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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杏儿一听立刻就沉下了脸,“你好不要脸!竟敢趁人之危做下这等下流的行径。”

    “没办法,要不然你过不了河。”

    “真是羞死人啦。”

    杏儿扭转了脸。一直到走回小南顺杏儿再没和月荃说一句话。月荃也没敢再看杏儿一眼。这件无意中的小事在两人的心上悄悄扎下了根,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羞惭、新奇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后来回忆,真正感到害怕的正是这一段日子,就像是在千疮百孔的冰面上行走,胆战心惊,感觉随时都会掉进那黑咕隆咚的冰窟窿里,一命呜呼。冒着热气。难熬的日子,度日如年。夜里她的眼泪不知道多少次将被子打湿,无人知晓她内心的苦楚,更没有人会理解她,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的痛苦。

    事情出在麦收的季节。眼看着麦子割倒一大片,却远远的听到天上在响雷。为了能把割倒的麦子抢到手,杏儿和月荃在地里捆麦棵、起麦垛一直干到了半夜。婆婆身体不舒服在黄昏的时候就回村去了,地里只留下月荃和杏儿俩人。

    太阳一落山月亮就升起来,晚风一吹凉爽极了,也舒服极了。麦香随风荡,田野上这里那里燃起了篝火,目及之处到处都可以看到抢收麦子的人们的身影。这大概要算是晋中地区农家人眼里最美丽夜景了。有歌声顺风飘过来。古家的麦垛立起了三个了,月荃光着上身,一条油亮闪闪的大辫子缠绕在脖子上。他手拿钢叉将麦捆抛向空中,杏儿站在还未累成的麦垛上,伸手接住月荃抛给她的麦捆,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这是最后最后一个麦垛。垒好之后杏儿要下来了。一滴水珠掉在杏儿的脸上,杏儿抬头望望天,“雨下来了。”

    “快下来吧。”

    “我怎么下?”杏儿问月荃,语气中透出些许娇媚;“麦垛这样高。”

    “前次咋下的这次还咋下。”

    〃那我可跳了……〃

    “跳吧,我接着。”

    月荃双臂张开大手伸着等待着,杏儿稳稳地扑到月荃的怀里了。

    在那一刻月荃没有马上松开手,杏儿也没有立刻走开。俩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杏儿嗅到月荃身上的男人的气味,同时也感受到月荃那只有力的手臂使劲抱着自己的身子。晕眩的杏儿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制的能力了,在短暂的瞬间她享受着一个男人的温暖,忘记了一切。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拚命地把月荃推开了。

    杏儿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一件事,她下决心要亲自到归化去走一趟。她要见着海子,亲自面对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其实最主要的是对自己做个交待,她下决心不再象张婶那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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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1)

    6。 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

    八月十五,一轮明月升起,橙黄色的月亮向一个圆圆的饼子挂在门前的橡树的稍上。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月亮上突起的山峦和浅蓝色的沟壑,就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探着似的那样近。月亮带给杏儿从来也没有过的非常的亲切感,就像一个人,一个十分熟悉的朋友那样的感觉。她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把月亮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与月亮无言地谈着话。于是一个决心逐渐在她的心里形成了。她回到屋里的时候脚步特别坚定。她打开红躺柜的盖,用把柜盖顶在脑门上,一件一件向外拿着衣物,把整理好的东西打好一个包。她把那个用白底子蓝花粗布的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杏儿抱着包袱走进了婆婆的房间。

    古海娘还没起床,吃惊地望着媳妇怀里的包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拿个包袱做啥?”

    “娘,我想好了,我想了整整两年了,我不能再走张婶的路了……”

    “莫非你真的是要到归化去?”

    “对,我一定要到归化去!我要亲自去找到海子。就像老话说得那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全归化翻个个儿也要把海子的下落打听出来!”

    婆婆在被窝里坐起来。

    “杏儿,这话我听你说了多次了,说说可以,自个的男人没了下落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可要说到到归化去那可是任谁也做不到的,你可不敢胡来!”

