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青春的最后一季 > 第 1 部分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冬日下的雪人(1)

    一。 我知道算命先生可以用某个人写的一个字来推测他的命运,但我却不知道能否通过字的读音来窥视到未来和现实间神秘的联系。

    比如桑(s…ang),我很爱读这个音,读起来饱满而不混浊,反而如秋风般凛冽荒凉。发这个音之前,舌端和牙齿必须要很靠近,但是却并没有贴在一起,尔后,迅速分离,永远分离,气流冲出,回音盘旋。

    也许我可以把桑(s…ang)读上一万遍,每一遍都在回想那曾短暂的靠近,但是离开就是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倾城之恋》里曼桢说的:我们都不到过去了。

    在某个寒冷孤独的夜里,我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认识桑,是我快乐的开始,也是我沉沦的渊薮,我在夏天的末尾看到她明艳的面容,在整个一夏最后灿烂的阳光里,桑笑靥如花,晃花了我的眼。

    在此之前,我一直很愤怒,却一直都装做很平静;我有很多朋友,但内心却总感到孤独。我一直认为孤独是源自高贵,这种高贵和出身、外表甚至学习都没关系,而是源自独立的思想和读过的书,我看不起身边同学的媚俗和无知,但是我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我诅咒这个世界,但仍无比渴望得到她的认同,渴望活在大舞台上,年少成名。爱玲说得对——“还是出名要趁早啊,太晚的话,快乐也不是那么强烈了!”因此我总在幻想,总在希冀自己能在一夜间长大,即使苍老。然而现实的自己却活得那么狼狈,一无所有,我羡慕、嫉妒、仇视那些少年轻狂的风华。

    我甚至都没资格成为愤青,我只有愤怒的思想,却没有愤怒的行为,因为一颗沉重的理由:我不是为了自己学习,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我自己都很鄙视自己,活着真他妈累。

    但,如果没有自杀的勇气,人毕竟要生活下去,即使不快乐。电影《芙蓉镇》里说:活下去,像狗一样活下去,有时,我真觉得阿拉就是条狗,整日里忙忙碌碌,为了一块遥远的骨头。

    认识桑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灵魂,才明白在我的生活里,除了因成绩排名高而快乐外,还有一更温暖更真实的快乐。

    也许现实的这个世界都认为我和她在一起是罪恶的,因为我是高中生,她是个“疑似”发廊女,但这个世界不是完整的世界,是我鄙视的世界,我只想告诉它,在那个夏末秋初的季节里,我还拥有另一个世界。

    在另一个世界形成前的三个月,我还只是一名高二的学生,高二上学期才开始,我正想从学校的宿舍里搬出去。因为想远离诸多j毛蒜皮的烦事,比如谁用了谁的洗衣粉,比如谁晚上要是点蜡烛多学习了会,就会遭致别人的嘲讽等等。其实我一直认为他们都是极合格的高中生,学习刻苦,生活简朴,为人内敛不出头,不惹事生非,很有条理。周末他们就洗洗衣服,下下棋,出去买点东西,再好好看书,我有时挺羡慕他们的平静,心中永装着大学没有别的需求,能静下心,能耐得住寂寞。但我却做不到。

    我只想过自我的生活,不过考虑到家里每个月只给我二百二十大洋生活费,我只能从中抽取一小部分赁房子,否则吃不饱饭,所以我考虑的只能是最便宜的房子。

    一开始我想找飞帮忙,他是我高一入校时第一个认识的同学,当初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厮绝非善类:留着小胡子,刮光头,青黢黢的头皮,左耳挂着耳钉,皮带松松垮垮,落在脐下三寸,一走路,身如风摆柳,脖子和腰一起扭。开学时,他来得比我早,听舍友说,他一进来就挨个发烟,很真挚的对大伙说,我是花钱进来的,我知道哥几个学习都好,以后多多照顾一下。等我来了把自己东西放下后,去厕所里抽烟,他在蹲大号,也在吞云吐雾,听到声响,抬头,我看见了一张以后让我既烦又摆脱不了的土匪脸。

