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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真受不了桑多变的脾气,整个一神经质。

    “好了,粥好香呀。”桑从里屋拿出三个碗,又变戏法似的端出几碟小菜,青青绿绿的,上面淋着香油,看着都食欲大增。我也不客气了,和小文端起碗就吃。

    桑自己吃得特别少,但看到我吃得很香,她就很开心,桑的笑容很美,像绽开的花朵一样。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喝过粥后又和桑聊了会,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时我听到外面有卷帘门落下的声音,我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小文也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桑也看到了。

    沉默突袭而至,一种异样的气氛在我和桑之间结成,蓦地,我似乎听到了桑微微的叹息声。

    “桑姐,我回去了。”

    “好吧。”桑微笑着对我说。

    我牵着小文的手走出去,外面起雾了,远处的路灯如同萤火虫一半。没走多远,听桑在后面喊我:“陆寒。”

    我转过身,桑站在路口,她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依稀可见美丽的轮廓,在y冷迷蒙的夜里格外的迷人。

    桑只说了一句话:“以后要是没事来我这玩。”

    这句话已经是桑第二次和我说了。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走了十几米,听到桑理发店的卷帘门下落“哗啦”的声音,顿时,我的心又感到了寂寞,难以排遣的寂寞。

    那天晚上,我无心学习,辗转反侧,半夜,被身体的焦虑惊醒,欲望一波波的难以平息,在z慰的时候,桑,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在jys出的瞬间,我的世界一片空白。

    十天虽然冷了,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我们找乐子,没心没肺的青春还在继续。在那个世界里,我活得即无比又无比快乐。

    2001年11月15日

    上午有政治课,教我们的老师是文科十一班的班主任,一老太婆,对学生很苛刻,一上课,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动辄感叹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类的,其实她说的什么社会的公平做人的原则我们都不信,毕竟我们不是活在玻璃罩里,而她犹自说个没完。实在太无聊了,我把雨橙的workan拿过来,揣在怀里,把耳机从袖子里通到手心上,再戴上薄手套,捂住耳朵,这样就能听歌了。雨橙最爱听王菲的,最爱听她的声音,最爱看林夕的词。这两天雨橙的情绪好多了,我也没敢再提那件事。

    雨橙突然捅捅我,我心里顿感不妙,抬起头,老太婆果然站在我跟前对我怒目而视。

    “交出来。”

    “什么?”我装作很迷惑的问道。

    “随声听。”

    “没有。”

    “哼,敢上可听歌就不敢承认,拿来。”

    “不给,老师您是教政治的,你不是经常教育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四有新人,是不能随意的侵占他人的财物吗?”我懒洋洋的回答。

    老太婆被气的浑身发抖,摘下眼镜,指着我:“行行行,你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我走行了吧。”说罢拂袖而出。

    被这事闹得我也没听歌的心情了,就把workan还给了雨橙,雨橙看起来很紧张,小声地说:“要是老班找你,你可别说是我的。”

    “瞅瞅。”我笑着说,“小人之心了吧,哥是那种人吗?哥能做那种出卖兄弟的事吗?”

    “谁是你兄弟,烦人呢你。”雨橙心有戚戚焉,不再理我,赶紧把workan装进包里,埋头刻苦学习了。

    这时,我听到后面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几头畜生。

    “陆寒,你去找下老班吧,别把事情搞太严重了。”

    “就是坦白是可以从宽的。”

    前面的黎子和诺诺都转过身,做关心我状,我瞪了她俩一眼,不再理会,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据我所知,在老太婆教的几个班里,顶撞她的又不是只我一家,她还不是正常来上课,吓唬我!