    “我今天就是要做出来!”

    “这可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

    “从我杏儿开始女人闯归化的事就有啦!娘,您就别再劝了,我下了决心的事就一定要做。我走了不能早晚在您身边伺候,您自个保重。”

    第二天杏儿给婆婆安顿了一切,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通往归化的路。

    杏儿对古海的想念与日俱增,一路上她想象着见到海子的情形。她的心中自有一个大道理:为什么买卖做塌人就不能回家?天下的道路多得很,哪条路不是人走的?!做不成买卖回家种田,一家人团团圆圆岂不美好?!就算是不能回家,我到归化去,两个人好好歹歹在一起,日子不是一样过?为什么非跟自己过不去?

    去归化的路对杏儿来说已经是不陌生了。这一次她没有走黄河渡口,而是直接c向雁北的杀虎口。是一个老驼夫告诉她的,这条路比走黄河近许多。路途短了,她又走的很快。就连睡梦中都向往的城市——归化城距离她真的是越来越近了!

    但是杏儿最终还是没能走进那座令她魂萦梦绕的城市。杏儿太不走运了,她清清楚楚地计算着她离开家乡整整二十八天了,但在距离归化城仅只一百四十里地的杀虎口,她却病倒了。或者是吃饭没吃合适,或者是心急上火,杏儿觉得浑身酥软得厉害,腿上也没劲儿。即便如此,她还是在次日清晨就硬挺着起身上了路。

    走出那家旅店几十步,她回头看看那店的门面,注意到开店的伙计正用一种奇怪和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伙计,我说你不用走了吧!我看你走路踉踉跄跄的……”杏儿听见那伙计这样说。

    “没事。”

    她知道店伙计的话是指什么,是说她生病身子弱。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可怕的伤寒病!

    杏儿害怕店伙计看出她的身子虚弱,更害怕人家看出她的女儿身来,脚下更快了。但是只走出不到十里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终于倒下了,她自己的感觉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杀虎口的大炕上了。这里的大炕和归化的大炕是属于一个性质的,都是为了收留那些得了重病、传染病无家可归的人而设的,用现代人的理念解释就是人性化的是善举。

    作为一个伤寒病人,杏儿被地保送到了大炕。真还有一盘大炕,炕上躺着七八个即将死去的病人,一个个都衣衫蓝缕,面容枯犒,行将就木。

    杀虎口没有一个人认得杏儿。眼看着八月十五日到了,从早晨开始不断地有人到大炕来认领病人。前面说过的,归化城有梦楼当和大炕,杀虎口受归化影响也有同样的社会善举设施。同样杀虎口的梦楼当也是存放死尸的地方,而大炕则是那些奄奄一息的无依无靠的病人尤其是那些得了传染病的病人走向死亡的最后一个驿站。

    杏儿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却是无人搭理。屋子里安静得糁人。熏人的臭味一股一股冲过来,呛得杏儿喘不上气,再加上干渴难耐!全身酥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尽了最大力量抬起一只手喊:“有……人吗?”

    结果是无人应答。

    杏儿又喊了一声,其实她自己以为的呐喊声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蚊子叫了几声。她根本不知道那屋子里除了半死的病人根本就没有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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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节: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2)

    算是杏儿命大。整整两天以后大炕的门吱哑哑地被人打开了。走进两个人,只能凭着脚步声来判断是两个人。杏儿拼尽全身的力气喊:“救救我……”

    没人理睬。

    她又喊了一声,这次有了反应,只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掌柜的,这儿有个活的。”

    杏儿感到有人走近了她,从开着的门口照s进来的阳光在杏儿的脸上划过来划过去。

    “掌柜的,您来认吧。”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杏儿面前,那人微胖身材,用一块手帕捂着嘴。

    “看不清楚,头发挡着脸。”

    “我来……”

    一只手触到杏儿的脸,把她的头发撩了撩。

    杏儿听到下面的对话:

    “好像是个年轻人。”

    “您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也是个上年轻人,算算该有三十上下啦。”

    “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废话!走西口的人还能有女人吗?”

