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舅妈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春沟水动茶花白,夏谷云生荔枝
红!”
王夫人颤声道:“你说我怎么能见得到他?”慕容复道:
“舅妈花了不少心血,要擒住此人,不料还是棋差一着,给他
躲了过去。甥儿心想,见到他虽然不难,却也没甚么用处。终
须将他擒住,要他服服贴贴的听舅妈吩咐,那才是道理。舅
妈要他东,他不敢西;舅妈要他画眉毛,他不敢给你搽胭脂。”
最后两句话已大有轻薄之意,但王夫人心情激荡,丝毫不以
为忤,叹了口气,道:“我这圈套策划得如此周密,还是给他
躲过了。我可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啦。”
慕容复道:“甥儿却知道此人的所在,舅妈如信得过我,
将那圈套的详情跟甥儿说说,说不定我有点儿计较。”
王夫人道:“咱们说甚么总是一家人,有甚么信不过的?
这一次我所使的,是个‘醉人蜂’之计。我在曼陀山庄养了
几百窝蜜蜂,庄上除了茶花之外,更无别种花卉。山庄远离
陆地,岛上的蜜蜂也不会飞到别处去采蜜。”慕容复道:“是
了,这些醉人蜂除了茶花之外,不喜其他花卉的香气。”王夫
人道:“调养这窝蜜蜂,可费了我十几年心血。我在蜂儿所食
的蜜蜂之中,逐步加入麻药,再加入另一种药物,这醉人蜂
刺了人之后,便会将人麻倒,令人四五日不省人事。”
段誉心下一惊:“难道我已晕倒了四五日?”
慕容复道:“舅妈的神计妙算,当真是人所难及,却又如
何令蜜蜂去刺人?”
王夫人道:“这须得在那人的食物之中,加入一种药物。
这药物并无毒性,无色无臭,却略带苦味,因此不能一次给
人大量服食。你想这人自己固是鬼灵精,他手下的奴才又多
聪明才智之辈,要用迷药、毒药甚么对付他,那是万万办不
到的。因此我定下计较,派人沿路供他酒饭,暗中掺入这些
药物。”
段誉登时省悟:“原来一路上这许多字画均有缺笔缺字,
是王夫人引我爹爹去填写的,他填得不错,王夫人埋伏下的
人便知他是大理段王爷,将掺入药物的酒饭送将上来。”
王夫人道:“不料y错阳差,那个人去了别处,这人的儿
子却闯了来。这小鬼头将老子的诗词歌赋都熟记在心,当然
也是个风流好色、放荡无行的浪子了。这小鬼一路上将字画
中的缺笔都填对了,大吃大喝,替他老子把掺药酒饭喝了个
饱,到了草海的木屋之中。木屋里灯盏的灯油,都是预先放
了药料的,在木柱之中我又藏了药料,待那小鬼弄破柱子,几
种药料的香气一掺合,便引得醉人蜂进去了。唉,我的策划
一点儿也没错,来的人却错了。这小鬼坏了我的大事!哼,我
不将他斩成十七八块,难泄我心头之恨。”
段誉听她语气如此怨毒,不禁怵然生惧,又想:“她的圈
套部署得也当真周密,竟在柱中暗藏药粉,引得我去填写对
联中的缺字,刺破柱子,药粉便散了出来。唉,段誉啊段誉!
你一步步踏入人家的圈套之中,居然瞧不出半点端倪,当真
是胡涂透顶了。”但转念又想:“我一路上填写字画中的缺笔
缺字,王夫人的爪牙便将我当作了爹爹,全副精神贯注在我
身上,爹爹竟因此脱险。我代爹爹担当大祸,又有甚么可怨
的?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言念及此,颇觉坦然,但不禁又
想:“王夫人擒住了我,要将我斩成十七八块,倘若擒住的是
我爹爹,反会千依百顺的侍候他。我父子二人的遭际,可大
大不同了。”
只听得王夫人恨恨连声,说道:“我要这婢子装成个聋哑
老妇,主持大局,她又不是不认得那人,到头来居然闹出这
大笑话来。”
那老妇辩道:“小姐,婢子早向你禀告过了。我见来人中
并无段公子在内,便将他们火刀火石都骗了来,好让他们点
不着油灯,婢子又用草席将柱子上的对联都遮住了,使得不
致引醉人蜂进屋。谁知这些人硬要自讨苦吃,终于还是升着
了火,见到了对联。”
王夫人哼了一声,说道:“总而言之,是你不中用。”
段誉心道:“这老婆婆骗去我们的火刀火石,用草席包住
柱子,原来倒是为了我们好,真正料想不到。”
慕容复道:“舅妈,这些醉人蜂刺过人后,便不能再用了
么?”王夫人道:“蜂子刺过人之后,过不多久便死。可是我
养的蜂子成千成万,少了几百只又有甚么干系?”慕容复拍手
道:“那就行啊。先拿了小的,再拿老的,又有何妨?甥儿心
想,倘若将那小子身上的衣冠佩玉,或是兵刃用物甚么的,拿
去给舅妈那个……那……那个人瞧瞧,要引他到那草海的木
屋之中,只怕倒也不难。”
王夫人“啊”的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好甥儿,毕竟
你是年轻人脑子灵。舅妈一个计策没成功,心下懊丧不已,就
没去想下一步棋子。对对,他父子情深,知道儿子落入我手
里,定然会赶来相救,那时再使醉人蜂之计,也还不迟。”
慕容复笑道:“到了那时候,就算没蜜蜂儿,只怕也不打
紧。舅妈在酒中放上些迷药,要他喝上三杯,还怕他推三阻
四?其实,只要他见到了舅妈的花容月貌,又用得着甚么醉
人蜂、甚么迷晕药?他哪里还有不大醉大晕的?”