    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下课,这会儿老班还不找我,说明他不在,估计是被人请去喝酒了,老太婆没找到人告状,肯定是很不爽。这会儿教室里寂静无声,我坐直了身体看了一圈,大部分都在奋笔疾书,少数的抓紧时间补觉,我无心学习,翻起《诗经》,看到《王风。黍离》那一章: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十二点,电铃准时响起,我和老肥苗子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一听电铃响,“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让人不得不怀疑老肥那巨大的体形怎么也会如此的利落。

    我们三个之所以这么急,那是因为中午我们要到学校对面一家流动的盒饭摊上吃盒饭,而满满他们家都在市里,是不屑于吃盒饭的,偶尔吃一次,那是体验生活。这家盒饭摊给的量很足,我们可以花最少的钱吃到更多的东西,而且他们的红烧茄子做得非常好吃,卖得飞快,去晚一会都买不着,哥三个也就好这口,“为了茄子,燃烧我的小宇宙吧。”这是老肥的口号。

    今天中午人格外多,早就没位了。餐车上热气腾腾的,系着白围裙戴着白色厨师帽的大婶看到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过去,她从下面拎出三份盒饭,“最后三份茄子,单给你们留的。”

    哥三个端着盒饭蹲在大马路边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旁若无人的欣赏着来来往往的美女,只可惜天冷了,美女们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啥都看不到。

    “哎,那边,你心上人。”老肥努努嘴,我顺着方向望过去,看见闻婷和她爸妈在一起,正朝这边走过来,估计是到饭店吃饭。闻婷看到了我,却和没看见一样,不过我也习惯了。

    吃过饭后,各自回去了。我在屋里才看了会书,就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外面站着小文的母亲,手里拎着一小袋橘子。

    “阿姨,你坐。”

    她坐下后,打量了一番,才把橘子递给我:“小陆,这几天我有事很忙,一直没谢谢你那晚照顾小文。”

    “阿姨,您客气了,都是邻居,这是我应该做的。”

    “喔。”她沉吟了下,才继续说道:“你这屋太小了,住着方便吗?”

    “还行吧,一个人无所谓了。”

    这时,她才把来意告诉我:“这样吧,小陆,你知道阿姨那有间空房子,比这好多了,你只要平时帮小文辅导下功课,不会耽误你学习的,阿姨那房子让你免费住行吗?”

    我想了想,拒绝了她,理由很简单,我受的羁绊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失去哪怕一点点自由。

    阿姨很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下午老班把我“请”到了办公室,老太婆很矜持的坐在一旁,端着杯开水,她平时就很矜持,这会儿就更矜持了。

    老班抽着烟,烟雾缭绕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旁边有几位备课的老师也饶有兴致的望过来,让我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

    “说说吧,你对这件事什么看法。”老班慢悠悠的说道。

    我没敢吭声,眼睛斜斜的聚焦在在他桌上的烟灰缸。根据经验,老班训人的时候最好别太多话,也别争辩,否则的话会死得很惨。

    “啪”的一声,老班端起杯子又砸在桌子上,下了我一跳,我心里嘀咕:这是老班做给老太婆看的,不怕。

    “从高一到高二,成绩不停退步,身为班里的团支部书记,逃课,喝酒,迟到,上课看小说,你缺哪样了,现在更厉害了,连老师都敢顶撞了,你还没毕业呢,反天了你。”老班越说越生气,又从烟盒里掏出根烟,我赶紧从桌上搂起火机,正准备给老班点火,却被老班一把夺过。

    老班深深地吸了口烟,瞪着我说:“我也不跟你说太多,你自己觉得干怎么办。”

    我想了想,然后走到老太婆跟前,无比诚挚的说:“老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师甭记学生错,给我一次机会?”

    老太婆摆了摆手,她这会慈眉善目,估计是气出了。我又回到老班跟前,说:“我今后一定改,好好学习,遵守纪律,我先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书,深刻地剖析自己的错误。”

    老班抬头瞅了我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只是生气还是笑。

    趁着机会,我说老班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老师们工作了。

    “回去回去。”老班无奈的冲我摆摆手。

    我才迈出办公室,就吓了一跳,他们几个都躲在外面不知干嘛。

    “我c,现在是上课呢,你们跑来干j毛呢。”

    “咱不都是兄弟吗?哥几个见你要是被困里面出不来,就准备冲进去劫法场了。”满满搂着我的肩一脸j笑道。

    “滚一边去,你们会有这么好的心,八成是来看我笑话了是不?”

