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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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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骅笑道:“大哥且慢欢喜,这中间实有些难处。四大恶

    人都在万劫谷中,钟万仇夫妇和修罗刀也均是极厉害的人物,

    要避过他们耳目委实不易。再说,那延庆太子坐镇石屋之前,

    地道在他身底通过,如何方能令他不会察觉?”

    华赫艮沉吟半晌,说道:“地道当从石屋之后通过去,避

    开延庆太子的所在。”巴天石道:“镇南世子时时刻刻都有危

    险,咱们挖掘地道,只怕工程不小,可来得及么?”华赫艮道:

    “咱哥儿三人一起干,委曲你们两位,跟我学一学做盗墓的小

    贼。”巴天石笑道:“既然位居大理国三公,这盗墓掘坟的勾

    当,自是义不容辞。”三人一齐拊掌大笑。

    华赫艮道:“事不宜迟,说干便干。”当下巴天石绘出万

    劫谷中的图形,华赫艮拟订地道的入口路线,至于如何避人

    耳目,如何运出地道中所挖的泥土等等,原是他的无双绝技。

    这一日一晚之间,段誉每觉炎热烦躁,便展开“凌波微

    步”身法,在斗室中快步行走,只须走得一两个圈子,心头

    便感清凉。木婉清却身发高热,神智迷糊,大半时刻都是昏

    昏沉沉的倚壁而睡。

    次日午间,段誉又在室中疾行,忽听得石屋外一个苍老

    的声音说道:“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居士可有清兴,与

    老僧手谈一局么?”段誉心下奇怪,当即放缓脚步,又走出十

    几步,这才停住,凑眼到送饭进来的d孔向外张望。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眉毛焦黄的老僧,左手拿着一个饭

    碗大小的铁木鱼,右手举起一根黑黝黝的木鱼槌,在铁木鱼

    上铮铮铮的敲击数下,听所发声音,这根木鱼槌也是钢铁所

    制。他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俯身将木鱼槌往

    石屋前的一块大青石上划去,嗤嗤声响,石屑纷飞,登时刻

    了一条直线。段誉暗暗奇怪,这老僧的面貌依稀似乎见过,他

    手上的劲道好大,这么随手划去,石上便现深痕,就同石匠

    以铁凿、铁锤慢慢敲凿出来一般,而这条线笔直到底,石匠

    要凿这样一条直线,更非先用墨斗弹线不可。

    石屋前一个郁闷的声音说道:“金刚指力,好功夫!”正

    是那青袍客“恶贯满盈”。他右手铁杖伸出,在青石上划了一

    条横线,和黄眉僧所刻直线相交,一般的也是深入石面,毫

    无歪斜。黄眉僧笑道:“施主肯予赐教,好极,好极!”又用

    铁槌在青石上刻了一道直线。青袍客跟着刻了一道横线。如

    此你刻一道,我刻一道,两人凝聚功力,槌杖越划越慢,不

    愿自己所刻直线有何深浅不同,歪斜不齐,就此输给了对方。

    约莫一顿饭时分,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已然整整齐齐

    的刻就。黄眉僧寻思:“正明贤弟所说不错,这延庆太子的内

    力果然了得。”延庆太子不比黄眉僧乃有备而来,心下更是骇

    异:“从哪里钻了这样个厉害的老和尚出来?显是段正明邀来

    的帮手。这和尚跟我缠上了,段正明便乘虚而入去救段誉,我

    可无法分身抵挡。”

    黄眉僧道:“段施主功力高深,佩服佩服,棋力想来也必

    胜老僧十倍,老僧要请施主饶上四子。”青袍客一怔,心想:

    “你指力如此了得,自是大有身分的高人。你来向我挑战,怎

    能一开口就要我相让?”便道:“大师何必过谦?要决胜败,自

    然是平下。”黄眉僧道:“四子是一定要饶的。”青袍客淡然道:

    “大师既自承棋艺不及,也就不必比了。”黄眉僧道:“那么就

    饶三子罢?”青袍客道:“便让一先,也是相让。”

    黄眉僧道:“哈哈,原来你在棋艺上的造诣甚是有限,不

    妨我饶你三子。”青袍客道:“那也不用,咱们分先对弈便是。”

    黄眉僧心下惕惧更甚:“此人不骄不躁,y沉之极,实是劲敌,

    不管我如何相激,他始终不动声色。”原来黄眉僧并无必胜把

    握,向知爱弈之人个个好胜,自己开口求对方饶个三子、四

    子,对方往往答允,他是方外之人,于这虚名看得极淡,倘

    若延庆太子自逞其能,答应饶子,自己大占便宜,在这场拚

    斗中自然多居赢面。不料延庆太子既不让人占便宜,也不占

    人便宜,一丝不苟,严谨无比。

    黄眉僧道:“好,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先下了。”青

    袍客道:“不!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先。”黄眉僧道:“那只有

    猜枚以定先后。请你猜猜老僧今年的岁数,是奇是偶?猜得

    对,你先下;猜错了,老僧先下。”青袍客道:“我便猜中,你

    也要抵赖。”黄眉僧道:“好罢!那你猜一样我不能赖的。你

    猜老僧到了七十岁后,两只脚的足趾,是奇数呢,还是偶数?”

