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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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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情人,别说话好吗?我爱你。”

    整个一下午,倩妮第一次最主动、最激情、最没有保留得给我,即使她哥回来了就在外面说话她都没有在乎,让我不断地在快感中沉沦,然而她的泪水就一直没有消失。

    哭什么吗?

    我要回去了

    又不是不回来。

    我怕我会想你。

    我也会想你的,但你不是三天后就回来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呢,倩妮勉强笑了,细心的擦去我身上的汗,轻轻的吻着我,小情人,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疼自己,还有现在天热了,衣服要经常洗,不能喝自来水…。。

    行了行了,怎么感觉就像在安排后事一样。我很不耐烦的打断她。

    陆寒,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孩子,我爱你,我更恨你,你为什么不能更成熟点呢,也许那样我对你的爱就不会如此浓烈,但至少我们的爱也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倩妮拉着陆寒的手,让自己的泪流在上面聚成一个伤心的湖。

    晚上,“棋牌王”店里的姑娘们说要请倩妮吃饭,还在是鼓楼夜市,吃过饭后,几个人走到古商城,这个夏天,梦阳市正流行着一种可以两个人或三个人一块骑的自行车,我们就租了几辆自行车沿着马路在黑夜中流浪。

    倩妮坐在前面,我在后坐,柳柳叫嚣着,来吧来吧,看我们谁骑得快。

    倩妮,你别使劲,你只负责掌握方向就行,一切有我。

    这条马路经过农贸市场然后一直延伸到很远的飞机场,晚上几乎没什么车,可以尽情的享受速度和风从身体里呼啸而过的快感,从一个很陡斜坡下来,我不让倩妮刹车,和几个疯丫头飚车,飞快的加速,就感到风“呼呼”的从耳边掠过,“啊啊啊”尽情的狂啸,好像找回了以往的岁月,“青春的岁月,我身不由己,就任这炯炯燃烧的梦想…”

    经过一处废弃的工厂时,柳柳大声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大家问她怎么了,柳柳说,我要撒n,又对我说,小孩子,不许偷看我p股呦。

    我气恼的瞪着她,她却放肆的大笑,生活里的一切烦扰和束缚都已不在。

    我们骑车顺着梦阳城的外围逛了大半夜,我们歌唱,我们欢笑,倩妮似乎也很快乐,生命中很独特的一晚,在倩妮离开之前。

    午夜,我和倩妮回到水利局,她回屋前,叫住我,长时间的注视着我,像要把我的样子深深地刻进灵魂里,我走过去,她靠在我的肩膀又一次哭了,陆寒,陆寒,我要走了,我会想你的,永远都会想你的。

    然而我却懵然不明她的反常和泛滥的泪水,以为她舍不得离开,但有这个必要吗,反正三天后就会回来。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刻。这个场景永恒的在我的脑海中徘徊

    过了今夜,天就亮了,梦就醒了。而我也开始明白,其实我真得很幼稚很被动,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主动权,每一步都是被命运赶着走的,所以才那么的懵懂和茫然。

    昨天还是色彩斑斓的夏日,今天就好像已经是萧瑟的秋天了,就像这二十多天来,我的一切都因为这个明眸长发的女子而突然天翻地覆。

    像以前一样,被穿过我纱窗的光线或者被外面的聒噪声惊醒后,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屋顶,利用上面的痕迹,或污渍或水渍或蛛网,拼出各种图形,构想出一个个相应的故事情节来,自得其乐。

    但是今天又和以往不同,因为我始终感到很难过,心里空dd,好似有轻灵的风从空谷穿啸而过,有一种特别想哭的冲动。

    过了会,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倩妮走了,远离了这所城市,远离了我的世界,我就像失去了信号源的机械木偶,茫然无从,不知所措。

    我不想做任何事,提不起任何劲头,不想看书,不想听歌,我情愿就这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不唱,不哭不笑,完全和世间隔绝,一直等到倩妮回来。我真的没想到倩妮的离开会给我带来如此大的影响,而昨天我还认为没什么事呢,走就走了,过两天不就回来了嘛,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强,同时也低估了我对倩妮的依赖。我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为何没有强留住她,如果我非不让她走,以她对我任性一贯的顺从,她会听我的。

    正当我又昏昏欲睡时,有人敲门:“陆寒,陆寒,还没起床吗?”是嫂子的声音。

    “嫂子,有事吗?”