    老肥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真诚地说:“强,真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师甭记学生错。。。。。。”

    我火了,这几头畜牲存心笑我来了,正要准备踹上一脚,他们早都跑了,c,管他上课不上课,我在楼道里一边跑一边喊:“孙子,吃我一脚。”

    这时,从我后面传来老班的怒吼声:“陆寒,你给我过来。”

    下午吃过饭后,离晚自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哥几个都认为不能把这大好时间浪费在学习上,王朔在《顽主》里说:晚上睡觉别盖太厚的被子,别穿过紧的内k,早睡早起,多想想共产主义事业。我猜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我们应该志向远大,好好学习,不能老想些龌龊的事情。但是,时代不同了,我们这生活在激素中早熟的一代比他们那一代的荷尔蒙可多多了,光靠学习是宣泄不了的,因此,我们要多干一些事情,即使是无聊,但无聊也是事情呀。因为,青春就一次,青春不等于学习。

    这几天满江跟中邪了有事没事絮叨着那个音像店女孩如何如何漂亮了,哥几个就想呀,反正闲着也闲着,就撺掇满满一起过去看看。

    但满满明显信不过哥几个,怕误了他的好事,在去之前,又嘱托了一句:“哥几个看看可以的,但是可别吓着人家了,拜托。”

    “我c,这不还没过门嘛,就把兄弟们仍在后面了,那要是真好上了,你满满还认识哥几个不?”小威吹了吹盖住眼睛的头发揶揄道。其实,我知道小威就是心里很不爽,他就不能见别人的比他强,满满说那女孩漂亮小威早就不服气了。

    “哪能呢?哥们我是那种人吗?”满满赶紧辩解道。

    华灯初上,梦阳最繁华的街道,天边黛红色的晚霞与疾驰而过的车灯交织成一团彩色的迷雾,匆匆的行人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晚上,“湾仔”音像店里人很多,音响里放着周杰伦的《爱在西元前》:祭祀,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我们几个假装随便逛逛,让满满过去和那女孩搭讪,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却退缩了,玩起了害羞。我心里一动,难道满满对她真的动感情了。

    我走过去,擦了擦额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装作很着急的问道:“你好,请问你这里有陆寒的专辑吗?我急着要,女朋友过生日就想要这盘专辑,多少钱无所谓,她说要是买不到就跟我分手,哎。”

    女孩子到底容易爱心泛滥,一看我这么急,从柜台里面一溜小跑出来,一排排得帮我找,当然,她肯定找不到,哥几个都强忍着没笑出来,就满满站在一旁瞪着我。

    女孩又回到柜台里,翻着一本好象进货单之类的东西,自然也是毫无结果,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这没有,真没听过这名歌手。”

    “他是新人,听说是罗大佑发掘出来的,歌老好听了,我们同学都喜欢听,你看都过来买了,尤其那个大个子,对,就那个帅哥,脸红的那个,最爱听了。”

    女孩急忙拿笔在纸上记下了“陆寒”两字,然后对我说:“我明天让老板去进货,你们明晚在过来好吗?真抱歉。”

    “啧啧,哥几个瞅瞅。”我感叹了下,又望着她真诚地说:“你这有留言簿吗?你不仅漂亮,服务态度也很好,太让人感动了,满满,来,写几句。”

    这时,满满p颠p颠得跑了过来,又想办法套出了那女孩的电话,今晚的行动才算圆满结束。

    在回去的路上,哥几个都说我强,但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感到自己很恶心,恶心得都想吐。

