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手里有两样很奇怪的东西,一样就像山野中的芒草,一样却像是水银凝结成的花朵。他再抬头,才看见万世遗。

    屋子里也很暗,万世遗的眼睛却亮得像是两盏灯,正凝视着:他道:“知道这是什么?”

    宋老板摇了摇头,目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连脖子都似已僵硬。

    万世遗道:“这是暗器。”、万世遗道:“暗器就是一种可以在暗中杀人的武器。”

    宋老板也不知是否听懂,但总算已点了点头。

    万世遗道:“这两样暗器,一种叫‘五毒如意芒’另一种叫‘火树银花’,正是采花峰潘伶的独门暗器。”

    宋老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勉强笑道:“这两位大侠的名字我从未听说过。”

    万世遗道:“他们不是大侠。”

    宋老板道:“不是?”

    万世遗道:“他们都是下五门的贼,而且是采花贼。”

    他沉下脸,接着道:“我一向将别人的性命看得很重,但他们这种人却是例外。”

    宋老板道:“我懂…没有人不恨采花贼的。”

    万世遗道:“但他们也是下五门中,最喜用暗器的五个人。”

    宋老板道:“五个人?”

    万世遗道:“这五个人就叫做江湖五毒,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三个更毒的。”

    宋老板动容:“这五个人难道已全都来了?”

    万世遗道:“大概一个也不少。”

    宋老板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万世遗道:“前天,就是有人运棺材来的那一天。”

    宋老板道:“我怎么没看见那天有五个这样的陌生人到镇上来?”。

    万世遗道:“那天来的还不止他们五个,只不过全都是躲在棺材中来的,所以镇上没有人发现。”、一宋老板道:“那驼子运棺材来,难道就是为了要将这些人送来?”

    万世遗道:“大概是的。”

    宋老板道:“现在他们难道还躲在棺村里?”

    万世遗道:“现在棺村里已只有死人。”

    宋老板松了口气,道:“原来他们全都死了。”

    万世遗道:“只可惜死的不是他们,是别人。”

    宋老板道:“怎么会是别人?”

    万世遗道:“因为他们出来时,就换了另一批人进去了。”

    宋老板失声道:。“换了什么人进去?”

    万世遗道:“现在我只知道采花蜂换的是陈大倌,潘伶换的是张老实。”

    宋老板道:“他……他们怎么换的?”25785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74章  可爱的女人

    !!!!第074章;;可爱的女人

    万世遗道:“这镇上有个人,本是天下最善于易容的人!”

    宋老板进:“谁?”

    万世遗道:“西门春。”宋老板皱眉道:“西门春又是谁呢?我怎么也从未听见过?”

    万世遗道:“我现在也很想打听出他是谁,我迟早总会找到的。”

    宋老板道:“你说他将采花蜂扮成陈大倌,将潘伶扮成了张老实?”

    万世遗点点头,道:“只可惜无论多精妙的易容术,也瞒不过自己亲人的,所以他们第一个选中的就是张老实。”

    宋老板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张老实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而且很少洗澡,敢接近他的人本就不多。”

    宋老板道:“所以他就算变了样子,也没有人会去注意的。”

    万世遗道:“只可惜像张老实、丁老四这样的人,镇上也没几个。”

    宋老板道:“他们为什么要选中陈大倌呢?”

    万世遗道:“因为他也是个很讨厌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他。”

    宋老板道:“但他却有老婆。”

    时开道:“所以他的老婆也非死不可。”

    宋老板叹了口气,道:“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他叹息着,想坐起来,但万世遗却按注他的肩,道:“我对你说了很多事,也有件事要问你。”

    宋老板道:“请指教。”

    万世遗道:“张老板既然是潘伶,陈大倌既然是采花蜂,你是谁呢?”

    宋老板怔了怔,呐呐道:“我姓宋,叫宋大极,只不过近来已很少有人叫我名字。”

    万世遗道:“那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老好巨猾,没有人敢缠你?”

    宋老板勉强笑道:“幸好那些人还没有选中我作他们的替身。”

    万世遗道:“哦?”

    宋老板道:“我想,万公子总不会认为我也是冒牌的吧。”

    万世遗道:“为什么不会?”