    “待会虎子过来,你们见个面好不好?”

    “好的,我就起来。”

    “真不好意思,拜托了。”

    虎子很客气的一边和我握手,一边道谢,他长得牛高马大,既彪又憨,彪是以前混事打出来的,憨是当两年汽车兵当的。

    “没啥,再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平时大姨嫂子对我都很照顾,帮个小忙不是应该的嘛。”

    和虎子寒暄了会,他朋友打电话叫他过去打麻将,他让我一块过去玩,我婉拒了。

    虎子走后,嫂子也锁上门到店里帮忙了,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小孩才满月就开工了。

    嫂子走后,我站在走道里,望着对面紧闭的门,就好像面对曾经爱过如今却失忆的女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感到深深的悲凉。

    如果有同学过来找我出去玩,如果有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如果有一本书可以让我暂时忘了一切,那我也就不会如此的落寞和烦恼,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望着太阳的轨迹不停的变幻,望着天空慢慢变暗,直到星光稀微,大地完全被黑暗统治,然后白昼又依着那永恒的循环占据天空,如此的重复,坐看着时空的变幻,一直到第三天上午,也就是倩妮回来的那天,我才从冬眠的茧子中爬出来,打破厚厚的冰块,倩妮即将回来,就好像春回大地,冰封的一切再次得以重生,冰冷单调的世界又重新变得多彩生动起来。

    倩妮回来的这天也是我替虎子考试的日期。

    巡警文化考试就安排在今天下午两点,今天风好大,吹得昏天暗地的。中午虎子开了辆车过来接我,车挂的是警牌,听嫂子说虎子的大舅是市公安局的一位重量级领导,他说要把外甥安排进公安机关,不就是一句话嘛。不过这年头做什么事都不能太露了,总的有什么东西遮掩一下,所以虎子的文化考试就必须过关。

    虽然虎子对他大舅是信心十足,但我因为是第一次给人考试,而且我还担心如果被抓了会不会影响我的高考录取,谁都知道考军校的政审很难,所以在车上是我有些忐忑,被虎子看到了。

    “哥们,你别担心,我大舅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的。”

    车子停在了西郊的梦阳党校门口,这一片我比较熟悉,初中混事的时候这里曾是战场,我的初中离这并不远。不过我至今还能弄明白党校到底是干吗的。

    下了车,我望过去,大门里面的建筑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典型的苏联风格,红砖青瓦,苍柏掩映,颇有些古朴的味道。

    而大铁门外面的东东可就有些碍眼了,我不清楚现在的青年是不是都是在家吃闲饭的,为了区区一个有临时工性质的巡警职务,今天就来了不下六百人,黑压压的像一大群苍蝇的似的盘踞在外边,而且大多都长得一脸横r面目可憎非j既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当然是好鸟谁还来当巡警,如此没有前途的职业。

    一点多的时候,大门开了,几个警察把在门口检查准考证,一个个放行。轮到我时,我头扭往一旁好像是看风景让他们看不到我的脸,因为我和虎子差得太远了。

    感到有人又把准考证塞到我手里了,我才吐口气,呼呼的往里走。

    “喂,站住。”

    我没听见,还是继续走,但是一把铁钳卡住了我的手。

    “没听见喊你吗?”

    “我以为你叫别人呢。”

    “少装蒜。”那男人面目y冷的盯着我,“谁带你过来的?”