    后来满满真的和这个叫钱婷的漂亮女孩好了,她知道这件事后,扬言要灭我。

    十一自从那晚去桑店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逃避,我在抗拒自己内心的渴望,渴望得到温暖、理解和安慰。很多次,我都想去找桑,但我本能的感到她那里正滋生着一种诱惑和危险,就如同美艳却邪恶的罂粟一样,在丝丝缕缕的引诱着我。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根本不应该和桑有交往,即使快乐,也会让我更快的堕落,因为我是个以高考为终极目标的学生,所有和学习无关的事情都是罪恶的。然而,我更清楚,我能不能抵抗住本能的驱使,取决于我心里时时滋长的孤独,如果孤独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去找桑,因为,我比谁都知道,桑也孤独,孤独是一种隐性的独特的气味,可以被同样孤独的动物嗅到,那时,孤独,又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从我内心来说,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在表面上我已经沉沦和屈服于这个媚俗的世界。因为我怕被同化,被周围的人和事情同化,我只想保持自己的个性和思想的独立,这也许才是我孤独的渊薮。孤独很痛苦,但我不在乎,既然这个世界不会为我改变什么,我也不会为这个世界改变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超人,尼采似的超人,超越了一切平庸的存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我从来都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死,人的眼睛怎么会瞎人的耳朵怎么会聋,比如,我的眼睛,我命令它看东西,难道会看不到吗?我还相信这个世界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任何事情自己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比如学习,初中的事情证明了这一点,初一时,我的英语很差,每次都倒数,当时我想如果要考上一中,英语必须好,所以半年后我的英语全年级第一,就像《圣经》里的耶和华,神说,要有光,这个世界便有了光。这也是虽然目前我的学习不停退步,我却从未绝望一样,因为我相信,我只要玩命的学,立即会夺回第一的位置。

    当我们满怀着惆怅和喜悦长大时,就会发觉,那些年少的痴梦和曾经青涩的初恋一样,都令人怀念和感动。

    2001年11月19日

    上午,数学老师把上周测试的数学试卷发了下来,我的成绩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150分我只考了80多,李老师把试卷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漠视,直到这时我才清醒过来,我早已经不是老师们心中的宠儿了。

    颓废的坐在位置上,心乱如麻,如果说这仅仅是一次没考好的话,给我的打击不会这么严重,但是我自己知道,自这学期开始,我几乎把一半的时间用在了数学上面,我相信通过我的努力,一直是我弱项的数学会变成我的强项,但是最公正的分数却无情的击碎了我的信心,就像往清水里滴一滴墨汁,先只是一点,最后整盆水都会被暗黑吞没,我第一次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头顶上正笼罩着不祥的乌云,我许给家人的海市蜃楼是注定要破灭的。

    因为,我丧失了掌握自己命运的信心。

    下午的体育课上,哥几个和其他班的在一起踢球,因为心里很抑郁,我想通过疯狂的奔跑来宣泄,但可能因为天气冷的原因,一次长途奔袭后,我感到胸特别闷,胃里翻腾得厉害,扶着栏杆就吐了起来。哥几个赶紧跑过来,把我扶到一边,我靠着棵树坐下,仰着脸望着他们,却惊恐的发现,他们的嘴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的,我却什么都听不到。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是真的,但是面前的世界却扭曲了,他们的面孔在我面前晃动,让我一阵眩晕。

    我要聋了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攫住了我的心,我挣扎着向爬起来,却使不出任何力气;我命令我的耳朵,我要你听到声音,然而毫无反应。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空虚,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超人,人中就抵抗不住命运的巨轮,我也会变老,也会死亡,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天黑,耳朵早就恢复了,刚才是暂时失聪,我让哥几个都回去了,想自己待会。从这里望去,教学楼那里灯火通明,灯光倒映在楼前的小湖里,绚烂无比,三三两两的男孩女孩不时从我身边经过,快乐的笑声回荡在风中,初冬的校园显得如此的美丽,但是我却只想逃避。

    失魂落魄的走在诺大的城市里,到处都是霓虹缤纷,人流如织,人脸倒映着灯光,变幻出不同的色彩,营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个世界也令我感到恐惧,我似乎快要崩溃,我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不受控制的走近桑的理发店,站在外面,看见里面有很多人,两个女孩坐在镜子前大椅子上,头上罩着负离子烫发器,旁边还有几个染着黄毛戴着耳环的混子,抽着烟。桑烟视媚行,若蝴蝶穿花般的和他们打情骂俏。

    我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几个小混混瞅瞅我,c,这谁呀。

    桑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说那是一远方弟弟,然后问我,你晚上不上课了,跑来干什么?

