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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北京女孩的青春史诗:俏东四-第3部分

    。韩钧不解地看着他们,说看什么呢?憋什么坏呢都?    林川明白了,他还蒙在鼓里呢。于是笑道:“嗬,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别是蹭饭来了吧。”

    韩钧笑道:“你大爷的,你看都几点了。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蒋天威被笑毛了,磕巴说:“胖三儿不在家。咱们找个地方呆会儿去吧。”

    说罢他们两个就要带头往胡同外面撤。韩钧奇怪了:这俩人在这里明明像是等人,怎么见着他就马上改变计划了。他说:“是不是胖三儿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就要往进骑,蒋天威赶紧拦住:“没有没有,他不在家,我们看半天了。我们俩正要走呢,这不就碰见你了。走咱们找个地儿喝点儿去!”

    韩钧看着两个人故弄玄虚的表情,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三人正僵着,就看见胖三儿骑着车从胡同里出来了。胖三儿看见韩钧,又看了看周围的蒋天威和林川,似乎猜到什么,张嘴就说:“哟,还真把钧带来了?怎么着钧,不怪我吧?”

    四、火烧眉毛(1)

    林川心想这下完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其实他和天威也是好心,自从知道小鼓楼要重装上阵之后,就一直策划着怎么帮翟晨把琴拿回来。他们这么煞费苦心倒也不全为了翟晨,而是怕韩钧给胖三儿翻脸。想当年李赞就是因为一时冲动跟他们几个划清界限的,所以林川对这种纠纷特别敏感。他跟天威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找胖三儿谈谈,开门见山,理清利害,要是气氛对头的话,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于是天威跟胖三儿说一起出去喝点,让胖三儿回院里骑车。没想到韩钧不偏不倚地跑来了,简直都没法让他们圆场。胖三儿更是自作聪明,就好像多么光明磊落似的,还把当时夺琴的情况给韩钧说了一遍。最最愚蠢的是他竟然拿李晓洁当开场白,听得韩钧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可他还是沉着地听完了,他问:

    “你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翟晨的琴一直在你这儿?”

    胖三儿说:“对,今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了,别听那些谣传,哥们不是成心想让你难堪――你也没难堪到哪儿去,抱得美人归,我也没拦着。只是我得帮晓洁出这口气,她就是我妹妹一样。你要有个妹妹你能不护着她么?再说我也没怎么着翟晨,反正小鼓楼早就不和了,她没准儿早就不想拉琴了。”

    韩钧笑了,他这一笑林川就知道要出事了。韩钧说:“这么说我得谢谢你。您一边帮姐们除了害,一边又在兄弟这边做了好人,两不耽误。”

    胖三儿说:“就怕你们往歪了想我,就怕我这么替大家的脸皮着想,最后来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咱们哥们都是初中过来的,不能为个妞儿甩脸子对不?”

    韩钧兀自面带微笑:“我怎么给你甩脸子了?我更不会让你当猪八戒。你了猪八戒我能落什么好,这就跟你拿翟晨琴的道理一样。和自己没关的事别瞎掺和,女生之间的纠葛,最后惹你一身马蚤,你图个什么?”

    胖三儿嘿嘿一笑,像是解嘲又像是不屑:“行,话糙理不糙,你这么说我认了。我他妈早就什么都认了。走,今天不说这些无聊的事,咱喝酒去。”

    他就往出骑,韩钧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示意停下:“我话还有一半没说呢。”

    胖三儿早有准备:“你说吧。”

    韩钧说:“小鼓楼不是你带起来的,好多事你不知道,谁对谁错你也不知道,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更不知道。咱们几个在一起久不久?你不是还是照样背着我干这种事。大老爷们之间都这样,女生的事就更不好说了。你不能因为你跟李晓洁铁瓷就什么都听她的。你郭茂林可不是这么好赖不分的人。”

    韩钧把林川他们想说的都说了,而且还是现身说法,这让林川大大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胖三儿不为所动,而且竟然甩出一句:

    “那我问你,李晓洁对你怎么样?”

    韩钧明白了,其实翟晨就是一个幌子。他把车一摔:“你他妈到底想怎么着啊?”