王夫人呸的一声,骂道:“浑小子,跟舅妈没上没下的胡
说!”但想到和段正淳相见、劝他喝酒的情景,不由得眉花眼
笑,心魂皆酥,甜腻腻的道:“对,不错,咱们便是这个主意。”
慕容复道:“舅妈,你外甥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罢?”王
夫人笑道:“倘若这件事不出岔子,舅妈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
咱们第一步,须得查明白这没良心的现下到了哪里。”慕容复
道:“甥儿倒也听到了些风声,不过这件事中间,却还有个老
大难处。”王夫人皱眉道:“有甚么难处?你便爱吞吞吐吐的
卖关子。”慕容复道:“这个人刻下被人擒住了,性命已在旦
夕之间。”
呛啷一声,王夫人衣袖带动茶碗,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段誉也是大吃一惊,若不是口中给塞了麻核,已然叫出
声来。
王夫人颤声道:“是……是给谁擒住了?你怎不早说?咱
们好歹想个法儿去救他出来。”慕容复摇头道:“舅妈,对头
的武功极强,甥儿万万不是他的敌手。咱们只可智取,不可
力敌。”王夫人听他语气,似乎并非时机紧迫,凶险万分,又
稍宽心,连问:“怎样智取?又怎生智取法?”
慕容复道:“舅妈的醉人蜂之计,还是可以再使一次。只
须换几条木柱,将柱上的字刻过几个,比如说,刻上‘大理
国当今天子保定帝段正明’的字样,那人一见之下,必定心
中大怒,伸指将‘保定帝段正明’的字样抹去,药气便又从
柱中散出来了。”
王夫人道:“你说擒住他的,是那个和段正明争大理国皇
位、叫甚么段延庆的。”
慕容复道:“正是!”
王夫人惊道:“他……他……他落入了段延庆之手,定然
凶多吉少。段延庆时时刻刻在想害死他,说不定……说不定
这时候已经将他……将他处死了。”
慕容复道:“舅妈不须过虑,这其中有个重大关节,你还
没想到。”王夫人道:“甚么重大关节?”慕容复道:“现下大
理国的皇帝是段正明。你那位段公子早就封为皇太弟,大理
国臣民众所周知。段正明轻徭薄赋,勤政爱民,百姓都说他
是圣明天子,镇南王人缘也很不错,这皇位是极难摇动的。段
延庆要杀他固是一举手之劳,但一刀下去,大理势必大乱,这
大理国皇帝的宝座,段延庆却未必能坐得上去。”
王夫人道:“这倒也有点道理,你却又怎么知道?”慕容
复道:“有些是甥儿听来的,有些是推想出来的。”王夫人道:
“你一生一世便在想做皇帝,这中间的关节,自然揣摩得清清
楚楚了。”
慕容复道:“舅妈过奖了。但甥儿料想这段延庆擒住了镇
南王,决不会立即将他杀死,定要设法让他先行登基为帝,然
后再禅位给他段延庆。这样便名正言顺,大理国群臣军民,就
都没有异言。”王夫人问道:“怎样名正言顺?”慕容复道:
“段延庆的父亲原是大理国皇帝,只因j臣篡位,段延庆在混
乱中不知去向,段正明才做上了皇帝。段延庆是货真价实的
‘延庆太子’,在大理国是人人都知道的。镇南王登基为帝,他
又没有后嗣,将段延庆立为皇太弟,可说是顺理成章,名正
言顺。”
王夫人奇道:“他……他……他明明有个儿子,怎么说没
有后嗣?”慕容复笑道:“舅妈说过的话,自己转眼便忘了,你
不是说要将这姓段的小子斩成十七八块么?世上总不会有个
十七八块的皇太子罢?”王夫人喜道:“对!对!这是刀白凤
那贱婢生的野杂种,留在世上,教我想起了便生气。”
段誉只想:“今番当真是凶多吉少了。语嫣又不知道到了
何处?否则王夫人瞧在女儿面上,说不定能饶我一命。”
王夫人道:“既然他眼下并无性命之忧,我就放心了。我
可不许他去做甚么大理国的劳甚子皇帝。我要他随我去曼陀
山庄。”慕容复道:“镇南王禅位之后,当然要跟舅妈去曼陀
山庄,那时候便要他留在大理,他固然没趣,段延庆也必容
他不得,岂肯留下这个祸胎?不过镇南王嘛,这皇帝的宝座
总是要坐一坐的,十天以后,半月也好,总得过一过桥,再
抽了他的板。否则段延庆也不答应。”王夫人道:“呸!他答
不答应,关我甚么事?咱们拿住了段延庆,救出段公子后,先
把段延庆一刀砍了,又去管他么答应不答应?”
