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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幌氯チ耍褰±锞陀退话眩涣桨喽既鲜兜娜死耍颐橇┲涞牧鹤铀憬嵯铝耍复畏叛砸挛摇?br />

    席间,大宝把我们俩叫到一起,握了握手,又喝了两杯,这件事才算结束。

    喝过酒后,大宝和一帮子朋友去到“曼哈顿”酒吧蹦迪去了,飞也喝高了,被他班的两个人送了回去,我自己却不知干些什么,回去?回去又能做什么?学习?睡觉?形单影只的我站在酒店门口踟蹰了半天,最后决定到人民影都那边上网,但只玩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感觉特没意思,越玩越空虚,还是走吧。从网吧出来后,在旁边电影院的台阶上坐下。

    午夜时分,乌云遮住了月亮,楼房和树木留下模糊的轮廓,远处依然灯火通明。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是诺诺上午塞给我的,她说:陆寒,对不起,那晚让你淋雨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的心很慌乱,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是朋友好吗?互相激励吧。

    我苦笑,心里很失落,感觉就像我捧着自己的心到处送,却没有人愿意收留一般。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夜幕,如果在我头顶上空正好有一艘航天飞机经过的话,宇航员俯视着这颗蓝色的星球,会不会看到在某个角落里一个孤独的少年正满怀心绪呢。

    正坐着,一辆山地车在我面前“戛然”而止,我抬头一看,是满满。

    “喇叭,发什么呆呢。”

    “太无聊了,自己坐会,你干吗呢?”

    “我也不知道干嘛,也挺无聊的。”

    满满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满满,小威,大志,还有这学期转过来的老肥苗子,天天在一起踢球喝酒,用班主任的话就是一群打狼的。我们之间互相的称呼也挺有意思,一次在一起洗澡,哥几个都光着身体,不知谁提议的用下面小弟弟的形状起外号,我叫喇叭,因为前粗后细;满满叫笛子,直通通的;老肥叫螨虫,因为像r虫等等。有次,诺诺问我为什么他们都喊你喇叭呀,我当时就傻眼了,这该让我怎么回答,恰巧那几个货就在旁边,差点没笑死。

    “今晚去我家睡去,老爸出差去了,家里没人。”

    “算了,不去了。”我的情绪很低落。

    “得,陪你坐会。”

    满满把山地车支到一边,坐了下来。

    “晚上喝酒了?”

    “大宝过生日。”

    “你没和他们一起去玩?”

    “不喜欢,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玩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特烦躁特空虚特无聊,我c。”蓦地,我站了起来,长啸了一声,把满满吓了一跳。

    “靠,喇叭你没事吧?”

    双手使劲搓了搓脸,然后坐下,“没事,我能有啥事,天天不就这样。”

    满满从书包里掏出包烟,扔给我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才对我说道:“我还以为你因为闻婷才这样的,你俩到底怎么样了,一点行动都没有。”

    “行动个p,我又不喜欢她。”

    “真的假的?”满满疑惑的望着我,“你要不喜欢哥们我可要下手了。”

    “随便。”我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望着它很快在夜风中消散。

    “开个玩笑,兄弟还能跟你抢?哎,你说诺诺怎么样?”

    “可以呀,你想干嘛?”听满满说到诺诺,我心里紧了下,不知他是不是说着玩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和刘丹分手,再找个女朋友呗。”满满满脸轻松的说。

    “你真他妈禽兽,感情是用来玩的吗?再说学习那么重,哪还有精力去恋爱?”

    “学习,学个鸟,反正我家里又没给我压力,现在只要不被拉下就行,高三再好好冲刺一下,呵呵。”

    我叹了口气:“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你家在城里,父母都有很好的工作,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站了起来,又对满满说:“行了,不发牢s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回吧。”

    一个人独自行走在黑夜里,将孤独化作等待或者彷徨。

    六周一早晨是学校例行的升旗仪式,说实话,梦阳一中是个极度重视学习的地方,对学习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是很在意了,比如一些中学早上都要跑c,而且还有出c纪录,这让梦阳一中的学生听了都感到不可思议。