    这谜面出得甚是古怪。青袍客心想:“常人足趾都是十个,

    当然偶数。他说明到了七十岁后,自是引我去想他在七十岁

    上少了一枚足趾?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便是十

    个足趾头,却来故弄玄虚,我焉能上这个当?”说道:“是偶

    数。”黄眉僧道:“错了,是奇数。”青袍客道:“脱鞋验明。”

    黄眉僧除下左足鞋袜,只见五个足趾完好无缺。青袍客

    凝视对方脸色,见他微露笑容,神情镇定,心想:“原来他右

    足当真只有四个足趾。”见他缓缓除下右足布鞋,伸手又去脱

    袜,正想说:“不必验了,由你先下就是。”心念一动:“不可

    上他的当。”只见黄眉僧又除下右足布袜,右足赫然也是五根

    足趾,哪有甚么残缺?

    青袍客霎时间转过了无数念头,揣摸对方此举是何用意。

    只见黄眉僧提起小铁槌挥击下去,喀的一声轻响,将自己右

    足小趾斩了下来。他身后两名弟子突见师父自残肢体,血流

    于前,忍不住都“噫”了一声。大弟子破痴从怀中取出金创

    药,给师父敷上,撕下一片衣袖,包上伤口。

    黄眉僧笑道:“老僧今年六十九岁,得到七十岁时,我的

    足趾是奇数。”

    青袍客道:“不错。大师先下。”他号称“天下第一恶

    人”,甚么凶残毒辣的事没干过见过,于割下一个小脚趾的事

    哪会放在心上?但想这老和尚为了争一着之先,不惜出此断

    然手段,可见这盘棋他是志在必胜,倘若自己输了,他所提

    出的条款定是苛刻无比。

    黄眉僧道:“承让了。”提起小铁槌在两对角的四四路上

    各刻了一个小圈,便似是下了两枚白子。青袍客伸出铁杖,在

    另外两处的四四路上各捺一下,石上出现两处低凹,便如是

    下了两枚黑子。四角四四路上黑白各落两子,称为“势子”,

    是中国围棋古法,下子白先黑后,与后世亦复相反。黄眉僧

    跟着在“平位”六三路下了一子,青袍客在九三路应以一子。

    初时两人下得甚快,黄眉僧不敢丝毫大意,稳稳不失以一根

    小脚趾换来的先手。

    到得十七八子后,每一着针锋相对,角斗甚剧,同时两

    人指上劲力不断损耗,一面凝思求胜,一面运气培力,弈得

    渐渐慢了。

    黄眉僧的二弟子破嗔也是此道好手,见师父与青袍客一

    上手便短兵相接,妙着纷呈,心下暗自惊佩赞叹。看到第二

    十四着时,青袍客奇兵突出,登起巨变,黄眉僧假使不应,右

    下角隐伏极大危险,但如应以一子坚守,先手便失。

    黄眉僧沉吟良久,一时难以参决,忽听得石屋中传出一

    个声音说道:“反击‘去位’,不失先手。”原来段誉自幼便即

    善弈,这时看着两人枰上酣斗,不由得多口。

    常言道得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段誉的棋力本就

    高于黄眉僧,再加旁观,更易瞧出了关键的所在。黄眉僧道:

    “老僧原有此意,只是一时难定取舍,施主此语,释了老僧心

    中之疑。”当即在“去位”的七三路下了一子。中国古法,棋

    局分为“平上去入”四格,“去位”是在右上角。

    青袍客淡淡的道:“旁观不语真君子,自作主张大丈夫。”