慕容复叹了口气,道,“舅妈,你忘了一件事,咱们可还
没将段延庆拿住,这中间还差了这么老大一截。”王夫人道:
“他在哪里,你当然是知道的了。好甥儿,你的脾气,舅妈难
道还有不明白的?你帮我做成这件事,到底要甚么酬谢?咱
们先小人后君子,你爽爽快快的先说出来罢。”慕容复道:
“咱们是亲骨r,甥儿给舅妈出点力气,哪里还能计甚么酬谢
的?甥儿是尽力而为,甚么酬谢都不要。”
王夫人道:“你现下不说,事后再提,那时我若不答允,
你可别来抱怨。”
慕容复笑道:“甥儿说过不要酬谢,便是不要酬谢。那时
候如果你心中欢喜,赏我几万两黄金,或者琅嬛阁中的几部
武学秘典,也就成了。”
王夫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要黄金使费,只要向我来取,
我又怎会不给?你要看琅嬛阁中的武经秘要,那更是欢迎之
不暇,我只愁你不务正业,不求上进。真不知你这小子心中
到底打的是甚么主意?好罢!咱们怎生去擒段延庆,怎生救
人,你的主意怎样?”
慕容复道:“第一步,是要段延庆带了镇南王到草海木屋
中去,是不是?”王夫人道:“是啊,你有甚么法子,能将段
延庆引到草海木屋中去?”慕容复道:“这件事很容易。段延
庆想做大理国皇帝,必须办妥两件事。第一,擒住段正淳,
他答允禅位;第二,杀了段誉,要段正淳‘不孝有三,无后
为大’。段延庆第一件事已办妥了,已擒住了段正淳。段誉那
小子可还活在世上。咱们拿段誉的随身物事去给段王淳瞧瞧,
段正淳当然想救儿子,段延庆便带着他来了。所以啊,舅妈
擒住这段小子,半点也没擒错了,那是应有之着,叫做不装
香饵,钓不着金鳌。”
王夫人笑道:“你说这段小子是香饵?”慕容复笑道:“我
瞧他有一半儿香,有一半儿臭。”王夫人道:“却是如何?”慕
容复道:“镇南王生的一半,是香的。镇南王妃那贱人生的一
半,定然是臭的。”
王夫人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子油嘴滑舌,便会讨舅
妈的欢喜。”
慕容复笑道:“甥儿索性快马加鞭,早一日办成此事,好
让舅妈早一日欢喜。舅妈,你把那小子叫出来罢。”王夫人道:
“他给醉人蜂刺了后,至少再过三日,方能醒转。这小子便在
隔壁,要不然咱们这么大声说话,都教他给听去了。我还有
一件事问你。这……这镇南王虽然没良心,却算得是一条硬
汉,段延庆怎能得他答允禅位?莫非加以酷刑,让他……
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吗?”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慕容复叹了口气,说道:“舅妈,这件事嘛,你也就不必
问了,甥儿说了,你听了只有生气。”王夫人急道:“快说,快
说,卖甚么关子?”慕容复叹道:“我说大理姓段的没良心,这
话却是不错的。舅妈这般的容貌,文武双全,便打着灯笼找
遍了天下,却又哪里找得着第二个了?这姓段的前身不知修
了甚么福,居然得到舅妈垂青,那就该当专心不二的侍候你
啦,岂知……唉,天下便有这等不知好歹的胡涂虫,有福不
会享,不爱月里嫦娥,却去爱在烂泥里打滚的母猪……”
王夫人怒道:“你说他……他……这没良心的,又和旁的
女子混在一起啦?是谁?是谁?”慕容复道:“这种低三下四
的贱女子,便跟舅妈提鞋儿也不配,左右不过是张三的老婆,
李四的闺女,舅妈没的失了身份,犯不着为这种女子生气。”
王夫人大怒,将桌拍得砰砰大响,大声道:“快说!这小
子,他丢下了我,回大理去做他的王爷,我并不怪他,家中
有妻子,我也不怪他,谁叫我识得他之时,他已是有妇之夫
呢?可是他……可是他……你说他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
是谁?那是谁?”