    后面的日子从充分必要两方面都证明了飞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而且是个臭j蛋,坏了整整一锅老汤。我们班第一个语文老师就是被这厮活活气走的,这位女老师三十岁左右,长得又瘦又黑,就如农药敌敌畏的商标般,却偏爱穿红裙子。我们班的同学都特讨厌她,主要因为她的长像、教学方式和尖酸刻薄的诗气,当真是文学系毕业的,出口成章,骂起人来理论结合实际,层层推进,鞭辟入里,那时高中语文才改版,文言文特别多,有一次她晚自习突然袭击,非要全班人在十分钟之内默写《逍遥游》,写不出来的都被罚抄二十遍,整地整个班都怨声载道,她却自我感觉良好。

    她走后,同学总结道,遇到她,是我们的悲哀;而遇到飞,则是她的悲哀了。

    飞的套路很简单,就是不断的闹出声响,不让她安心上课,飞说话、小声唱歌、怪叫等等,整的后面跟先锋音乐录音棚似的。但是令我和满满可气的是,他每每犯事的时候总会牵连到我们俩,因为那时我们三个坐在一起。老师本着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原则,每次罚站就是三个,被同学笑称“三站客”,你说站就站着呗,飞还不老实,一看语文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他就挤眉弄眼的和旁边的同学开玩笑,老师一转身,他就又一脸无辜老老实实的站着。

    后来,站的时间长了,“三站客”名声远扬,同学们见到我们三个打招呼都是:今天你站了没有?而且这件事连老班都知道了,有次班里要出几个人到仓库领课本,老班在门口就喊上了:那什么就让“三站客”也为人民服务一次吧。

    其实上语文课老站着也没什么,但令我郁闷的是,他俩个子都比我高大。

    好在高二文理分家了,这厮终于混不下去了,灰溜溜的闪到文科班了,为这事我和满满还在校门外连吃了十个煎饼果子以示庆祝,结果第二天都拉了肚子。

    前段时间听宿舍的人说飞在大戏院那边赁房子了,因此我决定过去先祸害祸害他,顺便体验一下住外面的感觉。

    二                      2001年9月13日

    中午吃过饭后,我顶着大太阳去飞那,九月是夏季的最后时光,好似回光返照似的热。

    飞住的地方并不远,顺着人民路,两百米左右,右拐,路过梦阳市大戏院,再走几十米有个胡同,左手第二家便是。我推开院门,一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狗冲我“汪汪”,我只瞪了它一眼,它果然跑得比一般的狗还快。

    我敲了敲门,飞半天才开门,只穿了条内k站着,睡眼惺忪。

    “我靠你怎么舍得来了?”飞揉揉眼。

    “别挡路行吗?”我推开飞径直走进去,“大白天睡觉,非j即盗,床上没姘头吧?”

    “哥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飞嘿嘿笑,随手关上门。

    “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你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要不你就是在双手浇开幸福花?”我坐在床上,把床上的风扇开到最大挡,这屋很y凉,风丝丝的吹到身上感觉很舒服,我脱掉鞋,瞅着飞,“哥们我来这消暑几天,欢迎不?”

    “瞧你说的,咱不是兄弟吗?好说好说。”飞从枕头底下摸了包烟,丢给我一根,然后龇牙一笑,“只要你给我交一定的房租就行了。”

    “去你妈的。”我没好气地瞪了飞一眼,突然感到这屋里有股怪味,“飞,你这屋啥味?”

    飞又笑了,是那种很贱的笑。我使劲抽了抽鼻子,感觉这怪味发自床下,穿上鞋,往床下一看,我c,差点没吐出来,床底下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几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的都是黄橙橙的n。

    “嘿嘿,厕所太远,有时就。。。。。。”飞颇有些不好意思。

    “c,我服了,我真他妈服你了,你太有才了。”强忍着反胃,我连忙告辞了,走之前我问飞这一间房子多少钱,飞说一个月八十。太贵了,只能再想办法了。

    我走了十几米后,飞在后面喊:“大宝让我告诉你,过短时间他生日,他请咱们去喝酒。”

    我头都没回,摆摆手算是知道了。

    走到天桥上时,正碰上坐在我前面的诺诺同学,她和她妹妹一起在逛街,姐妹俩穿着小花裙,打着小花伞,打扮得花枝招展。

    “干吗呢?陆寒。”

    “我刚才去找房子了,不想在宿舍住了。”

    “找到了吗?”