    段誉叫道:“你将我关在这里,你早就不是真君子了。”黄眉

    僧笑道:“我是大和尚,不是大丈夫。”青袍客道:“无耻,无

    耻。”凝思片刻,在“去位”捺了个凹d。

    兵交数合,寅眉僧又遇险着。破嗔和尚看得心急,段誉

    却又不作一声,于是走到石屋之前,低声说道:“段公子,这

    一着该当如何下才是?”段誉道:“我已想到了法子,只是这

    路棋先后共有七着,倘若说了出来,被敌人听到,就不灵了,

    是以迟疑不说。”破嗔伸出右掌,左手食指在掌中写道:“请

    写。”随即将手掌从dx中伸进石屋,口中却道:“既是如此,

    倒也没有法子。”他知青袍客内功深湛,纵然段誉低声耳语,

    也必被他听去。

    段誉心想此计大妙,当即伸指在他掌中写了七步棋子,说

    道:“尊师棋力高明,必有妙着,却也不须在下指点。”破嗔

    想了一想,觉得这七步棋确是甚妙,于是回到师父身后,伸

    指在他背上写了起来。他僧袍的大袖罩住了手掌,青袍客自

    瞧不见他弄甚么玄虚。黄眉僧凝思片刻,依言落子。

    青袍客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旁人所教,以大师棋力,

    似乎尚未达此境界。”黄眉僧笑道:“弈棋原是斗智之戏。良

    贾深藏若虚,能者示人以不能。老僧的棋力若被施主料得d

    若观火,这局棋还用下么?”青袍客道:“狡狯伎俩,袖底把

    戏。”他瞧出破嗔和尚来来去去,以袖子覆在黄眉僧背上,其

    中必有古怪,只是专注棋局变化,心无旁鹜,不能再去揣摸

    别事。

    黄眉僧依着段誉所授,依次下了六步棋,这六步不必费

    神思索,只是专注运功,小铁槌在青石上所刻六个小圈既圆

    且深,显得神定气足,有余不尽。青袍客见这六步棋越来越

    凶,每一步都要凝思对付,全然处于守势,铁杖所捺的圆孔

    便微有深浅不同。到得黄眉僧下了第六步棋,青袍客出神半

    晌,突然在“入位”下了一子。

    这一子奇峰突起,与段誉所设想的毫不相关,黄眉僧一

    愕,寻思:“段公子这七步棋构思精微,待得下到第七子,我

    已可从一先进面占到两先。但这么一来,我这第七步可就下

    不得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么?”原来青袍客眼见形势不利,不

    论如何应付都是不妥,竟然置之不理,却去攻击对方的另一

    块棋,这是“不应之应”,着实厉害。黄眉僧皱起了眉头,想

    不出善着。

    破嗔见棋局陡变,师父应接为难,当即奔到石屋之旁。段

    誉早已想好,将六着棋在他掌中一一写明。破嗔奔回师父身

    后,伸指在黄眉僧背上书写。

    青袍客号称“天下第一恶人”,怎容对方如此不断弄鬼?

    左手铁杖伸出,向破嗔肩头凭虚点去,喝道:“晚辈弟子,站

    开了些!”一点之下,发出嗤嗤声响。

    黄眉僧眼见弟子抵挡不住,难免身受重伤,伸左掌向杖

    头抓去。青袍客杖头颤动,点向他左r下x道。黄眉僧手掌

    变抓为斩,斩向铁杖,那铁杖又已变招,顷刻之间,两人拆

    了八招。黄眉僧心想自己臂短,对方杖长,如此拆招,那是

    处于只守不攻、有败无胜的局面,眼见铁杖戳来,一指倏出,

    对准杖头点了过去。青袍客也不退让,铁杖杖头和他手指相

    碰,两人各运内力拚斗。铁杖和手指登时僵持不动。

    青袍客道:“大师这一子迟迟不下,棋局上是认输了么?”