    宋老板道:“我这黄脸婆,跟了我几十年,难道还会分不出我是真是假?”

    万世遗冷冷道:“她若已是个死人的话,就分不出真假来了。”

    宋老板失声道:“我难道还会跟死人睡在一张不成?”

    万世遗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做下出的?莫说是死人,就算是死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睡着的老太婆突然叹息着,翻了个身。

    万世遗的话说不下去了,死人至少是不会翻身的。

    只听他老婆哺喃自语,仿佛还在说梦话……死人当然也不会说梦话。

    万世遗的手缩了回去。

    宋老板目中露出了得意之色,悠然道:“万公子要不要把她叫起来,问问她?”

    万世遗只好笑了笑,道:“不必了。”

    宋老板终于坐了起来,笑道:“那么就请万公子到厅上奉茶。”

    万世遗道:“也不必了。”

    他似乎不好意思再耽下去,已准备要走,谁知宋老板突然抓起老太婆的腕子,将她整个人向万世遗掷过来。

    这一着当然也很出入意外,万世遗正不知是该伸手去接,还是不接。

    就在这时,被窝里已突然喷出一股烟雾。

    浅紫色的烟雾,就像是晚霞般美丽。

    万世遗刚伸手托住那老太婆,送回,他自己的人已在烟雾里。

    宋老板看着他,目中带着狞笑,等着他倒下去。

    万世遗居然没有倒下去。

    烟雾消散时,宋老板就发现他的眼睛还是和刚才一样亮。

    这简直是奇迹。

    只要闻到一丝化骨瘴,铁打的人也要软成泥。

    宋老板全身都似已因恐惧而僵硬。

    万世遗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

    宋老板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万世遗道:“若不知道,我现在已倒了下去。”

    宋老板道:“你来的时候已有准备?”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既然已对你说了那些话,你当然不会再让我走的,若是没有准备,我怎么还敢来?”

    宋老板咬着牙,道:“但我却想不出你怎能化解我的化骨瘴。”

    万世遗道:“你可以慢慢的去想。”

    宋老板的眼睛又亮了。

    万世遗道:“只要你说出是谁替你易容改扮的,也许还可以再想个十年二十年。”

    宋老板道:“我若不说呢?”

    万世遗淡淡道:“那么你只怕永远没时间去想了。”

    宋老板瞪着他,冷笑道:“也许我根本不必想,也许我可以要你自己说出来。”

    万世遗道:“你连一分机会也没有。”

    宋老板道:“哦?”

    万世遗道:“只要你的手一动,我就立刻叫你死在。”

    他的语调温文,但却充满了一种可怕的自信,令人也不能不信。

    宋老板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连你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我却相信”。“

    万世遗微笑道:“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的。”

    宋老板道:“我若不说,你永远想不到是谁……”

    他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突然间,他整个人一阵痉挛,眼睛已变成死黑色,就好像是两盏灯突然熄灭。

    万世遗立刻窜过去,就发现他脖子上钉着一根针。

    惨碧色的针。

    杜婆婆又出手了!她果然没有死。

    她的人在哪里?难道就是宋老板的妻子?

    但那老太婆的人却已软瘫,呼吸也停顿,化骨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万世遗一样抵抗的。

    断肠针是从哪里打出来的呢?

    万世遗抬起头,才发现屋顶上有个小小的气窗,已开了一线。

    他并没有立刻窜上去,他很了解断肠针是种什么样的暗器。

    刚才他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现在也要从什么地方出去。

    因为他知道这是条最安全的路。

    外面也有个小小的院子。

    万世遗退出门,院子里阳光遍地,一只黑猫正懒洋洋的躺在树荫下。瞪着墙角花圃间飞舞着的蝴蝶,想去抓,又懒得动。:~屋顶上当然没有人。

    万世遗也知道屋顶上已绝不会有人了,杜婆婆当然不会还在那里等着他。

    他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只猫一样,满心以为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抓住那蝴蝶。