段誉在邻室听得她如此大发雷霆,不由得胆战心惊,心
想:“语嫣多么温柔和顺,她妈妈却怎地这般厉害?爹爹能跟
她相好,倒是不易。”转念又想:“爹爹那些旧情人个个脾气
古怪。秦阿姨叫女儿来杀我妈妈。阮阿姨生下这样一个阿紫
妹妹,她自己的脾气多半也好不了。甘阿姨明明嫁了钟万仇,
却又跟我爹爹藕断丝连的。丐帮马副帮主的老婆更是乖乖不
得了。就说我妈妈罢,她不肯和爹爹同住,要到城外道观中
去出家做道姑,连皇伯父、皇伯母苦劝也是无用。唉,怎地
连我妈妈也编派上了?”
慕容复道:“舅妈,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你歇一歇,
甥儿慢慢说给你听。”
王夫人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了,段延庆捉住了这段小
子的一个贱女人,他答允做了皇帝后禅位,若不答允,便
要为难这贱女人,是不是?这姓段的小子的臭脾气,我还有
不明白的?别人硬他答允甚么,便钢刀架在脖子上,他也
是宁死不屈,可是一碰到他心爱的女人啊,他就甚么都答允
了,连自己性命也不要了。哼,这贱女人模样儿生得怎样?这
狐媚子,不知用甚么手段将他迷上了。快说,这贱女人是谁?”
慕容复道:“舅妈,我说便说了,你别生气,贱女人可不
只一个。”王夫人又惊又怒,砰的一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道:“甚么?难道有两个?”慕容复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也
不止两个!”
王夫人惊怒愈甚,道:“甚么?他在旅途之中,还是这般
拈花惹草,一个已不足,还携带了两个、三个?”
慕容复摇摇头,道:“眼下一共有四个女人陪伴着他。舅
妈,你又何必生气?日后他做了皇帝,三宫六院要多少有多
少。就算大理是小国,不能和大宋、大辽相比,后宫佳丽没
有三千,三百总是有的。”
王夫人骂道:“呸,呸!我就因此不许他做皇帝。你说,
那四个贱女人是谁?”
段誉也觉奇怪,他只知秦红棉、阮星竹两人陪着父亲,怎
地又多了两个女子出来?
只听慕容复道:“一个姓秦,一个姓阮……”王夫人道:
“哼,秦红棉和阮星竹,这两只狐狸精又跟他缠在一起了。”慕
容复道:“还有一个确是有夫之妇,我听得他们叫她做钟夫人,
好像是出来寻找女儿的。这位钟夫人倒是规规矩矩的,对镇
南王始终不假丝毫词色,镇南王对她也是以礼相待,不过老
是眉花眼笑的叫她:‘宝宝,宝宝!’叫得好不亲热。”王夫人
怒道:“是甘宝宝这贱人,甚么‘以礼相待’?假撇清,做戏
罢啦,要是真的规规矩矩,该当离得远远的才是,怎么又混
在一块儿?第四个贱女人是谁?”
慕容复道:“这第四个却不是贱女子,她是镇南王的元配
正室,镇南王妃。”
段誉和王夫人都是大吃一惊。段誉心道:“怎么妈妈也来
了?”王夫人“啊”的一声,显得大出意料之外。
慕容复笑道:“舅妈觉得奇怪么?其实你再想一想,一点
也不奇怪了。镇南王离大理后年余不归,中原艳女如花,既
有你舅妈这般美人儿,更有秦红棉、阮星竹那些s狐狸 镇
南王妃岂能放得了心?”
王夫人“呸”了一声,道:“你拿我去跟那些s狐狸相提
并论!这四个女人,现下仍是跟他在一起?”
