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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过,她尚未下定决心走这一步棋。所有这些东西交织一起,阻止了她离开卢克,那就是:结婚誓约的威胁,也许有朝一日会得到一个孩子的期望,

    卢克作为丈夫和她命运的主人的地位、还有一些东西是出自她个的天性:那种执拗的、不肯低头的自尊,缺乏自信,以为这种局面的形成,她的过错不亚于卢克。

    倘若不是她有过某些过错的话,也许卢克的行为就大不一样了。

    在她18个月的离乡背井的生活中一只和他见过六次面。她常想——她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颇有同性恋之嫌——

    卢克按理说应该同阿恩结婚才是,因为他无疑是和阿恩住在一起,并且更喜欢他的同伙。他们建立了全面的合伙关系,

    在上千英里的海岸地区来回游荡着,寻找收割甘蔗的活计,似乎生活就是干活而已。在卢克来看望她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轻薄的企图,只是和路迪、

    安妮围坐在一起扯上一、两个小时的闲话,带着他的老婆散散步,给她一个表示友好的吻,便又掉头而去了。

    他们三个人,路迪、安妮和梅吉,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比起德罗海达的那几架子书,黑尔尔霍克有一个大得多的藏书室,

    的种类要广博得多,男女之事的内容也多得多。梅吉在读书的时候,学到了许多东西。

    1936年6月的一个星期天,卢克和阿恩一起回来了。他们喜气洋洋的。他们说,要真正让梅吉高兴一次,打算带她去参加一个不拘礼节的聚会。

    澳大利亚总的发展趋势是使各个种族集团渐趋分散,使之成为纯粹的澳大利亚人,但住在北昆士兰半岛的各个不同的民族却不愿顺乎这个大趋势,

    他们强烈地倾向于保留自己的传统;这个半岛人口的大多数是由这四种人组成的:中国人,意大利人,德国人和苏格兰—爱尔兰人。当苏格兰人举行集会的时候,

    数英里之内的每一个苏格兰人都要赶来参加的。

    让梅吉大吃一惊的是,卢克和阿恩穿上了褶迭短裙1。她摒着呼吸,一边看,一边心里想,这服装简直是太漂亮了。

    具有男子气的男人没有比穿褶迭短裙更富于男子气概了。当迈开匀称的大步走起来时,短裙就摆动起来。身后的折褶频频波动,而前面的紧身褡却一动不动;

    前面的毛皮袋护着腰,在齐膝的折边下,那健壮优美的腿上穿着钻石格的紧身长袜和带扣的鞋。天气太热,无法穿方格花呢披衣和短上衣;

    他们穿起了白衬衫,前面乍敞到胸膛,袖子挽到肘弯之上。

    1这是苏格兰高地的男子和苏格兰兵团的士兵穿的一种服装,通常是用格子呢做成的。——译注

    “说来说去,这是一个什么集会啊?”等他们打扮停当,她便问道。

    “是盖尔人的集会,一次盛大的社交聚会。”

    “你们为什么要穿上褶迭短裙呢?”

    “除非这样,不然不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太熟悉布里斯班和凯恩斯之间的这种聚会了。”

    “是吗?我以为你们一定是不常去这种聚会的,此外,我也不明白卢克怎么舍得买一件短裙。不是这样吗,阿恩?”

    “一个男人必须得有某些娱乐才成。”卢克有点儿招架不住地说道。

    聚会是在一间象谷仓似的棚屋里举行的。这棚屋已经歪歪斜斜、摇摇欲坠了,它坐落在邓洛伊河口附近的一片稀烂的红树沼泽地上。

    哦,这是什么样的一片杂味扑鼻的乡村啊!梅吉绝望地想道。她抽动着鼻子,然而,又飘来了一股说不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里有糖浆味、霉味、

    “邓尼”味,现在又是一股红树味。所有这睦海滨的腐臭气全都混成了一种味儿。

    果然不假,每一个到棚屋来的男人都穿着短裙;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梅吉四下看着;她理解到,

