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庙里的神案倒还是完整的,若有个人睡上去,保证不会垮下来。

    因为现在就有个人睡在上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柄漆黑的刀,一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瞪着万世遗。

    万世遗笑了。

    傅红雪却没有笑,冷冷地瞪着他,道:“我说过,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

    万世遗道:“我听你说过。”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万世遗道:“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傅红雪道:“我。”

    万世遗又笑了。“

    傅红雪道:“这地方只有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木头人,你来找的总不会是木头人。”

    万世遗道:“你说的是关夫子?”

    傅红雪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木头人。”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尊敬别人,但至少总该对他尊敬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因为他已成神。”

    傅红雪冷笑道:“他是你的神,不是我的。”“万世遗道:”你从不信神?“

    傅红雪道:“我信的不是这种人,也想不出他做过什么值得我尊敬的事。”

    万世遗道:“他至少没有被曹c收买,至少没有出卖朋友。”

    傅红雪道:“没有出卖朋友的人很多。”

    万世遗道:“但你总该知道…”

    傅红雪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只知道若不是他的狂妄自大,蜀汉就不会亡得那么快。”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尊敬他了。”

    傅红雪道:“哦?”。

    万世遗道:“因为别人都尊敬他,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要跟别人不同。”

    傅红雪忽然翻身掠起,慢慢地走了出去。

    万世遗道:“你这就走?”。

    傅红雪冷冷地道:“这里的俗气太重,我实在受不了。”

    万世遗叹道:“一个人若要活在这世上,有时就得俗一点的。”

    傅红雪道:“那是你的想法,随便你怎么想,都跟我没关系。”

    万世遗道:“你怎么想?”

    傅红雪道:“那也跟你没关系。”

    万世遗道:“难道你不准备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傅红雪道:“我根本就没有在你这世界上活过。”

    他没有回头。

    万世遗看不见他的脸,却看见他握刀的手突然握得更紧。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握不碎心里的痛苦。

    万世遗看着他,缓缓道:“无论你怎么想,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到这世界上来的,因为你还是要活下去,而且非活下去不可。”

    傅红雪似已听不见这些话,他左腿先迈出一步,僵直的右腿跟着拖过去。

    万世遗看着他的腿,目中忽又露出忧虑之色。

    纵然他的刀能比路小佳的剑快,但是这条腿……

    傅红雪已走出了院子。

    万世遗并没有留他,也没有提起路小佳的事。25785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71章  大小姐的嗔意

    !!!!第071章;;大小姐的嗔意

    路小佳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才能来,他不愿让傅红雪从现在一直紧张到日落时。

    他到这里来,本来就是为了警告傅红雪。

    他为的是院子里的棺材。

    棺材本来是全新的,漆得很亮,现在却已被碰坏了很多地方,有些甚至已经被烧焦。

    著不是赵大突然心血来潮,这些棺材只怕已被那一把火烧光,也许那放火的人本就打算将这些棺材烧了的。

    万世遗捡了一大把石子,坐在石级上,将石子一粒粒往棺材上掷过去。

    石子打中棺材,就发出“咚”的一响。

    这棺材是空的。

    但等到他掷出第八粒石子打在棺材上时,声音却变了。

    这口棺材竞好像不是空的一棺材里有什么?

    空棺材固然比较多,不空的棺材居然也有好几口。

    万世遗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竞走过去将这几口棺材搬出来。

    他为什么突然对空棺材发生了兴趣?

    打开棺盖,里面果然不是空的。

    棺村里竞有个死人。

    除了死人,棺村里还会有什么?

    棺村里有死人,本不是件奇怪的事。

    但这死人竟赫然是刚才还在跟他说话的张老实。

    他静静地躺在棺村里,身上那块油围裙总算已被脱了下来。

    这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实人,现在总算已安息了。

    但他刚才明明还在镇上,身上明明还系着那块油围裙,现在怎么已躺在棺村里?

    更奇怪的是,陈大倌、丁老四、宋老板和街头粮食行的胡掌柜,居然也都在棺村里,这些人刚才明明也都在镇上的,怎么会忽然都死在这里?

    是什么时候死的?