    其实它就算不懒,也一样抓不到蝴蝶的,蝴蝶不是老鼠。

    蝴蝶会飞。

    蝴蝶飞得更高了。

    突然间,一双手从墙外伸进来,“啪”的一声,就将蝴蝶夹住,蝴蝶不见了,手也不见了。

    墙头上却已有个人在坐着。

    墙外是一片荒瘠的田地,也不知种的是麦子,还是梅花。

    在这种地方,无论种什么,都不会有好收成的,但却还是将种籽种下去。

    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要活下去,每个人都得要想个法子活下去。

    荒田间,也有些破烂的小屋,他们才是这贫穷的荒地上最贫穷的人。

    在这小屋子里长大的孩子,当然一个个都面有菜色。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总是天真的。

    现在正有七八个孩子,围在墙外,睁大了眼睛,看着树下的一个人。

    坐在墙头上的万世遗,也正在看着这个人。

    这人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皮肤,笑起来一边一个酒涡。

    她也许并不能算是个美人,但却无疑是个很可爱的女人。

    现在她穿着件轻飘飘的月白衫子,的脖子上,戴着个金圈圈,金圈圈上还挂着两枚金铃裆。

    她手上也戴着个金圈圈,上面有两枚金铃裆,风吹过的时候,全身的铃裆就“叮铃铃”

    的响。

    但刚才她并不是这种打扮的,刚才她穿着的是件大红衣裳,刚才她站在旗竿上,现在却站在树下。

    她面前摆着张破木桌子,桌上摆着一个穿红衣服的洋娃娃,一面刻着花的银牌,一块紫水晶,一条五颜六色的链子,一对绣花荷包,一个鸟笼,一个鱼缸。

    她刚抓来的那只蝴蝶,也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谁也想不出她是从什么地方将这些东西弄到这里来的。最妙的是,鸟笼里居然有对金丝雀,鱼缸里居然也有两条金鱼。

    孩子们看着她,简直就好像在看着刚从云雾中飞下来的仙女。

    她拍着手,笑道:“好,现在”们排好队,一个个过去拿东西,但一个人只能选一样拿走,贪心的人我是要打他的。“

    孩子们果然很听话,第一个孩子走过,直着眼睛发了半天愣,这些东西每样都是他没看过的,他实在已看得眼花缭乱,到最后才选了那面银牌。第二个孩子选的是金丝雀。

    大眼睛的少女笑道:“好,你们都选得很好,将来一个可以去学做生意,一个可以去学做诗。”

    两个孩子都笑了,笑得很开心。

    第三个是女孩子,选的是那绣花荷包。

    第四个孩子最小,正在流着鼻涕,选了半天,竟选了那只死蝴蝶。

    少女皱了皱眉,道:“你知不知道别的东西比这死蝴蝶好?”

    孩子点了点头。

    少女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选这只死蝴蝶呢?”

    孩子嗫嚅着,吃吃道:“因为我选别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想法子来抢走的,我又打不过他们,不好的东西才没有人抢,我才可以玩几天。”

    少女看着他,忽然笑了,嫣然道:“想不到你这孩子倒很聪明。”

    孩子红着脸,垂下头。

    少女眨着眼,又笑道:“我认得一个人,他的想法简直就跟你完全一样。”

    孩子忍不住道:“他打不过别人?”

    少女道:“以前他总是打不过别人,所以也跟你一样,总是情愿自己吃点亏。”

    孩子道:“后来呢?”

    少女笑道:“就因为这缘故,所以他就拼命的学本事,现在已没有人打得过他了。”

    孩子也笑一笑,道:“现在好东西一定全是他的了。”

    少女道:“不错,所以你若想要好东西,也得像他一样,去拼命学本事,你懂不懂?”

    孩子点头道:“我懂,一个人要不被别人欺负,就要自己有本事。”

    少女嫣然道:“对极了。”

    她从手腕上解下个金铃挡,道:“这个给你,若有别人抢你的,你告诉我,我就打他的p股。”

    孩子却摇摇头,道:“现在我不要。”

    少女道:“为什么?”

    孩子道:“因为你一定会走的,我要了,迟早还是会被抢走,等以后我自己有了本事,我自然就会有很多好东西的。”

    少女拍手道:“好,你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孩子眨着眼,道:“是不是就跟你那朋友一样?”