    当雌孔雀目瞪口呆地望着它那生气勃勃、华丽绚烂的配偶时,自己该是多么寒碜,女人们相形大为失色,几乎近于不存在。

    晚会随后的几项进程只能使人觉得这种对比更加鲜明。

    在大屋的一端,有一个摇摇晃晃的台子,上面站着两名穿着图案复杂、淡蓝底色安德森花格呢的风笛手,

    吹奏着一曲亲切的苏格兰双人舞曲,与舞步十分吻合。他们那黄里带红的头发竖了起来,涨红的脸上,汗如雨下。

    只有少数几对舞伴在跳舞,会场的中心似乎是在那些笑语喧声、传杯递盏地酣饮着地道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的男人那里。

    梅吉和几个女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觉得这样神魂颠倒地看着,就心满意足了。滴有一个女人穿办格兰高地民族的格子呢衣服,因为苏格兰妇女确实是不穿这种短裙的,

    她们只被花呢披衣。天气太热,她们无法在肩头披上这种又厚又大的料子。于是,女人们便邋邋遢遢地穿着北昆士兰州的棉布衣服,在男人在短裙面前,

    这种衣服显得皱皱巴巴,无精打彩,只得退避三舍了。这里有盂西斯部族那耀眼的红色和白色,麦克利奥德邻族那个人为之神爽的黑色和黄色,

    斯坎尼部族那种像玻璃格窗似的蓝色和红色织物,有奥基尔盛部族那生动活泼的复杂图案,有麦克弗森部族那可爱的红色、灰色和黑色。

    卢克和阿恩对此显然非常熟悉,而且甚得其乐。那么,他们经常是不带着她到这儿来了?是什么使他们想到今晚带她来呢?她叹了一口气,靠在墙上。

    其他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尤其注意她手指上套着的结婚戒指。卢克和阵思成了女人们赞赏的对象,而她成了女人们嫉妒的对象。倘若我告诉她们,

    “那黑黑的高个子是我的丈夫,在过去的八个月中只看望了我两次,看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同床睡觉,不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人们望着他们俩,

    这一对服饰花哨的苏格兰高地的花花公子!他们俩口音中没有线毫苏格兰方言,只是装腔作势,因为他们知道他穿上短裙之后显得十分动人,

    而且他们乐意成为人所注目的中心。你们这一对衣冠鲜明的骗子!你们太热衷于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太需要来自其他任何人的爱了。

    半夜时分,女人们默默地沿墙站着,风笛手们嘹呖地吹起了“开伯·费德”舞曲,狂热的跳舞开始了。在梅吉后来的生活中,

    不管什么时候听到风笛声,都会使她回想起这间棚屋。甚至连那转动的短裙也能使人长相思。这声音和情景,充满朝气的生活和活力,

    象在梦中似地搅成了一团,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如此沁人心脾的、如此令人神迷心醉的记忆,这记忆将永远不会消失。

    那些穿着麦克多纳德部族的斯利特短裙的男人在地板上跳起了对剑舞。他们把胳臂高举过头,双手象芭蕾舞演员那样轻拂着,显得十分危险。

    就好象那剑最终会刺进他们的胸膛似的,他们在刀光剑影之间往来穿梭。

    一声又高又尖的喊声压过发轻盈颤抖的风笛声,两把长剑架了起来,屋里所有的男人都旋转着跳起舞来,胳臂忽而挽起,忽而松开,

    短裙张开了。他们跳着苏格兰双人舞,斯特拉斯贝舞1,福令舞2大伙全部在跳着,脚踏在木板地上的声音在椽间回响着,鞋上的扣带闪着光,每次变换队形时,

    总有人一仰脑袋,发出那种尖叫。这种大叫大嚷,引得其他人了亮开兴高采烈的嗓门叫喊起来。与此同时,女人们则观看着,忘记了一切。

    1一种苏格兰舞蹈。——译注

    2苏格兰高地流行的一种奔放的舞蹈。——译注

    拉近凌晨4点钟的时候,聚会散伙了。棚外并不是一派严寒的布莱尔·阿多尔1或斯凯岛2,而是热带之夜的浓烈的空气,

    星光闪烁的空临的穹窿中挂着一轮昏黄的大月亮,空气里弥漫着瘴气和红树的恶臭。然而,当阿恩驾着那辆气喘如牛的老福特汽车离开时,

    梅吉最后听到是逐渐远去的悲哀的歌曲《森林里的鲜花》。人们用这支歌送狂欢者们回家、家?家在哪里啊?

