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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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世遗自然知道傅红雪真正的身份,但却并不点破,道:“他果然是来找万马堂复仇的!”

    沈三娘点点头,目中又有了泪光,黯然道:“为了这一天,她们母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万世遗道:“花白凤夫人难道从未去向她的父亲请求帮助?”

    沈三娘道:,“她也是个很倔强的女人,从不要别人可怜她,何况,魔教中人既然对杨常风恨之彻骨,又怎么帮她复仇。”

    万世遗叹道:“她既然本是魔教主的公主,当然也不会有别的朋友。”

    沈三娘道:“所以她只有全心全意地来教养她的孩子,希望她能够为白大哥和杨大侠洗雪这血海深仇。”

    万世遗道:“他现在的确已可算是绝顶高手,我敢说天下已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但又有谁知道,他为了练武曾经吃过多少苦?”

    万世遗又道:“无论做什么事,若想出人头地,都一样要吃苦的。”

    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呢?”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

    他的笑容中似也带着悲伤,过了很久,才接着道:“我总比他好,因为从来也没有人管我。”

    沈三娘道:“没有人管真是一件幸运的事么?”

    万世遗又笑了笑。他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沈三娘轻轻叹息,柔声道:“我相信你有时也必定希望有个人来管你的,没有人管的那种痛苦和寂寞,我很明白。”

    万世遗忽然改变话题,道:“这件事的大概情况,我已明白了。”

    沈三娘道:“我说的本来就很详细。”

    万世遗道:“但你却忘了说一件事。”

    沈三娘道:“什么事?”

    万世遗道:“你自己。”

    他凝视着沈三娘,缓缓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沈三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马空群以为我是花白凤夫人的妹妹,其实他错了。”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凄然一笑,道:“我本来也是魔教中的人,但却只不过和冰姨一样,都是花白凤夫人身旁的一个丫头而已。”

    万世遗道:“傅红雪认得你?”

    沈三娘摇摇头道:“他不认识我,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花白凤夫人。”

    万世遗道:“为什么?”

    沈三娘道:一因为我要找机会,混入万马堂去刺探消息。但没有想到,很快我便被马空群怀疑上了,于是我只能潜藏起来,同时,冰儿妹妹代替了我在明里的工作,也混到马空群的身边。

    万世遗道:“要查出那六个人是谁?”

    沈三娘道:“最主要的,当然是这件事。”

    时开道:“你没有查出来?”

    沈三娘道:“没有。”

    她眼中又露出悲愤沉痛之色,黯然接着道:“所以这几年我都是白活的。”

    万世遗看着她,道:“你只不过是花白凤夫人的丫环,但却也为了这段仇恨,付出了你这一生中最好的十年生命?”

    沈三娘道:“因为她一向对我很好,一向将我当做她的姐妹。”

    万世遗道:“没有别的原因?‘沈三娘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轻道:”这当然也因为花白大哥一向是我最崇拜的人。“

    她忽又抬起头,盯着万世遗,道:“你好像一定要将每件事都问个明白才甘心。”

    万世遗道,“我本来就是个喜欢刨根挖底的人。”

    沈三娘眼睛里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盯着他道:“所以你也常常喜欢躲在屋顶上偷听别人说话。”

    万世遗笑了,道:“看来你好像也要将每件事都问得清清楚楚才甘心。”

    沈三娘咬着嘴唇,道:“但那天晚上,屋子里的女人并不是我。”

    万世遗看着她,眼睛里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道:“不是你是谁?”

    沈三娘道:“是翠浓。”

    沈三娘慢慢地为他倒了杯酒,道:“所以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就不是翠浓。”

    万世遗道:“不是翠浓是谁?”

    沈三娘眼波忽然变得雾一样的朦胧,缓缓地:“随便你要将谁当她都行,只要不是翠浓……”

    万世遗长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沈三娘柔声:“谢谢你。”

    万世遗道:“但我又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三娘垂下头,垂得很低,好像下愿再让万世遗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很久,她才叹息着,黯然道:“为了复仇,我做过很多不愿做的事!”