    “那倒是……不过!您来看看吧。掌柜的,这儿真的躺着一个女的!”

    “不看不看!”

    “那您到这边来。”

    头顶上的阳光晃了几下,杏儿知道商人从自己的头顶边儿上走过去了。

    又隔了一会儿,只听得那认人的商人说:“没有我要找的人。”

    “那就是没有了。”看守大炕的人解释说,“要不您再到梦楼当那边看看?”

    “去过了,没有。”

    “死人堆儿里没有,快死的病人堆里也没有,那我得祝贺您掌柜的。”

    “为什么?”

    “您想想看啊?您要找的人肯定是您的朋友或是亲人,死人堆里没有,快死的病人堆里也没有,那还不是好事啊?说明他还活着!这还不是好消息?”

    “你小子挺会说话的。”

    “谢谢掌柜夸奖!”

    脚步声移向屋子门口。

    “掌柜的……。”

    “做什么?”

    “您夸我还不如赏我几个小钱……”

    “好……”

    屋门吱吱妞妞地就要关上了,杏儿喊:“救救我!掌柜的。”

    关门的声音停住了。

    返回来的脚步声响起来。

    那位掌柜是位长者,他走近杏儿,问:“你是做什么的?”

    “民妇是个农民,山西人……”

    “你为何男扮女装?”

    “我是到归化来寻夫的,为了走路方便所以男扮女装。”

    “你丈夫是什么人?”

    “是学买卖的。”

    “哦!”

    “你丈夫是哪里人?”

    “祁县……”

    “哦——你是祁县人?”

    老先生语调升高许多表现极度的惊讶,又问:“你丈夫在归化住什么字号?”

    “……大盛魁!”

    “啊!这么说你的丈夫是大盛魁的人?”

    “是……”

    “那你怎么会没有人管?”

    “可惜,我丈夫后来被字号开销了。”

    “开销了……”老先生又问,“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古海……”

    “啊!你要找的人就是……是古海!”

    “是,是古海。我的不争气的丈夫……”

    “……莫非你是杏儿?”

    “掌柜的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杏儿!你快起来看看,我是你姑父呀!”

    “姑父?怎么会呢?我是在西口路上啊。”

    “是我,我就是姚桢义!”

    “姑父啊……”杏儿防声号哭起来,“我的命咋这样惨啊!”

    “孩子,先别忙着哭。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看尽是病人!”姚桢义说喊道,“地保!快来帮我……”

    把杏儿移到一处干净地方,喂了水和饭。看看杏儿的精神好一些了,姚桢义告诉杏儿:“杏儿你还去什么归化!我就常年住在归化城,四处派人打听消息,四年了到底也没把海子找到。你一个外乡人,又是个女人你怎么找?”

    “我就不,就不回去!”

    “快别说傻话了!”姚桢义说,“归化城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算你走大运遇上我了,不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呜哇!”杏儿放声痛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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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3)

    哭归哭,哭完了杏儿还是跟着姚桢义返回了小南顺。问题很现实,塞外荒野男人们上路都还是成帮结伙。她一个女人家,又是孤身一人,谈什么走西口闯归化,太不现实!

    再者说了,此时杏儿身染重病,走路还得人抬呢。唉!她本人都是命悬一线呢!还能谈什么别的事情。伤寒是很厉害的病是传染病,姚桢义费了很大劲儿才在当地请到一个肯为杏儿治病的先生。花费银子不说,姚桢义还陪上了许多好话。

    为了给杏儿治病,姚桢义在杀虎口耽搁了整整八天的时间。

    那么杏儿就只有痛哭一场来把胸中的郁闷宣泄宣泄了。

    姚桢义不是什么大买卖人,这些年鞋店生意又不怎么好,所以他是“起旱”就是说是靠两条腿走着回乡的。为了杏儿他特意在杀虎口雇了一辆二饼子牛车。

    再说姚桢义怎么就会和杏儿相遇呢?是这样,姚桢义回乡探亲,从归化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杀虎口这地方的时候他特意到当地的“大炕”和“梦楼当”来看看。他知道,杀虎口受归化影响,也有专门收留死人和病人的公益机构。到梦楼当和大炕来看为的是寻找古海,自打古海离开他以后,姚桢义是每到一地都要打问古海的消息,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些年他为了找古海,不论到哪里他是逢人就打听。