    黄眉僧哈哈一笑,道:“阁下是前辈高人,何以出手向我弟子

    偷袭?未免太失身分了罢。”右手小铁槌在青石上刻个小圈。

    青袍客更不思索,随手又下一子。这么一来,两人左手比拚

    内力,固是丝毫松懈不得,而棋局上步步紧,亦是处处针

    锋相对。

    黄眉僧五年前为大理通国百姓请命,求保定帝免了盐税,

    保定帝直到此时方允,双方心照不宣,那是务必替他救出段

    誉。黄眉僧心想:“我自己送了性命不打紧,若不救出段誉,

    如何对得起正明贤弟?”武学之士修习内功,须得绝无杂念,

    所谓返照空明,物我两忘,但下棋却是着着争先,一局棋三

    百六十一路,每一路均须想到,当真是锱铢必较,务须计算

    精确。这两者互为矛盾,大相凿枘。黄眉僧禅定功夫虽深,棋

    力却不如对方,潜运内力抗敌,便疏忽了棋局,要是凝神想

    棋,内力比拚却又处了下风,眼见今日局势凶险异常,当下

    只有决心一死以报知己,不以一己安危为念。古人言道:“哀

    兵必胜”,黄眉僧这时哀则哀矣,“必胜”却不见得。

    大理国三公司徒华赫艮、司马范骅、司空巴天石,率领

    身有武功的三十名下属,带了木材、铁铲、孔明灯等物,进

    入万劫谷后森林,择定地形,挖掘地道。三十三人挖了一夜,

    已开了一条数十丈地道。第二天又挖了半天,到得午后,算

    来与石屋已相距不远。华赫艮命部属退后接土,单由三人挖

    掘。三人知道延庆太子武功了得,挖土时轻轻落铲,不敢发

    出丝毫声响,这么一来,进程便慢了许多。他们却不知延庆

    太子此时正自殚精竭虑,与黄眉僧既比棋艺,又拚内力,再

    也不能发觉地底的声响。

    掘到申牌时分,算来已到段誉被囚的石室之下。这地方

    和延庆太子所坐处相距或许不到一丈,更须加倍小心,决不

    可发出半点声响。华赫艮放下铁铲,便以十根手指抓土,“虎

    抓功”使将出来,十指便如两只铁爪相似,将泥土一大块一

    大块的抓下来。范骅和巴天石在后传递,将他抓下的泥土搬

    运出去。这时华赫艮已非向前挖掘,转为自下而上。工程将

    毕,是否能救出段誉,转眼便见分晓,三人都不由得心跳加

    速。

    这般自下而上的挖土远为省力,泥土一松,自行跌落,华

    赫艮站直身子之后,出手更是利落,他挖一会便住手倾听,留

    神头顶有何响动。这般挖得两炷香时分,估计距地面已不过

    尺许,华赫艮出手更慢,轻轻拨开泥土,终于碰到了一块平

    整的木板,心头一喜:“石屋地下铺的是地板。行事可更加方

    便了。”

    他凝力于指,慢慢在地板下划了个两尺见方的正方形,托

    住木板的手一松,切成方块的木板便跌了下来,露出一个可

    容一人出入的d孔。华赫艮举起铁铲在d口挥舞一圈,以防

    有人突袭,猛听得“啊”的一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声惊呼。

    华赫艮低声道:“木姑娘别叫,是朋友,救你们来啦。”涌

    身从d中跳了上去。

    放眼看时,这一惊大是不小。这那里是囚人的石屋子?但

    见窗明几净,橱中、架上,到处放满了瓶瓶罐罐,一个少女

    满脸惊惶之色,缩在一角。华赫艮立知自己计算有误,掘错

    了地方。那石屋的所在全凭保定帝跟巴天石说了,巴天石再

    转告于他,他怕计谋败露,不敢亲去勘察。这么辗转传告,所

    差既非厘毫,所谬亦非千里,但总之是大大的不对了。

    原来华赫艮所到之处是钟万仇的居室。那少女却是钟灵。

    她正在父亲房中东翻西抄,要找寻解药去给段誉,那知地底

    下突然间钻出一条汉子来,教她如何不大惊失色?

    华赫艮心念动的极快:“既掘错了地方,只有重新掘过。

    我踪迹已现,倘若杀了这小姑娘灭口,万劫谷中见她的尸体,

    立时大举搜寻,不等我掘到石屋,这地道便给人发见了。只

    有暂且将她带入地道,旁人寻她,定会到谷外去找。”

    便在此时,忽听得房外脚步声响,有人走近。华赫艮向

    钟灵摇了摇手,示意不可声张,转过身来,左足跨入d口,似

    乎要从d中钻下,突然反身倒跃,左掌翻过来按在她嘴上,右

    手拦腰一抱,将她抱到d边,塞了下去。范骅伸手接过,抓

    了一团泥土塞在她嘴里。华赫艮跃回地道,将切下的一块方

    形地板砌回原处,侧耳从板缝中倾听上面声息。

    只听得两个人走进室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定是

    对他余情未断,否则我要败坏段家声誉,你为甚么要一力阻

    拦?”一个女子声音嗔道:“甚么余不余的?我从来对他就没

    情。”那男子道:“那就最好不过。好极,好极!”语声中甚是

    喜欢。那女子道:“不过,木姑娘是我师姊的女儿,总是自己

    人,你怎能这般难为她?”

    华赫艮听到这里,已知这二人便是钟谷主夫妇。听他们

    商量的事与段誉有关,更留神倾听。

    只听钟万仇道:“你师姊想去偷偷放走段誉,幸得给叶二

    娘发觉。你师妹跟咱们已成了对头。你何必再去管她女儿?夫

    人,厅上这些客人都是大理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你对他们毫

    不理睬,瞪瞪眼便走了进来,未免太……太这个……礼貌欠

    周。”钟夫人悻悻的道:“你请这些家伙来干甚么?这些人跟

    咱们又没多大交情,他们还敢得罪大理国当今皇上么?”

    钟万仇道:“我又不是请他们来助拳,要他们跟段正明作

    对造反。凑巧他们都在大理城里,我就邀了来喝酒,好让大

    家作个见证,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同处一室,y秽

    l伦,如同禽兽。今日请来的贵宾之中,还有几个是来自北

    边的中原豪杰。明儿一早,咱们去打开石屋门,让大家开开

    眼界,瞧瞧一阳指段家传人的德性,那不是有趣得紧么?这

    还不名扬江湖么?”说着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钟夫人哼的一声,道:“卑鄙,卑鄙!无耻,无耻!”钟

    万仇道:“你骂谁卑鄙无耻了?”钟夫人道:“谁干卑鄙无耻之

    事,谁就卑鄙无耻,用不着我来骂。”钟万仇道:“是啊,段

    正淳这恶徒自逞风流,多造冤孽,到头来自己的亲生儿女相

    恋成j,当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了。”钟夫人冷笑了两声,并不

    回答。钟万仇道:“你为甚么冷笑?‘卑鄙无耻’四个字,骂

    的不是段正淳么?”钟夫人冷笑道:“自己斗不过段家,一生

    在谷中缩头不出,那也罢了,所谓知耻近乎勇,这还算是个

    人。那知你却用这等手段去摆布他的儿子女儿,天下英雄耻

    笑的决不是他,而是你钟万仇!”