    万世遗::“也许每个人都做过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

    沈三娘道:“但这一次我却不愿再做。”

    万世遗眼睛里充满了同情,道:“你当然不是为了自己。”

    沈三娘道:“我的确是怕害了他,他和我这种女人本不该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用力咬着嘴唇,道:“我已尽了我的力,现在我再也不愿碰一碰我不喜欢的男人。”

    万世遗举杯饮尽,酒似已有些发苦。

    他当然也了解一个女人被迫和她所憎恶的男人在一起时,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沈三娘忽然拾起头来,掠了掠鬓边的散发,道:“我这一生中从未有过我真正喜欢的男人,你信不信?”

    她眼波朦胧,似已有了些酒意。

    万世遗轻轻叹息,只能叹息。

    沈三娘道:“其实马空群对我并不错,他本该杀了我的。”

    万世遗道:“为什么?”

    沈三娘道:“因为他早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万世遗道:”可是他并没有杀你。“

    沈三娘点点头,道:“所以我本该感激他的,但是我却要恨他。”

    她用力握紧酒杯,就好像已将这酒杯当成马空群的咽喉。

    樽已空。

    万世遗将自己杯中的酒,倒了一半给她。

    然后她就将这杯酒喝了下去,喝得很慢,仿佛对这杯酒十分珍惜。

    万世遗凝视着她,缓缓:“我想你现在一定永远再也不愿见到马空群。”

    沈三娘道:“我不能杀他,只有不见他。”

    万世遗柔声道:“但你的确已尽了你的力。”

    沈三娘垂着头,凝视着手里的酒杯,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

    万世遗笑了笑,道:“因为我是个懂事的男人?”

    沈三娘柔声道:“你也是个很可爱的男人,若是我年轻,一定会勾引你。”

    万世遗凝视着她,道:“你现在也并不老。”

    沈三娘也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他,嘴角又露出那动人的微笑,幽幽他说道:“就算还不老,也已经太迟了…”

    她笑得虽美,却仿佛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之意。

    一种比甜还有韵味的苦涩之意。

    一种凄凉的笑。

    然后她就忽然站起来,转过身,又取出一樽酒,带着笑道:“所以现在我只想你陪我大醉一次。”

    万世遗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有很久未曾真的醉过。”

    沈三娘道:“可是在你还没有喝醉以前,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万世遗:“你说。”

    沈三娘说道:“你当然看得出傅红雪是个怎么样的人。”

    万世遗点点头,道:“我也很喜欢他。”

    沈三娘道:“他的智慧很高,无论学什么,都可以学得很好,但他却又是个很脆弱的人,有时他虽然好像很坚强,其实却只不过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那打击若是再大一点,他就承受不起。”

    万世遗在听着。

    沈三娘道:“他杀公孙断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你永远想不到他杀了人后有多么痛苦,我也从未看过吐得那么厉害的人。”

    万世遗道:“所以你怕他……”

    沈三娘道:“我只怕他不能再忍受那种痛苦,只怕他会发疯。”

    万世遗叹道:“但他却非杀人不可。”

    沈三娘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病。”

    万世遗皱眉:“什么病?”

    沈三娘道:“一种很奇怪的病,在医书上叫癫痫,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羊癫疯,只要这种病一发作,他立刻就不能控制自己。”

    万世遗面上也现出忧郁之色,道:“我看过这种病发作的样子。”

    沈三娘道:“最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他这种病要在什么时候发作,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心里永远有一种恐惧,所以他永远都是紧张的,永远不能放松自己。”

    万世遗苦笑道:“老天为什么要叫他这种人得这种病呢?”

    沈三娘道:“幸好现在还没有别人知道他有这种病,万马堂当然更不会知道。”

    万世遗道:“你能确定没有别人知道?”