    “那个那个。。。”

    好在虎子就在不远处,一瞅不对头连忙跑了过来,很恭敬的敬烟,“叔,你看。。。。。。”

    “别套近乎,出去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俩。”

    我和虎子就这么狼狈的被赶了出来,让虎子感到忒没面子,他气急败坏的打手机:“大舅,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

    不大会工夫,虎子他大舅走里面走了出来,他留着毛主席似的大甩,一丝不苟的梳得跟驴舔似的,高高胖胖的颇有领导的威势,

    胸前挂着鲜红的巡考证,挺有讽刺意味。

    他和虎子在一旁唧唧咕咕,我看到他转身望着那个不怎么懂规矩的人,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厉芒,不由让人担心那人以后的遭遇。

    过了会,他走过来也没多说话就带着我从一旁的侧门进去,那里当然也有人看着,不过显然都是些熟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临进考场的时候,他写了个纸条交给我,说待会如果巡考的发现了什么问题,就把这给他们看就行了,我说好。

    进了考场后,一切就变得无比简单起来,所谓的文化考试,就是一张综合卷,有语文政治和历史,题目简陋得让我整个历经大考小考千锤百炼的高中生感到可笑,不过我还是很小心的做,因为虎子嘱咐过千万不能考得太高了,省得树大招风。

    即使题目很简单,然而屋里翻资料的声音还是“哗哗”的响,跟刮风似的,真是些草包。

    两个监考人员坐在门口,悠然自得的翘着二郎腿喝茶聊天,对里面的状况不闻不问,只是当领导过来巡视时,才“吭吭”几声示警。

    领导们站在门外,表情慈祥和蔼,指手画脚,指点江山。我们也很配合的专心做题,露出无比认真的表情。不过他们走后,一切又如旧。

    终于熬到交卷,出了大门,虎子以不容我拒绝的态势非拉我去吃饭,但由于我急于见到倩妮,还是拒绝了,自己打车回水利局,下了车就兴冲冲的我的小屋跑,但是结果太令我失望了,倩妮他们家门上仍挂着锁,我站了会,就又往院外跑,也许倩妮在她哥店里呢,她今天肯定会回来,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倩妮怎么会骗我呢。

    我走进店里,只有嫂子一人坐在电脑前打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她回头看到我,笑了,才做母亲的女人笑起来都那么好看。

    “怎么样呀?”

    “放心吧,嫂子,大哥和林鑫呢。”

    “你看外面天又y了,刚才千百意的主管打电话说有几张广告画被大风吹破了,你大哥和林峰就过去看看了。”

    “喔。”我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心里烦躁的不行,想问嫂子知不知道倩妮在哪,但又不敢直接问,只能迂回侧击了。

    “嫂子,现在店里挺忙得,堂哥要是不回来人手该不够吧。”

    “哼,他回家就不再过来了,你说我和你大哥给他的工资又不少,他还不满意,真是的。”嫂子抱怨地说。

    “堂哥,他真不回来了吗?”我迟迟疑疑的问道。

    “他不是和倩妮一起回家了,你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心里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样,我非常想让嫂子亲口告诉我倩妮会回来的,好减轻我的不安与烦躁,但我不敢。

    说着说着,外面突然暗了下来,就好像从下午一下子过渡到晚上一样,我蹲在店门前,望着天空,因为这个姿势,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天空中乌云翻滚,看不到一丝光亮,风再大也吹不散那越积越厚的浓墨般的云,它只能令地上的灰尘、塑料袋混乱的飞舞着,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一场暴雨在即。

    我还没走到我的小屋,大颗大颗的雨滴就重重的砸了下来,等我回到屋时,瓢泼的大雨已经让人看不清对面的东西了。

    我按照程序把被子卷起来,席子抽出来,放到一边,在床板上放个小盆,在桌子上放个大盆,其实我的小屋还是蛮不错的,下小雨它就不漏水,下像今天这么大的雨我还可以免费听交响乐。忙完以后,我坐在被子上,看到灯泡闪了几闪,灭了。

    “陆寒,陆寒,你来一下。”嫂子在对面很焦急地喊我。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光着脚就冲了过去,看见嫂子浑身都湿透了,不知所措的站着。

    “你看,雨水都要进屋了,该怎么办呀?”

    我们住的地方很凹,而且下水道也堵住了,过道里积的雨水就一个劲的往屋里淌。

    “嫂子,你家有没有木板?”