    毕竟古海是他带出来的,而且古海的最后离家出走是从他的义和鞋店出走的。而且是在他的辱骂之后离开的。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古海爹马无法交代。

    找不到古海,就帮助那些遭遇不幸的朋友或同乡。出于这样的心理就算是遇上根本不认识的蒙难的人,姚桢义也会出手相助。同时他也相信,一个人多做善事,能为自己积德。

    没有希望的日子又像小河的水哗哗啦啦流淌起来,回到家伤寒病刚刚好了不久,杏儿就又一次病倒了。张婶、杰娃媳妇、靖娃媳妇都来看望她安慰她。

    在炕上整整躺了个把月,起来以后整个人瘦得都脱了形,她走到街上使见到她的人都要吓一跳。

    靖娃媳妇来看杏儿,说:“杏儿呀,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眼窝陷得那么深,都成什么了!”

    “成什么了?就像鬼似的了对不对?”

    “我是说连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是不好意思说,我的样子怪吓人的吧?”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

    靖娃媳妇打着哈哈把话岔开了。

    靖娃四岁的儿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杏儿,杏儿把手伸给孩子想摸摸他,那孩子却把身子直往他妈的身后躲。

    杏儿叹口气放下了手:“就连村子里孩子们都怕我了。”

    这次打击对于杏儿来说真的是太深刻了,一连过了将近半年她的身体才慢慢恢复。

    ◇欢◇迎访◇问◇。hqdoor。◇

    第59节:命运纠结着的诱惑(1)

    。 命运纠结着的诱惑

    一个月色清朗的晚上,不可避免的故事终于在杏儿与月荃子之间发生了。对于杏儿来说那是她一生都会牢牢记着的时刻。她和小叔爷去麦田里干活。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在田埂上吃饭。满脑子是那个归化城的杏儿呆呆地咀嚼着馒头,眼睛望着天空上的一朵长条型的流云。好半晌没说话。

    月荃也沉默着。一种沉重的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压抑着他俩。俩人同时都直喘粗气,觉得气脉不够用。

    后来月荃问:“杏儿,你想甚呢?”

    “我在想我的命。” 杏儿说,“我在算呢,算起来我嫁到古家这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哇……”

    月荃不知道如何应答,他一点也摸不准杏儿此时的想法。

    “……好像是昨天的事情,海子骑着高头大马,用花轿把我娶回小南顺。”

    “是有些年头了。”

    “可是,到如今我咋就连见我男人一面都做不到呢,海子是死是活我总得听个话儿呀!那个归化城啊,我咋就到不了呢?!”

    “……”

    “呜呜……”

    突然杏儿把手里的碗使劲抛了出去,连碗带汤全都抛出去,像狼似的嚎哭起来!

    “杏儿,你怎么了?”

    月荃走过去,拿手触她的肩膀。杏儿一甩手把月荃的手打开了:“滚开去!你是一只狼!你混蛋!你不是人……”

    “你……作甚骂我?”

    “都是你!”

    “我怎么了?”

    月荃在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地观察着杏儿的表情,他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杏儿甩开月荃手臂的那一瞬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点醒了,月荃略略愣怔了一小会儿,突然跳起来扑向杏儿。他像抱一只小猫似的把杏儿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来,月荃一伸手就把刚刚垒好的麦垛给推倒了。随着麦垛轰轰窿窿倒下去,月荃和杏儿也倒了下去……

    杏儿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接受着。强烈的男人的汗味和体味刺激着她……从未有过的痛苦和舒畅同时袭击着杏儿。天旋地转,她的感觉接近昏厥。