    钟万仇跳了起来,怒道:“你……你骂我卑鄙无耻?”

    钟夫人流下泪来,哽咽道:“想不到我所嫁的丈夫,寄托

    终身的良人,竟是……竟是这么一号人物。我……我……我

    好命苦!”

    钟万仇一见妻子流泪,不由得慌了手脚,道:“好!好!

    你爱骂我,就骂个痛快罢!”在室中大踱步走来走去,想说几

    句向妻子陪罪的言语,一时却想不出如何措词,说道:“这又

    不是我的主意。段誉是南海鳄神捉来的,木婉清是‘恶贯满

    盈’所擒,那‘y阳和合散’也是他的。我怎会有这种卑鄙

    无耻的药物?”这时只想推卸责任。钟夫人冷笑道:“你如知

    道甚么是卑鄙无耻,倒也好了。你要是不赞成这主意,那就

    该将木姑娘放出来啊。”钟万仇道:“那不成,那不成!放了

    木婉清,段誉这小鬼一个人还做得出甚么好戏?”

    钟夫人道:“好!你卑鄙无耻,我也就做点卑鄙无耻的事

    给你瞧瞧。”钟万仇大惊,忙问:“你……你……你要做甚么?”

    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去想好了。”钟万仇颤声道:

    “你……你又要跟段正淳……段正淳这恶贼去私通么?”钟夫

    人怒道:“甚么又不又的!”钟万仇忙陪笑道:“夫人,你别生

    气,我说错了话,你从来没跟他……跟他那个过。你说要做

    些卑鄙无耻的事给我瞧瞧,这是……这是开玩笑罢?”钟夫人

    不答。

    钟万仇心惊意乱,一瞥眼见到后房藏药室中瓶罐凌乱,便

    道:“哼,灵儿这孩子也真胡闹,小小年纪,居然来问我‘y

    阳和合散’甚么的,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又到这里来乱搅

    一起。”说着走到药架边去整理药瓶,一足踏在那块切割下来

    的方板之上。华赫艮忙使劲托住,防他发觉。

    钟夫人道:“灵儿呢?她到哪里去了?你刚才又何必带她

    到大厅上去见客?”钟万仇笑道:“我跟你生下这么个美貌姑

    娘,怎可不让好朋友们见见?”钟夫人道:“猴儿献宝吗?我

    瞧云中鹤这家伙的一对贼眼,不断骨溜溜的向灵儿打量,你

    可得小心些。”钟万仇笑道:“我只小心你一个人,似你这般

    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哪一个不想打你的主意?”

    钟夫人啐了一口,叫道:“灵儿,灵儿!”一名丫环走了

    过来,道:“小姐刚才还来过的。”钟夫人点了点头,道:“你

    去请小姐来,我有话说。”

    钟灵在地板之下,对父母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苦

    于无法叫嚷,心下惶急,而口中塞满了泥土,更是难受之极。

    钟万仇道:“你歇一会儿,我出去陪客。”钟夫人冷冷的

    道:“还是你歇一会,我去陪客。”钟万仇道:“咱俩一起去罢。”

    钟夫人道:“客人想瞧我的花容月貌啊,瞧着你这张马脸挺有

    趣吗?哪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你就知道滋味了。”

    这几日来钟万仇动辄得咎,不论说甚么话,总是给妻子

    没头没脑的讥嘲一番,明知她是和段正淳久别重逢之后,回

    思旧情,心绪不佳。他心下虽恼,却也不敢反唇相稽,只得

    嘻嘻一笑,往大厅而去,一路上只想:“她要做甚么卑鄙无耻

    之事给我瞧瞧?她说‘哪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那么现下对

    我还没瞧厌,大事倒还不妨。就只怕段正淳这狗贼……”

    九 换巢鸾凤

    保定帝下旨免了盐税,大理国万民感恩。云南产盐不多,

    通国只白井、黑井、云龙等九井产盐,每年须向蜀中买盐,盐

    税甚重,边远贫民一年中往往有数月淡食。保定帝知道盐税

    一免,黄眉僧定要设法去救段誉以报。他素来佩服黄眉僧的

    机智武功,又知他两名弟子也是武功不弱,师徒三人齐出,当

    可成功,

    哪知等了一日一夜,竟全无消息,待要命巴天石去探听

    动静,不料巴天石以及华司徒、范司马三人都不见了。保定

    帝心想:“莫非延庆太子当真如此厉害,黄眉师兄师徒三人,

    连我朝中三公,尽数失陷在万劫谷中?”当即宣召皇太弟段正

    淳、善阐侯高昇泰、以及褚万里等四大护卫,连同镇南王妃

    刀白凤,再往万劫谷而去。刀白凤爱子心切,求保定帝带同

    御林军,索性一举将万劫谷扫平。保定帝道:“非到最后关头,

    咱们总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段氏数百年来的祖训,咱们不

    可违背了。”