    胖三儿眼睛一斜:“我就是想喝酒你去不去?”

    这时蒋天威和林川已经插到他们俩中间了。蒋天威心想自己人在自家地盘上干架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但他却说不出口,他怕这么一来更加激化矛盾。尤其是韩钧那边,肯定正觉着胖三儿不地道呢。他和林川说了几句调和的话,刚把韩钧的嘴堵住,胖三儿就又侃侃而谈了:“钧,这事没有谁对谁错,我知道。搞对象么,就难免没有一厢情愿的事。我理解你,所以你也得理解晓洁。你不能因为她追你你就毁她。”

    韩钧都听傻了:“**我怎么毁她了?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胖三儿一扭脸,好像多么害臊似的:“我不是说那个,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他们那个四重奏解散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钧想了几秒,不想还好,一想倒把自己绕进去了。本来他准备拿当时翟晨在小鼓楼里不利的处境当说辞的,力证这个组合即使没他也肯定要分崩离析。但胖三儿马上就会问那既然解散了她还要琴干什么?韩钧只能说小鼓楼现在又要演出了,那胖三儿就会持有和余玲同样的疑问:之前说解散的是你,现在说要演出的也是你,你到底卖的什么药?

    韩钧也不知道自己卖的什么药,也许是他觉得他的音乐才华只有在这么关键的场合才能挥得淋漓尽致。他去年还在市里得过一个原创作品三等奖呢,原稿是钢琴曲,这次准备改编成弦乐四重奏来让小鼓楼演绎。但是看来给自己埋坑人不是翟晨而是他自己。

    后海之行让他们兄弟四个不欢而散,韩钧更是窝火,心里咒骂了一路。林川后来劝他,说不就是一把琴么?乐团好几个拉大提的,随便借一把来不就行了。韩钧说我知道,可是现在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以为自己跟大爷似的。四个里面有三个都不来乐团了,这怎么演?林川想了想说我帮你去问问吧。

    林川还是打了展唯的主意,他也不知道以这个理由找展唯妥不妥当,反正他就是想再跟展唯说说话,或者只是听她说说话。他觉得听她说话简直太带劲了,那一句一句的京片子就像是开了花一样地往外蹦。于是第二天他先去了剧场,又去了排练厅。他进去时大家貌似正在收拾屋子,尘土飞扬,空气潮湿,展唯正拎着好几个大箱子问白老师放哪儿。林川一看白老师那煞有介事的表情就知道她刚才肯定训话来着,然后借机动了扫除。林川喊了展唯一声,展唯回了头,说干什么?林川没想到她就应了这么淡淡一句,然后又去搬东西了。他赶紧过去帮她搬,展唯也不客气,推给他两个,又问:干嘛呀?

    “我找你有事。”

    “有事说事,没看我正忙着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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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忙完了再说。”

    四、火烧眉毛(2)

    展唯看了他一眼,林川不免从那里面看出了几分嫌弃。她嫌他什么?饶舌还是嗫嚅?也许都不是。她可能还在生那把大提琴的气呢。

    果然,扫除完毕后,展唯对着林川掸了掸手,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着,大提琴好玩么?白来的肯定好玩。”

    不知为什么,林川的嘴又开始犯笨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展唯看着他,似乎终于开始认真了。林川就把小鼓楼要复出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了希望展唯帮着借琴和找人的请求。展唯听完不但没有表态,反而倒吸一口凉气:“当初抢琴的是你们,现在又让人家去别处借琴。借来了好让你们接着抢吗?!”

    林川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几乎要笑出来:“我不嫌累啊?――咳,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大提琴的事不过是帮胖三儿的忙,我跟她没仇的。”

    “无冤无仇还劫持人家。”

    林川舌头开始打结了:“你管不管吧。反正我是找不到别人了。我们这帮兄弟的情义和小鼓楼乃至咱们学校的命运就拜托你了。你要是狠下心来不管,我也就不管了。”

    展唯说你爱管不管。跟我没关系。

    林川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呀?抢得又不是你的琴,再说我不是将功补过来了吗?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信你问问展……你弟弟叫什么来着?”