    这时候一场大雨惚然而至。如注的雨滴连天接地,把正个世界都笼罩在它的水汪汪的气提中。也不知道是雨水也不知道是眼泪,在杏儿的脸上奔流着。哗哗啦啦的大雨声掩盖了一切,掩盖了羞怯掩盖了罪恶的感觉。杏儿放声地大叫起来,像一只真正的狼,一只饥饿的母狼。大雨淋湿了她的头发,淋湿了她的衣服,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湿透了。杏儿似乎没感觉。

    大雨也淋湿了月荃,他的衣服,他的裤子。

    “你都湿了……”

    月荃在间隙间对杏儿说。

    “不怕……淋湿了好!湿的越透越好!”

    他们就在湿漉漉的麦田里滚过来滚过去。他们大雨把时间把自己把整个世界全都忘记了。什么也没有了,一切全都是空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雨就停了。

    大雨停止了以后杏儿和月荃也停了,好像是被提醒了。但是杏儿还被月荃紧紧地拥抱着。杏儿没有看到他们俩全都是赤身l体一丝不挂!月荃大口大口地喘者粗气,痴呆呆地看着杏儿的眼睛,目光里是杏儿从未看到过的柔情。杏儿好像还处在昏厥之中,偎在月荃的怀中,又过了一会杏儿才开始清醒过来。

    等到杏儿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大叫一声,看见抱着自己的月荃就好像是看见怪物似的,猛地把他推开了。与此同时杏儿看到了赤身l体的自己!杏儿猛然跳起在麦田里狂奔起来。

    等到杏儿穿上衣服重新回到地头,看见月荃也穿好衣服,他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整个身子卷曲着。月荃听到杏儿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也不看杏儿,等了一会儿他猛地跳起,扑向放在地上的镰刀。还没等杏儿反应过来,就见月荃子已经把杨起的镰刀狠狠戳进了自个儿的胳膊。

    雨水从头上滴到他的胳膊上,血水顺着手臂流到了地里。

    杏儿被鲜血吓坏了,她抱着月荃的胳膊拿手往伤口上堵,结果鲜血很快就将她的双手染红了。

    “你疯了?你会死的!”

    “就让我死吧,我不是人!我连牲口都不如!”

    月荃子责骂着自己,拒绝杏儿为他包扎。

    杏儿撕破子己的衬衫,流着眼泪为月荃子把伤口包扎好。

    后来她对月荃子说:“月荃子……你……我们做下了什么事?要知道你是我的叔爷呀!”

    杏儿疯狂了。她突然嚎叫一声,声音就像母狼似的,向月荃扑过去,她把男人强壮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下,撕扯着他的头发,拿手巴掌扇他的耳光。

    咣啷啷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在他们的头顶响个不停。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杏儿没有和月荃说一句话。不管一起干活儿还是吃饭,杏儿连眼都不往月荃那边看一下。

    算起来这已经是杏儿嫁到古家的第十五个年头了,是月荃子第一次让杏儿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滋味!人总是贪婪的,杏儿体会过了那种滋味一次就会想要第二次。这一天啊,就像谁拿刀子在岩石上刻下了深槽似的牢牢地印在了杏儿的脑子里。他俩相拥着在田梗上翻滚,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快感冲击着杏儿使她忍不住嚣嚣嚎叫起来,其声尤如野兽。她浑身颤抖着不住地哼哼着,后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月荃子的肩膀竟被她生生地咬出了血。后来当享受的浪涛退去,杏儿伏在月荃的身上象一只乖巧的猫,她一边拿舌头舔着月荃肩头的伤口,一边问:“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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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节:命运纠结着的诱惑(2)

    月荃奇怪地问:“平日里你总是绵绵的,今夜咋就像是一只母狼一样狠呢?”

    杏儿说:“我也不知道为甚……就觉着咬你我的心里痛快。你别怪我。”

    “我才不会怪你呢,”月荃子的大手在杏儿头上抚摸着说,“你越是咬我咬得狠,我的心里才越是痛快!”