慕容复笑道:“舅妈放心,双凤驿边红沙滩上一场恶斗,
镇南王全军覆没,给段延庆一网打尽,男男女女,都叫他给
点中了x道,尽数擒获。段延庆只顾对付镇南王一行,却没
留神到我躲在一旁,瞧了个清清楚楚。甥儿快马加鞭,赶在
他们头里一百余里。舅妈,事不宜迟,咱们一面去布置醉人
蜂和迷药,一面派人去引段延庆……”
这“庆”字刚说出口,突然远处有个极尖锐、极难听的
声音传了过来:“我早就来啦,引我倒也不必,醉人蜂和迷药
却须好好布置才是。”
四十八 王孙落魄 怎生消得
杨枝玉露
这声音少说也在十余丈外,但传入王夫人和慕容复的耳
鼓,却是近如咫尺一般。两人脸色陡变,只听得屋外风波恶、
包不同齐声呼喝,向声音来处冲去。慕容复闪到门口。月光
下青影晃动,跟着一条灰影、一条黄影从旁抢了过去,正是
邓百川和公冶乾分从左右夹击。
段延庆左杖拄地,右杖横掠而出,分点邓百川和公冶乾
二人,嗤嗤嗤几声,霎时间递出了七下杀手。邓百川勉力对
付,公冶乾支持不住,倒退了两步。包不同和风波恶二人回
身杀转。段延庆以一敌四,仍是游刃有余,大占上风。
慕容复抽出腰间长剑,冷森森幻起一团青光,向段延庆
刺去。段延庆受五人围攻,慕容复更是一流高手,但他杖影
飘飘,出招仍是凌厉之极。
当年王夫人和段正淳热恋之际,花前月下,除了山盟海
誓之外,不免也谈及武功,段正淳曾将一阳指、段氏剑法等
等武功一一试演。此刻王夫人见段延庆所使招数宛如段郎当
年,怎不伤心?她想段郎为此人所擒,多半便在附近,何不
乘机去将段郎救了出来?她正要向屋外山后寻去,陡然间听
得风波恶一声大叫。
只见风波恶卧在地下,段延庆右手钢杖在他身外一尺处
划来划去,却不击他要害。慕容复、邓百川等兵刃递向段延
庆,均被他钢杖拨开。这情势甚是明显,段延庆如要取风波
恶性命,自是易如反掌,只是暂且手下留情而已。
慕容复倏地向后跳开,叫道:“且住!”邓百川、公冶乾、
包不同三人同时跃开。慕容复道:“段先生,多谢你手下容情。
你我本来并无仇怨,自今而后,姑苏慕容氏对你甘拜下风。”
风波恶叫道:“姓风的学艺不精,一条性命打甚么紧?公
子爷,你千万不可为了姓风的而认输。”段延庆喉间咕咕一笑,
说道:“姓风的倒是条好汉子!”撤开钢杖。
风波恶一个“鲤鱼打挺”呼的一声跃起,单刀向段延庆
头顶猛劈下来,叫道:“吃我一刀!”段延庆钢杖上举,往他
单刀上一粘。风波恶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震向手掌,单刀登
时脱手,跟着腰间一痛,已被对方拦腰一杖,挑出十余丈外。
段延庆右手微斜,内力自钢杖传上单刀,只听得叮叮当当一
阵响声过去,单刀已被震成十余截,相互撞击,四散飞开。慕
容复、王夫人等分别纵高伏底闪避,心下均各骇然。
慕容复拱手道:“段先生神功盖世,佩服,佩服。咱们就
此化敌为友如何?”
段延庆道:“适才你说要布置醉人蜂来害我,此刻比拚不
敌,却又要出甚么主意了?”
慕容复道:“你我二人倘能携手共谋,实有大大的好处。
延庆太子,你是大理国嫡系储君,皇帝的宝座给人家夺了去,
怎地不想法子去抢回来?”段延庆怪目斜睨,y恻恻的道:
“这跟你有甚么干系?”慕容复道:“你要做大理国皇帝,非得
我相助不可。”段延庆一声冷笑,说道:“我不信你肯助我。只
怕你恨不得一剑将我杀了。”
慕容复道:“我要助你做大理国皇帝,乃是为自己打算。
第一,我恨死段誉那小子。他在少室山得我险些自刎,令
慕容氏在武林中几无立足之地。我定要制段誉那小子的死命,
助你夺得皇位,以泄我恶气。第二,你做了大理国皇帝后,我
另行有事盼你相助。”
段延庆明知慕容复机警多智,对己不怀好意,但听他如
此说,倒也信了七八分。当日段誉在少室山上以六脉神剑
得慕容复狼狈不堪,段延庆亲眼目睹。他忆及此事,登时心
下极是不安。他虽将段正淳擒住,但自忖决非段誉六脉神剑
的对手,倘若狭路相逢,动起手来,非丧命于段誉的无形剑
气之下不可,唯一对付之策,只是以段正淳夫妇的性命作为
要胁,再设法制服段誉,可是也无多大把握,于是问道:“阁
下并非段誉对手,却以何法制他?”
慕容复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不能力敌,便当智取。总
而言之,段誉那小子由在下擒到,交给阁下处置便是。”
段延庆大喜,他一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段誉武功太强,
自己敌他不过,慕容复能将之擒获,自是去了自己最大的祸
患,但想只怕慕容复大言欺骗,别轻易上了他当,说道:“你
说能擒到段誉,岂不知空想无益、空言无凭?”