    一行人来到万劫谷谷口,只见云中鹤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深深一揖,说道:“我们‘天下四恶’和钟谷主料到大驾今日

    定要再度光临,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倘若阁下带得有铁甲

    军马,我们便逃之夭夭,带同镇南王的公子和千金一走了之。

    要是按江湖规矩,以武会友,便请进大厅奉茶。”

    保定帝见对方十分镇定,显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像前

    日一上来便是乒乒乓乓的大战一场,反而更为心惊,当下还

    了一揖,说道:“如此甚好。”云中鹤当先领路,一行人来到

    大厅之中。

    保定帝踏进厅门,但见厅中济济一堂,坐满了江湖豪杰,

    叶二娘、南海鳄神皆在其内,却不见延庆太子,心下又是暗

    暗戒备。云中鹤大声道:“天南段家掌门人段老师到。”他不

    说“大理国皇帝陛下”,却以武林中名号相称,点明一切要以

    江湖规矩行事。

    段正明别说是一国之尊,单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而

    论,也是人人敬仰的高手宗师,群雄一听,都立刻站起。只

    有南海鳄神却仍是大剌剌的坐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

    皇帝老儿。你好啊?”钟万仇抢上数步,说道:“钟万仇未克

    远迎,还请怨罪。”保定帝道:“好说,好说!”

    当下各人分宾主就坐。既是按江湖规矩行事,段正淳夫

    妇和高昇泰就不守君臣之礼,坐在保定帝下首。褚万里等四

    人则站在保定帝身后。谷中侍仆献上茶来。保定帝见黄眉僧

    师徒和巴天石等不在厅上,心下盘算如何出言相询。只听钟

    万仇道:“段掌门再次光临,在下的面子可就大得很了。难得

    许多位好朋友同时在此,我给段掌门引见引见。”于是说了厅

    上群豪的名头,有几个是来自北边的中原豪杰,其余均是大

    理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辛双清、左子穆、马五德都在其内。保

    定帝大半不曾见过,却也均闻其名。这些江湖群豪与保定帝

    一一见礼。有些加倍恭谨,有些故意的特别傲慢,有些则以

    武林后辈的身分相见。

    钟万仇道:“段老师难得来此,不妨多盘桓几日,也好令

    众位兄弟多多请益。”保定帝道:“舍侄段誉得罪了钟谷主,被

    扣贵处,在下今日一来求情,二来请罪。还望钟谷主瞧在下

    薄面,恕过小儿无知,在下感激不尽。”

    群豪一听,都暗暗钦佩:“久闻大理段皇爷以武林规矩接

    待同道,果然名不虚传。此处是大理国治下,他只须派遣数

    百兵马,立时便可拿人,他居然亲身前来,好言相求。”

    钟万仇哈哈一笑,尚未答话。马五德说道:“原来段公子

    得罪了钟谷主。段公子这次去到普洱舍下,和兄弟同去无量

    山游览,在下照顾不周,以致生出许多事来。在下也要求一

    份情。”

    南海鳄神突然大声喝道:“我徒儿的事,谁要你来罗里罗

    唆?”高昇泰冷冷的道:“段公子是你师父,你是磕过头,拜

    过师的,难道想赖帐?”南海鳄神满脸通红,骂道:“你乃乃

    的,老子不赖。老子今天就杀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师父。老子

    一不小心,拜了这小子为师,丑也丑死了。”众人不明就里,

    无不大感诧异。

    刀白凤道:“钟谷主,放与不放,但凭阁下一言。”钟万

    仇笑道:“放,放,放!自然放,我留着令郎干甚么?”云中

    鹤c口道:“段公子风流英俊,钟夫人‘俏药叉’又是位美貌

    佳人,将段公子留在谷中,那不是引狼入室、养虎贻患吗?钟

    谷主自然要放,不能不放,不敢不放!”群豪一听,无不愕然,

    均觉这“穷凶极恶”云中鹤说话肆无忌惮,丝毫不将钟万仇

    放在眼里,“穷凶极恶”之名,端的不假。钟万仇大怒,转头

    说道:“云兄,此间事了之后,在下还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云中鹤道:“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

    而居其谷。”

    群豪尽皆失色。无量dd主辛双清道:“江湖上英雄好汉

    并未死绝,你‘天下四恶’身手再高,终究要难逃公道。”叶

    二娘娇声嗲气的道:“辛道友,我叶二娘可没冒犯你啊,怎地

    把我也牵扯在一起了?”左子穆想起她掳劫自己幼儿之事,兀

    自心有余悸,偷偷斜睨她一眼。叶二娘吃吃而笑,说道:“左

    先生,你的小公子长得更加肥肥白白了罢?”左子穆不敢不答,

    低声道:“上次他受了风寒,迄今患病未愈。”叶二娘笑道:

    “啊,那都是我的不好。回头我瞧瞧山山这乖孙子去。”左子

    穆大惊,忙道:“不敢劳动大驾。”

    保定帝寻思:“‘四恶’为非作歹,结怨甚多。这些江湖

    豪士显然并非他们的帮手,事情便又好办得多。待救出誉儿

    之后,不妨俟机除去大害。‘四恶’之首的延庆太子虽为段门

    中人,我不便亲自下手,但他终究有当真‘恶贯满盈’之日。”

    刀白凤听众人言语杂乱,将话题岔了开去,霍地站起,说

    道:“钟谷主既然答允归还小儿,便请唤他出来,好让我母子

    相见。”

    钟万仇也站了起来,道:“是!”突然转头,狠狠瞪了段

    正淳一眼,叹道:“段正淳,你已有了这样的好老婆、好儿子,

    怎地兀自贪心不足?今日声名扫地,丢尽脸面,是你自作自

    受,须怪我钟万仇不得。”

    段正淳听钟万仇答允归还儿子,料想事情决不会如此轻

    易了结,对方定然安排下y谋诡计,此时听他如此说,当即

    站起,走到他身前,说道:“钟谷主,你若蓄意害人,段正淳

    自也有法子教你痛悔一世。”

    钟万仇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清贵高华,自己

    实是远远不如,这一自惭形秽,登时妒火填膺,大声道:“事

    已如此,钟万仇便是家破人亡,碎尸万段,也跟你干到底了。

    你要儿子,跟我来罢!”说着大踏步走出厅门。

    一行人随着钟万仇来到树墙之前,云中鹤炫耀轻功,首

    先一跃而过。段正淳心想今日之事已无善罢之理,不如先行

    立威,好教对方知难而退,便道:“笃诚,砍下几株树来,好

    让大伙儿行走。”古笃诚应道:“是!”举起钢斧,擦擦擦几响,

    登时将一株大树砍断。傅思归双掌推出,那断树喀喇喇声响,

    倒在一旁。钢斧白光闪耀,接连挥动,响声不绝,大树一株

    株倒下,片刻间便砍倒了五株。

    钟万仇这树墙栽植不易,当年着实费了一番心血,被古

    笃诚接连砍倒了五株大树,不禁勃然大怒,但转念又想:“大

    理段氏今日要大大的出丑,这些小事,我也不来跟你计较。”

    当即从空缺处走了进去。

    只见树墙之后,黄眉僧和青袍客的左手均是抵住一根铁

    杖,头顶白气蒸腾,正在比拚内力。黄眉僧忽然伸出右手,用

    小铁槌在身前青石上画了个圈。青袍客略一思索,右手铁杖

    在青石上捺落。保定帝凝目看去,登时明白:“原来黄眉师兄

    一面跟延庆太子下棋,一面跟他比拚内力,既斗智,复斗力,

    这等别开生面的比赛,实是凶险不过。他一直没有给我回音,

    看来这场比赛已持续了一日一夜,兀自未分胜败。”向棋局上

    一瞥,见两人正在打一个“生死劫”,胜负之数,全是系于此

    劫,不过黄眉僧落的是后手,一块大棋苦苦求活。黄眉僧的

    两名弟子破痴、破嗔却已倒在地下,动弹不得。原来二僧见

    师父势危,出手夹击青袍客,却均被他铁杖点倒。

    段正淳上前解开了二人x道,喝道:“万里,你们去推开

    大石,放誉儿出来。”褚万里等四人齐声答应,并肩上前。

    钟万仇喝道:“且慢!你们可知这石屋之中,还有甚么人

    在内?”段正淳怒道:“钟谷主,你若以歹毒手段摆布我儿,须

    知你自己也有妻女。”钟万仇冷笑道:“嘿嘿,不错,我钟万

    仇有妻有女,天幸我没有儿子,我儿子更不会和我亲生女儿

    干那l伦的兽行。”段正淳脸色铁青,喝道:“你胡说八道甚

    么?”钟万仇道:“木婉清是你的私生女儿,是不是?”段正淳

    怒道:“木姑娘的身世,要你多管甚么闲事?”