    杏儿说:“鬼打得你胡说呢!”

    “我说的是真话。”

    “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我甚时哄过你?”

    “我不信。”

    “真的!”

    “你说的话要是真的,我还要咬你!”

    “你咬吧!”

    杏儿在月荃的肩上轻轻咬了一下,问:“你当真不怕疼?”

    月荃子说:“当真不疼!”

    “那我可真的咬了。”

    “你咬吧。”

    这一次月荃被杏儿咬得终于忍不不住了,他叫了起来。

    月荃子成了受虐狂了,每次都主动让杏儿咬,杏儿不咬他的心里就难受得慌。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因素与生理因素搅和在一起的复杂现象,强烈的罪恶感在折磨着,只有在看到自己的鲜血的时候的心里才能够略略平静一些。

    对这一点杏儿总是不能理解,起初她咬月荃只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举动,是她自个儿在生理快感的喧泄。后来当月荃一再主动要求他咬时,她开始骇怕了。她问月荃,这是为什么?对此月荃也回答不上来。杏儿见他答不上来,就不咬,她说:“我又不是一条狗,随便乱咬人。”

    见杏儿不咬自己月荃子真的生气了。

    那些疯狂的享受的时光,在田野上的沟垄里、在未成熟的麦地中、在小厢房月荃的热炕上……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无耻享受的痕迹。这些痕迹和感觉冲破了时间的樊篱,永久地留在了杏儿的记忆中。于是他们开始交换内心的感受。

    强烈的罪恶感折磨着这一对情人,每次做完那事之后就慌慌不可终日,夜里常常被恶梦惊醒,人变得憔粹了。这是在一个清风撩绕的春夜,风在窗棂上吹奏出轻轻的音乐,一缕浅蓝色的月光照在杏儿光洁滑润的肩膀上。杏儿偎在月荃怀里,两人为前途消耗着脑子。他们又谈到了私奔的事情——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已经说起过多少次,今天月荃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看咱们还是走吧,”月荃说,“我的心里实在是受不了啦,终有一天就是别人不说什么我也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的。”

    “要说起想离开的心情我还不跟你样吗,我恨不能立刻就和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畅畅快快地过几天日子。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我也忍受不下去了。”杏儿说,“我俩年轻力壮的不管到哪里也不愁讨一份生活,实在不行咱们也闯西口去!可是我们走了婆婆她一个人怎么活?刚刚死了爹,如今唯一的儿子又出了事情生死不明。”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忍心。”

    “那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杏儿好像是在问自己,接着又自问自答道,“如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害怕的呢?没有了,我什么也不怕了,该做的事情我做了,我知道女人来世界一遭是怎么回事了,就是立刻让我死我也不后悔了。”

    “倘若有一天被你婆婆知道了,怎么收拾?她要是吵吵起来弄得村里人都知道了……想一想都让人胆寒。”

    “那也不害怕,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杏儿决绝的态度让月荃感到非常奇怪,他拿一只胳脖支着身子抬起半个身子注意打量杏儿的脸,一时间他竟判断不出杏儿的话是随意说出来的呢还是认真讲的。

    由于刚才用力出了汗杏儿的脸潮乎乎的,给月光一照反s出水灵灵的光亮。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得出奇,饱满的乃子在幽暗的光线中起伏着。没等月荃再问什么,杏儿又说道:“现在让我感到心里憋得慌的是,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们里的秘密,我真的是巴不得婆婆、张婶、杰娃媳妇她们还有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让他们看看!最好是我能生一个孩子出来,让他长大让他整天在村人的眼前跑来跑去。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人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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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节:命运纠结着的诱惑(3)

    ……

    老头似乎遂了杏儿的愿,她真的怀孕了。但事情似乎没有杏儿说得那么轻松。她有些害怕了,有意瞒着自己的肚子。

    到了六个月头上,杏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越来越心神不宁,一天到晚心事重重,常常是错把盐放在锅里。八月的时候杏儿的秘密终于再也瞒不住了,怀孕的肚子越发明显,再也瞒不住婆婆那眼睛了。

    这时候杏儿倒是有点坦然,或者说豁出去了。她主动走到婆婆的屋里,指着自己的肚子对婆婆说:“娘,我做下对不起海子的事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哼!”