    摸摸他们的胸口,每个都已冰冷僵硬,至少已死了十个时辰。他们都已死了十来个时辰。

    他们若已死了十来个时辰,刚才在镇上和万世遗说话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万世遗看着这些尸身,脸上居然也没有惊奇之色,反而笑了,竞似对自己觉得很满意。

    难道这件事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人既然死了,当然有致命的原因。

    万世遗将这些人的致命伤痕,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忽然将他们全都从棺材里拖了出来,藏到庙后的深草中。

    然后他就将这几口棺村,又摆回原来的地方。

    他自己却还是不肯走,居然掠上屋脊,藏在屋脊后等着。

    他在等谁?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骑马自草原上急驰而来,马上人衣衫华丽,背后驼峰高耸,竟是“金背驼龙”丁求。

    丁求当然没有看见他,急驰到庙前,忽然自鞍上掠起,掠上墙头。

    棺材仍还好好的放在院子里,并不像被人动过的样子。

    丁求四下看了一眼,附近也没有人影。

    这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于是他就开始放火。

    放火也需要技巧的,他在这方面竟是老手,火一燃起,就烧得很快。

    将这些棺材带来的人是他,将这些棺材烧了的人也是他。

    他什么要辛辛苦苦将这些棺材带来,又放火烧了呢?

    太阳已升得很高了,但距离日落却还有段时候。

    万世遗已回到镇上来。

    他不能不回来,他忽然发觉自己饿得简直可以吞下一匹马。

    关帝庙的火已烧了很久,现在火头已小,犹在冒浓烟。

    “关帝庙的火怎么会烧起来的?”

    “一定又是那跛子放的火。”

    “有人亲眼看见他睡在庙里的神案上。”

    一堆人围在火场前议论纷纷,其中赫然又有陈大倌、丁老四和张老实。万世遗却一点没有觉得奇怪,好像早已算准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但他却没有想到会看见马芳铃。

    马芳铃也看见了他,脸上立刻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正在考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打招呼。

    万世遗却已向她走了过去,微笑着道:“你好。”

    马芳铃咬着嘴唇,道:“不好。”

    她今天穿的不是一身红,是一身白,脸色也是苍白的,看来竟似瘦了很多。

    难道她竟连着失眠了两个晚上?

    万世遗眨了眨眼,又问道:“三老板呢?”

    马芳铃瞪着眼,道:“你问他干什么?”

    万世遗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

    马芳铃道:“用不着你问。”

    万世遗叹了口气,苦笑道:“那么我就不问。”

    马芳铃却还是瞪着眼,道:“我倒要问问你,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万世遗又笑了,道:“我既然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问我?”

    马芳铃道:“我高兴。”

    万世遗淡淡道:“我也很想告诉你,只可惜男人做的事,有些是不便在女人面前说的。”

    马芳铃咬了咬嘴唇,恨恨道:“原来你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

    万世遗道:“幸好我还不会放火。”

    马芳铃道:“放火的是谁?”

    万世遗道:“你猜呢?”

    马芳铃道:“你看见那姓傅的没有?”

    万世遗道:“当然看见过。”

    马芳铃道:“几时看见的?”

    万世遗道:“好像是昨天。”

    马芳铃瞪着他,狠狠地跺了跺脚,苍白的脸已气红了。

    陈大棺想了想,忽然道:“不知他会不会去找三老板……”

    马芳铃冷笑道:“他找不着的。”

    陈大伯道:“为什么?”

    马芳铃道:“因为连我都找不着。”

    三老板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到哪里去了?

    有人正想问,但就在这时,已有一阵马蹄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一匹油光水滑、黑得发亮的乌骓马,自镇外急驰而来。

    马上端坐个铁塔般的大汉,光头,赤膊,黑缎绣金花的灯笼裤,倒赶千层浪的绑腿,搬尖大洒鞋,一双手没有提缰却提着根海碗粗的旗竿。

    四丈多高的旗竿上,竟还站着个人。

    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人,背负着双手,站在竿头,马跑得正急,他的人却纹风不动,竟似比站在平地上还稳些。

    万世遗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他来得倒真早。”

    乌骓马已急驰入镇,每个人都不禁仰起了头去看,显得入是惊奇,又是欢喜。

    每个人都已猜出来的人是谁了。

    突然间,健马长嘶,已停下了脚。

    红衣人还背负着双手,纹风不动地站在长竿上,仰着脸道:“到了么?”:“光头大汉立刻道:”到了。“

    红衣人道:“有没有人出来迎接咱们?”