    “有,好像在厨房里,我过去拿。”

    “我过去就行了,哈哈,嫂子你别忘了你才生过小孩。”说完我脱掉上衣,反正都湿透了,光着膀子又冲回雨幕中,今天这场雨可真够大的,密集的雨滴打在身上竟隐隐有些疼。

    我从厨房里搬过来几块木板和十多块砖头,我要抗洪,先把木板横放着充当城墙,后面加上砖头加固,再从门前的小花圃里铲些土堵住缝隙,如此,雨水再也流不进屋里了,抗洪抢险成功。

    嫂子拿毛巾要给我擦擦脸,我说不用,都是泥,待会到外面洗个免费的淋浴就行了。

    还不好意思呢,要是倩妮给你擦呢。嫂子笑着说。

    我低下头,没说话。

    “那你屋怎么办?”

    “我的屋子属于无可救药型的,跟荷兰一样,地平面低于海平面,怎么堵都堵不住。”

    “你晚上怎么睡呀?要不你睡倩妮屋吧。”

    “到时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了嫂子,你看那些花,要是你屋里放不下就放到我那吧,否则准被淋坏。”我指着门前小花圃里那些倩妮种的花对嫂子说。

    嫂子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既关心又怜悯,她说:“陆寒,做什么事都不要太执意了,否则会很难过的,一些事情如果是不可能的就忘掉吧,别在上面花费太多的精力,你还小,所以你别怪你大哥,好吗?”

    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想听她说这些,于是就转身出去了,在大雨中一盆盆地把倩妮的花搬到我屋里,倩妮爱她的花,我也一样。嫂子则久久地站在屋里望着我。

    那天晚上,我屋子里的积水已经可以养金鱼了,我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到床上,电还没来,我靠着墙坐着点上一小根蜡烛,看到我的鞋像一艘艘帆船般漂在海面上,在海洋的尽头,是倩妮的花,就这样,我枯坐一夜。

    盛夏之殇(7)

    十五。   “嘟嘟”,听筒一遍遍无望的重复着,我只有疲惫的放下,第二天整个一上午,我不知在颖河闸旁边的这家电话超市给倩妮打了多少电话,但她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不知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回来,让我心乱如麻,我又不知她家里的电话,我更不敢问林峰了,在烦躁之余,我突然想起柳柳,也许她们知道。

    在“棋牌王”专卖店外面。

    “柳柳,你知道倩妮什么时候回来吗?”

    “倩妮?难道她没给你说过,她不会再回来了吗?她要回老家结婚了。”柳柳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蓦地,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不可能,倩妮决不会骗我,这一定是她们之间开的玩笑,她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于是我就装作很平静得说:“喔,你这有她家的号码吗?我有些事情要跟她说。”

    “有,你等会,我给你抄份。”

    我站在“棋牌王”外面等柳柳,街道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过了会,柳柳出来了,把倩妮家的号给了我,但同时又递给了我一封信。

    “这是梅子前天走的时候,让我给你的。”

    “梅子走了?我怎么不知道。”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嘛呢。”柳柳突然气呼呼地说,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了,关上门,躺在床上,拿出梅子的信。

    “陆寒,你读信的时候我也许正在在南京的一家医院治病,不过其实治不治都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我在初二的一次体检中被查出患了一种很严重的病,我偷偷地听医生对我妈妈说我不会活太久的,后来我就不上学了,爸妈愿意让我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每天靠各种药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不过,因为得了病,我发现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最大的遗憾是碰着了我该爱的人,但是却没有一段真爱,我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为什么不能可怜我来爱我呢?不过我不会再想你了,我也不会再回回来了,因为你从不会想起我…。。”

    我捧着信,梅子那梨花带泪的面孔仿佛就在面前,让我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我的世界好像真的是被愚弄的,在我和倩妮、梅子之间存在着永恒的悲剧,

    曾听过这么一篇禅语,佛问坐下弟子:世间何为最珍贵?

    弟子曰:已失去和未得到。

    佛不语。

    经数载,历经沧桑,渐悟。

    佛再问之,

    答曰:世间最珍贵莫过于正拥有。

    因为梅子,我想我更应该来追求和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在没有失去倩妮之前。

    我爬起来,一路跑到九中旁的一件电话超市,拨通了倩妮家的电话。

    “你找谁?”一个听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林倩妮在家吗?”