    沈三娘道:“绝没有。”

    她的确很有信心,因为她还不知道傅红雪的病最近又发作过一次,而且偏偏是在马芳铃面前发作的。

    万世遗沉吟道:“他若紧张时,这种病发作的可能是不是就比较大?”

    沈三娘道:“我想是的。”

    万世遗道:“他和万马堂交手时,当然一定会紧张得很。”

    沈三娘叹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件事,那时他的病若是突然发作……”

    她嘴唇突然发抖,连话都已说不下去——非但不敢再说,连想都不敢去想。

    万世遗又替她倒了杯酒,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在旁边照顾着他?”

    沈三娘道:“我并不只是希望,我是在求你。”

    万世遗道:“我知道。”、沈三娘道:“你答应?”

    万世遗的目光仿佛忽然又到了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可以答应,只不过,现在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沈三娘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万世遗道:“你知不知道他回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已有两个人要杀他?”

    沈三娘动容道:“是什么人?”

    万世遗道:“你总该听说过‘断肠针’杜婆婆和‘无骨蛇’西门春。”

    沈三娘当然听说过,、她脸色立刻变了,喃喃道:“奇怪,这两人为什么要杀他?”

    万世遗道:“我奇怪的不是这一点。”

    沈三娘道:“你奇怪的又是什么呢?”

    万世遗沉思着,道:“我刚说起他们很可能也在这地方,他们就立刻出现了。”

    沈三娘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出现得太快?太恰巧?”

    万世遗道:“不但出现太快,就仿佛生怕别人要查问他的某种秘密,所以自己急着要死一样。”

    沈三娘道:“不是你杀了他们的?”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至少并不急着要他们死。”

    沈三娘道:“你认为是有人要杀了他们灭口?”

    万世遗道:“也许还不止这样简单。”

    沈三娘道:“你的意思我懂。”

    万世遗道:“也许死的那两个人,并不是真的西门春和杜婆婆。”

    沈三娘道:“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些?,万世遗沉吟着,道:”他们当然是为了一种很特别的理由,才会躲到这里来的。“

    沈三娘道:“不错。”

    万世遗道:“他们躲了很多年,已认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下落。”

    沈三娘道:“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万世遗道:“但今天我却忽然对人说,他们很可能就在这地方。”

    沈三娘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世遗又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很多事。”

    沈三娘叹道:“也许你知道的已太多。”

    万世遗道:“我既然已说出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自然就免不了有人要去找。”

    沈三娘道:“他们怕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你,因为他们想不通你会知道他们在这里,也猜不透你还知道些什么事。”

    万世遗道:“他们生怕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就故意安排了那两个人出现,而且想法子让我认为这两个人就是杜婆婆和西门春。”

    沈三娘道:“想什么法子?”

    万世遗道:“有很多法子。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叫一个人用断肠针去杀人。”

    沈三娘道:“断肠针是杜婆婆的独门暗器。所以你当然就会认为这人是杜婆婆。”

    万世遗::“不错。”

    沈三娘道:“若要杀人,最好的对象当然就是傅红雪。”

    万世遗道:“这也正是他们计划中最巧妙的一点。”

    沈三娘道:“那两人若能杀了傅红雪,当然很好,就算杀不了傅红雪,也对他们这计划没有妨碍。”

    万世遗道:“对极了。”

    沈三娘道:“等到他们出手之后,那真的杜婆婆和西门春就将他们杀了灭口,让你认为杜婆婆和西门春都已死了。”

    万世遗道:“谁也不会对一个死了的人有兴趣,以后当然就绝不会有人再去找他们。”

    沈三娘眨着眼,道:“只可惜有种人对死人也一样有兴趣的。”

    万世遗微笑道:“世上的确有这种人。”

    沈三娘道:“所以他们只杀人灭口一定还不够,一定还要毁尸灭迹。”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我常听人说,漂亮的女人大多都没有思想,看来这句话对你并不适用。”

    沈三娘嫣然一笑,道:“有人说,会动脑筋的男人,通常都不会动嘴,看来这句话对你也不适用。”

    万世遗也笑了。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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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69章  美酒佳人

    !!!!第069章;;美酒佳人

    现在他们本不该笑的。

    沈三娘道:“其实我也还有几件事想不通。”

    万世遗道:“你说。”

    沈三娘道:“死的若不是杜婆婆和西门春,他们是谁呢?”