    光头大汉道:“好像有几个。”

    红衣人道:“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光头大汉道:“看起来倒都还橡个人。”

    红衣人这才点了点头,喃喃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倒真是杀人的天气。”

    万世遗笑了,微笑着道:“只可惜在那上面只能杀几只小鸟,人是杀不到的。”

    红衣人立刻低头,瞪着他。=。

    从下面看去,也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一双眸子更亮如点漆。

    他高高在上,瞪着万世遗,厉声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万世遗道:“你。”

    红衣人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万世遗道,“莫非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路小佳?”

    红衣人冷笑道:“总算你还有些眼力。”

    万世遗笑道:“过奖。”

    红衣人道:“你是什么人?”

    万世遗道:“我姓叶。”

    红衣人道:“他们请我到这里来杀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万世遗道:“好像不是。”

    红衣人叹了口气,冷冷道:“可惜。”

    万世遗也叹了口气,道:“实在可借。”

    红衣人道:“你也觉得可惜?”万世遗道:“有一点。”

    红衣人道:“我杀了那人后,再来杀你好不好?”

    万世遗道:“好极了。”他居然好像觉得很愉快的样子。

    红衣人仰起脸,冷冷道:“谁说他看起来像个人似的,真是瞎了眼睛。”

    光头大汉道:“是,奴才是瞎了眼睛。”

    红衣人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姓陈的?”

    陈大倌立刻枪身道:“就是在下。”

    红衣人道:“你我我来杀的人呢?”

    陈大倌赔笑道:“路大侠来得太早了些,那人还没有到。”

    红衣人沉下了脸,道:“去叫他来,让我快点杀了他,我没空在这里等。”

    听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能死在他手里本是件很荣幸的事,所以早就该等在这里挨宰。

    连陈大倌听了都似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又赔着笑道:“路大侠既然来了,为何不先下来坐坐?”

    红衣人冷冷道:“这上面凉快……”

    一句话未说完,突听“克嚓”一声,海碗般的旗竿,竟然断了。

    红衣人双臂一振,看来就像是只长着翅膀的红编蝠,盘旋着落下。

    每个人的眼睛都已经看直了,马芳铃突然拍着手道:“好轻功……”

    她刚说完这三个字,就发现红衣人已落在她面前,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她,冷冷地道:“你又是什么人?”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马芳铃的脸却似已有些发红,垂下头道:“我……我姓马。”

    又是“砰”的一声,断了的半截旗竿,这时才落下来,打在屋上,再掉下来眼看就要打中好几个人的头。

    谁知那大汉竟窜过来,用光头在旗竿上一撞,竟将这段旗竿撞出去四五丈,远远抛在屋脊后。马芳铃又忍不住嫣然一笑,道:“这个人的头好硬啊。”

    红衣人道:“你的头最好也跟他一样硬。”

    马芳铃怔住,眨了眨眼,道:“为什么?”

    红衣人沉着脸道:“这旗竿怎么会忽然断了的?难道不是你捣的鬼?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劳铃的脸又通红,这次是气红的,她手里还提着马鞭,忽然一鞭向红衣人抽了过去。

    谁知红衣人一伸手,就将鞭梢抓住,冷笑道:“好呀,你胆子倒真不小,竟敢跟我动手。”

    他的手往后一带,马芳铃就身不由己向这边跌了过来,刚想伸手去掴他的脸,但这只手一伸出来,也被他抓住。

    马芳铃连脖子都已涨红,咬着牙道:“你……你放不放开我?”

    红农人道:“不放。”

    马芳铃道:“你想怎么样?”

    红衣人道:“先跪下来跟我磕三个头,在地上再爬两圈,我就饶了你!”

    马芳铃叫了起来,道:“你休想!”