    在我们一中,就两种人最牛,一种是混事的,而且是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另外一种就是学习超好的,最好就是那种北大清华打破了头都想招至麾下的,因此,在这里,就有两个极端,混乱程度和学习氛围的浓烈在整个梦阳市都是数得着的。但就是这样的学校,却对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无比重视。升旗之前,值星的班级会到各班查人,如果累计缺席的人数太多,年终评比的时候肯定没份。我曾经仔细思考过学校为什么会对升旗仪式这么重视,当然,肯定不是为培养学生的爱国情c,一早上时间,还不如让学生多背点单词呢,说不定高考时能多考两分,想了又想,最后我得出的答案是因为每次升旗仪式后,我们的校长同志会在主席台上训话并召集各班的班长团支部书记开会,因此,事关校长大人脸面的事情,学校不重视才怪。

    昨晚熬夜熬得有点晚,早上被外面那扇红漆大铁门开合的声音吵醒后,拿过桌上的闹钟一看,我靠,都他妈五点五十了,一激灵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接了点水抹了抹脸,赶紧往学校跑去,我住的地方离学校有一千多米,而且这星期又是我负责管纪律,要是迟到了,老班还不搓死我。到学校大门口时,看到好多个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都一窝蜂的往里跑,颇为壮观。

    我看到了诺诺的身影,可能起床晚了,没时间梳理,头发乱乱的,没完全睡醒的样子,诺诺也看到了我,但是此时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层隔膜,没有打招呼,各自扭过头,如陌生人一样。

    升旗仪式开始了,雄壮的国歌回荡,好像和我的心产生了共振,一种异样的感情从胸腔开始弥漫到全身。

    校长的训话 每周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要全校的教职员工统一思想团结奋进,讲道德树新风,让一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校长是个矮胖子,戴着眼镜,下面是个大酒槽鼻,腆着个肚子,走起路来官威十足。因为我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每次学生干部例会我都幸聆听他的教导,他总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不仅要把学习搞好,思想道德建设也不能放松,一个有知识但是没道德的人对人民的危害是很大地。当时,我对校长很是高山仰止,觉得他真有思想真有远见。但是,半年以后,他和市里的某领导到北京出差时,却因嫖妓被公安局给抓了。从此,我再也不相信那些把话说得很冠冕堂皇的人了。

    升旗仪式结束后,哥几个一起到学校对面的早点铺吃小笼包,包子是个好东西,外素里荤,有r有面,热腾腾香喷喷就着腌菜和热油炒得辣酱,再来一碗呼噜菜汤,真得很爽。

    小威一边被辣得直唏溜嘴,一边还含糊不清的问我们:“哥几个,你猜今天海报的内容换什么了?”

    小威从家到学校必须要经过工人电影院,别以为那是个高尚的地方,那里专放香港枪战片和三级片,午夜过后,还有成人片,反正又没人管。而且你说放就放吧,非搞那么大动静干啥,在正对着大街的醒目处摆放着大大的好报,一个个搔首弄姿的l女,在隐秘地方打上马赛克,再加上片名,什么蜜桃成熟时,香港怨妇,午夜销魂……小威每次来都回响我们详细描绘当天的海报是什么,我们都耳熟能详了。

    “废他妈话,快说…”老肥低头往嘴里扒拉着海带。

    “哥几天,现在市面上什么书最流行知道吧?”小威故作玄虚的卖了个关子。

    老肥随口说道:“谁动了我的奶酪。”他望着小威,满脸的质疑,“片名不会是这个吧?”

    “说你他妈猪脑子你还不服气,如果你是导演你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小威嘲笑完老肥后,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说:“今天的片名就是谁动了我的乃头。”

    “哈,我c,绝了。”哥几个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放肆的大笑,惹的旁边吃饭的人不住的侧目,但他们越是如此,我们笑的就越放肆,心里似乎有种难以表达的快感。

    快到八点了,城市的马路上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车子也一辆接一辆的呼啸而过,让急着过马路去上课的我们不堪其扰。在梦阳,的哥是很咧咧的,素来都是行人让他们过,我们还真不敢横闯过去。但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满满走到路边,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了,满江使个眼色,让我们赶紧趁空从车后过去,他自己则大咧咧的拉开车门,钻进去,我们听见他大声地说:“师傅,谢谢你,我借个路。”接着,他又打开另外一扇车门和我们一起落荒而逃,后面传来的哥气急败坏的骂声:一群小王八蛋,老子逮着你非剁了你不可。