    万世遗道:“我只知道其中有个人的武功相当不错,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沈三娘道:“但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万世遗道:“我以后会知道的。”

    沈三娘看着他道:“只要你想知道的事,你就总是能知道!”

    万世遗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本就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沈三娘道:“那么你想必也该知道,杜婆婆和西门春是为什么躲到这里来的。”

    万世遗道:“你说呢?”

    沈三娘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一字字道:“那三十个刺客中活着的还有七个,也许我们现在已找出两个来。”

    万世遗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所以你最好不要太快下判断。”

    沈三娘慢慢地点点头,道:“我可不可以假定他们就是?”

    万世遗叹了口气,叹气有时也是种答复。

    沈三娘道:“他们若是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

    万世遗道:“不错。”

    沈三娘道:“这地方的人并不多。”

    万世遗道:“也不太少。”

    沈三娘道:“依你看,什么人最可能是西门春?什么人最可能是杜婆婆?”

    万世遗道:“我说过,这种事无论谁都不能太快下判断。”

    沈三娘道:“但只要他们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

    万世遗道:“不错。”

    沈三娘道:“他们既然可以随时找两个人来做替死鬼,这地方想必一定还有他们的手下。”

    万世遗道:“不错。沈三娘道:”这些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来暗算傅红雪。“

    万世遗叹息着点了点头。

    沈三娘道:“你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万世遗沉吟着,道:“以他的武功,这些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沈三娘也点了点头。

    万世遗道:“他既然是魔教中大公主的独生子,旁门杂学会的自然也不少。”

    沈三娘道:“实在不少。”

    万世遗道:“他却缺少一件事。”

    沈三娘道:“哪件事?”

    万世遗道:“经验。”

    他慢慢地接着道:“在他这种情况中,这正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却又偏偏是谁也没法子教他的。”

    沈三娘道:“所以……”

    万世遗道:“所以你就该去告诉他,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是万马堂,真正的危险就在这小镇上,而且是他看不见,也想不到的。”

    沈三娘沉思着,道:“你认为马空群早已在镇上布好埋伏?”

    万世遗道:“你说过,他是个很谨慎的人。”

    沈三娘道:“他的确是。”

    万世遗道:“可是现在他身边却已没有一个肯为他拼命的人。”

    沈三娘道:“公孙断的死,对他本就是个很大的打击。”

    万世遗道:“一个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对自己一定保护得很好,公孙断就算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他也绝不会想要依靠公孙断来保护他。”

    沈三娘冷冷::“公孙断本就不是个可靠的人。”

    万世遗道:“他当然更了解公孙断。”

    沈三娘道:“所以你认为他一定早已另有布置?”

    万世遗笑了笑,道:“他若非早已有了对付傅红雪的把握,现在怎么会还留在这里。”

    沈三娘道:“难道你认为傅红雪已完全没有复仇的机会?”

    万世遗道:“假如他只想杀马空群一个人,也许还有机会。”

    沈三娘道:“假如他还想找出那六个人呢?”

    万世遗道:“那就很难了。”

    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是在替我们担心?还是为马空群来警告我们的?现在我已分不清了。”

    万世遗淡淡道:“你真的分不清?”

    沈三娘道:“你虽然说出了很多秘密,但仔细一想,这些秘密我们却连一点用都没有。”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道:“我若真的将这些话告诉傅红雪,他只有更紧张,更担心,更容易遭人暗算。”

    万世遗道,“你可以不告诉他。”

    沈三娘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心里的秘密。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万世遗又笑了,淡淡道:“问我这句话的人,你已不是第一个。”

    沈三娘道:“从来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万世遗道:“那只因连我自己都忘了。”

    他举起酒杯,微笑道:“现在我只记得,我答应过要陪你大醉一次的。”

    沈三娘眼波流动,道:“你真的想喝醉?”