    红衣人道:“那么你也休想要我放了你。”

    马芳铃咬着牙,跺脚道:“姓叶的,你……你难道是个死人?”

    万世遗叹了口气,悠悠道:“这里的确有个死人,但却不是我。”

    马芳铃恨恨道:“不是你是谁?”

    万世遗笑了笑,却抬起了头,看着对面的屋脊道:“旗竿明明是你打断的,你何苦要别人替你受罪。”

    大家都忍不住跟着看了过去,屋顶上空空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屋檐后却忽然有样东西抛了出来,“噗”的掉落地上,竟是个花生壳……

    过了半晌,又有样东西抛了出来,却是个风干了的桂圆皮。…红衣人的脸色竟似变了,咬着牙道:“好像那个鬼也来了”光头大汉点点头,突然大喝一声,跳起七尺高,抡起了千里的半截旗竿,向屋檐上打了下去。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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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72章  红衣女人

    !!!!第072章;;红衣女人

    只听风声虎虎,整栋房子都像是要被打垮。

    谁知屋檐后突然飞出道淡青色的光芒,只一闪,旗竿竟又断了一截。

    光头大汉一下子打空,整个人都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截被削断了的旗竿,却突然弹起,再落下。

    屋檐下又有青光闪了闪。

    一截截三尺多长的旗竿,竟然又变成了七八段,一片片落了下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万世遗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好快的剑,果然名不虚传。”

    红衣人却用力跺了跺脚,恨恨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下来?”

    屋檐后有个人淡淡道:“这上面凉快。”

    红衣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

    这人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别人作对?”

    红衣人道:“我跟谁作对?”

    这人道:“你明明知道旗竿不是这位马姑娘打断的,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红衣人道:“我高兴。”

    万世遗笑了。

    马芳铃本来已经够不讲理了,谁知竞遇着个比她更不讲理的。

    红衣人大声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我受了别人气时,你为什么从来不帮我?”

    这人道:“你是谁?”、红衣人道:“我……我……”

    这人道:“杀人不眨眼的路小佳,几时受过别人气的?”

    红衣人居然垂下了头,道:“谁说我是路小佳?”

    这人道:“不是你说的?”

    红衣人道:“是那个人说的,又不是我。”

    这人道:“你不是路小佳,谁是路小佳?”

    红衣人道:“你。”

    这人道:“既然我是路小佳,你为什么要冒充?”

    红衣人忽又叫起来,道:“因为我喜欢你,我想来找你。”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怔住,一个个全部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红衣人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他?”

    他突然将束在头上的红中用力扯了下来,然后大声道:“你们的眼睛难道全都瞎了,难道竟看不出我是个女人?”

    她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她仰起了脸,道:“我已经放开了她,你为什么还不下来?”

    屋檐后竟忽然没有人开腔了。

    红衣女人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忽然变成了哑吧?”

    屋檐后还是没有声音。

    红衣女人咬了咬嘴唇,忽然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屋檐后哪里有人?他竟已不见,却留下一堆剥空了的花生壳。

    红衣女人脸色变了,大喊道:“小路,姓路的,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出来。”没有人出来。

    她跺了跺脚,恨恨道:“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你就算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你。”

    只见红影一闪,她的人也不见了。

    那光头大汉竟也突然从地上跃起,跳上马背,打马而去。

    陈大倌怔在那里,昔笑着,喃喃道:“看来这女人毛病不小。”

    马芳铃也在发着怔,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倒佩服她。”

    陈大倌又一怔,道:“你佩服她?”

    马芳铃垂下头,轻轻道:“她喜欢一个人时,就不怕当着别人面前说出来,她至少比我有勇气。”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屋檐上的花生壳,却吹不散马芳铃心中的幽怨。她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但有意无意,却又忍不住向万世遗瞟了过去。

    万世遗却在看着风中的花生壳,仿佛世上再也没有比花生壳更好看的东西。

    也不知为了什么,马芳铃的脸突又红了,轻轻跺了跺脚,呼哨一声,她的胭脂马立刻远远奔来。

    她立刻窜上去,忽然反手一鞭,卷起了屋檐上还没有被吹落的花生壳,洒在万世遗面前,大声道:“你既然喜欢,就全给你。”

    花生壳落下来时,她的人和马都已远去。

    陈大倌似笑非笑地看着万世遗,悠然道:“其实有些话不说,也和说出来差不多,万公子你说对吗?”