    但我们却在快乐的笑声中消失不见。

    上午前两节是语文课,新来的这位语文老师可不简单,是学校高薪从邻市挖过来的,水平可想而知。此君姓龚名建设,一看就知道是生于那个火热年代的。在他的第一堂作文课上,我在文章里是这么描写他的相貌的:脸若榆树皮,头大如麦斗;五短好身材,短腿配小手;闭眼看不见,睁眼一条线;鼻子像大蒜,招风耳两扇。说实话,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话有些刻毒了,但是此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大的表扬了我一番,说我描述的生动形象。

    在他带我们的第一个星期里,我们都不用带课本,净跟着神侃了,真的是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期间,我们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北方某名校中文系才子,出过诗集,写过小说,经常在课堂上朗诵他发表的文章。毕业后,在外资企业打拼了几年,然后就回老家当一名普通的语文老师了,真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我们的师娘美丽贤惠,老龚的生活悠闲轻松,他爱喝酒,但酒量不大,其他的爱好更多了,上课的时候也经常给我们唱戏剧《小寡妇上坟》。

    但在一些时候,当他评点国事民生时,真的若隔岸观火,智慧尽显。我也经常会想,古人所说的隐者是不是就像他这样。

    第一节下课后,诺诺突然转过身,很奇怪的表情盯着我,问我道:“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我很好,不劳您挂念。”我淡淡说道。

    “那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当然了。”我点点头。

    诺诺望着我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回过身趴在桌子上。

    雨橙和黎子很奇怪的往着我和诺诺,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过了会,黎子轻声地告诉我,诺诺哭了。

    语文课结束后,我翻了翻课本,发现不知不觉地已经上了小半了,这预示着摸底考试马上就要来临了,这是升到高二以来第一次大考,想到这,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有些空虚和恐惧。

    冬日下的雪人(2)

    七摸底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考好的意态鹰扬,却装作很苦恼谦虚:没考好没考好,用哥几个的话就是真他妈装b。考差的倒是真的愁眉苦脸,皱得跟苦瓠子样。而我则不出意料的大退步,从分科前的第五一直退到十九名,心里很难过,但我不怪自己,我认为自己努力了。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在讲桌上讲评试卷,我却在苦恼如何向家里交待,想了很多借口,但都被自己都否决了,父母不是那么好骗的,越想心里越烦躁。放学后,彦子喊我一起去大排挡喝酒,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和他同病相怜,他高一的时候,考过第一,但自从认识了一帮混混又迷上了赌球后,成绩就直线下滑了,现在也住在水利局。

    除了我和彦子,其他的几个人都是校内外的混混,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上菜以后,都不愿喝啤酒,就让老板拿了几瓶红星。这顿酒一直喝到十一二点,那几个人回去后,我和彦子心里都很烦,互相扶着,决定到鼓楼那边看一晚上自选影视。

    第二天一早,我先醒了过来,嘴苦眼涩,头跟要爆炸了“突突”直响,我挣扎着爬起来,狭小的包间里充斥了一股刺鼻的酸味,地上一滩污物,也不知是谁吐的。用手搓了搓脸,才想起来,昨晚看碟片看到三点多就撑不住睡着了,我推了推彦子,彦子嘟囔着,干吗呀。

    回去不?上午有课。

    上个鸟,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吧,我睡会。

    彦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蜷了蜷又继续睡了。

    清晨,太阳虽然出来了,穿过钢筋水泥的缝隙洒下一片片金黄,但是深秋的温度已经比较低了,我出来后,感觉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不禁裹了裹衣服快步走着,早上马路上没多少人,我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路过一早点铺子的时候,看见邻班的第一名高翔和她妈妈在吃饭,他和他来自一个村子,只不过他家有钱,现在搬到镇子上住了,他母亲从他上初一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他,洗衣做饭。因为我们村就我们两个在市里的重点高中上学,一直以来,两家都在或明或暗的比较着。高一的时候,高翔的成绩还不如我,但现在却把我远远甩开了,我不可想看到他那得意的眼神,因此,像个小偷般远远躲开了。