    “没有,大戏院那边太贵了,一个月要八十。”

    “我妈妈有个朋友在水利局那,听说有很多一中的学生在那里租房子,回头我让我妈帮你问问。”

    “呵,那敢情好,谢谢了。”

    “算了,你以后别拉我头发就行了,嘻嘻。”诺诺坐在我前面。

    听姐姐这么说,她妹妹可能以为我经常欺负她姐姐了,在她眼里我突然变成了胡汉三黄世仁,她撅着小嘴颇不友好的瞪着我,瞪得我直有点不好意思。

    “你妹妹真可爱。”我讪讪说道。

    “少套近乎,心虚了吧?”

    周二晚上是物理自习,老班就是教物理的,因此在所有的课里,我们班的物理成绩是突出的。今晚老班又来晚了,我这么说是因为他经常来晚,当然我们都可以理解,首先因为老班还是年级组长,政事繁多,喝酒应酬自然也很多,其次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班喝酒归喝酒但却从来不误事,似乎喝的越多思路越清晰课讲的越好,因此每当我们有很难的题不会做时,就专门等老班喝多了才去问他。关于老班的酒量,在我们班有一个很传奇的说法:满满的父亲是市卫生局的,有次和老班在一起喝酒,那天都喝了不少,每个人至少一斤多白酒,其他的不计,满满的父亲当时就神志不清了,而老班则把他送上车,然后自己骑着自行车呼啸而去。

    七点钟开始晚自习,七点十五左右,坐在前面的同学在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后回头告诉我们:老班来了。

    当时我正不停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个运动学的题目又把我难住了,而这种类型的题目前两天老班才给我详细的解说过,狗日的,我又忘了,这种现象令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过早退化了,要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悲了,我现在可也是如花青春呀。

    正当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硬着头再问老班一遍时,诺诺突然回过头:“陆寒,你租房子那事我妈妈帮你问过了,她也去看过了,地方虽然小了点,但一个人住还行,而且挺便宜的,下晚自习后我带你去看看吧。”

    我望着诺诺,她清秀小巧的鼻梁上结了一幅大大的眼镜,几乎把白皙的脸遮了大半,很可爱。

    见我眼都不眨的望着她,诺诺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警戒味很浓得问我道:“干吗?别这么看着我。”

    我很开心的笑了,其实我特爱逗她包括我的同桌雨橙,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说道:“声音小点,别让其他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又?”诺诺突然气鼓鼓地问我道。

    “不淑女呗。”

    “哼,我们都知道你喜欢闻婷,她是淑女,但人家却不理你,嘻嘻。”诺诺幸灾乐祸的笑了。

    我无语了,闻婷就是我的软肋,而且我可不敢再惹诺诺了,我还指望她带我看房子呢。

    今晚月凉如水,清冷的月辉随意的铺洒,四周若白昼般的明亮,我和诺诺并肩缓缓往回走,刚才她带我去看房子了,她妈妈的一个朋友现在在某个小区买了房子,搬了过去,原来住的就空了,我赁的其实只是一间存放杂物的,旁边有间厨房,对面就是一间大套间,有一个小客厅和两间卧室,现在还没租出去。本来房东是打算把杂物间和其他几间一同租出去的,是诺诺的母亲硬要来的,地方很简陋,除了一个床一张桌子外别无他物,但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要三十块钱,我已经很满足了。

    “诺诺,谢谢你了,也代我向阿姨表示感谢……”

    “行了行了。”诺诺很不耐烦的打断我,“一路上听你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了多少遍,跟老太婆似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大感兴趣,问道:“这么说来你听了解我的,看来平时没少观察我,呵呵。”

    “去死,少臭美了,谁观察你了。不过……”诺诺顿了顿,“你其实真地挺个性的,活得挺自我的,和其他的男生都不一样。”

    “个性?”我哑然失笑,“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年轻的时候把无知当个性,成熟后就把个性当无知了。”

    诺诺很可爱的撇撇嘴,不满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就很成熟了,你就装吧,才多大点,还没我大呢。”

    我望了望诺诺,她的眼镜被摘下了,借着路灯,我看到她的眼角隐隐有血丝,而且一脸的倦容,有几缕发丝凌乱得飘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很憔悴。高二文理一分科,学习压力骤然加大了,尤其在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因为按照普遍的说法,高二是两极分化的阶段,谁都不想被抛下,都在玩命的学习。但是除了学习,我们的青春一季还留下了什么?