    “我想把孩子生出来。”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都丢死人了。”

    “您老人家看着咋办吧,您咋的处置儿媳我都没话说……”

    “孽障!你这罪人……想气死我这老骨头?!”

    杏儿沉默着。

    婆婆突然问:“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您别问。”

    “我要把你的丑事告诉我家海子!”

    “我自己会和海子说的。”

    “哼!”

    “我不愿意再象张婶那样活着,”杏儿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海子他回不来,他死了,可我还要活下去!我要像个人,像个真正的女人那样活半辈子。〃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居然有脸把这些话说出来。“

    杏儿一点也不肯退缩:“娘,你要怎样处置我就怎样处置我吧,反正我是把事情做下了,我敢做敢当,一不怕二不跑,我等着你处置我呢!”

    言罢杏儿扭身就走出了婆婆的屋子。

    ”我的儿子他没有死,海子他是不会死的!你等着……”

    婆婆疯狂的话语追着杏儿出了屋子。

    可是古月荃就不那么轻松了。沉重的罪恶感压迫着他使他再也抬不起头来。每天早晨天还没亮他就下地,一直等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回村。而海子妈的咒骂几乎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他几乎不敢走出院门,连一个小孩子走过他都要躲避。

    八月中的一个夜晚,那个夜晚在杏儿的记忆中留下了很清楚的印迹,月亮非常明亮。那时侯杏儿来到村子外边的一片高粱地,她观察了一下,选择一个地方坐下来。她在等待月荃的到来。风吹着高粱还未成熟的穗子发出唆唆沙沙的响声,粘稠的蜘蛛的黑色网络粘在杏儿的脸蛋子上,痒痒的。心里里却是比痒更难受的感觉,有一种痛隐隐约约地在身提的某个位置发作着,折磨着她。

    一阵风把月荃的声音吹进高粱地:“杏儿……”

    “到这儿来……”

    “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一阵高粱叶子唰唰啦啦地响声,月荃来了。弯曲着身子,高大的身材,身体微微地透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味儿,在杏儿的身边坐下。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让我好等。”

    “临出来时被张婶喊住了,让我帮她修一下院门。”

    “张婶她没问你什么吧?”

    “没有。”

    “我们的事就怕是张婶看出来了。”

    “她看见我们做什么了?”

    “还要见吗?我的身子这么重了她还看不出来?”

    “哦……”

    “你快想个办法吧!月荃。”

    杏儿说着话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我能怎么样,我又不是海子……”

    “说的p话!”

    杏儿呜呜地哭起来。

    “哭什么么,就是么,我早就说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逃走。”

    “往哪儿逃?”

    “哪儿都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只要是没有人认识就成。我们住下,给有钱人做事。不愁没碗饭吃。我的身上有的是力气。”

    “说的轻巧!婆婆怎么办?”

    “婆婆……顾不了了。”

    “不行。”

    “那我就没办法了……”

    月荃苍老的样子让她觉得极为陌生。就连声音也是,简直就不是那个熟悉透了的男人嗓子里发出来。月荃说:“杏儿……咱走吧,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有这死路一条……”

    杏儿知道这是月荃在劝她私奔。月荃这意思她是凭着感觉猜出来的,而不是用耳朵听出来的。杏儿没说话,她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是的,她不知道离开古家在小南顺的这个院子她还能够到哪里去,换句话说就是她不知道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地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月荃说:“其实我也不愿走,不明不白的身份跟丧家犬似的……”

    杏儿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切思维都停止了。

    “可是我们就这样呆在村子里,怕是比死还难受哩。”月荃又说,“我俩做下的事就是一辈子也不能再见人的事……是不能再见祖宗的事。”

    杏儿不说话。她看着月荃,奇怪的感觉出现了。月荃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身子缩琐着。她看着,心里对自己说:“这哪里还是那个浑身都是武艺的拳师啊,就连一点点影子也找不出来了。”

    月荃说:“往后咱俩就隐姓埋名,苟且着活着吧。无论到哪一口饭总还是能混出来的。”

    “你离开这儿吧,你能拔腿就走,可我不能,我是古家的媳妇,我不能离开古家……除非海子他回来,他亲口说出来把我休了的话。”

    “你以为海子回来他还会把当娘娘似的供奉起来?”