    我没搭理桑,径直往里走,一个家伙伸腿拌了我一下,我差点摔倒,我站稳了身体,瞪着那,手悄悄的摸上放在墙角的火钳,那几个人也面目y狠的盯着我。

    “你干吗呢?帮姐干点活,开水不够了,你烧点。”桑看到不对劲,赶紧走过来挡在我面前,冲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忧虑。

    我不想在桑店里给她惹麻烦,就松开了火钳,转身拎起水壶往里灌水。

    等那两个女孩的头发烫好后,他们也没给桑钱,一个留着板寸后脑勺剃着“王”字的家伙站了起来,比我高了半头,他指着我对桑说:“桑,不管他是不是你亲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他,哼,走。”说罢,扬长而去。

    桑见他们走了,才长长吁了口气,转身拿起扫把扫地上的头发渣,也不理我,我傻傻得站在后面,感到很尴尬。桑扫完地,又开始抹案子拖地,对我始终冷淡,一句话没说,我望了望桑,心里愈加的荒凉,转身拉开玻璃门。

    “站住。”桑在后面喊道。

    我停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我今天才发现你根本一点事不懂,你一个学生,晚上不上课不说,那几个人是这一片的地头蛇,你惹得起吗?你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转过身,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切都乱糟糟的。

    桑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严厉,而是很温柔地问我:“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我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搂住桑的腰,将头埋在桑的温暖中,放声哭了,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桑的衣襟。

    其实我是个懦弱的孩子。

    桑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不停的抚摸我的头发,让我渐渐的平静下来。

    过了很久,桑轻轻的扳起我的头,我看到桑的眼圈也红了,她的眼神里有迷茫有怜爱。

    桑走到我背后,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在镜子里面,我和桑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似乎都无从说起。

    “其实我和你一样,心里都有很多事,姐过的也很难,不过咬咬牙就过去了,姐只希望你好好的,你说是不是很奇怪,虽然我们俩认识没几天,但是却那么亲切,姐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充满着宁静和喜悦,一切烦恼的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桑松开我,转而拉着我的手走到里屋,“来,姐姐给你洗个头,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个房间有一个铺着粉红色床单的小床,靠近门帘的位置摆着一个躺椅,躺椅头前有一个吊壶,我依照桑的吩咐躺了下来,颈部有一块毛巾垫着,感觉特别舒服,桑站在我前面,在我胸前系了块毛巾,然后先用温水冲湿了头发,抹上洗发水,桑细嫩若葱削的手指深深的c入我头发里面,指甲尖触到最敏感的头皮来回的摩挲,我感到头好像突然炸裂了,血管和神经都在l露着,任着桑灵活的手指逡巡,桑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我,手上却稍稍加了点力,瞬间,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g门紧缩,腹部有种向下坠的感觉,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从每个毛孔里迸s而出。

    桑最后用清水在给我冲了冲,问我舒服吗?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说,

    桑姐,我也帮你洗头吧。

    你会吗?

    不会就学呗。

    学会了就跟姐姐抢生意是不?

    不管,反正我也要给你洗头。

    桑笑了,说那行吧,让姐看看你有没有天赋。

    桑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说道:“时间过得挺快,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抱着厚厚一摞书从我店前匆匆而过都快半年了,你那时老来这里借书。”

    “是啊,那时感觉特无聊,就老借些小说看了,水温合适吗?”我一边拿着蓬蓬头往桑头上浇水一边说道。

    桑没说话,只“嗯”了下。

    桑的头发很柔顺,我都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从瓶子里倒出洗发水在我手心,再细细的涂抹在桑的发丝上,轻轻的揉弄,白色的泡沫瞬间盖住了我的手。

    桑舒服的叹息了下,然后说道:“寒,你知道你哪里最吸引我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吸引住她,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高中生。

    桑继续说道:“我最喜欢你眼中的倔强和时时流露出的茫然,有时我真觉得你和我是心意相通的,你说奇怪吗?”