    少女道:“对极了。”

    她忽就弯下腰,在这孩子脸上亲了亲。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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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75章  无法抗拒的美人

    !!!!第075章;;无法抗拒的美人

    孩子红着脸跑走了,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那个拼命学本事的人,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你为什么要问?”

    孩子道“因为我要学他,所以我要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少女眨着眼,柔声道:“好,你记着,他姓万,叫万世遗。”

    孩子们终于全都走了。少女伸了个懒腰,靠在树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在瞟着万世遗。

    万世遗在微笑。

    少女眼波流动,悠然道:“你得意什么?我只不过叫一个流鼻涕的小鬼来学你而已。”

    万世遗笑道:“其实他应该学你的。”

    少女道:“学我什么?”

    万世遗道:“只要看见好东西,就先拿走再说,管他有没有人来抢呢?”

    少女咬着嘴唇,瞪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但若是我真喜欢的东西,就算有人拿走,我迟早也一定要抢回来的,拼命也要抢回来。”

    万世遗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是丁大小姐喜欢的东西,又有谁敢来抢呢?”

    少女也笑了,嫣然道:“他们不来抢,总算是他们的运气。”

    她笑得花枝招展,全身的铃裆也开始“叮铃铃”的直响。

    她的名字就叫丁灵琳。她身上的铃裆,就叫丁灵琳的铃裆。

    丁灵琳的铃裆并不是很好玩的东西,也并不可笑。非但不可笑,而且可怕。

    事实上,江湖中有很多人简直对丁灵琳的铃挡怕得要命。

    但万世遗却显然不怕,这世界上好像根本就没什么是他害怕的。

    丁灵琳笑完了,就又瞪起眼睛看着他,道:“喂,你忘了没有?”

    万世遗道:“忘了什么?”

    丁灵琳道:“你要我替你做的事,我好歹已替你做了。”

    万世遗道:“哦?”

    丁灵琳道:“你要我冒充路小佳,去探听那些人的来历。”

    万世遗道:“你好像并没有探听出来。”

    丁灵琳道:“那也不能怪我。”

    万世遗道:“不怪你怪谁?”

    丁灵琳道:“怪你自己,你自己说他不会这么早来的。”

    万世遗道:“我说过?”

    丁灵琳道:“你还说,就算他来了,你也不会让我吃亏。”

    万世遗道:“你好像也没有吃亏。”

    丁灵琳恨恨道:“但我几时丢过那种人?”

    万世遗道:“谁叫你整天正事不做,只顾着去欺负别人。”

    丁灵琳的眼睛突然瞪得比铃铛还圆,大声道:“别人?别人是谁?你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到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万世遗苦笑道:“至少她并没有惹你。”

    丁灵琳道:“她就是惹了我,我看见她在你旁边,我就不顺眼。”

    别人还以为她在为了路小佳吃醋,谁知她竟是为了万世遗。

    她对路小佳说的那些话,原来也只不过是说给万世遗听的。

    她的手叉着腰,瞪着眼睛,又道:“我追了你三个多月,好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了你,你要我替你装神扮鬼,我也依着你,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说!”

    丁灵琳跺着脚,脚上也有铃铛在响,但她说话却比铃铛还脆还急,万世遗就算有话说,也没法子说得出来。

    丁灵琳道:“我问你,你明明要对付马空群,为什么又帮着他的女儿?那小丫头究竟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万世遗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丁灵琳冷笑道:“好,这是你说的,你们既然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丁大小姐说出来的话,一向是只要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万世遗只有赶紧跳下来,拦住她,苦笑道:“我认得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你难道要把她们一个个全部杀了?”

    丁灵琳道:“我只杀这一个。”

    万世遗道:“为什么?”

    了灵琳道:“我高兴。”

    万世遗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丁灵琳眼珠子转了转,道:“第一,我要你以后无论到哪里去,都不许甩开我。”

    万世遗道:“嗯。”

    丁灵琳的大眼睛眯起来了,用她那晶莹的牙齿,咬着纤巧的下唇,用眼角瞟着万世遗,道:“还有,我要你拉着我的手,到镇上去走一圈,让每人都知道我们是~是好朋友,你答不答应?”