    “海子就是当场拿刀把我捅了我心甘情愿,没有二话。”

    ……

    三天后古月荃一个人走了。

    当杏儿去找他的时候,东厢房已然是人去屋空。炕上放着一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是杏儿不久前刚刚给月荃洗过的……杏儿腆着大肚子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又是眼泪滚滚。她觉得自己的心向下沉落着,在一个黑dd的所在里飘荡,无以归宿。这眼泪真的是如她后来所说,“哭的比n的多了”。

    她知道这一回月荃真的是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为她分担忧愁和羞辱。

    book。hqdoor。←虹←桥书←吧←  第62节:晋中女人的悲喜剧(1)

    。 晋中女人的悲喜剧

    这天深夜,张婶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张婶披着衣服出去开门,她迎进来的是海子娘。没等古海娘说话张婶就猜出来:是杏儿要生了。

    张婶跟在海子娘身后走进杏儿的房间,看见杏儿正在炕上打滚儿,满头满脸的汗,从她的嘴里发出的喊叫声已经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了,简直就像是一只母狼,听着都让人糁得慌。

    海子娘沉着脸立在炕沿儿边。

    张婶站在海子娘的旁边默不做声。她一只手用一根小铁g一下一下地在油灯的捻子上挑,把油灯的捻子挑得很高,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把剪刀放在灯上烧。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消毒方式。

    在疼痛的间隙,杏儿睁开眼看见张婶手里的剪刀寒光闪闪。

    “张婶……你要做甚?”

    “给你接产。”

    “你可不要害我的孩子……”

    “哼!你还配有孩子?”是婆婆恶狠狠的声音。

    “张婶……你帮帮我。”

    “你别怕,杏儿。我给孩子剪脐带。”

    漫长的等待。

    杏儿的眼前是两个倒着的身影,就像魔鬼似的在油灯灯光的映照下晃来晃去,摇曳着。渲染着恐怖的气氛。

    疼痛把杏儿的感觉模糊了,眼前的倒置的景物和人的影子全都变形了,变得陌生和充满敌意。

    持续疼痛转变成了一阵阵的剧痛,把一切都冲淡了。

    张婶就用这把剪子把孩子的脐带剪断了。张婶把孩子的两只小脚并在一起拿左手提起来,腾出右手在婴儿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哇”地一声那婴儿就哭出来了。

    婴儿湿漉漉赤ll地来到世界上,他大声喊叫着。小小的jj在他的裆间挺着,是个男孩。不知是诉说自己的不幸呢还是在向世界提出自己的抗议。

    张婶说:“还是个小子呢,真可惜!”

    张婶把婴儿交在海子妈手里了。

    婴儿在哇啦哇啦哭着。

    海子妈的手在发抖。

    黑漆漆的雨夜,她相信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里的一切,这个人就是古月荃!过去的亲人恩人现在的仇人。多少年以后这种仇恨不但没有削弱反而以更强烈的势头冲击刺击着她的神经……

    这是一个不幸的男婴,黑夜中这娃儿的哭声着哇哇的哭叫声似乎是分外的响亮。做母亲的从孩儿的哭声中感受到一种危险,她在为孩子的命运而担忧。但是她还不知道,娃儿这小生命在这个世界只有短短几十分钟的历程。油灯照着,杏儿蜇起半拉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脸蛋、眉毛、鼻子……还有那一双尚未睁开的小眼睛。奇怪的是杏儿拼命在孩子的脸上寻找的是古海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影子。那一时刻她把月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