    万世遗笑得仿佛有些伤感,缓缓道:“我不醉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万世遗醉了,沈三娘也醉了。

    他醒来的时候,却已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空樽下压着张素笺,是她留下来的。

    笺上只有一行字,是用胭脂写的,红得就像是血:“夜晚在这里陪你喝酒的女人也不是我。”

    樽旁还有胭脂。

    于是万世遗又加了几个字:“昨夜我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醉又能怎么样呢?还是醉了的好。

    轻烟般的晨雾刚刚从长草间升起,东方的苍穹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份带着神秘的银灰色。

    长草碧绿。

    万世遗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

    草原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

    马芳铃现在想必还在沉睡,年轻人很少会连续失眠两个晚上的。

    他们的忧郁通常总是无法抗拒他们的睡意。

    老年人就不同了。

    万世遗相信马空群是绝对睡不着的。像他这种年纪的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能睡着除非是奇迹。

    他在干什么?

    是在悲悼着他的伙伴?还是在为自己忧虑?

    萧别离现在想必也该回到他的小楼上,也许正在喝他临睡前最后的一杯酒。

    丁求是不是也在那里陪他喝?

    傅红雪呢?

    他是不是找得着能容他安歇一夜的地方?

    最让万世遗惦记的,也许还是沈三娘。

    他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却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会有地方可去的。

    除非她已迷失了自己。

    也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秃鹰,在银灰色的苍穹下盘旋着。

    它看来疲倦而饥饿。

    万世遗抬起头,看着它,目中带着深思之色,喃喃道:“你若想找死人,就来错地方了,我还没有死。”

    他眨眨眼,忽然笑了笑,道:“要找死人,就得到有棺材的地方,是不是?”

    鹰低唳,仿佛问他:“棺材呢?棺材呢?……”

    火熄了。

    李马虎的杂货店,已烧成一片焦上,隔壁那“专卖猪牛羊三兽”的屠户和那小面馆,灾情也同样惨重。

    那条窄巷里的木屋,也烧得差不多了。

    一些被抢救出来的零星家俱,还杂乱的堆在路旁,几只破桶,正随风滚动着,也不知它们的主人到底是谁?

    焦木还是湿淋淋的,火势显然刚灭不久,甚至风中都带着焦味。

    边城中的人本来起得很早,现在却看不见人影,想必是因为昨夜救火劳累,现在正蒙头大睡。

    本已荒僻的小镇,看起来更凄凉悲惨。

    万世遗慢慢地走上这条街,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负罪的感觉。

    无论如何,若不是他,这场火就不会烧起来,他本该提着水桶来救火的,但昨天晚上,他提着的却是酒壶。

    这一场大火后,镇上有多少人将无家可归?

    万世遗长长叹息了一声,不禁想起了那小面馆的老板张老实。张老实真的是个老实人,他不但是这小面馆的老板,也是厨子和伙计,所以一年到头,身上总是围着块油腻腻的围裙,从早上一一直忙到大黑,赚来的钱却连个老婆都养不起。

    但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你就算只去吃他一碗三文钱的阳春面,他还是拿你当财神爷一样照顾。

    所以他煮的面就算像浆糊,也从来没有人埋怨半句。

    现在面馆已烧成平地,这可怜的老实人以后怎么办呢?