    1苏格兰地名。——译注

    2苏格兰地名。——译注

    “喂,你喜欢这个聚会吗?”卢克问道。

    “要是我也跳舞的话,就更喜欢了。”她答道。

    “什么,在这种聚会上?算了吧。梅格!只有男人们才被认为能跳舞,所以,要是让你们跳舞的话,那么我们对你们女人就太好了。”

    “在我看来,似乎只有男人可能做许多事情,尤其是好事或享乐的事。”

    “哦,原谅我!”卢克硬邦邦地说道。“我所想的。是你也许愿稍微改换一下生活,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来的缘故,

    你要知道,我不是非带你来不可的!要是你不快活的话,我不会再带你来了。”

    “不管怎么说,也许你没有任何这样做的打算,”梅吉说。“把我带进你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好事。刚才那几个小时中,

    我明白了许多东西。但是,我认为人并不打算把这些东西教给我。卢克,要想唬弄我更难了。事实上,我对你,对我所过的日子,对一切,已经厌倦了!”

    “嘘——”他感到震惊地嘘着。“我们不能索居独处!”

    “那就开始索居独处!”她怒气冲冲地顶道。“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单独和你多呆一会儿呢?”

    阿恩在黑米尔霍克山脚下停下了汽车,同情地对卢克咧嘴一笑。“去吧,老弟。”他说。

    “和她一块儿上去,我在这儿等你。别急。”

    “我就是这个意思,卢克!”他们一走到阿恩听不到的地方,梅吉便说道。“人太甚,兔子也会蹬两脚的,你听见了吗?

    我知道,我答应过要服从你,可你也答应过爱我,保护我,所以咱们俩都是说谎者!我想回家,回德罗海达去!”

    他想到了她那一年2000镑的进项,以及这笔钱将不会挂在他的名下了。

    “哦,梅格!”他无计可施地说道。“喂,心上人儿,我保证,不会永远这样的!今年夏天我带你一块儿到悉尼去,奥尼尔说一句顶一句!

    阿恩姑妈的房子里有一个套间空闲着,咱们可以在那里住三个月,愉快地度一段时光!忍耐,忍耐,让我在甘蔗地再干上年把,

    然后咱们就买下自己的产业,安家立业,嗯?”

    日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显得很诚恳,心烦意乱,焦急如焚,追悔莫及。和拉尔夫·德尔里克萨特十分相象。

    梅吉缓和了下来,因为她仍然想得到他的孩子。“好吧,”她说。“再等一年。可是,我可记着你带我去悉尼的诺言呢,卢克,记住!”

    。

    。

    第12章

    每个月梅吉都克尽本份地给菲、鲍勃和其他的兄弟写一封信,全是说北昆士兰州的情况,谨慎而富于幽默感,丝毫也没露出过她和卢克的不和。

    这也是一种自尊心。德罗海达那边所了解到的就是,穆勒夫妇是卢克的朋友,她寄宿在他那时因为卢克常常出工。当她写到这对夫妻的时候,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他们的真正的挚爱,所以,德罗海达的任何一个人都没什么可担忧的,除了她从来不回家看看使他们颇为伤心之外。然而,她怎么能告诉他们,她无钱探家,嫁给卢克·奥尼尔是多么悲惨吗?

