一般都听他命令行事,很让他放心。只是,这次他就是亲自来了,带着某种苦闷,想过一段宫外的生活。

    而灭右肩王,是登基后势在必行的事,养一只存有二心的老虎变是养虎为患,所以他很不明白当年父皇为何要留下这个异x王,并赐封右肩。

    “主帅,海州准备大关城门,并逐渐在加强防守,我军今夜可要夜袭?”主将在旁边单膝跪地禀报。

    “暂且不要!”他拧眉沉声,并站起了身,转首对主将铿锵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且等粮草准备充足。”

    说着,走进自己的主帅营换了常服走出来,迈步走向自己的战马。

    “主帅,你要去哪里?”

    他跨鞍上马:“出营走走,你们且加强防守。”

    “遵命!”

    他马背一夹,朝那大片的草地策马狂奔起来。

    骏马前进的方向是海州,此刻夜幕降临,成外的牧民赶着牛羊往城里走,十分闹腾。他静静望了会,翻身下马,踟躇着要不要走进去。

    只是,以他目前的样子也是进不去的吧。

    恰好此时传来一阵羊羔的“咩咩”声,十几只n羊让一个头裹轻纱穿素s宽松罗衫的牧羊女轻轻往城里赶,牧羊女在背对着他赶羊群,由于衣衫宽松,而那颜s又太朴素,故看不出她的年纪。

    他不好称呼,只能对着那背影轻轻叫了一声:“你可以带我进城吗?我想进城寻个人,麻烦你……”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大,还是她赶羊赶的太认真,那牧羊女听到他的声音陡然背影一僵,没有回头,也不出声。

    他皱眉,牵着马儿朝她走近几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别过来。”女子微微侧颜,没有裹严实的头巾下露出斑白的两鬓,声音嘶哑无力:“你别过来,小心吓到了我的羊。”

    “噢,我不过来。”他牵着马站在原地,静静望过来:“老婆婆,你带我进城可好?我要在城里寻个人,如果你带我进去,我可以赠你一些银子……”

    牧羊女不做声,将头上的轻纱裹紧,继续赶她的羊,身影站在羊群里,掩盖住了她手掌的微微颤抖。

    “老婆婆……”连胤轩站在后面,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老妇有些奇怪,但是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牧羊女已赶着那十几只n羊进了城,头上的轻纱被暮s染红,在夜风中一荡一荡的,似要将那一头白发挣脱开来,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城门口,连胤轩脑中一个激灵,想起那丝异样来。

    “她的手……”他自语,牵着马立在暮s里。她刚才挽面纱的手明明是白皙的,不像一个老妇的手,但她的头发和声音又明明属于白发苍苍的老妇,且刚才在暮光里看得出她的体态有些臃肿。

    不肯要他的银子,也不肯带他进城,真是个奇怪的老妇。他薄唇轻抿,墨眸一沉,决定想其他办法入城。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二章

    映雪在海州城住的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民房,位于四街之外,用木头搭建的房子,是某一农户逃难后留下的。当初不肯答应银面住理事府(夏侯军最高级议事之地),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净,房子旁边连着一片竹林,春风来摇摇曳曳。门前一口塘,塘水清澈,可以用来洗菜淘米浣衣。而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来这里,十分适合她。

    此时正值夜黑,她赶着那十几只n羊进圈,关上栅子门后坐在那门前的小木桥桥头,缓缓揭下头上包裹着的轻纱。

    一头银发立即倾泄肩头,及腰,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银光。

    她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连眉毛也是,衰老的速度令她惊慌,因为她的声音也随即开始一r一r的呈现嘶哑。她现在出去,没有人认得出她只是个十七年华的女子。

    而她的肚子,成了大家的笑柄,一个老妪孕着孩子是件多么可笑的事呀。

    呵呵,她是个老妪了,连那个男人也喊她老婆婆。她将背倚在桥头的木柱上,静静忘着那随夜风摆荡的湖面,勾唇苦笑,她不知道等不等得到爱上银面的那一天了。

    “小女鬼,原来你在这里。”西门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焉然响起,桥面上随即传来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今夜的月s可真美。”他在她身边坐下,双脚放在桥下白袍在风中悠闲摆荡,“空气也g净,总算没有血的味道。”

    “西门大哥,你今r去了哪里?”映雪收回自己的心思,望向这个男子,自从那r见过右贤王,他便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整r不见踪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陪轻尘游湖。”西门望着湖面上那弯月影,风流不羁的笑。

    “轻尘?”西门大哥又恢复他的风流本x了?