    万世遗淡淡道:“不说总比说了的好。”

    陈大倌道:“为什么?”,、万世遗道:“因为多嘴的人总是讨人厌的。”

    陈大倌笑了,当然是假笑。“

    万世遗已从他面前走过去,推开了那扇窄门,喃喃道:“不说话没关系,不吃饭才真的受不了,为什么偏偏有人不懂这道理?”

    只听一个人悠然道:“但只要有花生,不吃饭也没关系的。”

    这人就坐在屋子里,背对着门,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花生。

    他剥开一颗花生,抛起,再用嘴接住,抛得高,接得准。

    万世遗笑了,微笑着道:“你从未落空过?”

    这人没有回头,道:“绝不会落空的。”

    万世遗道:“为什么?”

    这人道:“我的手很稳,嘴也很稳。”

    万世遗道:“所以别人才会找你杀人。”

    杀人的确不但要手稳,也要嘴稳。

    这人淡淡道:“只可惜他们不是要我来杀你。”

    万世遗道:“你杀了那个人后,再来杀我好不好?”

    这人道:“好极了。”

    万世遗大笑。

    这人忽然也大笑。

    刚走来的陈大倌却怔住了。

    万世遗大笑着走过去,坐正,伸手拿起了一颗花生。

    这人的笑容突然停顿。

    他也是个年轻人,一个奇怪的年轻人,有着双奇怪的眼睛,就连笑的时候,这双眼睛都是冷冰的,就像是死人的眼睛,没有情感,也没有表情。

    他看着万世遗手里的花生,道:“放下。”

    万世遗道:“我不能吃你的花生?”

    这人冷冷道,“不能,你可以叫我杀了你,也可以杀我,但却不能吃我的花生。”

    万世遗道:“为什么?”

    这人道:“因为路小佳说的。”

    万世遗道:“谁是路小佳?”

    这人道:“我就是。”

    眼睛是死灰色的,但却在闪动着刀锋般的光芒。

    万世遗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生,喃喃道:“看来这只不过是颗花生而已。”

    路小佳道:“是的。”

    万世遗道:“和别的花生有没有什么不同?”

    路小佳道:“没有。”

    万世遗道:“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吃这颗花生呢?”

    他微笑着,将花生慢慢地放回去。

    路小佳又笑了,但眼睛还是冰冷,道:“你一定就是万世遗。”

    万世遗道:“哦?”

    路小佳道:“除了万世遗外,我想不出还有你这样的人。”

    万世遗道:“这是恭维?”

    路小佳道:“有一点。”

    万世遗叹了口气,苦笑道:“只可惜十斤恭维话,也比不上一颗花生。”

    路小佳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从不带刀的?”

    万世遗道:“至少还没有人看见我带刀。”

    路小佳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你猜呢?”

    路小佳道:“是因为你从不杀人?还是因为你杀人不必用刀?”

    万世遗笑了笑,但眼睛里却也没有笑意…

    他眼睛正在看着路小佳的剑。一柄很薄的剑,薄而锋利。

    没有剑鞘。

    这柄剑就斜斜的c在他腰带上。

    万世遗道:“你从不用剑鞘?”

    路小佳道:“至少没有人看过我用剑鞘。”

    万世遗道:“为什么?”

    路小佳道:“你猜呢?”

    万世遗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剑鞘?还是因为这柄剑本就没有鞘?”

    路小佳道:“无论哪柄剑,炼成时都没有鞘。”

    万世遗道:“哦?”

    路小佳道:“鞘是后来才配上去的。”

    万世遗道:“这柄剑为何不配鞘?”

    路小佳道:“杀人的是剑,不是鞘。”

    万世遗道:“当然。”

    路小佳道:“别人怕的是剑,不是鞘”万世遗道:“有道理。”

    路小佳道:“所以剑鞘是多余的。”

    万世遗道:“你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路小佳道:“我只杀多余的人!”