    “你是谁?”

    “我是林倩妮的同事,我有些事找她,麻烦你了。”

    “你等会。”

    我听见那女人喊倩妮倩妮,你的电话。这时一个男人问她,阿姨,谁找倩妮。

    说是倩妮的同事。

    喔。

    “喂,谁呀?”再次听到倩妮柔柔软软的声音让我一阵激动。

    “倩妮,是我呀,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满腹委屈得说,恨不得把这两天的难过都一股脑地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号码?”倩妮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说三天后就回来吗?你在骗我吗?”极度的失望让我感到愤怒,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的吼道。

    倩妮,有事吗?

    没事没事。我听见倩妮很慌乱的回答那个男人。

    “他是谁?”我问道。

    “我一个亲戚,好了,你别闹了好吗?我今天就回去行了吧?”

    “真的?”

    “真的,好了,我得收拾一下,你挂了吧。”倩妮说完在我傻笑之前就把电话挂了,虽然我也感到她有些陌生和不太正常,但她今晚就回来的承诺已足以让我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快乐,只要她愿回来就好。

    整个下午,我都在收拾房间,清理书桌,晒被子,洗床单,像一只幼稚的小狐狸,欢快的从森林外的海滨衔来美丽的贝壳,从高高的山上衔来亮亮的石英,从森林深处衔来柔软的羽毛来装饰自己的巢x,等待着那只美丽的女狐,我就是那只等爱的小狐狸。我满心喜悦又满怀着期待,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和狂乱若汹涌的瀑布将我整个的吞没。

    傍晚,彦子过来找我,说要一起到二中旁的自选影视看一夜碟片。

    彦子,我晚上有些事,改天好吧。

    高考都完事了,还有个jb事,到底去不去。

    我c,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事,你他妈耳朵聋了。

    行,不去拉到,神神道道的,唉,不过可惜了,如此精彩的日本片就只能我一个人欣赏了,撒由娜拉。彦子拍了拍鼓囊囊的兜,里面肯定又装着几盘不知从那借的黄碟。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我知道她晚上回来但我没有问清楚到底是几点,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就一直在大门外等着,反正她无论几点回来肯定都会在门口下车的,我一定要接到她,让她一下车就会见到我,如此,我想倩妮肯定会很高兴的。

    情不自禁的,我傻傻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和沾沾自喜,就像一个一贯调皮的弟弟突然很努力的做一件是渴望得到姐姐的夸奖的心情一样。呵呵。

    因此吃过饭后,我就坐在大院外面的一个角落里,开始等倩妮,这时才七点多,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y雨连绵的,所以天黑得很早,前面马路两边的路灯都开始上岗了,发出昏黄的光,引来大群的小昆虫萦绕不去。

    我抬头望向天空,估计今晚还要下雨,雷声若鼓般沉闷,“轰隆隆”的敲打在人的心坎上极不舒服,在翻滚的乌云的间隙闪动着蓝色的光芒,风雨玉来催满楼,很压抑。

    有清洁工人在马路旁焚烧垃圾,因空气的湿度很大,所以刺鼻的烟雾重重的盘旋在马路上,惹得本就不多的路人高声咒骂。

    我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滚滚浓烟中的世界严重的形变,已经不太真实,我经常有这种感觉,当我一个人独处时,我就会怀疑我的存在乃至这个世界表象的现实性,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也许我会因此而走向崩溃和毁灭,但又有谁能拯救我的灵魂呢。

    马路上湿漉漉的,在昏黄的路灯下,沾满了零落的树叶。

    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倩妮她哥和她嫂子以及林峰都在店里忙活着,我下意识的想躲避他们。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水利局的大门口总共停了十二辆出租车,每一辆都让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激动不已,兴奋得像只小狗般跑过去,还把一个女孩吓一跳,以为我想干什么呢。不过,我始终没有看到倩妮的身影,只能一次次失望的回到刚才我待的地方。

    “哗哗”,卷帘门都纷纷被拉了下来,几乎所有的店铺都黑灯瞎火了,倩妮她哥嫂也回后面的屋子了,林峰看到了我,喊:“喂,陆寒,坐在那干吗呢?”