    对了,他还救过展呢。她要是袖手旁观就成了忘恩负义了,而且弟弟那边也不会念她的好,那就大大地不划算了。于是她大慈悲,说借琴的事我可以帮你试试,但是找人的事,能帮你的人不是我。林川知道她话没说完,于是赶紧讨教。展唯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去找那个人,她不想充当一个令人生厌的幕后人物。

    他们找到尹若寒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展唯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尹若寒站在刚刚灭灯的自习室前幽幽地问怎么了?奶声奶气的样子几乎让林川打了一个寒噤。他俩之前是认识的,曾经通过韩钧组织,一起出去爬过山划过船,但自从李晓洁和余玲对翟晨宣战以后就再没接触过。其实尹若寒也说不上是余玲那边的人,她的立场常常摆在更高的角度,要么以大局为重,要么强调客观,风口浪尖时还会巧妙地收缩自己的态度,早已两头通吃。这些展唯也看出来了,所以她觉得尹若寒应该乐于帮忙。

    没想到若寒一口回绝,而且竟然还很害怕的样子。“不行不行啊,我可不能再去找她们了,尤其是余玲,满嘴都是刺儿,你说一句劝架的话,她十句等着你呢。脾气再好的人也被活活气死啦。”

    这倒是,展唯和林川都见识过余玲的暴脾气,骂人就跟唱歌似的张口便来。他们怎么能让若寒当这个出头鸟呢。可若寒顿了顿,决定还是不把话说死。“其实也怨我。可能是因为我帮翟晨说了几句好话,而余玲正在气头上,才会跟我翻脸的。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准她也转过点弯儿来了。我建议你们去找找李晓洁,探探她口风,要是觉得行的话再说演出的事也不迟。”

    只能去找李晓洁了。展唯怪自己怎么这么狗拿耗子,管一桩闲事就像抽丝一样脱不了身了。林川察言观色地看看她,又瞅了一眼明净的蓝天,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惬意地和展唯并肩走在大街上的,尽管目的地是他并不向往的李晓洁家。他还在展唯系鞋带时飞快地买了两根紫雪糕,傻笑着递给展唯。展唯当然不会推辞,她早就渴了,而且等会儿还要磨嘴皮子,一根冰棍没准还补不回来呢。

    但她现林川在偷瞄她咬冰棍的动作。她说:“你看什么?”

    林川笑道:“你吃这个都这样么?先啃巧克力皮最后吃瓤?”

    展唯说:“是呀,你看,这样。”说着她舔舔雪糕的两棱,然后用牙轻轻一掀,一大块巧克力皮就掉了下来。她把巧克力抿进嘴里,“这样多好,就像是先吃了一块巧克力又吃了一根雪糕,比一起吃赚了。”

    林川跃跃欲试,但啃了半天都没把巧克力弄下来。他说:“你再来一个,让我仔细看看。”展唯无辜地举着冰棍,说我这个已经没巧克力啦。林川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冰棍递过去:“用我这个弄。”

    展唯刚开始还颇不在意,但刚要伸手就觉得有些荒唐。何必把自己的习惯变成杂耍。她把嘴一撇:“弄什么弄,你就连皮带瓤一块儿吃吧,毒不死你。”

    他们后来还差点迷路。昨天尹若寒对李晓洁家地址形容得很吃力,以至于展唯在周围四处打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鼓楼最深处找到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大杂院。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各屋都在忙着笼火做饭,一老太太端着一盖点大包子问展唯和林川找谁。展唯咽了口吐沫说找李晓洁,老太太用下嘴唇朝院里一拱:那不跟那儿呢么。展唯投目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在少女在水龙头边和一个小孩玩。那个小孩扎着两个精致的朝天辫,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玩着脸盆里的玩具鸭子和积木,不时还往晓洁脸上甩水。

    两人走过去时晓洁都没现他们。展唯只好哈下腰来自我介绍,先把乐团摆出来,又说了演出的事,最后拿白老师的指示作压轴。晓洁站起来听了后“唔”了一声,这一声既不是升调也不是降调,所以展唯和林川也不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林川一直在旁边看着,似乎想说一些寒暄的话,但迟迟没有开口。晓洁可能已经习惯林川这种闷葫芦的姿态了,于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她把孩子哄回屋,然后对展唯说:

    “小鼓楼已经解散了。早就定了,不信你问刘参谋去。”

    展唯说:“不会吧,这事是白老师和刘参谋一块儿商量定的。”

    晓洁有些意外:“翟晨没跟老刘说?”她自问自答起来,“不会呀,翟晨不可能没跟他说呀。”

    四、火烧眉毛(3)

    她这么一说展唯想起来了,翟晨的琴就是因为李晓洁被抢的,尽管她不是主谋,但最少也算个罪魁祸。想罢她的情绪一落千丈,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句“那好吧”,便扭头走出了院子。她身后的林川立刻傻了――甭说他,连李晓洁都傻了,这么没头没尾的拜访,就好像故意上门恶心她似的。林川看她蹩眉进了屋子,还把用挂历纸编的门帘子哗地一甩。

    展唯火更大,在院门外冲他大脾气:这叫什么事?她把人家琴抢了,现在你还让我叫她一起去跟人家演出,这么下不来碴的事也亏你们想的出来!你看见没有,人家抢琴的都不乐意,被抢的还用说么?我算知道了,你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把别人当傻子,跑东跑西攒这点儿破事。你爱叫谁叫谁吧,我可不敢管了,到时候不小心说错话哪个脾气暴的再把我揍一顿!

    林川的眼睛随着她上下挥舞的食指不停摆动,想说些规劝的话却怎么也插不上嘴。展唯的语言就好像是上辈子都串好了似的,一句接一句连个打磕巴的空暇都没有。林川听到最后有些汗颜地想,碰见你这号的,指不定谁揍谁呢。可他还是喜欢,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听她说话就是特别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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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唯说累了,大口喘气,然后才现身边好多一中的学生都在冲他们讪笑。她嚷了一句看什么看?然后就被林川紧张兮兮地拉到墙角。展唯站定后反推他一把:让开,我得回去了。这时她突然恢复了平静,不知道是说累了还是因此看破了红尘。

    第二天她恢复常态,在英语课上还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有训练,她碰到了两天未见的冉琳琳。琳琳今天容光焕,走路都是飘着的,看人时还特别爱眨眼睛,随便说两句话就扔给你一个笑容。展唯跟她说了昨天去找李晓洁的事,琳琳一如既往地劝她,劝了几句白老师就推门进来了。她最近深深贯彻的院领导的指示,每回排练都要亲自监督。但是这回她把冉琳琳和展唯单叫了出来,甚至让她们把乐器都带上了。展唯吓坏了,以为自己被乐团扫地出门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小鼓楼的忙帮到底?

    也怨白老师,非得故作神秘,跟她们说话时还把办公室的门锁上,那表情就好像初中时老师给女生卫生棉一样。她先问了展唯和琳琳的专业等级,又让她们依次拉一段《四季》和《卡农》。拉到《卡农》时,刘参谋敲门进来了,白老师示意琳琳不要停,琳琳赶紧调整站姿,聚精会神不敢松懈。她们平时都有些怕刘参谋,也有些讨厌他。这和他自命清高的作风有关。

    刘参谋闭目养神地听她们拉完,又问了一些话,和白老师的大同小异。然后白老师像拿到了圣旨,起身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面带微笑:

    “小鼓楼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有两个人退组了――甭管她们!她们看不清形势。但现在咱们那个验收可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小鼓楼的名声早就被我们传出去了,这回如果不拿出来亮相,人家领导可能就会说咱们不端正态度。我跟刘参谋都觉得你们俩形象好、技术也不错,关键是乐器也对口。你们就顶替一次吧,救场如救火么,谁能帮着乐团过这一关我就记谁的功!”

    后来展唯才想到,肯定是林川跑到领导层那里多嘴多舌了。你不是不愿意帮着找人么,我就把你赶鸭子上架。展唯这么一琢磨倒笑出声来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会琢磨,还栽赃到人家林川的身上。这要是犯了一根筋没想明白,还不真找林川拼命去。琳琳那边就不用说了,她想拉四重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跳着叫着要去找翟晨。

    “你猴急个什么,翟晨还没有琴呢!”