    “诺诺,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还有青春吗?”

    “青春?我们怎么没有了?”诺诺很疑惑的问我,“我们现在不正在青春中吗?”

    “不,我是说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青春,可以恋爱,可以歌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天天被束缚在学习里。”

    “厄……”诺诺眨了眨眼睛,“我倒没想过这些,反正从小到大,家里一直在告诉我,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以后才会有好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不能考虑,什么恋爱呀,妈妈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你喜欢学习吗?”

    “学习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又不像你,女生要是不加倍努力,很快就会被落下的。”诺诺的情绪显得很低落。

    看诺诺这样,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难过,这个时候,我的成绩还很好,但我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因为虽然之前我一直都在前五名,但主要是历史政治地理撑着,我的理科成绩并不算好。因此分文理科后,我越发的艰难了。

    “诺诺,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文科那么好,我却选了理科呢?”

    “哼,那还用问,因为闻婷呗,她去哪你还不就去哪。”

    我瞪着诺诺,生气地说:“我我我是那么没出息吗?”

    “看看,气急败坏了吧?”诺诺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微笑道。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行吗?”

    “好了,逗你玩的,谁让你比我小的,别生气了,一个男孩可不能没有气量对吧,告诉我为什么?”诺诺晃了晃我的手臂,我的胳膊却不小心碰倒了诺诺的胸部,一种柔软的触感从那处传了过来,幸亏诺诺没有发觉。

    “听说过k大吧,那是全国最好的军校,我从初中开始就发誓一定要考上它,但是它在安徽只收理科生,因此我只能学理,我没有退路,如果我学文科,我自信北大清华都不在话下。但是现在,我却没有了自信。”

    可能我的话也触动了诺诺的心事,两人之间默默的往前走着,快到诺诺家的单元时,诺诺突然问我:“陆寒,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印象?”我挠了挠头,很苦恼的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那样呗,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去死,你回去吧。再见。”说完,诺诺就气鼓鼓的转身走了,直到姣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而我就一直站着。

    高一才入校时,我坐在后面,远远的望见第一排有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白色真维斯外套的女孩,那时她还没戴眼镜,竖着高挑的马尾辫,皮肤白里飘红,像四五月间的水蜜桃一般,牙齿洁白,嘴角有条非常淡的斑痕,只有微笑的时候才能看到,但这非但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不一样的气质,她不仅漂亮,成绩也非常好,在高一才开学的那段时间里,她在我心里就如同圣女一般。后来换位了,她就坐在我的前面,两人很熟稔了整天吵吵闹闹,但她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渐渐消失了,被学习压得日益憔悴,我见尤怜。

    这个女孩就是诺诺。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关于诺诺,关于闻婷。在我们班,从高一开始,我和闻婷的名字,似乎总连在一起,每个人都说我喜欢闻婷。的确,闻婷符合我一切审美的要求,皮肤白皙,长发,简单的蝴蝶发卡,性格温柔内向,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几乎不和别人说话,一说话脸就红。但其实,闻婷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她的父母都在学校工作,家就在c场后面的员工楼上,看似柔弱的闻婷却很喜欢运动,上次校运动会,给我们班拿回了女子一百、二百、一千米三个第一,她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上课从来不走神不打瞌睡,腰永远都挺得直直的。下午上课,她绝对会在上课前十分钟过来,我每次都能看到她背着书包,每一步的距离几乎相同。

    在我心里,闻婷是完美的,如同瓷娃娃一样。但是相对于完美,有时候缺点更让人可亲,因为完美你是无法与它对话的,就像我和闻婷就几乎没说过话一样,而真实你却能切切实实的听到它的心跳声。

    在这样一个夜晚,诺诺的一笑一颦,她的烦恼和生气,她那幅超大的眼镜,都在我脑海里不停的盘旋,也许诺诺更值得去喜欢,如果太孤独的话。

    回到寝室后,马军告诉我刚才有一个人找我,说是我以前的兄弟。我问人呢,马军说他在楼下呢你刚才没看见吗。我立马跑下楼,走出去,果然看见树下站了个人,走进一看,是强子,我初中混事时的拜把兄弟。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头发比原来更长了,也显得更加桀骜不驯。

    “大少,过的咋样?”他嬉笑着递我根“王中王”。

    “强子,你现在不错,抽这么好的烟,在十中那边还行吧!”