    万世遗又叹了口气,苦笑道:“莫说只要我拉着你的手,就算要我拉着你的脚都没关系。”

    丁灵琳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铃档又在“叮铃铃”的响,就像她的笑声一样清悦动人。

    烈日。

    大地被烘烤得就像是一张刚出炉的面饼,草木就是饼上的葱。你若伸手去摸一摸,就舍感觉出它是熟的。

    马劳铃打着马,狂奔在草原上。

    草原辽阔,晴空万里。

    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沿着她纤巧的鼻子流下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在烤炉里。

    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可怜的人,她忽然对自己起了种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悯。

    她虽然有个家,但家里却已没有一个可以了解她的人。

    沈三娘走了,现在连她的父亲都已不在。

    朋友呢?没有人是她的朋友,那些马师当然不是,万世遗……万世遗最好去死。她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世界上竟是完全无依无靠的。这种感觉简直要令她发疯。

    第二十四章烈日照大旗

    “关东万马堂”鲜明的旗帜又在风中飘扬。

    你若站在草原上,远远看过去,有时甚至会觉得那像是一个离别的在向你挥着丝巾。

    那上面五个鲜红的字,却像的血和泪。

    这五个字岂非就是血泪交织成的。

    现在正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草原上,凝视着这面大旗。

    他的身形瘦削而倔强,却又带着种无法描述的寂寞和孤独。

    碧天长草,他站在这里,就像是这草原上一棵倔强的树。

    树也是倔强、孤独的。却不知树是否也像他心里有那么多痛苦和仇恨?

    马芳铃看到了他,看到了他手里的刀;y冷的人,不祥的刀。但她看见他时,心里却忽然起了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意,就仿佛刚把一杯辛辣的苦酒倒下咽喉。

    她本不该有这种感觉。

    一个孤独的人,看到另一个孤独的人时,那种感觉除了他自己外,谁也领略不到。

    她什么都不再想,就打马赶了过去。

    傅红雪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至少并没有回头看她。

    她已跃下马,站着凝视着那面大旗。有风吹过的时候,他就可以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风并不大。烈日之威,似已将风势压了下去,但风力却刚好还能将大旗吹起。

    马劳铃忽然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傅红雪没有听见,他拒绝听。

    马芳铃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总有一天要将这面大旗砍倒。”

    傅红雪闭紧了嘴,也拒绝说。

    但他却不能禁止马劳铃说下去。她冷笑一声,道:“可是你永远砍不倒的!永远!”

    傅红雪握刀的手背上,已暴出青筋。

    马劳铃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傅红雪忽然回过头,瞪着她。他的眼睛里仿佛带种火焰般的光,仿佛要燃烧了她。

    然后他才一字字道:“你知道我要砍的并不是那面旗,是马空群的头!”他的声音就像刀锋一样。

    马芳铃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却又大声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恨他?”

    傅红雪笑了,露出了的牙齿,笑得就像头愤怒的野兽,无论谁看到这种笑容,都会了解他心里的仇恨有多么可怕。

    马芳铃又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大声道:“可是你也永远打不倒他的。他远比你想象的强得多,你根本比不上他!”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呼喊。一个人心里越恐惧时,说话的声音往往就越大。

    傅红雪的声音却很冷静,缓缓道:“你知道我一定可以杀了他的,他已经老了,太老了,老得已只敢流血。”

    冯芳铃拼命咬着牙,但是她的人却已软了下去,她甚至连愤怒的力量都没有,只是恐惧。

    她忽然垂下了头,黯然道:“不错,他已老了,已只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老头子,所以你就算杀了他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傅红雪目中也露出一种残酷的笑意,道:“你是不是在求我不要杀他?”

    马芳铃道:“我……我是在求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求过别人”傅红雪道:“你以为我会答应?”

    马芳铃道:“只要你答应,我……”

    傅红雪道:“你怎么样?”

    马芳铃的脸突然红了,垂着头道:“我就随便你怎么样,你要我走,我就跟你走,你要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说完了之后,才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她真心说的。

    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岂非太愚蠢、太危险、太可怕了!