    “借个不就行了,借个不就行了!”

    借琴的事韩钧早就办妥了,只是那把大提琴明显没有翟晨的那把好,看上去显得土气笨重,用手一随便抠指甲里就填满了油污。翟晨拿到后用肥皂水把琴擦了又擦,韩钧站在旁边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翟晨自己换了两盆水,终于把琴擦到自己自己还能接受的样子,然后坐在板凳上,一言不。韩钧太习惯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了,尤其是在他真正厌烦这种现象以后,他几乎可以视而不见。他可不想再去试图探问或者安慰她什么,那又会招来她一脸楚楚可怜的惨相,可是说半天无非就是一连串凭空幻想的焦虑,从这头几乎可以连到她临死的那天。庸人自扰,韩钧可不想同样被扰。

    所以韩钧很快把她同凳子上拽起来,两个人去找蒋天威。这时蒋天威家的院子里已经会齐了所有人,大家叽叽喳喳地比划和讨论演出的事,但很快就背离了主题。还是因为冉琳琳,她又开始拿她那个弹力球显圣。刚开始是自己玩,尹若寒问她这球到底能弹多高?琳琳自豪地说要多高有多高。若寒不信,她就开始表演。她扔第一下时还没什么异常,大家都坐在底下看着,天威还嘲笑她胡说八道。琳琳拾起球又使劲往地下摔了一下,那球腾空而起,冲过天威家那棵梧桐树繁茂的枝叶,一下影踪全无。底下的人都没了声,好像等着什么精彩降临似的横脸朝天,几秒钟后他们才听见一阵阵嗡鸣,旋即看到无数只马蜂腾云驾雾一般铺展在了头顶。

    冉琳琳捅马蜂窝了。这大概就是他们等到的精彩。所有人都尖叫起来,用手胡乱捂住身体的什么部位就随处乱钻。展唯叫的声音最大,所以很快被林川找到,被他拉着精准无误地跑回了屋里。展唯咬牙切齿地骂冉琳琳弱智,然后又要开门出去。林川拽着她后脖领子说干什么去?展唯说我找她去啊,她那脸要被蛰成面饼还怎么上台演出啊?林川说没事了,我刚才看见蒋天威拉着她跑出院门去了。展唯愣了一下,心想这俩男的怎么这么会英雄救美,而且各自目标明确,就好像是一场策划似的。想罢她有些脸红,继而竟然警觉了起来,看都不看林川了。

    琳琳那边却觉得自然而然,因为她前天才跟蒋天威吃的饭,都算熟脸了。前天天威是在学校的小卖部前碰见她的,当时她正在嘬一根冰糊。她本想去找展唯吃晚饭的,结果展唯和林川去了李晓洁家,于是她空虚得头重脚轻。蒋天威把车煞在她面前,说嘿,还认识我吗?冉琳琳仔细一瞅,现是他,本来还惊喜了一下,但马上把脸沉下来,说:

    “你不是那个抢劫犯么?”

    四、火烧眉毛(4)

    蒋天威故意把眉头拧起来,但脸上笑容依旧,所以显得特别坏:“什么抢劫犯呀,大白天的别瞎说。我可是有良民证的人。”

    冉琳琳说:“讨厌。”

    蒋天威觉得琳琳这个人真是不可多得,傻气和单纯在她身上都恰到好处。就像一杯清水似的一眼看到底,轻轻碰下还能泛起漂亮的涟漪。他越来越喜欢和她交流了。

    他们在一起吃了饭,理由是他要告诉她小鼓楼不仅没解散,而且还要重新演出了。琳琳听了市里来人验收乐团的事情,又听了白老师的指示,频频点头表示欣慰。但她还是冒出那个问题,就是翟晨没有琴怎么办?――蒋天威猜以她的城府她只能问到这儿了,其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才想不到呢。她是个太好打而且特别容易深信不疑的人。