    “爽呀,我和陈刚在那边混,就是咱们的天下,啥时过去玩,kao我。”他拍了拍腰中崭新的bp机。

    “刚买的?”

    “我还用买吗?”他神采飞扬地说:“前几天在三角公园玩,和一帮人干了一架,这,抢来的。我c他妈的,有一个更好,只可惜被我一脚踹碎了。”

    对这些曾经令我热血沸腾的事,早在那次被铐进局子时就丧失了兴趣,感到很腻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着。最后强子才说明了来意:“大少,有钱吗?借我点,我现在急用。”

    我看着他,不禁苦笑:你他妈都混那么好了,还问我借钱,我哪里有钱。强子见我很为难,就讨好的说:“大少,我也知道你手头也紧,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乱搞搞出事了……”

    “行行,你等我一下。”我摆摆手,咋说都是自己原来的兄弟,没钱也得借。

    我跑上楼,好话说了半天,才从同寝的五个人手里借了400块钱,大家的钱都不多,都是吃饭的钱。我下去把钱给他,“只有这么多了,你好好的兄弟。”强子忙不迭的把钱装进口袋,“大少你放心,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手里一有钱,我立刻还你。”胸脯拍的梆梆响,但我心知肚明那钱大半打了水瓢,这王八蛋手里怎么能有剩钱,他估计是把谁的肚子给搞大了。

    三高一的时候,学校给每个班都配发了一个小书橱,就放在教室最后面,班里每人捐几本书,搞了一个小型图书馆,一开始管理还挺严格,但到最后,书都丢了,剩下的几本也都残破不堪,有人要是上厕所忘带卫生纸了还会撕两页。对于我们几个来说,有了书橱的最大作用,就是踢球变得很方便了,我们把足球球鞋球袜全塞在里面,到什么美术音乐物理化学实验计算机课等等,一律逃课到后面踢球。这样的一个副作用是班里经常充斥着一股臭袜子味,但老班也不管,说这味可以刺激人的味觉避免上课打瞌睡。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趁着老班不在,我们又逃课踢球了,快下课的时候才回来,班里就剩几个女生还在学习,哥几个光着膀子坐在前面的桌子上,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几个女生都皱皱眉离开了,只有闻婷还端坐着学习,我扭过头望着她,她也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我,脸刷得红了,赶紧低下头,惹得他们几个狂笑不止。

    去食堂吃过饭后,我自己到教室里想看会书,这时教室里已来了不少人,除了住校的就是家住得比较远的。我坐下后把上午的生物作业做完,又看了会化学,突然间很烦,一点也看不下去,见诺诺也在前面坐着看书,我就突然拍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她转过脸,柳眉竖立;“你个死陆寒,我杀了你”。这丫头,把我平时的口头禅都学会了。

    我走到她前面坐下,侧过身面对着她,从她桌上随便抽本书翻着,“学习委员,中午干吗不回去,还在这刻苦?”

    “回去干吗?连看会电视都不行,妈总是在催看书看书。原打算熬过初三了,可能会轻松点,那知……”小丫头一脸郁闷。

    “没事,没事,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离家这么近,你看我回去一次多难”。

    “什么呀,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都要烦死了,一回到家就觉得很压抑,好像那些桌子椅子都是妈妈的眼睛。那像你们那么自在,想干嘛干嘛!”

    和诺诺聊着聊着,外面的天空y暗了下来,这段时间y雨天气很多,空气都显得湿漉漉的。风穿过窗户吹拂在诺诺脸上,吹起了她满头的秀发,发丝轻舞飞扬,瞬间,我竟有种幻觉,诺诺的面孔变得迷离起来,而这种迷离,竟让我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似乎把久远的回忆都牵扯了出来。我不禁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陆寒,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抬起头望着诺诺,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开了口:“诺诺,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呀,你干吗问这个?”

    “那十班的何斌呢?”