    上午没上新课,都是讲评试卷,我一直昏昏欲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三节课了,窗外灿烂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浑身暖洋洋的,我拿过雨橙放在桌上的镜子,看着自己,一脸的颓废和疲惫,顿时烦躁的趴在桌子上,心里特别想找个地方能痛痛快快得哭一场。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老龚很意外的把我叫到办公室,办公室没其他人,老龚示意我坐到他的对面,然后拿出我的语文试卷,问我道:“我才来的时候,就听你班主任说你语文超级好,但这次考试你才考了90多分,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伸个了懒腰,很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考不好就是考不好,说明我没本事呗。”

    老龚推了推眼镜,透过镜片,颇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把试卷摊在桌子上,指着试卷说道:“基础分90,你得了80,全年级没人比你高吧,但是作文60分,你却只得了十多分,为什么?”

    见我没说话,老龚继续说道:“作文题目是以一则寓言做篇读后感,而你写了什么,一首诗。”老龚拿起我的试卷,读道:“

    这到底是怎样的时刻,能让人满心欢喜又惆怅?

    在一个春日的清晨,我站在六楼的走廊,俯着栏杆,

    遥望着太阳明亮,和远方的山之宁静,

    整个世界是一团静谧的氤氲。

    楼前的花圃,老园丁,剪枝和花朵,

    自动喷水器的精灵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我l露着双臂,被灼热的不锈钢管所包围。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童年时四月的温暖和和煦,

    我想起了教室后面的小池塘,

    一圈圈微微的涟漪缓缓流淌着旧的时光。

    我嗅到了池塘边那一大块油菜花田的醇香,

    一只只金灿灿的小蜜蜂就像一点点细碎的阳光。

    我还看到了穿着黑布单鞋背着黄书包的我,

    他无忧无虑的在一大群孩子中奔跑,

    好像真的很神采飞扬……

    而如今;这些都已是我梦里的那条神秘的河;

    和夜半触动你心弦的一抹幻歌。

    我知道,时光将碾碎一切,

    那些人,那些事,那副球拍,那盘家驹的磁带,

    年少时的轻风、笑语、花儿

    和曾载着心爱女孩的单车都已不在。

    只留下慢慢长大的我们面对着慢慢明白的世界。

    永恒的只有记忆,

    但它也经常被有意识的纂改,

    这也许是最严肃的人生真谛,

    希望,等待,

    呵呵,其实都很无奈。

    算了,停止流淌吧!

    我敏感的心河,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

    突袭而至的忧伤来的如此深刻。”

    读完以后,老龚把试卷递给我,然后问我道:“诗写得不错,但是却严重跑题了,你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吗?”

    “也没怎么想,就是感觉那作文题目太无聊了,不想写。”

    老龚又坐了回去,喝了口水,望着我说道:“我教你们班快两个月了,对你虽说不上了解,但我总感觉你这孩子很悲观,你自己觉得呢。”

    “悲观?”我笑了笑,“我倒没这样感觉,我觉得自己挺乐观的。”

    “那只是表面,别看你天天和你帮哥们在一起打打闹闹的,看似活得挺潇洒,但却我知道你骨子里却很悲观,因为你过早地把生活看透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龚老师,我有那么强吗?搞得我跟哲学家似的。”

    “难道不是吗?要不你在逃避什么?就像你的诗,你解脱不了对以前岁月的回忆,你沉陷在自我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不是吗?”

    “我逃避什么了,我什么都没逃避。”我突然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被人看得一干二净,心里有些恼怒。

    “好了,陆寒,老师没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别那么颓废,重新振作起来,好吗?”