    幸好傅红雪并没有拒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忽然发现他的眼色不但残酷,而且还带着种比残酷更令人无法忍受的讥诮之意。

    马芳铃的心沉了下去。这无言的讥消,实在比拒绝还令人痛苦。

    傅红雪看着她,忽然道:“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是为了你父亲来求我的?还是为了你自己?”

    他并没有等她回答,问过了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左腿先跨出一步,右腿再慢慢地跟了上去。这种奇特而丑陋的走路姿态,现在几乎也变成了一种讽刺。

    马芳铃用力握紧了手,用力咬着牙,却还是倒了下去。

    砂土是热的,又咸又热又苦。她的泪也一样。

    刚才她只不过是在可怜自己,同情自己,此刻却是在恨自己,恨得发狂,恨得要命,恨不得大地立刻崩裂,将她埋葬!

    刚才她只想毁了那些背弃她的人,现在却只想毁了自己。

    太阳刚好照在街心。

    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但窗隙间,门缝里,却有很多双眼睛在偷偷地往外看,看一个人。

    看路小佳。

    路小佳正在一个六尺高的大木桶里洗澡,木桶就摆在街心。

    水很深,他站在木桶里,头刚好露在水面。

    一套崭新的衫裤,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桶旁的木架上。

    他的剑也在木架上,旁边当然还有一大包花生。

    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剑,一伸手也可以拿到花生,现在他正拈起一颗花生,捏碎,剥掉,抛起来,张开了嘴。

    花生就刚好落入他嘴里,他显然惬意极了。

    太阳很热,水也在冒着热气,但他脸上却连一粒汗珠都没有,他甚至还嫌不够热,居然还敲着木桶,大声道:“烧水,多烧些水。”

    立刻有两个人提着两大壶开水从那窄门里出来,一人是丁老四,另一人面黄肌瘦,留着两撇老鼠般的胡子,正是粮食行的胡掌柜。他看来正像是个偷米的老鼠。

    路小佳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那姓陈的呢?”

    胡掌柜赔笑道:“他会来的,现在他大概去找女人去了,这地方中看的女人并不多。”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立刻看到了一个非常中看的女人。

    这女人是随着一阵清悦的铃声出现的,她的笑声也正如铃声般清悦。太阳照在她身上,她全身都闪着金光,但她的皮肤却像是白玉。

    她穿的是件薄薄的轻衫,有风吹过的时候,男人的心跳可能要停止,她的手腕柔美,手指纤长秀丽,正紧紧地拉着一个男人的手。

    胡掌柜的眼睛已发直,窗隙间、门隙里的眼睛也全都发了直。他们还依稀能认出她就是那“很喜欢”路小佳的姑娘。

    谁也想不到她竟会拉着万世遗的手,忽然又出现在这里。

    就算大家都知道女人的心变得快,也想不到她变得这么快。

    丁灵琳却全不管别人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只是看着万世遗,忽然笑道:“今天明明是杀人的天气,为什么偏偏有人在这里杀猪?”

    万世遗道:“杀猪?”

    丁灵琳道:“若不是杀猪,要这么烫的水干啥?”

    万世遗笑了,道:“听说生孩子也要用烫水的。”

    丁灵琳眨着眼,道:“奇怪,这孩子一生下来,怎么就有这么大了。”

    万世遗::“莫非是怪胎?”

    丁灵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忍住笑道:“一定是怪胎。”

    门后面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突又变成惊呼,一个花生壳突然从门缝里飞进来,打掉他两颗大牙。

    路小佳的脸色铁青,就好像坐在冰水里,瞪着丁灵琳,冷冷道:“原来是要命的丁姑娘。”

    丁灵琳眼波流动,嫣然道:“要命这两个字多难听,你为什么不叫我那好听一点的名字?”

    路小佳道:“我本就该想到是你的,敢冒我的名字的人并不多。”

    丁灵琳道:“其实你的名字也不太好听,我总奇怪,为什么有人要叫你梅花鹿呢?”

    路小佳道:“那也许只因他们都知道梅花鹿的角也很利,碰上它的人就得死。”

    了灵琳道:“那么就该叫大水牛才对,牛角岂非更厉害?”