    “你乱说什么,他是我初中同学,他脾气好文采也好,我是和他关系挺好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切,文采好?”我很不服气。

    “对,谁都没你文采好,这下你满意了吧。”

    “行了,咱不说这个。”我顿了顿,接着说道:“诺诺,你有没有想过交个男朋友。”

    “陆寒,我发现你今天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好无聊,你要没什么事就打扰我学习了。”诺诺语气生冷地说道,然后就低下头专心的看书,但是她长长的睫毛却在不住的颤动。

    诺诺,她在逃避什么吗?

    下午第一节课开始没多久,诺诺突然给我传了个纸条,诺诺说:小孩子,天天乱想什么呢,好好学习喔。

    我笑了笑,直接在纸条背面写上:诺诺,我才发现你真的一直都在关心着我。然后将纸条放在诺诺肩上,诺诺头都没敢回,偷偷摸摸的把纸条接了过去。

    最后一节自习我没上,因为一高三文科班的才子过来找我有事,他是我们市一家晚报副版的特邀记者,文章写得极为绚丽。我们俩认识是因为他在一本杂志上读过我的文章。他对我说自己快毕业了,所以想向报社推荐我代替他的位置,我表示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我写东西只是一种宣泄,因为我的文章太黑暗,充满破坏欲,并不符合一个文学青年的标准。但耐不住这位师兄的多次劝说,就答应他一起到报社去一趟。

    和编辑见过面后,彼此聊得很愉快,就在一起吃了顿饭,所以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我悄悄溜进去,才坐下,诺诺就回头问我:你又跑哪玩去了。

    诺诺的同桌,我们班班长黎子也转过身,打趣道:“喂,以后你去哪,先跟我们家诺诺说一声好吗?省得人家挂念。”

    “黎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无聊,不理你了。”诺诺嗔怪着转过身做专心学习状。

    我从书袋里抽出下午才写得一首诗悄悄递给诺诺:玻璃心

    我本是石头,在寂寥的河边看水之流逝。冷漠,这样的岁月太过于漫长。

    是你,拣起了我,不知是什么原因。

    再燃烧起你炽热的爱火,把我熔炼成一块光滑的镜子。

    我依然冷漠,但内心却已充满喜悦。清冷的光是我幼稚的笑。

    你曾长久的站在我的面前,你的美丽闪耀在我玻璃的心里面,然后再高速旋转你的诱惑,像一根火焰摇曳的女巫的魔棒。

    嘴唇红艳,眼色迷离,海藻丝般的柔发更卷起你雾般的神秘。

    我也曾长久的迷失啊!迷失在这一刻永恒化的幻觉中。

    但,我终究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易碎脆弱的玻璃。

    而你的怜悯,你的停留,你的深情与美丽啊!

    不过是为了注定的离去,去寻找一个未知的归宿。

    在你的不经意间,我细碎的泪痕已丝丝缕缕在玻璃心上蔓延,轻微的发出河水结冰嚓嚓的声音。

    你妩媚的笑了,在画完了最后一道唇线后。即将离去,你兴奋的双腮绯红,却没有一丝的留恋。你所爱的永远只是你自己。

    当已布满伤痕的玻璃心再也映不出你容颜的时候,它轰然坍塌,随着你离去。

    破碎的玻璃心啊!散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像一颗颗晶莹的泪滴,反s着天空的苍白与嘲笑。

    你的美丽也碎了。

    诺诺很仔细得看了会,然后问我:“这好像是首情诗,写给闻婷的吗?要我帮你送给她吗?”

    我直视着诺诺的眼睛,说:“如果说我这是写给你的呢?”

    诺诺的眼神一阵慌乱:你怎么会写给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去死,你个花心大萝卜。”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那你就真的是混蛋了,谁不知道你喜欢的是闻婷,你太无聊了,别再打扰我学习了。”

    诺诺转过身,我习惯性的伸手拉了拉她的辫子,“你干吗?”诺诺突然很生气的样子,声音也很大,整个班的人都往我这里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劲?”我感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也有些生气。

    “我就没劲了,那别再和我说话了,烦你。”