    我站起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您是老师,我当然要听你得话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老龚摆摆手,我走了出去,走出办公室门的瞬间,我感到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八介绍一下我所在的城市:梦阳市在安徽的北部,地处平原,就像整个中国绝大多数的中小城市一样,混乱、肮脏、却又充满活力生机勃勃,我从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远在二百里外的家乡来这里读书,一读就是六年,我爱梦阳,但我也对它的某些方面深恶痛绝,比如一到晚上十点多,天桥下面就堆满了垃圾,比如一刮风,整个城市就尘土飞扬;为了所谓的规划,主干道两旁的郁郁葱翠的梧桐树被一砍而光,整个闹市区就跟个秃子一样丑陋;出了两个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贪官;没有什么自然资源,最大的资源就是人多,听说是占了整个安徽人口的三分之一,人多地少,以烟厂和酒厂为财政支柱;每年都有振奋人心的计划,每年都谈招商引资,每年都有各个部门的头头“走出去”,但“带回来”的除了丑闻和啤酒肚一无所有;曾耗费巨资建了飞机场,但现在跑道上晒满了老乡的粮食,旁边还兴建了一家养j场,使机场里充斥着j屎的臭味,当我们学校封闭了也是耗费巨资修建的标准运动场后,没有地方踢球的俺们曾经去飞机场踢球,够咧咧(梦阳话,意思是无比的nb)吧!梦阳还拥有一所不错的大学(师范);市政府在郊区盖了一大片别墅,但至今入住者寥寥,其余的都快成古堡了;焦点访谈曾造访过n次,每次都笑眯眯的满载而归,整的人仰马翻的;梦阳人不怎么会赚钱,但花钱绝对一流。

    浑浊的颖河从城西流过,一座大桥连接南北。

    我爱梦阳。若干年后,当我流浪在异乡,每每看到风吹起落叶,看到人潮汹涌的大街,看到路边公厕上刷的标语时,我的心总会隐隐做疼,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魂牵梦萦。

    我所读的梦阳一中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人民路上,人民路就是所谓的形象路,梦阳有四家大商场,有三家就集中在我们学校周围:“千百意”在学校对面,国贸和大楼离学校不过一百米。从学校出来,是一座天桥,过了天桥,走二百米,就是我住的水利局。水利局对面是梦阳第九中学,九中在梦阳大大的有名,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教学质量有多好,而是一句不知从什么时候传开的话:八中的痞子,九中的婊子。说九中校风很乱,很多女孩都是卖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九中旁边有条小巷,鱼龙混杂,店铺林立,下午下课后,如果不在学校里吃饭,我就回来去那里的一家小饭馆吃面。饭馆很简陋,两个炉子,四张小桌子,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做饭,卖的东西很简单,早上是菜盒子加玉米粥,中午和晚上则是手擀面。在梦阳上了四年多的学,这还是我发现的第一家做手擀面的饭馆,其他的饭馆都是卖挂面,因为手擀面做起来很麻烦,需要和面,擀面,切面,面和的软了,面条吃起来不筋道;面和硬了,不仅口感不好,擀面的时候就更麻烦。我从小就爱吃手擀面,尤其是阿妈做的,面里打上j蛋和,这样面条会筋道滑溜,用热油把葱花、青椒、姜丝煸出香味来,添水,加上晒干的野菜,水开后,下面,盛碗,滴上香油,想起来就流口水。可惜,在城里上学,有时候一学期也只回去两三次,幸好这家饭馆也做手擀面,来吃得次数多了,和阿姨也熟了,他儿子也在市里读书。

    天已经很冷了,今天降温,十月刚过,就感觉风似针一样能穿过衣服了,下午放学后,哥几个都要去鼓楼吃王大毛拉面,我因为有套试卷忘屋里了而晚上要用,就自个回去了。把试卷装到书袋里,然后习惯性的往九中那里拐,远远的望见阿姨在和一个材高挑丰满女孩在路边聊天,头发不长,只在后面扎个小辫,而两边却垂下长长的两缕青丝,发稍染成淡淡的红,穿白色毛衣蓝色牛仔裤,黑色缀有花边的靴子,嘴唇的线条很清晰,显得性格很倔强。这女孩我见过,她自己在离阿姨饭馆不远的地方开了间理发店,我去巷子深处的书店租书的时候都要从她店门口经过。

    “阿姨,今天生意好吗?”我到了跟前,跟阿姨打着招呼。

    阿姨见到我,很慈祥的笑了,“早上吃饭的人挺多的,现在天冷了都喜欢吃点热饭,中午和晚上就不行啰。”

    那女孩见阿姨把锅架上了,就对阿姨说:“大姐,你先忙吧,我先回去了。”

    “哎,小桑,别回去,正好今天我擀了韭菜面片,等会趁热吃一碗暖和暖和,天那么冷。”

    听阿姨的话,我才知道她叫桑。

    阿姨在外面忙活着,桑就坐在我对面,我则低头翻着几张也不知那年的旧报纸,不大的屋里就两个人也突然变得空旷起来了。不经意间我抬起头,发现桑正在打量我,四目相接,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桑也笑了,眼波若秋水般泛起涟漪。

    “你家是外地的吧?”桑首先问我。

    “是啊,在邻县。”我顿了顿,然后说道,“哎,你家也是外地的吗?”