    万世遗道:“多余的人?”

    路小佳道:“有些人活在世上,本就是多余的。”

    万世遗又笑了,道:“你这道理听起来倒的确很有趣的。”

    路小佳道:“现在你也已同意?”

    万世遗微笑着,道:“我知道有两个人佩剑也从来不用鞘的。但他们却说不出如此有趣的道理。”

    路小佳::“也许他们纵然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到。”

    万世遗道:“也许他们根本不愿说。”

    路小佳道:“哦?”。

    万世遗道:“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他们的道理只要自己知道就已足够,很少会说给别人听。”

    路小佳盯着他,说道:“你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万世遗点点头。

    路小佳冷冷道:“那么你就知道得太多了。”

    万世遗道:“但我却不知道你。”

    路小佳道:“幸好你还不知道,否则这里第一个死的人就不是傅红雪,是你。”

    万世遗道:“现在呢?”

    路小佳道:“现在我还不必杀你。”

    万世遗笑了笑,道:“你不必杀我,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路小佳冷笑。

    万世遗道:“你见过他的武功?”

    路小佳道:“没有。”

    万世遗道:“既然没有见过。怎么能有把握?”

    路小佳道:“但我却知道他是个跛子。”

    万世遗道:“跛子也有很多种。”

    路小佳道:但跛子的武功却通常只有一种。“

    万世遗道:“哪一种?”

    路小佳道:“以静制动,后发制人,那意思就是说他出手一定要比别人快。”

    万世遗点点头,道:“所以他才能后发先至。”

    路小佳忽然抓起一把花生,抛起。

    突然间,他的剑已出手。

    剑光闪动,仿佛只一闪,就已回到他的腰带上。

    花生却落入他手里一剥了壳的花生,比手剥得还干净。

    花生壳竟已粉碎。

    门口突然有人大声喝彩,就连万世遗都忍不住要在心里喝彩。

    好快的剑!

    路小佳拈起颗花生,送到嘴里,冷怜道:“你看他是不是能比我快?”

    万世遗沉默着,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幸好我不知道。”

    路小佳道:“只可惜了这些花生。”

    万世遗道:“花生还是你吃的。”

    路小佳道:“但花生却要一颗颗的剥,一颗颗的吃才有滋味。”

    万世遗道:“我倒宁愿吃剥了壳的。”

    路小佳道:“只可惜你吃不到。”

    他的手一提,花生突然一连串飞出,竟全部像钉子般钉入柱子里。

    万世遗叹道:“你的花生宁可丢掉,也不给人吃?”

    路小佳淡淡道:“我的女人也一样,我宁可杀了她,也不会留给别人。”

    万世遗道:“只要是你喜欢的,你就绝不留给别人?”

    路小佳道:“不错。”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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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73章  看不见的刀

    !!!!第073章;;看不见的刀

    万世遗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幸好你喜欢的只不过是花生和人。”

    路小佳道,“我也喜欢银子。”

    万世遗道:“哦?”

    路小佳道:“因为没有银子,就没有花生,更没有女人。”

    万世遗道:“有道理,世上虽然有很多东西比金钱重要,但这些东西往往也只有钱才能得到。”

    路小佳也笑了。

    他的笑冷酷而奇特,冷冷地笑着道:“你说了半天,也只有这一句才像万世遗说的话。”

    陈大倌、张老实、丁老四,当然已全都进来了,好像都在等路小佳吩咐,但路小佳仿佛一直没有发觉他们存在。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回头去看他们一眼,却冷冷道:“这里有没有替我忖钱的人?”

    陈大倌立刻赔笑道:“有,当然有。”

    路小佳道:“我要的你全能做到?”

    陈大倌道:“小人一定尽力。”

    路小佳冷冷道:“你最好尽力。”

    陈大倌道:“请吩咐。”

    路小佳道:“我要五斤花生,要干炒的,不太熟,也不太生。”

    陈大倌道:“是。”

    路小佳::“我还要一大桶热水,要六尺高的大木桶。”

    陈大倌道:“是。”

    路小佳道:“还得替伐准备两套全新的内衣,麻纱和府绸的都行。”

    陈大倌道:“两套?”