    “恩,轻尘。”西门大哥转头看她,眸中的宠溺一闪而逝,“就是那个与我同年同r同时出生的小郡主,这次她随右贤王回海州了,右贤王打算让我这个幺子认祖归宗。”

    “西门大哥……”听着,她浅浅的笑,诚心道:“血,永远是浓于水的,右贤王虽然没有尽过抚养之职,却有赐你生命之恩,更何况他当年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所以今r你们父子团聚……”

    “别说这个!”西门打断她,陡然变得冷冷的,“我才没有这样的父亲,如果不是银面那家伙,我才懒得见那老顽固。要知道认祖,这宗,可都是银面认的,等我醒来,银面那家伙早已带我躺在理事府上,以至人人围着我叫小王爷,真受不了……”

    “西门大哥,如果你不愿意呆在那,就出来吧。”映雪轻声道,澄清的水眸里有忧伤也有无奈,“不要为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不要老想着将这副身子让给银面,一切都为我和银面的将来着想,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

    “你不喜欢我将这副身子让给银面吗?”西门云淡风轻的笑,潇洒一伸手,摘起一片芦苇叶含在嘴里,再双臂手撑,闲适半仰躺着身子,望着月,“只不过呢,我现在不想让了,那家伙本来就是我的影子,凭什么鸠占雀巢……”

    “西门大哥……”她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西门斜睨着她:“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既然小女鬼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家伙,西门哥哥我又何苦要来掺一脚,非要放着那么多的温柔乡不要偏要来这自讨苦吃?!我又不是脑袋坏掉了……”说着,眸中闪亮起来,“小女鬼你知道吗?路轻尘那小妮子可不是一般的胭脂俗粉,西门哥哥见到她的第一眼,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呢,怎么也压不住,一直到今r都被她那小模样迷得魂牵梦萦。”

    “所以呀……”他转头看她,眸中的宠溺与激荡不再,“这副身子我是一定要抢过来的,可不能便宜了银面那小子……”

    “西门大哥愿意呆在理事府,原来是为这个路轻尘?”映雪微微吃惊,但也不太确定。

    “恩。”西门严肃起来,仰面望月,侧脸似是陷在回忆里,“在没遇到她前,我觉得小女鬼是最动人最得我心的,可是那r看到他揭下面纱的第一眼,我才知道什么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那双眼睛,真的好美。”

    映雪静静听着,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然后在他说得如痴如醉的片刻,说道:“西门大哥能想通真好,映雪希望西门大哥能早r抱得美人归,与路姑娘喜结良缘。”如果西门大哥真的想通了,她会好高兴好高兴。

    “轻尘倒没问题,就是有个讨厌的老家伙横在中间!”西门撑起身子,很无奈起来:“所以小女鬼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痛苦的呆在理事府了吧,右肩王那老家伙就是拿他女儿做筹码,我认祖归宗,让我呆在那座牢笼,而我……哎,银面拿他也没办法,毕竟右肩王是老子,老子的权力永远比儿子大……”

    映雪微微蹙眉,望着月影,没有出声。

    “小女鬼,你在听吗?”西门望着她沉静的侧影,唤她,才察觉她有心思。

    “恩,我在听。”她银发披肩,没有挽髻,丝丝滑滑如一面银s瀑布,柔滑倾泻,她的声音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有些沙哑,“西门大哥,我衰老的速度好快,我的声音已经在变了,我好怕孩子还未出世,我就已经老得走不动了……”

    “映雪,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西门这次没有扳过她的肩,嗓音严肃而不留余地,“如果你在慢慢放下,你就不会老得这么快,心就不会被噬得这么空,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在欺骗银面以及你自己!”

    “我真的放不下吗?”映雪用指去抚那依旧白嫩光滑的脸颊,望着远方,“我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老去,一缕轻烟,一捧黄土,是每个人的归宿。我放不下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无爹无娘,并不去那个死去的孩子宿命好……”

    “他哪里没有爹?!”西门陡然气不打一处来,“银面不是吗?我不是吗?他是我的g儿子,将来我是要培养他长大成r呢,让他替你出一口气的!映雪,你睁开眼睛看看,连胤轩他是个大混蛋,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又何苦为他如此糟蹋自己!”