    她偶尔会鼓起勇气c进一两句话,随随便便地问一问拉尔夫神父的情况,鲍勃难得能记起把从菲那里听到过的有关主教的一点点情况写下来。于是,便会来一封通篇都是谈他的信。

    “梅吉,有一天他突然来了,”鲍勃的信中写道,“看上去他有点心烦意乱,垂头丧气。我得说,他是因为在这儿没看到你才感到沮丧的。他都快气疯了,因为我们没有把你和卢克的事告诉他。但是,当妈妈说,你会为这事胡思乱想,不想让我们告诉他的时候,他便闭了嘴,连一个字也不提了。不过我想,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想你。可是,我认为这是挺自然的,因为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要多。我想,他总把你看成他的小妹妹。他来回地走动着,好象无法相信你突然就不见了,可怜的家伙。我们也没给他看任何照片,你们根本就没照过什么结婚像,这真是可笑;直到问起照片以前,我根本就没发觉这一点呢。他问过,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我说,我想不会有的。梅吉,你没有孩子吧?从你结婚到现在有多久了?过去两年了吧?一定是这样的,因为现在是7月了。光y似箭,是吗?我希望你不久就会有几个孩子,因为我想,主教听到这个会很高兴的。我提出要把你的地址给他,他说不必了,并说给他地址也没有用处,因为他将要和他为之工作的大主教一起到希腊的雅典去一段时间。那大主教的名字是某个达戈人1的名字,我一直记不住。梅吉,你能想象得到他们是坐飞机去的吗?这是千真万确的!不管怎么说,他一旦发现在德罗海达没有你和他在一起,他就呆不久,只是骑一两回马,每天给我们做做弥撒。他到这儿6天后便走了。”

    1对肤色浅黑的意大利人,或西班牙、葡萄牙人等的蔑称。——译注

    梅吉放下了这封信。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他会想些什么?他会感到怎样地伤心呢?他为什么要迫她做下了这件事?这并没有使事情变得更好些。她不爱卢克,永远不会爱卢克的。他除了是个替身,是个能给她孩子——这些孩子的模样和她本来能和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一起生下的孩子十分相似——的男人之外,什么都不是。啊,上帝,真是乱套了。

    迪·康提尼—弗契斯宁愿住在世俗的旅馆里,也不愿住在雅典正教会邸宅为他提供的房间里。某些时候,他的使命是十分微妙的。和希腊正教会的高级教士们所讨论的事情已经早过时了,罗马教廷对希腊正教和俄国东正教有一种偏爱,这种偏爱对新教是不可能有的。正教会结竟是分立的教会,而不是异教;它们的主教和罗马的主教一样,可以不间断地追本溯源到圣彼得1……

    1耶稣十二门徒之一,见《圣经·彼得书》。——译注

    大主教知道,这次委派给他的使命是一种外交检验,是为了罗马的更重要的大事打下基础。他的语言天赋又一次带来了好处,因为他那口流利的希腊语使他在博取好感方面得到了平衡。他们一直用飞机把他送回了澳大利亚。

    他办事要是少了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乃是不可思议的。这几年来,他愈来愈依靠那个令人惊异的男人了。此人是玛扎林,一个真正的玛扎林;大主教阁下对玛扎林红衣主教的赞赏远远超过对里彻留红衣主教的赞赏,因此这种对比就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他的神学观点趋于保守,他的道德观亦复如此;他的头脑既快捷又敏锐。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心里的想什么,而且他还有一套懂得如何取悦一起相处的人的精湛技巧,不管他喜欢他们还是讨厌他们,也不管他是赞同他们的观点还是见解相左。他不是个拍马p的人,而是一个外交家。要是有人经常使他引起梵蒂风统治层的那些人的注意,他的声望的崛起是指日可待的。这将使迪·康提尼—弗契斯阁下感到高兴,因为他不想和德·布里克萨特失去联系。

    天气很热,但是,在经过悉尼的那种温度之后,拉尔夫神父并不在乎干燥的雅典空气。他照常穿着靴子、马裤和法衣,快步沿着石面的坡道向卫城1走去,穿过蹙着眉头的普罗庇隆,经过尼瑞克修姆,沿着倾斜的滑溜溜的粗石台阶登上巴台农神庙2,又往下向远处的那堵墙走去。