    他不仅圆满地解决了她的疑问,还开出很多新的话题。那些话题冒出得很讨巧,既不唐突也不牵强。诸如他看见啤酒瓶子就说小时候有一次他把苏打倒进了他爸的酒里,结果害得他爸一晚上都晕头转向,到哪都嚷嚷这个牌子的酒劲太大。天威边形容边比划,粗着嗓子学蒋之栋当年含糊不清的叫骂,把冉琳琳逗得前仰后合。琳琳笑得差不多了,说你也真是的,要是毒死人怎么办。天威说我爸才没事呢,他是出了名的铁肚子,三年自然灾害都锻炼出来了。天威还向琳琳推荐了一道好菜,也是蒋父当年的杰作,那就是臭豆腐拌面条。琳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那还不招一身苍蝇呀。天威和她撞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说那你可以冬天吃啊。

    聊得很投机,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所以当马蜂成群结队地在院子里横扫时,天威当然要保护好这个知己,直到带她跑出了已经沦陷的院子。他们在胡同里一个窄小的墙角站定,相互大口地喘气,真的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彼此看着对方。然后天威听见琳琳对他说你脑门上出了个包!是不是刚才被蛰的?天威说我怎么没感觉到啊?在哪儿呢?琳琳用手指了指,天威自己摸了摸:在哪儿?再指一下。琳琳便轻轻碰了一下那包,天威笑了:原来在这儿啊。琳琳说疼吗?天威说你给我揉揉就不疼啦。

    后来他没得逞,因为韩钧带着翟晨过来了。俩人在胡同口就下了自行车,一前一后走着,翟晨先看见了天威和琳琳。她吃惊了半刻,随即明白了什么,止步不前了。天威回过神来,赶紧过来跟她打招呼,语气动作还挺夸张,一看就是想把那天的不愉快跳过去。翟晨还算自然,走过去和他们说笑了两句,问他们怎么在这儿缠绵。琳琳说了马蜂窝的事,韩钧忙去院门口看了一眼,随即招呼他们:进来吧,敌人已经撤回去重建家园啦。

    他们四个进院后,林川递给翟晨一把椅子,聊表对那天的歉意。翟晨不卑不亢,道谢后和若寒展唯等人寒暄。展唯骂了冉琳琳一顿,还把那个刚找回来的球没收了,理由是为了世界和平。琳琳急了,满院子追着展唯抢,展唯就跑,还把球扔给若寒,若寒又把球扔给翟晨,翟晨不想闹,但又不想败了大家的兴,于是塞给身边的韩钧。韩钧拿了球,冲琳琳挥了挥手:别闹了,说点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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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火烧眉毛(5)

    于是言归正传。韩钧从书包里拿出四份分谱,逐个给四个女的。这曲子名叫《落叶》,就是他曾经获奖的曲子,他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改成了四重奏。他问展唯:“你们两个小提琴,分一提二提了吗?”

    展唯一看手里的分谱,应该是二提的,于是说:“那我就来二提吧。让她拉一提。”

    琳琳严肃了,她仔细看着密密麻麻的分谱,手指把纸角捏出了褶子。第一提琴相当于指挥,是最关键的角色,她只怕担当不起。天威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帮她把琴盒打开,又拿出琴递给她:“喏,你试试,有不明白或者不适应的地方问韩钧。”

    琳琳看了天威一眼,怀里已经揣进了无数只兔子。天威说没关系,我帮你举着谱子。说罢他坐到琳琳斜对面,找好角度,双手擎着乐谱冲她点头。

    琳琳豁出去了,你们敢听我还不敢拉?于是草草地把琴调了调就架到了肩上。她试着拉完了第一页,效果竟然不错,不仅流畅,而且收和力度都恰如其分。在座所有人都有些陶醉了,他们用安静来表达对琳琳的赞赏。这么动人的曲子,不仅摄人心魄,而且见证了他们多日以来的苦心。展唯看到一枚金色的叶子从空中荡下,快要落地时又优雅地翻了一个身,仿佛就是在给琳琳伴舞。真是太美了。