    钟万仇笑道:“哈哈,那也未必是甚么闲事。大理段氏,

    天南为皇,独霸一方,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声名。各位英雄

    好汉,大家睁开眼睛瞧瞧,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却

    在这儿l伦,就如禽兽一般的结成夫妻啦!”他向南海鳄神打

    个手势,两人伸手便去推那挡在石屋的大石。

    段正淳道:“且慢!”伸手去拦。叶二娘和云中鹤各出一

    掌,分从左右袭来。段正淳竖掌一挡。高昇泰侧身斜上,去

    格云中鹤的手掌。不料叶云二人这两掌都是虚招,右掌一晃

    之际,左掌同时反推,也都击在大石之上。这大石虽有数千

    斤之重,但在钟万仇、南海鳄神、叶二娘、云中鹤四人合力

    推击之下,登时便滚在一旁。这一着是四人事先计议定当了

    的,虚虚实实,段正淳竟然无法拦阻。其实段正淳也是急于

    早见爱子,并没真的如何出力拦阻。但见大石滚开,露出一

    道门户,望进去黑黝黝的,瞧不清屋内情景。

    钟万仇笑道:“孤男寡女,赤身露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

    还能有甚么好事做出来?哈哈,哈哈,大家瞧明白了!”

    钟万仇笑声中,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披头散发,赤l着上

    身走将出来,下身只系着一条短裤,露出了两条大腿,正是

    段誉,手中横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缩在他的怀里,也只穿

    着贴身小衣,露出了手臂、大腿、背心上雪白粉嫩的肌肤。

    保定帝满脸羞惭。段正淳低下了头不敢抬起。刀白凤双

    目含泪,喃喃的道:“冤孽,冤孽!”高昇泰解下长袍,要去

    给段誉披在身上。马五德一心要讨好段氏兄弟,忙闪身遮在

    段誉身前。南海鳄神叫道:“王八羔子,滚开!”

    钟万仇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突然间笑声止歇,顿了一

    顿,蓦地里惨声大叫:“灵儿,是你么?”

    群豪听到他叫声,无不心中一凛,只见钟万仇扑向段誉

    身前,夹手去夺他手中横抱着的女子。这时众人已然看清这

    女子的面目,但见她年纪比木婉清幼小,身材也较纤细,脸

    上未脱童稚之态,哪里是木婉清了,却是钟万仇的亲生女儿

    钟灵。当群豪初到万劫谷时,钟万仇曾带她到大厅上拜见宾

    客,炫示他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

    段誉迷惘中见到许多人围在身前,认出伯父和父母都到

    了,忙脱手放开钟灵,任由钟万仇抱去,叫道:“妈,伯父,

    爹爹!”刀白凤忙抢上前去,将他搂在怀里,问道:“誉儿,你

    ……你怎么了?”段誉手足无措,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钟万仇万不料害人反而害了自己,哪想得到段誉从石屋

    中抱将出来的,竟会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呆之下,放下女儿。

    钟灵只穿着贴身的短衣衫裤,陡然见到这许多人,只羞着满

    脸飞红。钟万仇解下身上长袍,将她裹住,跟着重重便是一

    掌,击得她左颊红肿了起来,骂道:“不要脸!谁叫你跟这小

    畜生在一起?”钟灵满腹含冤,哭了起来,一时哪里能够分辩?

    钟万仇忽想:“那木婉清明明关在石屋之中,谅她推不开

    大石,必定还在屋内,我叫她出来,让她分担灵儿的羞辱。”

    大声叫道:“木姑娘,快出来罢!”他连叫三声,石屋内全无

    声息。钟万仇冲进门去,石屋只丈许见方,一目了然,哪里

    有半个人影?钟万仇气得几乎要炸破胸膛,翻身出来,挥掌

    又向女儿打去,喝道:“我毙了你这臭丫头!”

    蓦地里旁边伸出一只手掌,无名指和小指拂向他手腕。钟

    万仇急忙缩手相避,见出手拦阻的正是段正淳,怒道:“我自

    管教我女儿,跟你有甚么相干?”

    段正淳笑吟吟的道:“钟谷主,你对我孩儿可优待得紧啊,

    怕他独自一个儿寂寞,竟命你令爱千金相陪。在下实在感激

    之至。既然如此,令爱已是我段家的人了,在下这可不能不

    管。”钟万仇怒道:“怎么是你段家的人?”段正淳笑道:“令

    爱在这石屋之中服侍小儿段誉,历时已久。孤男寡女,赤身

    露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甚么好事做出来?我儿是

    镇南王世子,虽然未必能娶令爱为世子正妃,但三妻四妾,有

    何不可?你我这可不是成了亲家么?哈哈,哈哈,呵呵呵!”

    钟万仇狂怒不可抑制,扑将过来,呼呼呼连击三掌。段正淳

    笑声不绝,一一化解了开去。

    群豪均想:“大理段氏果是厉害,不知用了甚么法子,竟

    将钟谷主的女儿掉了包,囚在石室之中。钟万仇身在大理,却

    无端端的去跟段家作对,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原来这件事正是华赫艮等三人做下的手脚。华赫艮将钟

    灵推入地道,本意是不令她泄漏了地道的秘密,后来听到钟

    万仇夫妇对话,才知钟万仇和延庆太子安排下极毒辣的诡计,

    立意败坏段氏名声。三人在地道中低声商议,均觉此事牵连

    重大,且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