    1在旧希腊都城。——译注

    2祭雅典娜女神的神庙。——译注

    风吹乱了他鬓角染霜的黑色卷发,他站在那里,越过这座白色的城市,望着那生机盎然的丘陵和清澈的、蓝中透绿的爱琴海。在他的正下方是普拉卡以及那里的咖啡馆的屋顶和波希米亚人的居住区,还可以望见一座岩石环形大剧场的一面。远处,是罗马圆柱,十字军的要塞和威尼斯人的城堡,但是却根本看不到土耳其人留下的踪迹。这些希腊人是多么令人神迷心醉的人啊。他们如此仇恨统治了他们700年的那个民族,以至于他们一旦获得了自由,连一座清真寺或一个伊斯兰教建筑的尖顶都没留下来。它是如此的古老,到处都是丰富的遗产。当德里克里斯丁在这些基石上覆盖上大理石的时候,当罗马已经是个村堡小镇的时候,他们诺曼底人还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呢。

    只有现在,在二万千英里之外的地方,他才能在思念梅吉的时候不想哭泣。即使这样,在他还没来得及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时,远处的山峦也模糊了片刻。既然他要她这样做,他怎么能埋怨她呢?他马上就明白她为什么决心不告诉他了,她是不想让他见到她的新婚丈夫,或使他成为她新生活的一部分啊。当然,他心中本来认为,不管她嫁给谁,即或不和那人一起住在德罗海达,也会住在基兰博,继续住在他能得和她安然无恙的地方;这样既免使他牵挂,也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现在他一旦想到了这一点,便明白这是她最终的愿望。是的,她是打算好要离去的,只要她和这个卢克·奥尼尔在一起,她就不会回来。鲍勃说过,他们正在省吃俭用,打算在西昆士兰买一块产业。这个消息无异于一记丧钟。梅吉打算永远不回来了。他所忧虑的是,她想要终老彼处。

    可是,你幸福吗?梅吉?他对你好吗?你爱这个卢克·奥尼尔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使你从我身上移情于他?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牧羊工,而使你竟然喜欢他超过了伊诺克·戴维斯、利亚姆·奥罗克或阿拉斯泰尔·麦克奎恩1吗?是因为我不认识他,所以无法进行比较吗?梅吉,你是以此来折磨我,对我进行报复吗?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那个男人象个流浪者似地在那个州里到处漫游,让你和朋友们住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怪你没有孩子,这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梅吉,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这个卢克·奥尼尔?

    1希腊政治家,(前495?——前429)。——译注

    他转过身,从卫城上走了下来,在雅典那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漫步着。在埃夫利皮多大街附近的露天市场上他徘徊着;这里的人群、在阳光下发着臭气的大筐大筐的鱼、蔬菜和一个挨一个挂在那里的、带金银丝的拖鞋吸引住了他。女人们在拿他打趣,对他说着不知羞耻的、赤ll的调情话,这是与他自己那种清教徒式的修养相去甚远的一种文化传统。她们不顾廉耻的赞美充满了y欲(他再也不想不出此这更好的词儿了),使他感到极其窘迫;但是,作为对非凡的体形美的一种赞赏,他在精神上还是能接受的。

    旅馆坐落在奥基尼亚广场旁,极为豪华、昂贵。迪·康提尼—弗契斯大主教正坐在阳台窗边的一张椅子中沉思默想;拉尔夫主教走进去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微笑着。

    “来的正是时候,拉尔夫。我想要祈祷。”

    “我想,一切都妥当了吧?有什么复杂的情况吗,阁下?”

    “没有这种事。今天我收到了蒙泰渥迪红衣主教的一封信,转达了教皇陛下的意思。”

    拉尔夫主教觉得自己的双肩一紧,耳朵周围的皮肤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刺痛。“请告诉我吧。”

    “等这些会谈一结束——而它们已经结束了——我们就要动身到罗马去。在那里,我将被赐予红衣主教的四角帽,并且在教皇陛下的直接监督下,在罗马继续我的工作。”

    “而我呢?”

    “你将成为德·布里联系特大主教,并且返回澳大利亚,继我之后就任教皇使节。”

    那周围皮肤发疼的耳朵变得又红又烧,他的头在发晕,感到震惊。他,一个非意大利人,得到了教皇使节的殊荣!这是闻所未闻的!哦,然而靠着它,他会成为德·布里克萨特红衣主教的!