    隔壁杀猪的丁老四,虽然也是个光g,情况却比他好多了。

    丁老四还可以到萧别离的店里去喝几杯。有时甚至还可以在那里睡一觉。

    再过去那家棉花行,居然没有被烧到,竟连外面拴着的那“精弹棉花,外卖雕漆器皿”

    的大招牌,也还是完整无缺的。

    “清水锦绸细缎,工夫作针。”

    “精制纨扇,雨具,自捍伏天绒袜。”

    除了萧别离外,镇上就数这三家店最殷实,就算被火烧一烧也没关系。

    但他们却偏偏全都没有烧到。

    万世遗苦笑着,正想找个人问张老实他们的消息,想不到却先有人来找他了。

    窄门上的灯笼,居然还是亮着的。

    一个人突然从里面伸出半个身子来,不停地向万世遗招手。

    这人白白的脸,脸上好像都带着微笑,正是那绸缎行的老板福州人陈大倌。镇上没有人比他更会做生意,也没有人比他更得人缘了。

    万世遗认得他。这地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人,万世遗已差不多都认得……“

    他认为没事的时候找些人聊聊,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现在却想不出陈大倌找他干什么?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脸上又故意作出微笑,还没有开口,陈大倌的头已缩了回去。

    门却开了。万世遗只好走进去,忽然发现他认得的人竟几乎全在这地方,萧别离反而偏偏不在。

    除了陈大倌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面前的桌子上既没有菜,也没有酒,他们显然不是请万世遗来喝酒的。

    天色还没有大亮,屋里也没有燃灯,这些人一个个铁青着脸,瞪着一双双睡眠不足的眼睛,态度一点也不友善。

    “难道他们已知道那场火是我惹出来的?”

    万世遗微笑着,几乎忍不住想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找他来算帐的。他们的确要找人算帐,只不过要找的并不是他,是傅红雪。

    “自从这姓傅的一来,灾祸也跟着来了。”

    “他不但杀了人,而且还要放火。”

    “火起之前,有个人亲眼看见他去找李马虎的。”

    “他到这里来,为的好像就是要给我们罪受。”

    “他若不走,我们简直活不下去。”

    说话的人除了陈大倌和棉花行的宋老板外,就是丁老四和张老实,这一向不大说话的老实人,今天居然也开了口。

    每个人提起傅红雪,都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咬下他一块r。

    万世遗静静地听着,等他们说完了,才淡淡问道:“各位准备对他怎么样?”

    陈大倌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本来准备请他走的,但他既然来了,当然不肯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

    万世遗道:“所以怎么样?”

    张老实抢着道:“他既然要我们活不下去,我们也要他活不下去。”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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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70章  快剑与快刀之争

    !!!!第070章;;快剑与快刀之争

    老四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大声道:“我们虽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但惹急了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宋老板捧着水烟袋,摇着头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人呢?”

    万世遗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像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陈大倌又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想时付他,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老板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这种老实人,当然设法子和杀人的凶手去拼命。”

    陈大倌道:“幸好我们总算还认得几个有本事的朋友。”

    万世遗道:“你说的是三老板?”

    陈大倌道:“三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我们怎敢去惊动他?”

    万世遗皱了皱眉,道:“除了三老板,我倒想不出还有谁是有本事的人了。”

    陈大倌道:“是个叫小路的年轻人。”

    万世遗道:“小路?”

    陈大倌道:“这人虽年轻,但据说已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剑客。”

    宋老板悠然道:“据说他在去年一年里,就杀了三四十个人,而且杀的也都是武林高手。”

    张老实咬着牙,道:“像他这种杀人的凶手,就得找个同样的人来对付他人。”

    陈大倌道:“这就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万世遗沉吟着,忽然问道,“你们说的小路,是不是道路的路?”

    陈大倌道:“不错。”

    万世遗道:“是不是路小佳?”

    陈大倌道:“就是他。”

    宋老板慢慢地吐出口气:“万公子莫非也认得他?”

    万世遗笑了,道:“我听说过,听说他的剑又狠又快。”

    宋老板也笑了,道:“这两年来,江湖中没有听说过他的人,只怕不多。”

    万世遗道:“的确不多。”

    宋老板道:“听说连昆仑山的神龙四剑和点苍的掌门人都已败在他的剑下。”

    万世遗点点头,说道、“宋老板好像对他的事熟悉得很。”

    宋老板又笑了笑,悠然道:“好教万公子得知,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就是我一门远亲的大少爷。”

    万世遗道,“他来了?”