    “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过来玩会?”

    “算了,你也忙一天了,休息吧,你哪像我一天到晚没什么事。”

    在林峰关上门后,我感觉这个世界突然沉寂下来,就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坐着,时间好似凝固了,若伛偻着腰的老人在蹒跚前行,每一分钟都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从夜空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会的功夫,我身上单薄的衣服就被淋透,在凉风中不停的打寒颤,只能徒劳的紧紧地搂着双臂,这会儿路上的车也很稀疏,只有一两辆大卡车打着雪亮的前灯呼啸而过,在灯光的照耀下,纷纷洒洒的小雨就像细碎的玻璃一样,割在身上是连绵不绝的疼痛。

    也不知现在是几点了,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车子在大院门口停下了,也许我该放弃,我应该知道倩妮今晚是不会回来了,然而我很怕,万一我一转身倩妮就回来了该怎么办?她没看到我在等她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生气,就像以前每晚无论她多晚回来,我都会把房门打开,我想只要倩妮看到我房间的灯光就不会感到孤单了,所以我一定要等,一定要等到她回来,她回来的越晚,一下车就见到我她就会越高兴,我如此的劝着自己。

    我站起来,活动下因坐得太久已麻木的双腿,像无家可归的鬼魂不安的游荡着,然后,我独自歌唱,唱“当我们当起双桨。。。”,唱我曾教给雨橙的《斗牛》,唱我和倩妮最爱听的“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每次深情眼光的背后,总会有很多愁。。。”,我想象着罗纳尔多地的过人动作,我从地上拾根木根狠狠的蹂躏护栏里的灌木叶子,我跪在地上深情的抚摸着冰凉的湿漉漉的路面,我要让自己的寂寞来抵御寂寞,终于,当我感到累了,我停了下来,然而倩妮还没有回来。

    在天亮之前,我长久的立在马路边,立在我希望与绝望的十字口处,顺着马路望向远方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泪在脸颊上淌个不停,我不停的徒劳的想擦去,但是我的心里却如此的难过。

    时间还是会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昨晚七点,到今天早上七点,我等了倩妮一夜,当然这本不值得一提,因为我知道有些人为等一段爱情可以渡过荒芜孤独的旅途,可以熬过漫长的岁月,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他们的每一晚都可能像我一样,在期待和痛苦中徘徊着煎熬着。

    “陆寒,你干吗呢?”昨晚到二中那边看了一夜碟片的彦子清晨才回到水利局就看到了倚着护栏站着的陆寒,他一脸的木然,感觉比自己还要疲倦,所以彦子忍不住问道。

    “喔,没事,我出来吃饭。”

    “你来公路上吃哪门子饭,我c,你没事吧,衣服咋都湿透了?”

    “衣服,我吃饭衣服就湿了,吃衣服了。”

    彦子望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陆寒,心里充满了疑问,他到底是怎么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意态鹰扬的陆寒吗?

    “哥们,有啥事说一声,别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

    “我c,我能有啥事,咋说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我终于从昨晚的迷梦中醒了过来。

    “这样就好,哎,我说。”彦子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会,“真他妈奇了怪了,你是少白头呀,原来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扯jb蛋,你才少白头。”

    “不信你回去照镜子好好看一下,得,我也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困死了。”彦子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

    和彦子一起从大门口往里面走,路上正碰着鑫哥,我低下头,却仍能感觉他的目光长久的钉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镜子里面的人是我吗?双眼呆滞无神,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与精神,而且就像彦子所说的,星星点点的白头发夹杂在黑发从中,若风化的炎武石,我很沉静的试图一根根拔掉它们,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但直到这个时候,我还坚信倩妮一定会回来的,昨晚她的食言只不过是因为出了什么事而已,我怎能相信倩妮会欺骗我呢,她爱我疼爱,让我在她怀里无所顾忌的依恋,我们在一起的欢乐忧伤。她绝不会骗我的。