慕容复微微一笑,说道:“这位王夫人,是在下的舅母,
段誉这小子已为我舅母所擒。她正想用这小子来和阁下换一
个人,咱们所以要引阁下到来,其意便在于此。”
这时王夫人游目四顾,正在寻找段正淳的所在,听到慕
容复的说话,便即回过身来。
段延庆喉腹之间叽叽咕咕的说道:“不知夫人要换哪一个
人?”
王夫人脸上微微一红,她心中日思夜想、念兹在兹的便
是段正淳一人,可是她以孀居之身,公然向旁人吐露心意,究
属不便,一时甚觉难以对答。
慕容复道:“段誉这小子的父亲段正淳,当年得罪了我舅
母,委实仇深似海。我舅母要阁下答允一句话,待阁下受禅
大理国皇位之后,须将段正淳交与我舅母,那时是杀是剐、油
煎火焚,一凭我舅母处置。”
段延庆哈哈一笑,心道:“他禅位之后,我原要将他处死,
你代我动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但觉此事来得太过容易,
只恐其中有诈,又问:“慕容公子,你说待我登基之后,有事
求我相助,却不知是否在下力所能及,请你言明在先,以免
在下日后无法办到,成为无信的小人。”
慕容复道:“段殿下既出此言,在下便一万个信得过你了。
咱们既要做成这件大交易,在下心中之事,自也不必瞒你。姑
苏慕容氏乃当年大燕皇裔,我慕容氏列祖列宗遗训,务以兴
复大燕为业。在下力量单薄,难成大事。等殿下正位为大理
国君之后,慕容复要向大理国主借兵一万、粮饷称足,以为
兴复大燕之用。”
慕容复是大燕皇裔一事,当慕容博在少室山上阻止慕容
复自刎之时,段延庆冷眼旁观,已猜中了十之七八,再听慕
容复居然将这么一个大秘密向自己吐露,足见其意甚诚,寻
思:“他要兴复燕国,势必同时与大宋、大辽为敌。我大理小
国寡民,自保尚嫌不足,如何可向大国启衅?何况我初为国
君,人心未定,更不可擅兴战祸。也罢,此刻我假意答允,到
那时将他除去便是,岂不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便道:
“大理国小民贫,一万兵员仓猝难以毕集,五千之数,自当供
足下驱使。但愿大功告成,大燕、大理永为兄弟婚姻之国。”
慕容复深深下拜,垂涕说道:“慕容复若得恢复祖宗基业,
世世代代为大理屏藩,决不敢忘了陛下的大恩大德。”
段延庆听他居然改口称自己为“陛下”,不禁大喜,又听
他说到后来,语带呜咽,是实感极而泣,忙伸手扶起,说道:
“公子不须多礼。不知段誉那小子却在何处?”
慕容复尚未回答,王夫人抢上两步,问道:“段正淳那厮,
却又在何处?”慕容复道:“陛下,请你带同随从,到我舅母
寓所暂歇。段誉已然缚定,当即奉上。”
段延庆喜道:“如此甚好。”突然之间,一阵尖啸声从他
腹中发出。
王夫人一惊,只听得远处蹄声隐隐,车声隆隆,几辆骡
车向这边驰来。过不多时,便见四人乘着马,押着三辆大车
自大道上奔至。王夫人身形一晃,便即抢了上去,心中只道
段正淳必在车中,再也忍耐不住,掠过两匹马,伸手去揭第
一辆大车的车帷。
突然之间,眼前多了一个阔嘴细眼、大耳秃顶的人头。那
人头嘶声喝道:“干甚么?”王夫人大吃一惊,纵身跃开,这
才看清,这丑脸人手拿鞭子,却是赶车的车夫。
段延庆道:“三弟,这位是王夫人,咱们同到她庄上歇歇。
车中那些客人,也都带了进去罢!”那车夫正是南海鳄神。
大车的车帷揭开,颤巍巍的走下一人。
王夫人见这人容色憔悴,穿着一件满是皱纹的绸袍,正
是她无日不思的段郎。她胸口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抢上前
去,叫道:“段……段……你……你好!”
段正淳听到声音,心下已是大惊,回过头来见到王夫人,
更是脸色大变。他在各处欠下不少风流债,众债主之中,以
王夫人最是难缠。秦红棉、阮星竹等人不过要他陪伴在侧,便
已心满意足,这王夫人却死皮赖活、出拳动刀,定要他去
杀了元配刀白凤,再娶她为妻。这件事段正淳如何能允?闹
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好来个不告而别,溜之大吉,万没想到
自己正当处境最是窘迫之际,偏偏又遇上了她。
段正淳虽然用情不专,但对每一个情人却也都真诚相待,
一凛之下,立时便为王夫人着想,叫道:“阿萝,快走!这青
袍老者是个大恶人,别落在他手中。”身子微侧,挡在王夫人
与段延庆之间,连声催促:“快走!快走!”其实他早被段延
庆点了重x,举步也已艰难之极,哪里还有甚么力量来保护
王夫人?