    “我可不叫哎,这样可不行。”桑歪着头,眼睛狡黠的望着我,“怎么我都比你大几岁,喊一声姐你总不吃亏吧,小孩子不光要学习,还要学会尊敬老人的。”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

    这跟谁说理去,三下两下的,无缘无故的多个姐出来了。

    见我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桑更得意了,“哎,小家伙,天天见你在这附近晃悠的,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呢。”

    “我干吗要告诉你。”

    “呦,还害羞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呀,莫非是叫阿猫阿狗铁蛋石头之类的不敢告诉别人。”

    我发现桑真的和我想象的女孩根本就不一样,女孩初次和陌生人说话,不都应该是害羞的嘛,但我怎么感觉桑却占据了主动呢。

    “不得不说,你真能侃的。”

    “无聊的狠,逗你玩呢,嘻嘻。”桑很得意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

    原来是拿我开涮,我感到很不爽,狠狠地瞪了桑一眼,这时,阿姨把饭端了过来,我就埋头吃饭不搭理桑了。

    直到吃完韭菜面片,我都没跟桑说话,桑比我先走,五分钟后,我掏钱给阿姨,阿姨硬是不要,还嘱咐我天冷了要注意身体。谢过阿姨后,我走出饭馆,才拐过小巷,愕然发现桑两手c在牛仔裤兜里在前面站着,在完全黑透的夜里,在昏黄的路灯下,桑也显得如此孤独。

    看到我走过来,桑撇了撇嘴,“别臭美啊,小男生,我可不是专门来等你的,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告诉我,太没礼貌了吧。有空到我那玩,姐姐有糖给你吃,拜拜。”

    我站着没动,我才发现桑的背影是那么瘦弱,仿佛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走似的。

    九                             2001年11月7日

    上午前两节课过后,是大休息时间。满满硬拉着我去了学校对面的湾仔音像店买cd,说在电视里听到刘若英的一首新歌《为爱痴狂》,非常喜欢。我要叫上另外几个,满满忙说不用不用就咱俩。

    湾仔音像厅在千百意的一楼,这会儿没多少人,我和满满进去的时候,除了四个淘碟的顾客外就是三个如花似玉的服务员了。满满似乎另有所图,并不急着找碟,而是低声对我说:“哎,看站在柜台里面那个怎么样。”

    我转过头,站在柜台里面的那个女孩跟我们差不多大小,个子挺高的,梳着长长的马尾,下巴尖尖的,挺漂亮。

    和满满在里面瞎转了会,满满的贼眼始终都没离开那女孩,直到我感觉快上课了,才硬把他拉走。在路上,我说:“满满,我记着你和刘倩可才分手,这就按耐不住了,你不是说分手是她提出的吗,而你是多么多么爱她吗?”

    满满手捂着胸口,“我的心到现在都还疼,所以我才要找一个寄托,你是我兄弟,总不能天天看着我痛苦,并因此沉沦吧。”

    “c。”我从后面踹了满满一脚,“真他妈禽兽。”

    今天是周六,下午上完课后,晚上和明天放假。家在市区的同学都匆匆回家了,同桌雨橙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情绪特别低落,整个下午都没说一句话,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现在也不回家,我看到同学都走完了留她自己待着我也不放心,就陪她在教室里坐了会。

    “陆寒,你怎么不回去?”

    “我倒是想回去,但你这样我敢走吗?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呀,真急死个人。”我有点不耐烦的吼道。

    雨橙抬起头望着我,嘴扁了扁,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落下,“七七死了。”

    “谁?”我惊讶的追问道。

    “她是我初中同学,最好的朋友,初三时得了白血病,上午走了。。。。。。”雨橙声音颤抖着,泪水若断了线的珍珠,“我好难过,我不敢回家,家里很多东西都会让我想起她,我的卧室就是她和我一起布置的,我床头的小熊也是她送我的,我好想她,呜呜。”雨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子上哭了。

    看到天快黑了,我悄悄的走出教室,跑到校门口的ic电话那给雨橙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多分钟,雨橙的母亲骑着铃兰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见到我,阿姨就很焦急地问我橙子呢。