    路小佳沉下了脸。他现在终于发现跟女人斗嘴是件不理智的事,所以忽然改口道:“你大哥好吗?”

    丁灵琳笑了,道:“他一向很好,何况最近又赢来了一口好剑,是跟南海来的飞鲸剑客比剑赢来的,你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好剑了。”

    路小佳又道:“你二哥呢?”

    丁灵琳道:“他当然也很好,最近又把河北‘虎风堂’打得稀烂,还把那三条老虎的脑袋割了下来,你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杀强盗了。”

    路小佳道:“你三哥呢?”

    丁灵琳道:“最好的还是他,他和姑苏的南宫兄弟斗了三天,先斗唱、斗棋,再斗掌、斗剑,终于把‘南官世家’藏的三十坛陈年女儿红全赢了过来,还加上一班清吟小唱。”

    她嫣然接着道:“丁三少最喜欢的就是醉酒美人,你总该也知道的。”

    路小佳道:“你姐夫喜欢的是什么?”

    丁灵琳失笑道:“我姐夫喜欢的当然是我姐姐。”

    路小佳道:“你有多少姐姐?”

    了灵琳笑道:“不多,只有六个。”难道没听说过丁家的三剑客、七仙女?“

    路小佳忽然笑了笑,道:“很好。”

    了灵琳眨了眨眼,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路小佳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幸好丁家的女人多,男人少。”

    丁灵琳道:“那又怎样?”

    路小佳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杀女人的”丁灵琳道:“哦?”

    路小佳道:“只杀三个人幸好不多。”

    丁灵琳好像觉得很有趣,道:“你是不是准备去杀我三个哥哥?”

    路小佳道:“你是不是只有三个哥哥?”

    丁灵琳忽然叹了口气,道:“很不好。”

    路小佳道:“很不好?”

    丁灵琳道:“他们不在这里,当然很不好。”

    路小佳道:“他们若在这里呢?”

    丁灵琳悠然道:“他们只要有一个人在这里,你现在就已经是条死鹿了。”

    路小佳看着她,目光忽然从她的脸移到那一堆花生上。

    他好像因为觉得终于选择了一样比较好看的东西,所以对自己觉得很满意,连那双锐利的眸子,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然后他就拈起颗花生,剥开,抛起。25785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76章  甜美女人

    !!!!第076章;;甜美女人

    的花生在太阳下带着种赏心悦目的光泽,他看着这颗花生落到自己嘴里,就闭起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咀嚼。

    温暖的阳光,温暖的水,花生香甜。他对一切事都觉得很满意。

    丁灵琳却很不满意。

    这本来就像是一出戏,这出戏本来一定可以继续演下去的,她甚至已将下面的戏词全都安排好了,谁知路小佳却是个拙劣的演员,好像突然间就将下面的戏词全都忘记,竞拒绝陪她演下去,这实在很无趣。

    丁灵琳叹了口气,转向万世遗道:“你现在总该自己看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吧。”

    万世遗点点头,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丁灵琳道:“聪明人?”

    万世遗微笑着道:“聪明人都知道用嘴吃花生要比用嘴争吵愉快得多。”

    丁灵琳只恨不得用嘴咬他一口。

    万世遗若说路小佳是个聋子,是个懦夫,那么这出戏一样还是能继续演下去。

    谁知万世遗竟也是一个拙劣的演员,也完全不肯跟她合作。

    路小佳嚼完了这颗花生,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女人也一样喜欢看男人洗澡的,否则为什么她还不走?”

    丁灵琳跺了跺脚,拉起万世遗的手,红着脸道:“我们走。”

    万世遗就跟着她走。他们转过身,就听见路小佳在笑,大笑,笑得愉快极了。

    丁灵琳咬着牙,用力用指甲掐着万世遗的手。

    万世遗道:“你的手疼不疼?”

    了灵琳道:“不疼。”

    万世遗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很疼呢?”

    丁灵琳恨恨道:“因为你是个混蛋,该说的话从来不说。”

    万世遗苦笑道:“不该说的话,我也一样从来就不说的。”

    丁灵琳道:“你知道我要你说什么?”

    万世遗道:“说什么也没有用。”

    丁灵琳道:“为什么没有用?”