    路小佳道:“两套,先换一套再杀人,杀人后再换一套。”

    陈大倌道:“是。”

    路小佳道:“花生中若有一颗坏的,我就砍断你的手,有两颗就要你的命。”

    陈大倌倒抽了口凉气,道:“是。”

    万世遗忽然道,“你一定要洗过澡才杀人?”

    路小佳道:“杀人不是杀猪,杀人是件很干净痛快的事。”

    万世遗带着笑道,“被你杀的人,难道也一定要先等你洗过澡后再要他的命?”

    路小佳冷冷道:“他可以不等,我也可以先砍断他的腿,洗过澡后再要他的命。”

    万世遗叹了品气,苦笑道:“想不到你杀人之前还有这么多麻烦。”

    路小佳道:“我杀人后也有麻烦。”

    万世遗道:“什么麻烦?”

    路小佳道:“最大的麻烦。”

    万世遗道:“女人?”

    路小佳道:“这是你说的第二句聪明话。”

    万世遗笑道:“男人最大的麻烦本就是女人,这道理只怕连最笨的男人也懂的。”

    路小佳道:“所以你还得替我准备个女人,要最好的女人。”

    陈大倌迟疑着,道:“可是刚才那穿红衣服的姑娘如果又来了呢?”

    路小佳忽然又笑了,道:“你怕她吃醋?”

    陈大倌苦笑道:“我怎么不怕,我这脑袋很容易就会打碎的。”

    路小佳道:“你以为她真是来找我的?”

    陈大倌道:“难道不是?”

    路小佳道:“我根本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个人。”

    陈大倌怔了怔,道:“那么她刚才……”

    路小佳沉下了脸,道:“你难道看不出她是故意来捣乱的?”

    陈大倌怔住。

    路小佳道:“那一定是你们泄漏了风声,她知道我要来,所以就抢先来了。”

    陈大倌道:“来干什么呢?”

    路小佳冷冷道:“你为何不问她去?”

    陈大倌眼睛里忽然露出惊惧之色,但脸上还是带着假笑。

    这假笑就好像是刻在他脸上的。

    陈大倌的绸缎庄并不大,但在这种地方,已经可以算是很有气派了。

    今天绸缎庄当然不会有生意,所以店里面两个伙计也显得没精打采的样子,只希望天快黑,好赶回家去,他们在店里虽然是伙计,在家里却是老板。

    陈大倌并没有在店里停留,一回来就匆匆赶到后面去。

    穿过后面小小的一个院子,就是他住的地方。

    他永远想不到院子里竟有个人在等着他。

    院子里有棵榕树,万世遗就站在树下,微笑着,道:“想不到我在这里?”

    陈大倌一怔,也立刻勉强笑道:“万公子怎么没有在陪路小佳聊天?两位刚才岂非聊得很投机。”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他连颗花生都不请我吃,我却饿得可以吞下一匹马。”

    陈大倌道:“我正要赶回来起火烧水的,厨房里也还有些饭菜,万公子若不嫌弃……”

    万世遗抢着道:“听说陈大嫂烧得一手好菜,想不到我也有这口福尝到。”

    陈大倌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万公子今天来得不巧,正赶上她有病。”

    万世遗皱眉道:“有病?”

    陈大倌道:“而且病得还不轻,连床都下不了。”

    万世遗突然冷笑,道:“我不信。”

    陈大倌又怔了怔,道:“这种事在下为什么要骗万公子?”

    万世遗冷冷道:“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忽然病了?我倒要看看她得的什么怪病。”、他沉着脸,竞好像准备往屋里闯。

    陈大倌垂下头,缓缓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带公子去看看也好。”

    他真的带着万世遗从客厅走到后面的卧房,悄俏推开门,掀起了帘子。

    屋里光线很暗,窗子都关得严严的,充满了药香。

    一个女人面向着墙,睡在床上,头发乱得很,还盖着床被子,果然是在生病的样子。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倒错怪你了。”

    陈大倌赔笑道:“没关系。”

    万世遗道:“这么热的天,她怎么还盖被?没病也会热出病来的。”

    陈大倌道:“她在打摆子,昨天晚上盖了两床被还在发抖。”

    万世遗忽然笑了笑,淡淡道:“死人怎么还会发抖的呢?”