    宋老板道:“总算他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穷亲戚,前两天才托人带了信来,所以,我才知道他就在这附近。”

    丁老四抢着道:“所以昨天晚上我们已找人连夜赶去谈了”宋老板道:“若是没有意外,今天日落之后,他想必就能赶到这里。”

    张老实捏紧拳头,恨声道:“那时我们就得要傅红雪的好看了。”

    万世遗听着,忽又笑了笑,道:“这件事各位既已决定,又何必告诉我?”

    陈大倌笑道:“万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们一向将万公子当做自己的朋友。”

    他好像生怕万世遗开口说出难听的话,所以赶紧又接着解释道:“但我们也知道万公子对那姓傅的一向不错。”

    万世遗道:“你们是不是怕我又来多管闲事?”

    陈大倌道:“我们只希望万公子这次莫要再照顾他就是。”

    张老实道:“我是个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

    万世遗道:“你说。”

    张老实::“你最好能帮我们的忙杀了他,你若不帮我们,至少也不能帮他,否则…”

    万世遗道:“否则怎么样?”

    张老实站起来,大声道:“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命。”万世遗大笑,道:“好,果然是老实话,我喜欢听老实话。”

    张老实大喜道:“你肯帮我们?”

    万世遗道:“我至少不帮他。”

    陈大倌松了口气,赔笑道:“那我们就已感激不尽了。”

    万世遗道:“我只希望路小佳来的时候,你们能让我知道。”

    陈大倌道:“当然。”

    万世遗叹着气,喃喃道:“我实在早就想看看这个人了,还有那柄剑……”

    突然一人道:“据说他那柄剑也很少给人看的。”

    这是萧别离的声音。

    他的人还在搂梯上,声音已先传了下来。

    万世遗抬起头,笑了笑,道:“他的剑是不是也和傅红雪的刀一样?”

    萧别离也在微笑着,道:“只有一点不同。”

    万世遗道:“哪一点?”

    萧别离道:“傅红雪的刀还杀三忡人,他的剑却只杀一种。”

    万世遗道:“只杀哪种人?”

    萧别离道:“活人!”

    他慢慢地走下楼,苍白的脸上带着种惨淡的笑容,接着道:“他和傅红雪不同,在他看来,世上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万世遗道:“只要是活人他都杀?”

    萧别离叹了口气,道:“至少我还未听说他剑下有过活口。”

    万世遗也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了。”

    萧别离道:“什么事?”

    万世遗说道:“不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傅红雪的刀快?”

    这件事也正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

    日光已升起。

    镇上的地保赵大,正在指挥着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清理火场。

    屋子里的人都已走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发表着议论。

    萧别离和万世遗却还留在屋子里。

    万世遗从窗口看着外面的人,微笑追:“想不到赵大做事倒很卖力。”

    萧别离道:“他当然应该卖力。”

    万世遗道:“哦?”

    萧别离道:“镇上人人都知道李马虎并不马虎,他干了十来年,据说已存下上千两的银子。”

    万世遗沉吟着,道,“银子是烧不化的。”

    萧别离道:“他也没有后人。”

    万世遗道:“所以只要能我得出来那些银子来,就是地保的。”

    萧别离笑道。“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个明白人。”

    万世遗道:“他们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萧别离叹道:“这些人说起来,好像就生怕别人听不见。”

    万世遗道:“这就难怪你睡不着了,我本来还以为有人陪你在楼上喝酒哩。”

    萧别离目光闪动,道:“你以为是丁求?”

    万世遗笑了笑,拉开张椅子坐下去。“

    萧别离道:“你想找他?”

    万世遗道:“说老实话,我真正想找的人。就是傅红雪。”

    萧别离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万世遗道:“你知道?”