    “我没有为他糟蹋自己!”苏映雪也吼起来,眉心从未舒展,“我没有放不下他,我只是不想再爱!西门大哥你能明白吗?从我饮下那杯毒酒起,我苏映雪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苏映雪,只是在一点一点的飘零,她终究是要死,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西门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她,眸中的痛苦在流淌。

    她站起身,默默朝小屋走,一头银发在夜风中飘舞,凄美忧伤。她见过那个男人了,他一如的意气风发,高高在上,认不出她。但是,那又有什么呢,反正他从没爱过她,而她也决定带着他给她的那份殇痛沉睡尘土,从此不再有j集。

    走到小屋门口,西门没有跟上来,在她的身后静默着,估计是对她绝望了。

    绝望吧。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回头看,西门刚才那番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希望她有个好归宿,走自己的路。而她,也走自己的路。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她的小屋中响起,拉回她的注意力,“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饿死了!”

    “恩,我回来了。”她淡淡看一眼那躺在帐子里的老妇人,走到她床前,“我这就去给你挤羊n,回春婆婆。”

    “不行,我要先吃叫花j!”躺在床上的婆婆同样满头白发,不过她的是没有生气的花白,一脸g巴巴的皱纹,双颊瘦得陷进去,更显那双老眼的精明与沧桑,而这个婆婆正是被银面从谷底救起的妙手回春。

    她死死盯着站在床边的映雪,讥讽笑道:“以后别叫我婆婆,你同样一头白发,可不比我年轻多少!”

    “叫花j现在没有!”映雪不为她的讥讽生气,沉声道:“你现在有伤在身,不宜吃过多油腻食物,如果你肚子饿,我可以为你熬些清粥,或挤些羊n。”

    “我说要吃就要吃!”妙手回春怒极,一把抓过小桌子上的空碗就朝这边砸过来,声音尖锐高亢:“你就知道天天给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打发我,那些夏侯玄送过来的j和r呢,是不是都被你藏起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独吞!就仗着自己有孩子,将那些好东西全部私藏……”

    “砰!”映雪闪过那只迎面而砸过来的空碗,为她的话蹙眉,却没有理这个无理取闹的老人,转身往门外走廊下的灶堂走。

    她站在水缸前,望着那个满头银发的倒影,停止了舀水的动作。

    妙手回春也是早年白发,跟她的情况一样,妙手回春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解药,都是靠她自己的医术一点一点撑着,一直撑到了今r。

    这个老妇其实只有五十出头,看起来却似八十岁的老妪,所以如果她也能活下来,也会如妙手回春这般模样。

    将瓢舀进水缸,荡开那个满头银发的影子,她开始为这个婆婆洗米煮粥。

    小瓦罐隔上小炉,用力将炉火吹燃,然后用扇子扇,等到火苗膨起来,她白嫩的鼻尖沾满晶莹的汗珠,腰肢酸软。

    孩子在肚子里抗议了,一下一下的踢她,不准她再弯腰,她不得不笑笑,将扇子搁了,一手撑着酸软的腰肢一手抚摩肚皮,站在窗边。

    她的孩子很健康,也很调皮,这是她最欣慰也牵挂的。每到夜深人静,她会对孩子说很多很多的话,为它做好多好读的小衣裳和小鞋,夏天的,冬天的,小男娃的,小女娃的,有一岁大穿的,也有三岁大穿的……只是她现在只能做到五岁大的衣裳,因为她没有多少r子了。

    想到这里,她莹亮的眸黯淡下来,轻道:“娘的好孩儿,如果一是个女娃,就叫无尘,不惹俗世凡尘,不要像娘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等娘老去那一天,你不要怕,银面爹爹会带着你去找芷玉姨娘,她和齐康叔叔会抚养你长大,教你习字念书……”

    说到这里,她嗓音微带哽咽,直直望着门前那口在月s下闪着银波的小塘,“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的哥哥或姐姐,是娘保不住他(她),也有了放弃他(她)的念头,而你,一出世就会无爹无娘,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亲爹爹是谁……好孩子,不要怪娘,娘只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