    “也许吧,可能我们都很孤独。”我淡淡地回答道。

    桑不再说话,我的手指无意间滑倒桑的耳垂上,我侧过身发现桑的耳垂很可爱,有着细细的绒毛,我开始轻轻的揉捏桑的耳垂,桑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我瞥见她交叉在胸前的两手握得紧紧地,指节都有些发白了,而且随着呼吸,高耸的胸部更加凸出,我感到一阵迷乱,不由自主地俯下身,鼻尖若即若离的在她脸上滑着,桑灼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令我愈加激动,手上的力度也不由加重了,桑发出一阵压抑的呻吟声,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脖子,我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吻住了她的嘴唇。

    末了,桑轻轻推开我,瞪着我嗔笑道:“小混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快点,姐的头发还没洗好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个人之间的似乎再没有任何距离。

    十二我最爱看的一部电影是美国的《瓶中信》,这是封装在瓶子里投入大海的信,本是一封寄向天堂的情书,里面署名g的人写道:“有你在,就如同北极星,凝望着这你,我看到家的方向。”

    我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内心孤独的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北极星,我也不知道,桑到底是不是我的北极星,但是我和桑似乎都难以自控,如果一天不见面的话,心里就好像缺了点什么,因此,我有事没事都回到她那去,我很享受和桑在一起的时光,桑得嗔笑羞怒,都让我感到新鲜。

    有一天桑突然问我,你相信缘分吗?我当时特想笑,但看到桑很严肃的表情,就没敢笑出来。从小到大,不知听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

    六岁时,邻居八岁的小姐姐,就奶声奶气对我说:“小弟弟,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小时的我虎头虎脑的,“缘分是啥?可以吃吗?”

    小学四年级,我前面坐着位特腼腆的女孩,我老欺负她,因为她从不会向老师告状,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正想玩她的小辫子,她一回头,我的手只能尴尬的停在半空,想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我看她的时候,她的脸特别红,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欺负过她。不过去年回家的时候,听说她在外地打工被qg了。

    上了初中,班里的女孩跟发疯似的读宋词看席梦蓉,翻来复去的看《铁达尼》,一个个纤弱的就像琼瑶剧里的主角,如果你对她有些意思,她就会无比神圣的问你:“你相信缘分吗?”

    因此,对这个问题,我有些过敏了。

    我反问桑:“什么是缘分?”

    “缘分?”桑一边扫地上的发丝,一边说:“也许,就是一捆看不见的绳索吧,能把陌生的人连起来。”

    我说:“如果我正在孤独的走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我一回头,却看见一个女孩也正在回头看我,我们相对一笑,然后就认识了,这就是缘分;如果一个女孩走在我的前面,冥冥中不知谁往我p股上踹了我一脚,我碰到了这个女孩,我向她道歉,然后也认识了,这也是缘分吧。”

    桑拿着拖布,认真地想了想我说的话,然后她问我:“我们的认识也是一种缘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从没想过我们为什么认识了,就岔开话题:“你相信爱情吗?”

    “哼。”桑突然变得很生气,“爱情都是虚伪的,男人没一个是他妈好东西,你别光站着,跟僵尸似的,快帮我干活,抹布在那边。”

    “你能不能别说脏话?”

    “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女人凭什么要听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话。”

    看到桑的脸上好像挂了一层霜,我感到很不自在,就没话找话的问道:“桑姐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谈过,就凭本小姐的身材相貌,追我的人从这里一直可以排到千百意,少说也谈了几十次恋爱吗?”桑洋洋得意的看着我说。

    这下轮到我很不爽了,把抹布往桌上一扔,一p股坐在沙发上,扯过杂志看了起来。

    桑今天的脾气特别不好,看到我这样,瞪着我喊道:“你发什么火,我谈恋爱管你p事,你到底帮不帮我干活?”