    我说阿姨您别担心,雨橙在教室呢,没什么事。

    阿姨把雨橙接走了,我站在校门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苦笑,我陪别人,又有谁来安慰我。

    这几天天一直都y沉沉的,似乎在为第一场雪的到来渲染气氛,走在路上时,就下起了小雨,虽然不大,但雨滴却很冰凉。我把领口竖起来,孤独的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前面就是连接人民路和梦颖路的天桥,正好在学校和水利局的中分点上。我沿着湿滑的台阶拾阶而上,却有种幻觉,仿佛这天桥上面有一扇无形的门,门里外就是我的学校生活和校外生活,穿过了这道门,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喔,不是另一个世界,而是我的世界被割裂了。比如闻婷,我在学校的时候很喜欢她,但在外面,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她。

    回到我的小屋的时候,雨已经下得挺大了,两家邻居都没人,门上上着锁,只有那个小男孩瑟缩在屋檐下,背着书包,一脸的落寞,孤独的捉蚂蚁玩。顿时,我心里感到很难过,似乎看到了小时的自己。

    “小弟弟,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抬起头望了望我,没吭声,从他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专属于孩子的天真和活力,感觉到的都是冷漠,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冷漠。

    “爸爸妈妈是不是有吵架了。”我又问了一句。

    这次,他点点头,咬着嘴唇,眼圈慢慢红了。

    我先回去把门打开,把书袋扔在桌上,然后走过去,“冷吧,来哥哥这玩会。”

    小男孩闪躲了下,但可能真冻着了,任我拉着他的手走进我的小屋。手冻得冰凉。

    我这里很简陋,吃的玩得都没有,我让他坐床上,他似乎很拘谨怕人。我往一个盐水瓶里灌了半瓶开水,塞到他手里。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我扔在床上的兵器杂志上。我笑了笑,是男孩子天生都会对武器感兴趣的。我把抽屉里的兵器杂志都拿出来放在他手上,他很高兴,“谢谢哥哥。”

    小男孩趴在我床上认真的看兵器c图,我走到门口,蹲下来,看y雨霏霏,心里孤独的不着边际,一阵缥缈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留着泪的你的脸,在我脑中不断的盘旋,许多话没向你说,但我已没有勇气回头;流着泪的你的脸,倒映整个城市的灯火……远处高耸的电视发s塔和楼房的轮廓在迷蒙的雨中浮现出来。

    “小文,饿了吧,哥哥带你吃饭好吗?”

    “嗯,哥哥,以后我能来你这看书吗?”小男孩怯生生的问我道。

    我笑了,“当然可以了,只要哥哥在,你随时都可以来玩。”

    “真的?”小文开心地笑了,第一次见着孩子脸上露出如此快乐的笑容。

    我锁上门,因为怕小文的母亲回来找不到他会着急,我又回去写了个纸条贴在他家门上:阿姨,我带小文去吃饭了,过会就回来。

    我常去的那家小饭馆没开门,我就带小男孩在九中门口的一家牛r汤馆吃饭,在这家饭馆门口,可以看到桑的理发厅。

    吃过饭,天早已大黑,雨也已经停了,,在路两边店铺的灯光下,雨水顺着墙角汩汩往下水道流着,风带着浓厚的雨气和凉意。我牵着小文的手站在路中间,遥遥望着桑的理发店,温暖的灯光从玻璃门渗透出来,不知为什么,那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在不停的呼唤我。

    “小文,跟哥哥去玩会好吗?”

    小文点点头,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快到理发厅时,我停住了脚,心里感到很犹豫,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来找一个仍算陌生的女孩,难道我也像小文一样吗?

    打开玻璃门,一股温暖的气息满满的裹过来,透心的舒服,店里没有顾客,桑坐在椅子上,对着大镜子,正在认真的涂抹着指甲油。她似乎才洗过头发,湿漉漉的,满屋子洗发精和某种香气的味道,屋子的一角烧着炉子,炉上熬着粥,白烟袅袅,“嘟嘟”之响,一股沁人心脾的米香丝丝缕缕的钻进鼻孔,让人感到格外的温暖。

    桑就穿着薄薄的贴身毛衣,露出颀长白皙的脖子。

    她没有回头,从镜子里已经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桑的嘴角荡漾出一抹微笑,很得意很狡黠的那种。

    “呦…”桑故意拉长了声音,“这不是那谁吗?今儿个怎么舍得姐姐这了,那天不是不理人家吗?”