    这句话没说完,他的人已冲了进去,掀起了被。

    被里是红的,血是红的!人已僵硬冰冷。

    万世遗轻轻地盖起了被,就好像生怕将女人惊醒。

    万世遗吧息了一声,慢慢地回过头。

    陈大倌还站在那里,y沉沉的笑容一仿佛刻在脸上的。

    万世遗叹道:“看来我已永远没有口福尝到陈大嫂做的菜了。”

    陈大倌冷冷道:“死人的确不会做菜。”

    万世遗道:“你呢?”

    陈大倌道:“我不是死人。”

    万世遗道:“但你却应该是的。”

    陈大倌道:“哦?”

    万世遗道:“因为我已在棺材里看见过你。”

    陈大倌的眼皮在跳,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这笑容本就是刻在脸上的。

    万世遗说道:“要扮成陈大倌的确并不大困难,因为这人本就天天在假笑,脸上本就好像戴着个假面具。”

    陈大倌冷冷道:“所以这人本就该死。”

    万世遗道:“但你无论扮得多像,总是瞒不过他老婆的;天下还没有这么神秘的易容术。”、陈大倌道:“所以他的老婆也该死。”

    万世遗道:“我只奇怪,你们为什么不将他老婆也一起装进棺材里?”

    陈大倌道:“有个人睡在这里总好些,也免得伙计疑心。”

    万世遗道:“你想不到还是有人起疑心。”

    陈大倌道:“的确想不到。”

    万世遗道:“所以我也该死。”

    陈大倌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根本就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万世遗点点头道:“我明白,你们为的是要对付傅红雪。”

    陈大倌也点点头,道:“他才真的该死。”

    万世遗道:“为什么?”

    陈大倌冷笑道:“你不懂?”

    万世遗道:“只要是万马堂的对头都该死?”

    陈大倌的嘴闭了起来。

    万世遗道:“你们是万马堂找来的?”

    陈大倌的嘴闭得更紧。

    但是他的手却松开了,手本是空的,此刻却有一蓬寒光暴雨般s了出来。

    就在同一刹那间,窗外也s入了一点银星,突然间,又花树般散开。

    一点银星竟变成了一蓬花雨,银光闪动,亮得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一柄刀已c入“陈大倌”的咽喉。

    他至死也没有看见这柄刀是从哪里来的。

    刀看不见,暗器却看得见。

    暗器看得见,万世遗的人却已不见了。

    接着,满屋闪动的银光花雨也没有了消息。

    万世遗的人还是看不见。

    风在窗外吹,屋子里却连呼吸都没有。

    过了很久,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窗子,一只很好看的手,手指很长,也很干净。

    但衣袖却赃得很,又脏、又油、又腻。

    这绝不是张老实的手,却是张老实的衣袖。

    一张脸悄悄地伸进来,也是张老实的脸。

    他还是没有看见万世遗,却看见陈大倌咽喉上的刀。

    他的手突然僵硬。

    然后他自己咽喉上也突然多了一把刀。

    他至死也没有看见这柄刀。

    c在别人咽喉上的刀,当然就已没有危险,他当然看得见。

    不幸的是,他只看见了刀柄。

    难道真的只有看不见的刀,才是最可怕的,万世遗轻烟般从屋梁上掠下来,先拾取了两件暗器,再拔出了他的刀。

    他凝视着他的刀,表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严肃得甚至已接近尊敬。

    “我绝不会要你杀死多余的人,我保证,我杀的人都是非杀不可的!”

    宋老板张开了眼睛。

    屋子里有两个人,两个人都睡在床上。一个女人面朝着墙,睡的姿势几乎和陈大倌的妻子完全一样,只不过头发已灰白。他们夫妻年纪都已不小。他们似乎都已睡着。

    直到屋子里有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时,宋老板才张开眼睛。

    他立刻看见了一只手。

    手里有两样很奇怪的东西,一样就像山野中的芒草,一样却像是水银凝结成的花朵。他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