    万世遗道:“因为路小佳已知道我们是故意想去激怒他的,也知道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发怒。”

    丁灵琳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万世遗道:“因为他若不知道,用不着等到现在,早已变成条死鹿了。”

    丁灵琳冷笑道:“你好像很佩服他。”

    万世遗道:“但最佩服的却不是他。”

    丁灵琳道:“是谁?”

    万世遗道:“是我自己。”

    丁灵琳忍住笑,道:“我倒看不出你有哪点值得佩服的。”

    万世遗道:“至少有一点。”

    丁灵琳道:“哪一点?”

    万世遗道:“别人用指甲掐我的时候,我居然好像不知道。”

    了灵琳终于忍不住嫣然一笑,她忽然也对一切事都觉得很满意了,竟没有发现有双嫉恨的眼睛正在瞪着他们。

    马芳铃的眼睛里充满了嫉恨之色,看着他们走进了陈大倌的绸缎庄。

    他们本就决定在这里等,等傅红雪出现,等那一场可怕的决斗。

    丁灵琳也可借这机会在这里添几套衣服。

    只要有买衣服的机会,很少有女人会错过的。

    马芳铃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进去,他们两个人的手,就像是捏着她的心。

    这世上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来拉着她的手呢?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得不到别人的欢心。

    墙角后很y暗,连阳光都照不到这里。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的私生子。

    热水又来了。

    路小佳看着粮食行的胡掌柜将热水倒进桶里,道:“人怎么还没有来?”

    胡掌柜赔笑道:“什么人?”

    路小佳道:“你们要我杀的人。”

    胡掌柜道:“他会来的。”

    路小佳道:“他一个人来还不够。”

    胡掌柜道:“还要一个什么人来?”

    路小佳道:“女人。”

    胡掌柜道:“我也正想去找陈大倌。”

    路小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半睁着眼,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枯瘦蜡黄,但却很稳,装满了水的铜壶在他手里,竟像是空的。

    路小佳忽然笑了笑,道:“别人都说你是粮食店的掌柜,你真的是?”

    胡掌柜勉强道:“当然……”

    路小佳道:“但是我越看你越不像。”

    他忽然压低声音,悄俏道:“我总觉得你们根本不必请我来。”

    胡掌柜道:“为什么?”

    路小佳悠然道:“你们以前要杀人时,岂非总是自己杀的?”

    壶里的水,已经倒空了,但提着壶的手,仍还是吊在半空中。

    过了很久,这双手才放下去,胡掌柜忽然也压低声音,一字字道:“我们是请你来杀人的,并没有请你来盘问我们的底细。”

    路小佳慢慢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有道理。”

    胡掌柜道:“你开的价钱,我们已付给了你,也没有人问过你的底细。”

    路小佳道:“可是我要的女人呢?”

    胡掌柜道:“女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一个人大声道:“那就得看你要的是哪种女人了。”

    这也是女人说话的声音。

    路小佳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墙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一个很年轻、很好看的女人,但眼睛里却充满了悲愤和仇恨。

    马芳铃已走到街心。

    太阳照在她脸上,她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通常只有一个人被绑到法场时脸上才会有这种表情。

    路小佳的日光已从她的脚,慢慢地看到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的嘴上。

    她的嘴柔软而丰润,就像是一枚成熟而多汁的果实一样。

    路小佳笑了,微笑着道:“你是在问我想要哪种女人?”

    马芳铃点点头。

    路小佳笑道:“我要的正是你这种女人,你自己一定也知道的。”

    马芳铃道,“那么你要的女人现在已有了。”

    路小佳道:“是你?”

    马芳铃道:“是我!”

    路小佳又笑了。

    马芳铃道:“你以为我在骗你?”

    路小佳道:“你当然不会骗我,只不过我总觉得你至少也该先对我笑一笑的。”

    马芳铃立刻就笑,无论谁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确是在笑。

    路小佳却皱起了眉。

    马芳铃道:“你还不满意?”

    路小佳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一向不喜欢笑起来像哭的女人。”

    马芳铃用力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才轻轻道:“我笑得虽然不好,但别的事却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