    听桑这么说,我感觉脸上甚是挂不住,拉着小文的手就要走。

    但是在我转身的瞬间,从镜子里我看见桑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浮现出片刻的落寞,这种落寞是那样的熟悉,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感觉是多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我让小文坐到后面的凳子上,对着镜子里的桑说:“你这不是理发厅吗?我来理发行不行?莫非你要干我走,干哪行都要有职业道德是吧,小心我去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告你去。”

    桑突然转过脸,望着我的眼睛“咯咯”的笑了,笑声若夏日的风铃般清脆,“还没发现原来你也是那么无赖的,真好玩。来,坐姐姐这里。”桑拍了拍她身边的椅子。

    我和桑并肩坐着,暗忖既然桑说我无赖那就索性无赖到底吧,想到这里时,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似乎在这里许许多多的烦心事都消失了。我从镜子里放肆的望着桑,桑蜷着身体,整个身体都躲进了铺着厚厚褥垫的椅子里,裤管里露出若玉脂的肌肤,左脚踝上戴着黑色的脚链,脚趾上涂着粉红的油彩,一种独特的魅惑。桑两只手托着香腮,一边打量我一边还不忘指指点点:还不错,挺帅的,就是眼睛太坏了。

    “你到底是理发师还是算命的?”

    “那你到底是学生还是看脚相的?看够了吗?姐姐的脚丫子好看吗?嘻嘻。”

    我顿时大窘,这才醒悟过来这样做的确不好。

    “那天我问你叫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我叫陆寒,你呢。”

    “桑。”

    “桑?”其实我早知道了。

    “不行吗?犯法吗?”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一点都不像个女孩。”

    桑突然笑了,笑得很放肆,花枝乱颤,饱满的胸脯也随之颤动,“女孩?你以为我是你的那些小女同学呀。”见我瞪着她,桑站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那个小男孩是谁,你亲戚吗?”

    我看了看小文,他正摆弄着桑用来给人烫头的东西,我对桑说道:“不是,她是我邻居的小孩,挺可怜的,天天挨骂,今晚他家没人,他又没钥匙,我就带他出来吃饭了。”

    桑很奇怪的望了我会,然后从抽屉了拿出很多零食给小文,“抽屉里有很多cd,你想听什么自己放。”说完,桑就去弄米粥了。

    我则趁机打量了一下桑的这件理发店,共有两间,里面一间用门帘隔着了,外面的一间也不是很大,我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个大镜子,两个理发用的大椅子,案子上摆满了各种电器和理发工具,案子下的小柜里是各颜各色的瓶瓶罐罐,天花顶上挂着一大串风铃,墙壁上贴满了荧光纸,挨着墙是两个长木椅,墙角的炉子旁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个电热煲。

    观察了一番后,我打开抽屉,里面很乱,cd,钱,本子,什么都有,在抽屉最里面,我发现了一个紫色的笔记本,好像有些年头了,封面上贴着一幅面像,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得出是梅艳芳的,我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的纸已有些泛黄,夹着很多已经风干的蒲公英和樱花,散发着淡淡的暗香。上面的字迹很娟秀,都是诗,一些诗是摘抄的,一些凭我的感觉是桑自己写的。

    “孤灯独望窗外亭,煮酒天寒赏稀星。醒来晨露附吾襟,无奈君在遥数岭。朝思暮宿花凋零,花谢草舍无人疼。待君重开昔日卷,花已妖心无旧情。”我反复把这阙读了几遍,然后问桑,这是你写的吗?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桑掐着腰,瞪着我很生气地说道。

    我正要放回去,桑却嫣然一笑:“既然看都看了,我又没说不行,嘻嘻,继续玩吧,姐姐忙着做饭呢。”

    我真受不了桑多变的脾气,整个一神经质。

    “好了,粥好香呀。”桑从里屋拿出三个碗,又变戏法似的端出几碟小菜,青青绿绿的,上面淋着香油,看着都食欲大增。我也不客气了,和小文端起碗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