    萧别离想了想,道:“他当然不会离开这地方。”

    万世遗笑道:“只怕连鞭子都赶不走。”

    萧别离道:“但他在这里却已很难再找得到欢迎他的人。”

    万世遗道:“看来的确不容易。”

    萧别离沉吟着,缓缓道:“只不过有些地方既没有主人,门也从来不关的。”

    万世遗道:“譬如说哪些地方?”

    萧别离道,、“譬如说,关帝庙…”

    万世遗的眼睛跟着亮了,忽然站起来,道:“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这位关夫子,早该到他庙里去烧几根香了。”

    萧别离笑道:“最好少烧几根,莫要烧着房子。”

    万世遗也笑了笑,道:“幸好关夫子一向不开口的,否则很有这种可能。”

    烧焦了的尸骨已清理出来,银子却还没有消息。

    赵大已歇下来,正用大碗在喝着水,大声的吆喝着,叫他手下的弟兄别偷懒,银子若找出来,人家全有一份的。

    万世遗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青着,忽然悄悄道:“听说有些人总是喜欢将银子埋在铺底下的。”

    赵大精神为之一震,道:“对,我早该想到这种地方了。”

    他好像这才发觉说话的人是万世遗,立刻又回头笑道:“若是找到了,万公子你在这地方的酒帐,全算我赵大的。”

    万世遗道:“那倒不必,我只希望你能照顾这些死人,替他们弄两口薄皮棺材。”

    赵大道:“棺材是现成的,而且用不着花钱买。”

    万世遗道:“哦?这里居然有不要钱的棺材,我倒从未听说过。”

    赵大笑道:“公子你莫非忘了,前天岂非有人送了好几副棺材来。”

    万世遗眼睛又亮了。却又问道:“棺材岂非是要送到万马堂的?”

    赵大悄悄道:“这两天三老板正在走霉运,谁敢把棺材往那里送?”

    万世遗道:“棺材呢?”

    赵大道:“本来就堆在后面的空地上,昨天起火的时候我才叫人移到关帝庙去了,只便宜了这两天死的人,每人都可落一口。”

    万世遗笑道:“看来这两天死在这里的人,倒真是死对了地方。”

    赵大却叹了口气,道:“但没死的人耽在这种穷地方,真是活受罪。”

    万世遗道:“谁说这地方穷,说不定那边就有上千两的银子在等着你去拿哩。”

    赵大大笑,道:“多谢公子吉言,我这就去拿。”

    他卷起衣袖,赶过去,忽又回过头,道:“公子你若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赵大一定选口最好的棺材给你。”

    万世遗看着他走开了,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过了很人才苦笑着,喃喃道:“看你这小子倒真的够朋友。”

    这条街虽然是这地方的精华,这地方却当然不止这么样一条街!

    走出这条街往左转,屋子就更简陋破烂,在这里注的不是牧羊人,就是赶车洗马的,那几个大老板店里的伙计,也住在这里。

    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正蹲在那里起火。

    她的背上背着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三个,一个个都是面有菜色,她自己看来却更憔悴苍老得像是老太婆。

    万世遗暗中叹了口气——为什么越穷的人家,孩子偏偏越多呢?

    是不是因为他们没钱在晚上点灯,也没别的事做?

    无论如何,人越穷,孩子越多,孩子越多,人更穷,这好像成了条不变的定律。万世遗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又想不出什么方法来让别人少生几个孩子。

    但他相信,这问题以后总有法子解决的。

    再往前面走不多远,就可以看到那间破落的关帝庙了。

    庙里的香火并不旺,连关帝老爷神像上的金漆都已剥落。

    大门也炔塌了,棺材就堆在院子里,院子并不大,所以棺材只能叠起来放。

    庙里的神案倒还是完整的,若有个人睡上去,保证不会垮下来。

    因为现在就有个人睡在上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柄漆黑的刀,一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瞪着万世遗。

    万世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