    “不干。”

    “不干就滚。”

    我“腾”的站起来,径直往外走,刚要拉门,桑又喊道:“不许走。”

    我没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从后面传来桑愤怒的声音“走了以后就别再来了。”

    我冷冷一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来会死吗?别以为自己很迷人似的,不就是个理发的嘛。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真再也没往九中那里去过,下午下课,我都留在学校学习,但是这一个星期,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焦躁,动辄就因为一点小事和同学们吵起来,几乎把班里的同学得罪了一半。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这学期的课就全部上完了,紧接着转入了紧张的复习迎考阶段,班里的气氛也骤然变得如临大敌般。

    冬日下的雪人(3)

    2001年12月17日

    这天,天很冷,估计是入冬来最冷的一天,风跟小刀似的割着l露在外面的皮肤,天空是灰蒙蒙的,让人感觉很压抑。

    下午下课后,我和哥几个商量好了去吃“上一当”砂锅,这种砂锅里面是羊r和粉丝,料子是至辛至辣的胡椒小红椒孜然粉,能把嘴辣成《东成西就》里面西毒的一样。

    走出校门时,我在低头想着事情,听见哥几个大呼小叫得喊着美女美女,我抬起头顺着他们热烈的眼神的方向望过去,校旁边匡威专卖店门口站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长风衣,一手c在前面的兜里,一手拎着盒东西,寒风吹散她的长发,显得一阵萧索。不是桑又是谁。

    桑好像在找人,不停的在人流里望来望去,我没打算理她,脸一扭准备走人,桑却看到我,向我招手“陆寒陆寒。”

    “我靠,这美女认识喇叭,喂,叫你呢,别装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站在桑面前,眼睛却不敢看桑,避过她,看左右的景物。

    桑也板着脸,冷冷地说:“呦,几天不见,脾气见长了。”但随即,在我愕然间,桑突然若春水破冰,温柔的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柔声地说:“好了,小孩子,别发脾气了。”

    桑的亲昵动作让我很不适应,我僵硬的松掉她的手。

    “嘻嘻,还害羞呢,这可不像你喔。”桑戏谑的望着我说道。

    这句话却让我很恼火,感觉她像在主宰我一般,于是我冷冷地说道:“你有事吗?我同学还等着我呢。”

    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静静的望了我会,然后叹了口气,问我:“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我早就瞥见桑的手里拎着一小盒生日蛋糕,她生日了,也许没人陪她过,我心里一软,差点就想安慰她,但嘴上却仍生硬着,“我哪知道。”

    果然,桑脸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黯然,两个人沉默了会,最后,桑淡淡地说:“你过去吧。”

    我立即转过身,心里虽然马上后悔了,但我终究没有再回头。

    走在去“上一当”的路上,哥几个想问我个明白,我连忙打住,“你们过去吃吧,我有点事要办一下。”

    没等他们说话,我就闪了,一口气跑到千百意,想给桑买件生日礼物。

    千百意一楼的入口处挂着厚厚的蓝色皮门帘,其厚实程度让人拉着都略感费劲,但也完全地把寒风挡在了外面。甫进入,刚才冻得冰凉的皮肤似乎还没适应过来,接触到温暖的空气,有些痒痒的感觉。

    一楼是食品综合区,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厅顶上镶嵌的水晶灯明亮柔和的光线,照在光滑的能映出人影的水磨地板上,有一层淡黄的光晕。晚上顾客很多,每一个摊位前都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各种精美食品混成的特殊香味。

    我没在一楼停留多久,只闲逛了会,就剩电梯到了二楼,那里是服饰、珠宝区,比一楼装潢得更加精致,我选了半天,给桑买了件紫色的棉围巾,只有高贵的紫色,才能配得上桑的美丽。

    买完东西,就在我准备下楼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桑,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和她走在一起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多岁,戴着眼睛,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只是神情很冷漠,没见他怎么和桑说话,在她俩前面,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不时回头和桑说着什么。桑的表情很落寞,看不出一丝快乐。

    我站在一旁望着他们走远,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如果那个男人能给桑快乐和幸福的话,我仍会衷心祝福他们,因为,我知道,桑也一直很寂寞,而我,却什么都给不了她,我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望着手中的围巾,我感到了一丝怅然。

    回到教室里,才六点多,同学们都来了,有的趴在桌上小憩,有的学习,就那几个仙人还聚在一起神侃。一见我进来,马上兴奋的围过来。

    “喇叭,那妞真漂亮,谁呀。”满满迫不及待地问道。

    “哪里哪里,可没有你的湾仔姑娘漂亮,哎,我说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c,少岔话题,看你俩那么亲密,肯定有好几腿了吧?”