这声“阿萝”一叫,而关怀爱护之情确又出于至诚,王
夫人满腔怨愤,霎时之间化为万缕柔情,只是在段延庆与甥
儿跟前,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泥菩萨
过江,自身难保。他是大恶人,难道你是大好人么?”转面向
段延庆道:“殿下,请!”
段延庆素知段正淳的性子,此刻见到他的举动神色,显
是对王夫人有爱无恨,而王夫人对他即使有所怨怼,也多半
是情多于仇,寻思:“这二人之间关系大非寻常,可别上了他
们的当。”他艺高人胆大,却也丝毫不惧,凛然走进了屋中。
那是王夫人特地为了擒拿段正淳而购置的一座庄子,建
构着实不小,进庄门后便是一座大院子,种满了茶花,月光
下花影婆娑,甚为雅洁。
段正淳见了茶花布置的情状,宛然便是当年和王夫人在
姑苏双宿双飞的花园一模一样,胸口一酸,低声道:“原来……
原来是你的住所。”王夫人冷笑道:“你认出来了么?”段正淳
低声道:“认了出来了。我恨不得当年便和你双双终老于姑苏
曼陀山庄……”
南海鳄神和云中鹤将后面二辆大车中的俘虏也都引了进
来。一辆车中是刀白凤、钟夫人甘宝宝、秦红棉、阮星竹四
个女子,另一辆中是范骅等三个大理臣工和崔百泉、过彦之
两个客卿。九人也均被段延庆点了重x。
原来段正淳派遣巴天石和朱丹臣护送段誉赴西夏求亲,
不久便接到保定帝御使送来的谕旨,命他克日回归大理,登
基接位,保定帝自己要赴天龙寺出家。大理国皇室崇信佛法,
历代君主到晚年避位为僧者甚众,是以段正淳奉到谕旨之时
虽心中伤感,却不以为奇,当即携同秦红棉、阮星竹缓缓南
归,想将二女在大理城中秘为安置,不令王妃刀白凤知晓。岂
知刀白凤和甘宝宝竟先后赶到。跟着得到灵鹫宫诸女传警,说
道有厉害对头沿路布置陷阱,请段正淳加意提防。段正淳和
范骅等人一商议,均想所谓“厉害对头”,必是段延庆无疑,
此人当真难斗,避之则吉,当即改道向东。他哪知这讯息是
阿碧自王夫人的使婢处得来,阿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陷
阱确然是有的,王夫人却并无加害段正淳之意。
段正淳这一改道,王夫人所预伏的种种布置,便都应在
段誉身上,而段正淳反撞在段延庆手中。凤凰驿边红沙滩一
战,段正淳全军覆没,古笃诚被南海鳄神打入江中,尸骨无
存,其余各人都给段延庆点了x道,擒之南来。
慕容复命邓百川等四人在屋外守望,自己俨然以主人自
居,呼婢喝仆,款待客人。
王夫人目不转瞬的凝视刀白凤、甘宝宝、秦红棉、阮星
竹等四个女子,只觉每人各有各的妩媚,各有各的俏丽,虽
不自惭形秽,但若以“s狐狸”、“贱女人”相称,心中也觉
不妥,一股“我见犹怜,何况老奴”之意,不禁油然而生。
段誉在隔室听到父亲和母亲同时到来,却又俱落在大对
头之手,不由得又是喜欢,又是担忧。只听段延庆道:“王夫
人,待我大事一了,这段正淳自当交于你手,任凭处置便是。
段誉那小子却又在何处?”
王夫人击掌三下,两名侍婢走到门口,躬身候命。王夫
人道:“带那段小子来!”
段延庆坐在椅上,左手搭在段正淳右肩。他对段誉的六
脉神剑大是忌惮,既怕王夫人和慕容复使诡,要段誉出来对
付他,又怕就算王夫人和慕容复确具诚意,但段誉如此武功,
足须脱困而出,那就不可复制,是以他手按段正淳之肩,叫
段誉为了顾念父亲,不敢猖獗。
只听得脚步声响,四名侍婢横抬着段誉身子,走进堂来。
他双手双脚都以牛筋捆绑,口中塞了麻核,眼睛以黑布蒙住,
旁人瞧来,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镇南王妃刀白凤失声叫道:“誉儿!”便要扑将过去抢夺。
王夫人伸手在她肩头一推,喝道:“给我好好坐着!”刀白凤
被点重x后,力气全失,给她一推之下,立即跌回椅中,再
也无法动弹。
王夫人道:“这小子是给我使蒙药蒙住的,他没死,知觉
却没恢复。延庆太子,你不妨验明正身,可没拿错人罢?”段
延庆点了点头,道:“没错。”王夫人只知她这群醉人蜂毒刺
上的药力厉害,却不知段誉服食莽牯朱蛤后,一时昏迷,不
多时便即回复知觉,只是身处绁缧之下,和神智昏迷的情状
亦无多大分别而已。
段正淳苦笑道:“阿萝,你拿了我誉儿干甚么?他又没得
罪你。”
王夫人哼了一声不答,她不愿在人前流露对段正淳的依
恋之情,却也不忍恶言相报。
慕容复生怕王夫人旧情重炽,坏了他大事,便道:“怎么
没得罪我舅母?他……他勾引我表妹语嫣,玷污了她的清白,
舅母,这小子死有余辜,也不用等他醒转……”一番话未说
完,段正淳和王夫人同声惊呼:“甚么?他……他和……”
段正淳脸色惨白,转向王夫人,低声问道:“是个女孩,
叫做语嫣?”