    我狠狠地点点头,喘着粗气,感到特别气愤。

    一晚上我没和诺诺再说一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

    晚自习下课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在教室外面等我,她上高一,是我一个亲戚,她妈妈来了,想见见我,我就她一起走了。在校门口正碰见诺诺和黎子,见她俩手挽着手说说笑笑,挺开心的不像晚上才和我吵过架的样子。

    黎子看到了我,碰了碰诺诺,诺诺望过来,在路灯下,我看到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快步走了。

    我本想追过去跟她解释一下,但又一想,我解释个p,爱咋咋地,别以为我在求她。

    四接下来几天,诺诺一见我就寒着脸,理都不理我。这期间,在哥几个的帮忙下,我搬到了水利局,当然少不了被宰一顿。

    水利局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除了几座还像样的居民楼外,其余的都是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老房子了,但规划得很齐整,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从院子的最深处一直通道大门外,大门对面就是梦阳最繁华的人民路。而且如同筋络般,从这条水泥路又向两边岔出了很多小过道,院里的平房大都相对着盖在这些小过道两侧,形成了一个个胡同,从第一胡同一直到第二十七胡同的,我就住在十四胡同里。

    水利局住户很杂,但总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原住民,都是一些老职工家属,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了;其余的是“租”民,有附近学校的学生,有外来做生意的,还有些是在附近上班的。我住的十四胡同里共有十多户人家,大都是原住民,他们都住在胡同里面,和外面的住户间隔了扇红漆大铁门。

    从我住的房子到外面的大道,还有两户人家,挨着的一家是对夫妇,有个七八岁的儿子,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好,男人长得高大,经常不归家,女人整天浓妆艳抹,也不知干什么工作,反正也是晚出早归的;最靠外的一家是邻县农村来市里做生意的,我搬过来的这几天里,邻居们对我都挺好,特别是铁门里面有位老乃乃,对我更为照顾,而且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我,妈妈要是有事可以把电话打到她家去。

    2001年9月22日

    从早上起,纷纷扬扬的雨丝就不停地在空中飞舞,将夏末秋初的天空涂得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雾。种植在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却是十分欣喜地尽力施展自己繁盛的枝叶,去迎接让人耳目一新的洗礼。

    就在这样的雨幕中,慢慢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清凉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无比的惬意,也让我的脑袋变得特别清灵空明,在这样一个早晨,想到了很多很多。

    我的生活其实挺无聊的,而且这种无聊的生活似乎还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按部就班的做着同样的事,见着同样的人,甚至说着同样的话,人也逐渐变得麻木和庸俗,我越来越感觉这个城市就像一张网,将我紧紧束缚住,我越挣扎就被缚的越紧,我遥望着前路,看不到尽头。

    整个一天,雨下了停停了下,我因为早上来的时候没带伞,就一直被困在学校里了。

    晚自习的时候,我坐在窗边,突然感觉丝丝的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我的脸贴着冰凉的玻璃向外面望去,天空如此昏暗,乌云滚滚,“隆隆”雷鸣隐隐从天边传来,不大会,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十点钟,晚自习结束,同学们收拾东西开始回去,我对诺诺说:“等会我送你回去,然后伞借我用好吗?明天我给你带过来。”

    诺诺却没理我,站起来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书包,然后就往外走,我急了,“唉,我说行不行?你要不同意就吱声。”但诺诺就是不说话,只瞥了我一眼就走了,我抱起书就跟了出去。

    从学校到诺诺家几百米的距离,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到诺诺家楼下时,诺诺收起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转身就欲上楼。“哎,诺诺,伞。”

    “我说借给你了吗?”

    “你怎么这样?不就一把伞吗?不借拉倒。”