    “我说,哥几个都是社会新人,未来祖国的建设者,就不能纯洁点,别把人都想得那么龌龊。”

    “那女的到底谁呀?以前没听你说过。”哥几个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只有说实话了:“我也才认识,九中那边,自己开了间理发店。”

    一听说九中和理发店,我看见小威的脸上突然挂上一幅鄙夷样,“什么理发店,不就是发廊吗?”

    哥几个哈哈大笑。

    我有些火了,瞪着他说道:“小威,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靠,谁又不是不知道,我说怎么长得漂亮呢,不就是一j吗?九中那边,哼哼。”小威yy一笑。

    “你他妈说谁是j?”我感到一股怒火突地在胸膛里烧了起来,我径直向小威走过去。

    老肥瞅着有些不对劲,连忙挡住了我。

    “怎么,还来劲了,我说怎么着。”小威习惯性的歪了歪嘴,眼睛悻悻的盯着我。

    “我他妈就不乐意听。”

    “你不乐意的事多了。”

    “有种你再说一遍。”

    小威轻蔑的瞅瞅我,开口道:“j……”

    “c你妈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勒住小威的脖子,和他扭打在一起。

    瞬间,班里乱成了一片,等他们几个把我和小威分开后,两个人脸上都见了血,喘着粗气恨恨盯着对方。

    这时,满满很生气地对我说:“喇叭,为这事跟自己兄弟干,有这个必要吗?”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的回答道:“要是有人这么说你女朋友,你可在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你样,自己做不到就别总唧唧歪歪。”

    满满指着我生气地说:“行,算你咧咧,哥几个惹不起你行了吧。”

    上自习的时候,我就听他们在后面唧唧咕咕的,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出去上厕所,竟然没叫我,我知道他们纯心是在孤立我。心里一阵烦躁,第二节晚自习没上就直接回去了。

    桑的店已经关门了,我站在卷帘门外,犹豫了半天,不知该不该敲门。但最后,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对孤独的恐惧还是让我敲了门,可是半天也没人过来,也许,桑现在正陪着那个男人吧。

    就在我准备走时,卷帘门却“哗啦”一声从里打开了,一股温暖的光线瞬间笼罩了我全身。

    桑只穿着睡裙,脸上泪痕未干,似乎刚哭过。

    我想起那个男人,往里探了探头,然后有些迟疑的问道:“桑姐,你屋里有其他人吗?”

    桑见我鬼头鬼脑的样子,“噗哧”一笑,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有你个大头鬼,快进来,我都要冻死了。”

    我走进里屋,看到小桌子上摆着很多菜,还有一瓶红酒,都没有动过,一盒生日蛋糕被随随便便的扔在墙角。

    桑关好门,走了进来,“幸亏还没到十二点,要不姐姐我就太没面子了,这么一大美女过生日都没人陪,咦,寒,你脸上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桑走过来一边细细的看着我脸上的伤口一边问道。

    我则低头不语,我不愿把小威说的话告诉她。

    “到底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告诉姐姐吗?”桑的眼睛直视着我,让我难以再回避。

    “也没多大事,就是和朋友闹了点别扭。”我讪讪说道。

    “是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同学吗?”

    我点点头。

    桑舒了口气,嗔怪道:“真是的,朋友之间吵什么吗?你别乱动,我给你擦一下。”

    桑处理完我脸上的小伤口后对我说道:“你自己玩会,我把菜热一下。”

    趁着桑热菜的功夫,我把红酒打开,把蛋糕也端了上来。

    “桑姐,要c多少蜡烛?”

    “少点,姐姐还年轻着呢。”桑在外屋大声地喊道。

    “那就十八根吧,我们老家说十八的女孩像朵花,哈哈。”

    “去死,姐姐都二十三了,别告诉别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