    但此时我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了,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又梦到了颖河,听到了那“淙淙”的流水,看到了那个夏夜的渔火,倩妮就坐在河堤上,回眸望着我温柔的笑,说昨晚就一直在这等我,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说以后在我受伤和孤独的时候都会紧紧地抱着我……我醒来后,发现泪水把枕巾浸湿了一大片。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我却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启示,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嘴巴干得要命,好像是发烧了,但是我还是不顾一切地向九中那边跑过去,我要给倩妮打电话,我要让她再亲口告诉我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让她告诉我她爱我她也很想我。

    今天好像一切都很顺利,才拨打了一次倩妮就接着了电话,好像她知道我会打电话过来因此已在电话旁等了很久。

    “倩妮,我发烧了,头疼的厉害。”我委屈得说道。

    “到底怎么了,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自己注意点吗?”

    “你不照顾我,我怎么会注意呢?”

    “好了,又发小孩脾气,自己不舒服自己难受着,说,怎么回事。”

    “倩妮,你知道吗我做晚上等你一夜,天下雨了,所以感冒了。”

    倩妮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地说道:“陆寒,对不起。”

    “倩妮,你说什么呢,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昨天有事,那你今天能回来吗?”

    “陆寒,我,我回不去了。”倩妮犹豫了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今天也不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时还没弄明白,懵懵懂懂地问道。

    但是倩妮却突然疯了似的大声喊道:“你忘了我吧,陆寒,我今后都不会再回去了,你听着了吗。”

    待我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后,话筒里彼此已沉默了会,我哑声说道:“为什么?”

    “我不干净,我太脏了,我要结婚了,我讨厌你了,你太穷了,不能给我任何承诺,为什么你一定要上军校,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们留一点希望,这些够了吗?”倩妮啜泣着。

    “你他妈闭嘴,我要你回来。”我近乎失控的大吼大叫,旁边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我回不去了,对不起陆寒,我家里的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是我哥告诉他们的,我回不去了,我要和杨天结婚了,呜呜。”倩妮伤心的哭,我不知道她家里现在有没有人,但是她的悲伤已让她毫无顾忌了。

    “倩妮,你回来好吗?我求求你。”我徒劳的挣扎着。

    倩妮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的一直是哭泣的声音。

    我狠狠地抓住电话,让它更紧的贴着我的耳朵,甚至已让耳朵感到疼痛,但这样我才能离倩妮更近些才能够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一个梦。

    “倩妮,你说话好吗?我想听你说话。”我咬着嘴唇,我知道倩妮不喜欢我哭。

    “好,陆寒,我真的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这段日子,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把我忘了,你还小,你还有更精彩的生活,也许就在今天,你就会遇到一个更好更爱你的女孩。”倩妮哽咽着说。

    “嗯,妮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也祝你们幸福……”但是瞬间我又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倩妮,你回来好吗?我想你,真的好想,我不能没有你。”

    这家电话超市里的所有人都在望着那个少年,搂着电话泪流满面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别这样好吗?一切都结束了。”倩妮的声音变得很渺茫起来,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好似无邪的笑声消失在风中。

    当倩妮挂上电话那一刻,我清晰的听见在我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嘣”的一声断裂了,我紧紧地抓住胸口,那里太空d了,一阵迅烈的罡风从空谷中呼啸而过,心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摘取了,绞痛,喘不过气,我恨不得让十指抓破皮肤肌r撕裂血管,一直探到心脏那里,好填充那里的空虚。

    “喂喂,你打电话的钱还没给呢。”

    “喔,对不起,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我手里拿着钱包却如陀螺般找着钱包。

    十六。  一个善于伪装的孩子,一个异常孤独却总是有意孤立自己的孩子,他的心就像一层异常牢固的堤坝,紧紧的束缚住澎湃的感情,但是如果有人在他心里打个缺口,那么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去爱,任凭汹涌的爱淹没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死死抱定的爱情那么热烈,即使是不抱希望,但也热情奔放,纯净而炽热,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热情聚集起来,在爱上倩妮后,我就等待着毁灭或重生。