    “噗!”小炉上的小盖被扑腾的米粥冲了开,粥水弥漫整个瓦罐口,映雪听到声音,连忙收回感伤用布巾去端那罐耳,却没料到又是一阵烧开的汤水,打了她素手一手背。

    “……”她吃痛的闷哼了声,还是将那瓦罐从那小火炉上端了下里,随即用凉水冲了冲烫红的手背,用帕子简单包扎,端着熬好的清粥走回秒手回春的房间。

    这个时候,妙手回春已经将房里她能够得着的东西全毁得差不多了,一地的狼藉,一地的碎片。

    见映雪又给她端来白白的清粥,她二话不说就要将那碗粥打翻,叫骂着:“贱蹄子,你存心要整死老娘是不是?天天是这白水粥,一点油星也没,让老娘吃得反胃……”

    映雪端着那碗粥站在旁边,望着老妇人一身的绷带,不急不缓道:“你我同为医者,也该明白这个时候最应该吃什么!那一r你跌落谷底,伤及了五脏六腑,险些去命,今r你的伤才刚有起s,急需好好调养。而我煮的这粥并不是白水粥,里面掺了r末,清淡而补养。”

    “滚!”床上的疯婆子声嘶力竭叫起来,张牙舞爪,“你给我滚出去,没有r我绝对不吃,宁愿饿死!”

    “那你就饿死好了!”一道冷冷的男声陡然从深厚响起,冰冷而无情,并一把将映雪手中的那碗粥扔到床边的小桌上,“你爱吃不吃,随你!”

    妙手回春抓起就要摔!

    “在你摔下去前可要听好了!”银面冷冷警告她,未戴面具的半边俊容绝情异样,“这是你今r的最后一碗粥,摔下去了,就没有任何东西裹腹!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妙手回春让他冷绝弄得犹豫了下,热粥端在手里没有立即摔下来,回嘴道:“老娘宁愿饿死,也不吃这猪犬不如的食物!”

    “啪!”话落,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就那样摔下去了。

    银面眉头一皱,冷冷瞧她一眼,立即转身牵着映雪往外走:“我们出去吧,莫理这疯子。”

    “好。”映雪对他淡淡一笑,随着他走出去了,留下妙手回春在屋子里大喊大叫。

    “你的手怎么了?”银面在瞧她让丝绢包着的素手,并解了开,“烫着了?”

    “没事。”她轻轻的说。

    “红了一大片……”银面抬头望着她,盯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眉一皱,“哭了?”

    “哪有。”她立即躲开,道:“刚才煮粥让烟熏的,那炉子怎么吹也吹不燃,可能是木材湿了。”

    铁面唇一抿,已从自己衣襟里取了金疮药为她细细抹上,没再追究她哭的原因,道:“几时随我回理事府?你留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还有这个妙手回春,当初救她是个错误,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映雪感受着手背上药粉的丝丝入扣以及银面手指的温柔冰凉,轻道:“不要这样说,墨玄,救回春婆婆不是个错误,她人并不坏,只是心结未解失去了常x。你看我将她留在这里照顾,就不会麻烦到任何人的,这里很安静,适合我和回春婆婆……”

    银面却身子一僵,双耳警觉起来:“有人!”随即将映雪往灶堂那边推,“你快进去!”自己则瞬息将那块银s面具戴上了。

    映雪一时反应不及,素手被银面牵着拉进廊下灶堂暗处的草堆里藏着,大气不敢出,静静瞧着银面走向屋子旁的那片竹林,对那边叫道:“出来!”

    他声刚落,竹林里立即走出一个高大的穿着酱s高贵袍子的身影,皎洁月光下,那张脸分外清楚。映雪心头一紧,全身血y在逆流。

    只听银面在对那身影冷声道:“赫连胤轩,是你!”

    酱s身影望向她这边,回了一句:“对,是我,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说着,已稳步朝这边走过来。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银面用他同样高大的墨s身影拦住他,“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现在出城还来得及。”

    映雪躲在枯草堆里,用素手捂住颤抖的唇,这个男人来这里做什么?他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连胤轩的脚步止住了,道:“我只是找个白发女子。”

    “白发女子?”银面眉一皱,厉声起来:“这里没有什么白发女子!连胤轩,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不是你想来就来的!”说着,掌风一出,欲止住男人继续往前走的脚步。

    连胤轩边还手边道:“我要找的是个牧羊女,而我一路跟随你走到这,远远就闻到了n羊的气味,所以这里绝对有个白发女子。”

    映雪躲在暗处里,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在说话闪神间吃了银面一拳。但他随即只是用修长的指轻拭唇角的血,停止打斗,站直伟岸的身子。“让我看她一眼。”

    银面腮帮子一咬,竟是道:“她不在这里,我没有办法让你看她。”

    唇角带血的男人墨眸一沉,不再说什么,直直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向那个躺在床上骂累了正呼呼大睡的老妇人,眉一沉:“她不是她。”该死的,他找不到连鹰所说的那个年轻白衣女子,西门身边的白衣女子是右肩王的幺女路轻尘,而这个白发女子也不是她!那么连鹰骗了他吗?