    诺诺轻蔑的哼了一声,“噔噔”的上楼了。

    我心里郁闷的直想撞墙,什么事呀?我望着大雨,把书往怀里一赛,甩开脚丫子就跑,跑着跑着,却感觉脸上除了冰冷的雨水外还有一些温热的y体。

    待跑回我的小屋,全身上下淋的透透的,我蹲在门口,望着夜空,对面是黑黢黢的墙壁,除了雨滴房瓦的声音,这个世界寂静得似乎已经死了,我心里寂寞寒冷的可怕,无所适从。

    五在梦阳一中,有一个现象:混得好的一般晚上总会很忙,因为要赶饭局,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请客,总结一下无非是以下几种:结识混得更好的;生日;赔礼;拉人帮自己掐架。我也很有幸赶了几次饭局,但都是祝贺别人生日,一是我没钱请客,再次是因为我不混事,不是我没混过,也不是我没胆混,就是感觉混子不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初中在城郊中学结识的几个大哥级人物现在都潦倒得一塌糊涂,最好也不过在某说中专给人当门卫。高一下学期,班里有几名同学开始不甘寂寞蠢蠢欲动了,下课后,总有些校里校外得混混们在外面逡巡,搞得班里乌烟瘴气,简直都要班将不班了。某天,老班终于发飙了,喷着酒气,拍着桌子,指名道姓地把那几个家伙骂得狗血淋头,扬言谁让他犯堵一天,他就让谁犯堵三年,谁敢和他的班级过不去,他就敢让谁滚蛋,管谁谁来说说情都没用。最后老班说了:如果你们坚持要混,那就出息点混大点,当个黑社会老大,我面上也有光,可别当个小马仔,天天跟在别人p股后面,还告诉别人你是我教出来的,我可丢不起这人。

    老班这一番话的效果就是在整个年级十二个班里,就我们五班最平静,那几个家伙要不趁分文理科到其他班祸害了,要不就老老实实做人了。我和满满小威几个充其量就是天天在一起闹,玩世不恭,离混得境界还差得远呢,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而且成绩都还不错。

    但是大宝却着着实实混子一个,而且是个很另类的混子,他高我们一届,是个人物,在学校里稍微活泛一点的没有不认识他的,大家都喊他大宝,真实姓名却极少有人叫了。我是通过飞才和大宝认识的,在一起吃了几次饭,我俩很聊得来。像大宝这样的人物,没见过面的也许会认为他肯定长的是满脸横r一眼的凶戾,但大宝却很瘦弱,戴着眼睛,慈眉善目,文质彬彬,说话慢声慢气,见谁都笑眯眯的,跟弥勒佛似的,但是要有谁因此而轻视他,认为面前的路很平坦,就一定会在上面栽个大跟头。

    周六晚上,六点之前我赶到颍川酒店,推开包厢,满满一屋子人,烟雾缭绕,我环视了一下,就飞几个我认识的,其他的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而且其中一个更是仇家,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看到我,飞招招手,我走到他那桌坐下,这时大宝过来打招呼,我忙起身把礼物递给他。

    大宝乐呵呵的拍了拍我,说:“跟我还这么客气,见外了不是?”

    正寒暄着,穿着高开叉旗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过来问大宝是否可以上菜了,大宝点点头,服务员走后,大宝对我和飞说:兄弟,委屈你俩了,今晚我就不陪你们坐了,那边都是老朋友,我要招呼一下。

    混过的人都知道,大宝不坐这边,是说我和飞的地位还比较低,飞脸上立即露出很不自在的表情,我知道飞很爱面子,就偷偷拉了拉他,笑着对大宝说:“行了,忙你的,又都不是外人,理解。”

    大宝乜斜了已经坐下的飞一眼,然后对我说:“我知道上次你和钉子的矛盾还没彻底解决,等会我带你一起和他喝两个,算和解了。”

    我没说话,心里很不爽。

    这时那边有人喊大宝,大宝回过头应付了几句,然后把我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不乐意,但你也知道钉子那家伙很难缠,你没必要和他斗,你没有可浪费的钱、时间、精力,如果你要是真混,你想怎么干都行,但问题是你跟我们不一样,什么是最重要的你自己应该明白,就吃点亏低次头又怎么样?这是哥的心里话,听我一次。”

    我承认大宝说的有理,但少年的自尊却让我难以释怀。

    席桌上,我和飞都挺郁闷,旁边桌上的钉子还不时和身边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其实我和钉子的矛盾其实不大,才开学的时候,他们九班跟我们班打篮球,那是苗子才转过来,他球玩得好,在他的带领下,一开始我们就领先了许多。一次冲撞后,钉子恶狠狠的掐着苗子的脖子骂了几句,被他一骂,苗子开始有些畏手畏脚,这一见苗子好欺负,就越加过分,又瞅准机会一巴掌扇掉了何苗的眼镜。当时我就看不下去了,冲进场里就欲和他掐一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