    然而她还是消失了,从我的生命里,从我成年前的几个月里,她带走了我所有对爱情对归宿的幻想。你可以不流泪,你可以继续你幸福的生活,而我又怎能隐藏我的忧伤。

    也许吧,就像你在那天晚上哭的时候说的,陆寒,我恨死你了,你那晚为什么要得到我,如果你不闯入我的生活,我想我们都会平静的生活,但是现在,你会让我痛苦,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

    两个对爱同样炽热的人却只能在冰冷的海里依偎着取暖,然后死去。

    你曾穿着亮银色高跟凉鞋轻盈的踩在我心上,如同踩在一块原本坚硬冰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音,回响不绝,永远响在我的记忆深处。

    而你,也将遗憾,倩妮,我相信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也许再也没有人会猜到你最爱的花,也许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依恋你会像个孩子似的躺在你的腿上紧紧地抱着你,一刻也舍不得放手,而你,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爱了。

    不过,我知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最初的几天的,没有黑夜没有白昼,失神落魄的游荡在钢铁森林中,在汹涌的人潮中,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和孤独,每当我的视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总会看到我们在一起的场景,如海市蜃楼般在半空中一遍遍的回放。

    这些天,天气慢慢好转,已经不下雨了,但是我却感到虚弱无比,在一个个傍晚,我就趴在天桥的栏杆上,望着暮色无比瑰丽的笼罩着大地,耳边总会想起倩妮那柔柔软软的声音,我想哭泣,我想找个人倾诉,告诉她我回家的钥匙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我只能一次次的把头埋入我的双臂中,虚弱得连个指头都抬不动,我恨倩妮,我不停的诅咒她,贱人,贱人,你为什么不回来,只要你肯立即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再看你一眼。

    最大的刺骨的孤独,是在喧闹人群中的茫然无措。

    在“千百意”六楼电器部,我第一次听到《痴心绝对》:看见你和她在我面前,证明我的爱只是愚昧,你不懂我的那些伤悲,是你永远不曾过的体会。为你付出那种伤心你永远不了解,我又何苦勉强自己爱上你的一切,你又狠狠退我的伤悲,静静关上门来默数我的泪,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知道那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我就蹲在那款最新上市的y晶显示器旁,听着,唱着,旁若无人的哭着,并不理会投过来的诧异的眼光。

    当我发觉自己再也不能独自待下去了,否则我会崩溃死去的时候,我决定要走出自己的世界,但是木易、苗子他们都在邻县,满满、小威正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所以我就到学校里找马冬他们玩,他们也都没回家,在校里租了间房子一边玩一边等待着高考成绩。我和他们没日没夜的喝酒、上网吧联星际,一夜夜的流浪,一夜夜的z慰,我要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直到大脑麻木了,双眼呆滞,四肢僵硬,我不敢给自己留丝毫的空暇,否则我会想倩妮想得难受,我不敢再回到水利局,不敢再回到我的小屋,那里有太多我们的痕迹,我怕我会因愤怒捅倩妮她哥几刀,是他毁了我和倩妮的一切;我怕触景伤情的我承受不了那种蚀骨的思念,那种痛苦足以令我发疯,我看透了自己,在整个在梦阳上学的六年里一向自诩为冷血坚强乐观的我,在飘泊的几年中从没喊过苦累的我,其实是最脆弱的。

    6月25日晚上,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查分了,我独自徜徉在大街上,此时已看不到一丝有“非典”影响的痕迹,梦阳的人民又开始了幸福安稳的生活。

    我走累了,就坐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银行外的阶梯上休息,这里离“棋牌王”专卖店很近,我转过头,在璀璨的灯光下,我看到柳柳正站在门外和一个新来的女孩在说着什么,不时很快乐的笑了。倩妮,梅子,在短短一个月里发生的故事就真的跟一场梦似的,但是有什么样的梦可以让人如此长久的难过呢。

    “陆寒,你坐在这干吗呢?”

    我抬起头,是杜宣和任妍妍,她们牵着手散步。

    “没事呀,坐在这里看看风景。”我左右望望,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泪水。

    “又看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