    “当然,你得首先在罗马接受训练,并接受指示。这将需要六个月,这期间我将和你在一起,把你介绍给我的那些朋友。我想让他们认识你,因为我把你送到梵蒂冈帮助我工作的时候会来到的,拉尔夫。”

    “阁下,我对您没齿难报!这次异乎寻常的机会全仰仗您鼎力玉成。”

    “拉尔夫,当一个人足以超微出贱的时候,是上帝给予了我足够的智慧去发现他!现在,让我们跪下祈祷吧。上帝是十分仁慈的。”

    他的念珠和析祷书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拉尔夫主教的手颤抖着伸手去拿念珠,把祈祷书碰落在地板上。书落到一半的时候打开了。离那本书较近的大主教将它拾了起来,奇怪地看着一个棕色的、薄如罗纱的东西,那东西以前是一朵玫瑰花。

    “妙极了!你为什么要保存着这个呢?这是对你的家,或你母亲的一个纪念品吗?”那双能识透一切诡诈和装模作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已经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感情或恐惧了。

    “不,”他做出一副苦相。“我不想纪念我的母亲。”

    “可它一定是对你意义非凡,所以你才如此挚爱地把它夹在这本你最弥足珍贵的书页里。它说明什么呢?”

    “一种象我对上帝一样抱有的纯洁的爱,维图里奥,它给这本书除了还来荣誉之外,什么都不会带来的。”

    “这个我推断得出来,因为我了解你。但是这爱会危及你对教会的热爱吗?”

    “不会的,为了教会,我摒弃了她,我会永远摒弃她的。我已经离开她迢迢万里了,我决不会再回去的。”

    “这样,我终于理解这种悲哀了!亲爱的拉尔夫,这不是象你想的那样糟糕,真的,不是的。你会在生活中为许多人做得很好事,你会受到许多人的热爱。她心中蕴藏着象这朵花一样陈旧而又芳香的回忆,是决不会再生妄念的。因为你在这朵玫瑰花上保持了你的爱。”

    “我认为她根本不会理解。”

    “哦,是的。倘若你这样爱她的话,那她就象个能够理解的女人。此外,你必须忘掉她,并且将这个长期保留的纪念品抛弃。”

    “曾经有好几次,当我要人我的邮车上走下来,去看她的时候,我制止住了自己。”

    主教悠闲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走过去跪在了他朋友的旁边。除了对他来说有不可分割的上帝和教会之外,这个俊秀的男人是他所热爱的少数人之一。

    “你不会离开教会的,拉尔夫,这一点你很清楚。你属于教会,你以前一直是这样。将来也永远会这样、这种使命对你来说是一。项真正的使命。现在我们祈祷吧,在我的后半生,我将在我的祷文中加进《玫瑰经》。在我们走向永生的过程中,仁慈的上帝降与我们许多忧伤和痛苦。我们必须学会忍受它,我忍受的和你一样多。”

    8月底,梅吉接到了卢克的一封信。信中说,他因为得了威尔病1,住进了汤斯威尔医院,不过他没有什么危险,不久就会出院。

    1这是由德国医生阿道夫·威尔发现的一种钩端螺旋体病,症状为全身发冷,发烧,肌r疼痛。——译注

    “因此,看来咱们用不着等到年底再度假了,梅格。在我没有完全适应之前,无法回到甘蔗地干活了,我确信最好的办法是去度一个体体面面的假期。所以,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我将前去带你走。我们将到艾瑟顿高原上的伊柴姆湖去两三个星期,直到我身体恢复到能够回去干活儿为止。

    梅吉简直无法相信,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现在机会自己送上来了。尽管治愈心灵的痛苦所需要的时间比治愈身体上的创伤要长得多,使密月期间在邓尼客店所受的折磨已经快淡忘了,失去了叫她感到恐惧的力量,由于读不了少书、现在她已经明白多了,那一次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她和卢克的无知。哦,仁慈的上帝,保佑这次度假将带来一个孩子吧!安妮不会在意身边有个孩子的,她喜欢这样,路迪也会喜欢,他们已经跟她这样说过好几百遍了,希望卢克哪怕有一回多呆上一阵儿,以改变他妻子那种不生育、没有爱情的生活方式。