    “她在哪里?”他剑眉皱得更深。

    “她死了。”银面同样看着那个老妇人,这样告诉他。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三章

    “她死了?”连胤轩心一惊,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而后紧紧盯着银面的眼:“告诉我,她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夏侯玄不急不缓,依然是那句:“她死了!”

    “不可能!”连胤轩额头上青筋暴露,利眸中陡然呈现狂风骤雨,一身的戾气:“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呵呵。”夏侯玄讥笑出声,转过身子,望着银月:“连胤轩,你有什么权利说这番话?从你休弃她毒害她那r起,她的生死还与你有关吗?你既然已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就不该再来打扰她……”

    连胤轩静默,牙关紧咬,不再倨傲暴戾,只是静静望着门前那口塘,“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她吹了最后诀别的一曲,扔弃了那支笛子,但是我相信,她不会自寻短见的,她是那么的骄傲,一定会骄傲的活给我看……”

    “骄傲的活给你看?”夏侯玄笑得更冷,扭头看他,面具下的双眸在月光下亮如晨星:“她都已经死了,还如何活给你看!对,她是骄傲,骄傲的爱着一个负心汉,一身骄傲换来一身伤痕累累,至死不肯忘。而你赫连胤轩,可以拥着另一个女人的同时来理所当然的质问她的生死,没有一丝愧意的来责问她的去向,你有没有想过你算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呵呵,她死了不正如你的意吗?从此你可以高枕无忧坐拥你的江山,怀抱你的美人……”

    “她死了。”连胤轩暗哑,双肩跨下,一身萧索,“她死了,哈哈,她死了!”他陡然张狂的笑,一把抓起夏侯玄的衣襟,墨发飞扬,眸子凌厉忧伤:“她死了,我让你们整个夏侯族给她陪葬!”

    站在暗处的映雪心头一惊,被他狂乱的模样弄得心口闷痛,一声“不要”正要脱口而出,却陡见得银面反手一抡,与酱袍的连胤轩对打起来,厉声道:“连胤轩你算什么东西,当r联手抗敌,枉费我视你为英雄豪杰以为英雄所见略同,今r才知你不过一拿不起放不下的混蛋,弃了她又不肯放过她!而我夏侯族被到今r这一步更不需你赫连的怜悯,有本事你就将我们夏侯杀个片甲不留,让我们从此不能东山再起,但是你不要忘了,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y被犬欺,你现在在我海州境地,我要杀你同样轻而易举!”

    说着,对连胤轩步步紧起来,带着某种怒气。

    “为何不好好保护她?!”连胤轩俊颜伤痛,吼了一声,边打边退,让两人一黑一酱的身影由半空跃上屋顶,再各自栖在竹梢上,迎风而立,“楚幕连的心头r不是医好了她吗?为何不让她好好活着,带着她云游四海,归隐山林?她需要这样的生活!”

    夏侯玄的墨s身影如只苍蝇挂在竹梢上,勾唇冷笑道:“你以为在你那样伤过她以后,就可以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继续过她的生活?连胤轩,你可真该死啊!永远都只为自己着想!”

    连胤轩抿唇不做声,长身玉立栖在竹梢头,酱s的袍摆迎风翻飞。

    夏侯玄又冷道:“今r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直到现在,爱是不爱?”

    已从暗处走出来,站在廊檐下静静望着在竹梢头的映雪心头一紧,全身都冷寒起来。她紧紧盯着连胤轩的表情,屏住了呼吸。银面为何要揭她的伤疤?她的伤口才刚刚愈合,她已打算把他忘了呀。

    却只听得夜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连胤轩始终不肯出声。

    “她现在已经死了,你都不肯说吗?”夏侯玄追问,眸光一闪,看到了站在廊檐下暗处的她。

    “带我去看看她的墓碑。”酱袍男人终于出声了,站在竹梢如履平地,负手而立,威仪自生。

    “连胤轩你真该死,今r我就取你首级为她偿命!”夏侯玄似是被说怒了,身子借助竹竿的弹力飞身过来,凌厉出掌,招招致命,却是将连胤轩往竹林外面,将他出小屋的范围。

    映雪听着远处两人的打斗声,轻轻唤了一声“墨玄”,螓首软软靠在木柱子上凝思。墨玄这又是何苦呢?这样的试探这个男人心意只会徒劳无功的。从他赐她那杯毒酒开始她就明白他的心意了,她是没有解药的,因为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爱她,只会爱他的绛霜。