    在天威要换第二张谱子时韩钧叫了停,他说不错啊,你的底子比我想象的强,就是不知道合奏起来效果怎么样。琳琳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想赶紧见好就收吧,要不等会儿会露出什么尾巴就不好说了。她笑道:“怎么可能说合就合啊,还是给各自两天时间熟悉熟悉谱子,然后在合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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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钧是个一根筋,说两天就两天,两天后他们就到剧场会齐准备第一次合练。韩钧拿来了总谱,自己又上台演奏了一遍曲子的钢琴版。冉琳琳听得如痴如醉,感觉人都要化掉了。她觉得韩钧真可以用才貌双全来形容,也只有翟晨这种仙女儿一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她一下就成了两个人的忠实崇拜者。

    于是她终于露出尾巴了。她合练不过关。韩钧就纳闷了,自己单个拉的时候要多好有多好,甚至赶了之前余玲的水准,但只要二提或者中提一进来,不出十个小节准被带偏。韩钧说二提进得已经很小心了,还有若寒――那是老人,就更不用说了,都在照顾一提,你怎么还能跑调呢?琳琳红了耳朵,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注意,但就是老犯这毛病。韩钧就恨铁不成钢地训她:你注意了?要注意还能拉成这样?跟你说了合奏就怕走神,你一走神所有人跟你一起乱。再说了,这还没有观众呢,要是有观众,您再一紧张,那这舞台上估计就剩臭鸡蛋了。展唯白了韩钧一眼,笑道:你别谆谆教诲了,省点唾沫吧。她一向这德行,在乐团都是浑水摸鱼呢。韩钧听后愣了愣,对展唯说:“要不你试试一提?”

    今天一口气更新了三章!感谢编辑对我的提携,小说能上页推荐,说明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后两章有些短,大家不要着急,这个故事是连贯成一体的,所以应该很吸引人看完。哈哈,自卖自夸了,明天早上更新见!

    五、登台(1)

    展唯可没有要篡权夺位的意思,她无非就是想让韩钧消停下来。但事实证明韩钧的提议绝对可行,凭展唯的挥,她理应走上这个位置。在合练几次之后,若寒和翟晨也充分认同了这个观点,于是三个人一起来安慰被贬谪了的冉琳琳。

    冉琳琳才不会计较呢,她反而觉得解脱了。但她还是叫着让展唯请客,展唯振振有词:你当一提怎么就没想着要请?为什么一换我就让我请?琳琳嘴里没词了,拽上尹若寒评理,若寒竟然绝对拥护,俩人分坐左右两边用手指头捅展唯的腰,还让翟晨也赶快加入进来。翟晨抱着大提琴行动不便,只顾在一旁幸灾乐祸。一会儿展唯终于屈服了,说我请我请还不行?那也得表演完了再请呀。若寒小眼睛使劲一眨,说早这么老实多好,你看看你这老腰,都快把我指甲戳劈了。

    这次演出可是一件大动干戈的事情。学校先后派人四次检验,足足折腾了一个礼拜。白老师和刘参谋等人给她们提出了无数个意见,包括坐姿、神韵、位置等等的一些外在要求,甚至连袜子都统一作了规定。剧场已经成为了她们的专有基地,其他人绝不能越雷池一步。有人专门负责给她们印谱甚至打饭,舞美和灯光也随时听候筹备小组的调遣。冉琳琳在这种排场下已经飘飘欲仙,有时候猛地站在舞台中央还会精神抖擞地呆:我这是在哪?哦,台上。我在干什么?哦,训练。我训练什么?这还用问,四重奏,我做梦都拉的四重奏!

    蒋天威在底下看着她,觉得她愣起神来真是有一种闹中取静的可爱。然后他就会看见展唯叉着腰从幕后走出来了,牵着她的耳朵走向台上那四把椅子。翟晨早已端坐在那里恭候,双膝靠拢双手抚琴,不时还蹭蹭琴把或者捋捋秀。相较之下尹若寒永远是最慢的,但出现时却能从容淡定,像个日本少妇一样点着小小的步伐,仿佛是别人来早了一样。

    调琴时也是一个看点。所有演奏前的调音是一个必要程序,在上台前都要调好。上台之后还要程序式地调一下,但那只是微调,多半是做做样子。四重奏调音一般都先从一号琴手开始,别人紧随其后。四根弦都调整完毕后,几个人互相示意,再由一号琴手带领演奏。

    冉琳琳调得最快,拧了拧后就开始无所事事。韩钧说你配合一下行么?等大家调得差不多了你再停手,要不显得这么不协调。琳琳表示铭记在心,下一次倒是动作协调了,音却被拧偏了,一上来就高了半个度。韩钧后来对她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同大家一起来调侃她的弱智行径。他们说冉琳琳你赶紧买块豆腐撞墙去吧,你活着简直就是一出人间喜剧。不,悲剧!