    当她把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可私下里却表示怀疑。

    “j蛋说到底还是j蛋,那个卑鄙的家伙会找到不带她去的理由的。”安妮对路迪说。

    卢克不知从什么地方借了一辆小汽车,一大清早就把梅吉接走了,他显得很瘦,脸上皱皱巴巴的发黄,好像落入了困境似的。梅吉大吃一惊,把箱子递给了他,爬上汽车,坐在了他的旁边。

    “卢克,威尔病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依我看,好像你确实病得很厉害。”

    “哦,那不过是某种黄疽病罢了,大多数蔗工迟早都会得的。这种病是蔗田里的耗子传染的,一个割口或发炎的地方都会使我们染上这种病。我的身体很健康,所以,和其他得了这种病的人相比,我的病并不太厉害。一个江湖医生说,我很快就会变得精神焕发的。”

    他们往上开进了一个林莽苍然的峡谷,这条道路是通往内地的。下面有一条河,河水轰鸣翻滚,在斜过道路的右上方的某个地方,一道十分壮观的瀑布飞泻而下,直泻河中。他们驾车在峭壁和瀑布之间的一条湿漉漉的、闪闪发光的拱道中穿过,这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和幻影。他们越往上攀,空气越凉;清爽异常,梅吉忽略了这沁人心脾的冷空气使她产生的感觉、这片丛林倾斜着跨过他们的眼帘,密密层层的,无人敢走进去。茂盛的藤蔓从一个树冠爬到另一个树冠,纠缠盘扭,漫无边际,就象是一张巨大的绿色丝绒披覆在这片森林之上,沉甸甸地垂下来,树干都几乎看不见了。在这绿荫下,梅吉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花朵和蝴蝶;大车轮一般的蛛网上,漂亮的、象斑块一样的大蜘蛛一动不动地呆在网心:令人难以置信的菌类附生在长满苦药的树干上;鸟儿拖着红色或淡黄色的长尾毛。

    伊柴姆湖在高原的顶上,那未受到破坏的景色质朴宜人,在夜色降临之前,他们走到了寄宿处处面的游郎上,望着那静静的湖水。梅吉想看那些被称之为飞狐的巨大的食果蝙蝠。它们就象制造毁灭的急先锋似地盘旋着,数千只一齐向发现了食物的地方扑将下去。它们异乎寻常的大,令人厌恶,但是却极其胆小,非常温和。看到它们黑压压地、有节奏地鼓动着翅膀,铺天盖地地飞过时,倒真让人有些胆寒哩。梅吉在黑米尔霍克的外廊上从来没有错过观看它们。

    这真是一件乐事啊。躺进软乎乎、凉爽爽的床上,用不着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地躺着,直到这地方被汗水浸湿之后再小心翼翼地换个新地方,那个老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卢克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一个扁平的、棕色的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把圆形的小东西,把它们在桌边摆成了一排。

    梅吉伸手取了一个,仔细地看看。“这是什么啊?”她莫名其妙地问道。

    “避孕套。”他忘记了两年以前自己决定不告诉她他已经实行避孕的事。“在我进你那里边之前,我先在自己身上把它戴上。不然的话,我也许会弄出孩子来的,在没有搞到自己的地以前,咱们花不起这个钱。”他赤l着身体坐立在床沿上,他很瘦,肋骨和髌骨突出。但是他那双蓝眼睛却在闪光,伸手攥住她那只拿着避孕套的手。“快了,梅格,快了!我估计再有5000镑咱们就能在恰特兹堡的西边买下一块最好的产业地了。”

    “那你已经得到这笔钱了,”她声音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可以给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写信,请他贷给我们这笔钱。他不会指责我们的个人利益的。”

    “你千万不能这样!”他气冲冲地说。“去它的吧,梅格,你的自尊心到哪儿去了?我们要靠干活得到我们所拥有的东西,而不是靠借!我一辈子从来没欠过任何人一分钱,现在我也不打算开这个头。”