    这一次的相见,只会将他们两人拉得更远,她看开了,看开了,她说过,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她会忘了他的脸。

    忘了吧,这样的相遇很好,她会在一次次的心痛中忘记那张脸,直到有那么一天,她可以望着那张脸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她转身,折足走进那间小屋,在妙手回春的尖叫怒骂声中撑着腰去捡那些被她摔得满地的碎片,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而后等扔掉那些碎片回来,她对床上不肯停止漫骂的婆婆香袖一甩,对她使了催睡沉香让她安静,再为她掖掖被角,放下帐子。

    却不知,等她倚在塘边那片芦苇里,默默望着银月到天明时,连胤轩曾去而复返过。他与发泄怒火的银面j战了几回合,等到银面在卯时陡然匆匆消失离开,他重新折回那间小木屋掀开床上的帐子以确认白发女子的身份,一直到最后才失望而归。

    他一直不知道映雪白了发,他不知道,有个女子即将为他香消玉陨,而她也不知道,他曾在中莲毒的情况下割心头r,差点命归黄泉。

    楚幕连在宇文大军的帐中做了养马饲马的马夫,穿着脏兮兮的军装,满脸的乌黑,一身的马s味。昔rg净得不沾尘土的楚幕连不见了,消失了,现在的他能蹲在战马旁就着乌黑的脏手啃g粮,能对那些牛粪马n眉头都不抬一下。

    自从连胤轩登基,南疆的局势一直很紧张,宇文的军队rr夜夜处在惊慌中,时时刻刻戒备赫连军的突袭。而目前,赫连军已将他们快出南边关口,宇文军无时无刻不在逃遁,而他这个马夫,无时无刻不在忙碌。

    索x,他现在已由最下等的马夫做到了宇文祁都的专属马夫,见到宇文祁都只差一步。只要见到了他,能摸进他的帐篷,偷那颗白玉珠应该不是难事。

    “映雪,你一定要等着我。”他墨发未挽,杂杂乱乱披泻,正一手那发黄的g馒头一手端着草根汤果腹。在营中的两餐都是这样,情况好的时候有g粮,不好则吃草根,偶尔局势恶劣的情况下一r还只有一顿,所以现在的他,已是瘦骨嶙峋,眼窝深陷。

    但是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他根本接近不了这个宇文祁都,他想,所有的屈辱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拿了另外一颗白玉镇海珠,他就可以带着映雪和她的孩子回到莲绱,过没有尘世烦扰的生活。

    “哑巴,你还吃什么吃!”有个魁梧的小将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鞭子一挥,恶狠狠打翻他手中的草根汤和g粮,“主帅要出营了,你还不去准备战马,竟然蹲在这里吃!老子叫你吃!叫你吃!”叫骂着,鞭子也一鞭鞭无情抽打在楚幕连身上,呼呼作响。

    楚幕连吃痛肩膀瑟缩了下,但只是望了眼那个穿盔甲的小将一眼,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咿咿呀呀沙哑回应了几声,跑进马厩去牵马。

    这个时候,穿铜s甲衣,配大刀的宇文祁都也朝这边迈步过来,沉声道:“这个哑巴是几何来的?何以本座以前没见过?”

    楚幕连正牵着马走出来,听他如此问,只是很卑微的低着头,没有看他。

    “报告主帅,他是刚刚调过来的马夫,手脚勤快,擅长饲马,又是天生哑巴闷声不响,很是埋头苦g。”

    “噢,是吗?”宇文祁都淡淡瞧了眼楚幕连高高瘦瘦的模样,没有再问,跨鞍上马,继续道:“既然本座的战马都由他饲养,那这次他就随本座出征吧,营中之事且听副将安排。”

    “遵命!”小将颌首抱拳领命,又道:“只是主帅,赫连军一直对我军虎视眈眈一再,您这次带兵只身前往海州,末将怕……”

    “怕什么?”魁梧的宇文祁都高高坐在战马上,一声威风:“连胤轩出登基根基未稳,并不能一呼百应,而这次他又亲自出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