王夫人的脾气本来暴躁已极,此番忍耐了这么久,已是
生平从所未有之事,这时实在无法再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叫道:“都是你这没良心的薄幸汉子,害了我不算,还害了你
的亲生女儿。语嫣,语嫣……她……她可是你的亲骨r。”转
过身来,伸足便向段誉身上乱踢,骂道:“你这禽兽不如的色
鬼,丧失天良的浪子,连自己亲妹子也不放过,我……我恨
不得将你这禽兽千刀万剐,斩成r酱。”
她这么又踢又叫,堂上众人无不骇异。刀白凤、秦红棉、
甘宝宝、阮星竹四个女子深知段正淳的性子,立时了然,知
道他和王夫人结下私情,生了个女儿叫做甚么“语嫣”的,哪
知段誉却和她有了私情。秦红棉立时想到自己女儿木婉清,甘
宝宝想到了自己女儿钟灵,都是又感尴尬,又觉羞惭。其余
段延庆、慕容复等稍一思索,也都心下雪亮。
秦红棉叫道:“你这贱婢!那日我和我女儿到姑苏来杀你,
却给你这狐狸精躲过了,尽派些虾兵蟹将来跟我们纠缠。只
恨当日没杀了你,你又来踢人干甚么?”
王夫人全不理睬,只是乱踢段誉。
南海鳄神眼见地下躺着的正是师父,当下伸手在王夫人
肩头一推,喝道:“喂,他是我的师父。你踢我师父,等于是
踢我。你骂我师父是禽兽,岂不是我也成了禽兽?你这泼妇,
我喀喇一声,扭断了你雪白粉嫩的脖子。”
段延庆道:“岳老三,不得对王夫人无礼!这个姓段的小
子是个无耻之徒,花言巧语,骗得你叫他师父,今日正好将
之除去,免得你在江湖上没面目见人。”
南海鳄神道:“他是我师父,那是货真价实之事,又不是
骗我的,怎么可以伤他?”说着便伸手去解段誉的捆缚。段延
庆道:“老三,你听我说,快取鳄嘴剪出来,将这小子的头剪
去了。”南海鳄神连连摇头,说道:“不成!老大,今日岳老
三可不听你的话了,我非救师父不可。”说着用力一扯,登时
将绑缚段誉的牛筋扯断了一根。
段延庆大吃一惊,心想段誉倘若脱缚,他这六脉神剑使
将出来,又有谁能够抵挡得住,别说大事不成,自己且有性
命之忧,情急之下,呼的一杖刺出,直指南海鳄神的后背,内
力到处,钢杖贯胸而出。
南海鳄神只觉后背和前胸一阵剧痛,一根钢杖已从胸口
突了出来。他一时愕然难明,回过头后瞧着段延庆,眼光中
满是疑问之色,不懂何以段老大竟会向自己忽施杀手。段延
庆一来生性凶悍,既是“四大恶人”之首,自然出手毒辣;二
来对段誉的六脉神剑忌惮异常,深恐南海鳄神解脱了他的束
缚,是以虽无杀南海鳄神之心,还是一杖刺中了他的要害。段
延庆见到他的眼色,心头霎时间闪过一阵悔意,一阵歉仄,但
这自咎之情一晃即泯,右手一抖,将钢杖从他身中抽出,喝
道:“老四,将他去葬了。这是不听老大之言的榜样。”
南海鳄神大叫一声,倒在地下,胸背两处伤口中鲜血泉
涌,一双眼珠睁得圆圆地,当真是死不瞑目。云中鹤抓住他
尸身,拖了出去。他与南海鳄神虽然同列“四大恶人”,但两
人素来不睦,南海鳄神曾几次三番阻他好事,只因武功不及,
被迫忍让,这时见南海鳄神为老大所杀,心下大快。
众人均知南海鳄神是段延庆的死党,但一言不合,便即
取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