    蒋天威叫的最欢,但一下了台他马上跟琳琳询问这个探讨那个,好像她捧着他的话匣子。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他喜欢冉琳琳,喜欢她的真实和单纯,喜欢看她上当时一脸狼藉的样子。他背地里还带着琳琳爬了一趟景山,后来被展唯讥讽了半天。住东城的人谁还拿景山当个旅游胜地?展唯说她简直能闭着眼睛倒着爬上去。没意思透了。冉琳琳听后马上有种吃了亏的沮丧,她捶着蒋天威说你看你看,我说没意思吧,破地方!她的语气早已像触了电一样七扭八歪,眼睛里更是跳出了与众不同的矜持。她冉琳琳的矜持就是这么说来就来,而且别有一番妩媚和灵动。

    冉琳琳似乎坠入爱河了,展唯马上求证。琳琳在护城河边扭捏了半天,终于作了个默认的表示。展唯心想天哪,琳琳竟然有人要了。然后罪恶地一笑,赶紧说了一些蒋天威的好话。琳琳嘿嘿地傻乐半天,就好像自己真的捞到什么宝贝似的。展唯打量着这张涨红的脸蛋,现那上面的五官竟然已经颇为精致――也许从来就是如此,只不过她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审美去判断罢了。展唯这下全现了,琳琳的身段原也如此地修长柔美,弯弯曲曲的线条勾勒出小丘般的胸部和细细的柳腰。这不俨然成了一位美女了么?展唯又开始感慨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老人的话果然禁得住琢磨。

    翌日是国庆,学校里临时收到通知,领导们下午就到。展唯她们从上午就开始演练,筹备小组更是一刻没闲,硬是把做了一半的主题横幅突击了出来。白老师带人给剧场拖了地,又把领导座位上贴了名条,满头大汗地继续给自己找活。这时候韩钧把冉琳琳叫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拜托她不要出差错。琳琳脸上的视死如归表明她的确有些慌乱,所有人便围上去一起给她打气,尽量缓解她的情绪。这是个天威挥的时刻,他摆出很沉着专注的样子,盯着她脸上的汗珠说:琳琳我相信你,你没问题的。若寒和展唯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领导天黑才来,也许是故意想躲过晚饭这个尴尬的时刻。剧场里已经坐满了校方邀来的听众,校领导和贵宾们从舞台边的侧门鱼贯而入,管乐团的弟兄们已经在掌声中整装待。展唯她们在后台候着,不停地拍胸口吐长气,相互小声地鼓励。其实展唯这时并不紧张,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能让紧张和慌乱给糟蹋了么?她太热衷这种团队的感觉了,她觉得眼前那三张脸庞简直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亲切的。她深信不疑

    五、登台(2)

    到她们上场了,剧场里的气氛立即有些不一样了。四个女生么,拿着最古老的乐器,本身就是一种神秘。等到音乐响起时,这种神秘又自如地挥了,飘在空气中,被每个听众呼吸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弦乐总是这么让人舒心和感动,别看声音有时会过于哀伤,但终究是要给你安抚的,谁不需要安抚?所以大家都是带着陶醉的面容来感受女孩子们的旋律的,他们屏住呼息,在听觉中和她们一起探讨心灵中那些说不出的东西。

    展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她左边是冉琳琳,再左边是尹若寒,翟晨在斜对面。她走进的世界只有她们四人,台下的观众已经幻化成一片名副其实的黑暗。台上灯光永恒,台下黑夜漫漫,她们却并不孤独。有四个人的旋律相伴,有四束温暖的呼吸相闻,有这么多细微的尘埃从灯光下缓缓降落,谁都不会寂寞。倒是台下那片黑暗,似乎已经被潺潺的音符征服了,沉寂成了一个孤单的角落。角落里无数对耳朵无数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