    她几乎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透过朦胧的红光怒视着他。她一生中还未曾这样愤怒过呢!骗子,说谎的人,自私自利的人!他竟敢对她做出这种事来,跟她耍诡计,使她不生孩子,试图使她相信,这是因为他想成为一个牧场主!他倒会自得其乐,与阿恩·斯温森和甘蔗在一起。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了自己的怒火,这使她都感到意外。她把注意力转到了她手中的那小橡皮圈上。“告诉我这些避孕套是怎么回事,它们是怎样阻止我怀孩子的。”

    他走了过来,贴在她的身后,他们的身体贴在了一起,使她发起抖来;他认为这是激动所致,而她明白这是出于厌恶。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梅格?”

    “是的,”她撒了谎。无论如何,对于使用避孕套来说,这是实话;她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提起它们的文字。

    他的两手抚弄着她的茹房,使她觉得痒酥酥的。“看,在我来事的时候,我就会s出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假如我什么都不戴就进你那里的话,它就会留在里边。当它在那里停留到足够的时候或留在那里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孩子。”

    这么说,果不其然!他戴上了这东西,就像一根香肠蒙上了一层膜!骗子手!

    他关上了灯,把她扑倒在床上,没用多大工夫,他就摸索着戴上了他那防止怀孩子的东西……这个骗子!可是,怎么才能智胜他呢?

    自从他有时间和精神干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哦,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更是妙极了,令人兴奋,象偷吃禁果一样,他丝毫也不觉得已经和梅格结了婚;这和在基努那旅店后边的圈地里搞一个小妮子,或者和趾高气扬的卡迈克尔小姐一起靠在剪毛棚的墙上胡闹一回没有任何区别。梅吉的茹房真吸引人。她骑坐在他身上的时候那茹房显得那样结实。他就喜欢这种样子,打心眼儿里愿意从她的茹房上得到乐趣……

    啊哈,我的好先生,我会惩罚你的!你等着瞧吧,卢克·奥尼尔!虽然这使我痛苦之极,但我会得到我的孩子!

    由于离开了滨海平原的炎热和潮湿,卢克恢复得很快。他吃得很好、体重恢复到了能重c旧业的水平。他的皮肤逐渐从病态的黄色转变成了往日的棕色,由于热切的、反应灵敏的梅吉在他眠床上的诱惑力,劝说他把最初两周的假期延长到三个星期,尔后的第四个星期,是不太困难的。但是,一个月快结束的时候,他开始反对了。

    “再也没什么借口了,梅格。我象以前一样身强力壮了。咱们高高地坐在这个世界顶峰上,象个国王和王后似地花着钱,可阿恩需要我。”

    “卢克,你不愿重新考虑一下吗?如果你真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牧场给你买下来。”

    当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甘蔗对他的诱惑,某些男人绝对需要劳作的奇怪的爱好,在他身上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只要卢克身上仍然具备那种年轻人的力量,他就要保持对甘蔗的忠诚。梅吉所唯一能盼望的事倩,就是迫使他改变主意,给他一个孩子,一个基努那附近的产业的继承人

    于是,她返回了黑米尔霍克,等待着,盼望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来一个孩子吧!一个孩子会解决一切问题的,有个孩子该叫人多高兴啊、事情果不其然。当她把这件事告诉安妮和路迪的时候,他们都大喜过望。尤其是路迪——他竟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居然做出了精巧之极的童衣和刺绣品,还有两件工艺品。梅吉从来没有时间去掌握这种技艺。于是,在他用那双粗硬得不可思议的手捏着华丽的织物上上下下翻动时,梅吉和安妮一起收拾着儿童室。

    唯一的麻烦是,那婴儿的胎位不正。梅吉不知道这是由于天热,还是由于她心绪不佳造成的。孕妇的晨呕整天地延续着,在呕吐应当停止的时候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尽管她的体重已经很轻,但她开始受全身水肿的折磨,血压计到了让史密斯大夫感到忧虑的地步。起初,他建议在剩下的妊娠期之中,她应当住进凯恩斯的医院。可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