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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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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动静,顿时引得整个流沙海忽然一静,那些散落在各个方向不论在做着什么的武者,齐齐哗一下站了起来!这正主,终于露面了!就连乔青和凤无绝也从营帐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那边的逐风老大,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就转过了脸。

    两双,四目,一对。

    逐风老大一颔首,淡漠地扭转了回去。

    这样的举动,只让安静了下来的流沙海上议论纷纷,齐齐以诧异的视线望向了这边。那神秘的逐风老大,甚至没有对老牌势力主焰惊川有任何的招呼,却对那那日才和他们起了冲突的异域盟九长老,如此客气的点了点头?

    “怎么搞的,还以为会火拼呢。”

    “就是,看这态度,友好的很啊,他们认识的不成?”

    “快去,去异域盟打探打探,早些知道这逐风到底在搞什么也好……”

    乱纷纷的议论之中,不少人朝着这边挪了过来,有认识异域盟弟子的纷纷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唯有乔青,她面具下的嘴角冷冷一勾,望着那一道意料之中的熟悉身影:“果然是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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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上古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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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上古遗迹

    天高阔远,红日西斜。

    热辣辣地铺散在黄沙滚滚的的流沙海上,蒸笼一般让人浑身发汗、燥热难安。然而这一片地方,没有一个人说话,密密麻麻的人流围拢着这终于现了身的逐风冒险队,将所有的视线,都停留在了最前方的黑衣男人身上。

    “诸位——”他人的眼风环视一周,和他目光接触的人齐齐别过眼去,只觉如芒在背,心下大惊——果然是神尊高手!四下里变得更静,听他沉沉的嗓音,接着道:“在下九指,乃是逐风冒险队的话事人。”

    “见过九指大人。”

    “众位客气。”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让看着这一幕的乔青笑出了声,谁能想的到,当初神剑门那人人可欺的外门弟子,短短数年,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名扬大陆的老牌势力话事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沈天衣笑她一句:“就只准你三级三级的往上跳?”

    乔青耸耸肩:“大陆上天赋高的有不少,我可从来没小瞧了东洲的武者。可他要真是天赋惊人也就罢了,怕只怕……之前在跟老子藏拙啊。”

    “原因呢?”

    “谁知道呢,反正这人目的不纯。”

    她说完,扭头看了囚狼一眼,这家伙一直以来对那逐风都好奇的不得了,今天真的见了逐风老大,怎么又没声了?这一看,顿时眉毛一挑,只见囚狼面色狐疑地盯着人不放,尤其视线在他黑色的手套和铁质的面具上来回寻梭着,恨不能冲上去把人面具给扒下来的模样。乔青一把勾过他脖子,暧昧闷笑:“这是看上人家了?”

    “他长的……”囚狼瞪她一眼,问的有些犹豫。

    “长的还成吧,浓眉深眼的,不是老子喜欢的类型。”

    “谁问你这个了!我总觉得这人……”

    “什么?”

    囚狼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乔青狐疑地看他半天,心说别是让华留香和穆兰亭给刺激了,真开始对男人有兴趣了,就听凤无绝提醒道:“说到正题了。”

    “诸位,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逐风冒险队此次扎营在此,数个月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九指也一直在说话,诸如感谢诸位给面子光临之类的寒暄客套,这一番你来我往的p话总算打住。众人齐齐神色一振,听他双唇微动,终于揭开了谜底:“一个上古遗迹!”

    “什么?!”

    “上……上古遗迹!”

    “老天,我没听错吧,上古遗迹,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现那玩意儿了!这流沙海里竟然藏着一个?”

    议论声顿时炸开了天幕,众人在这一惊闻之下险些跳了起来,几句惊呼之后纷纷双眸闪烁,迸s出激动不已的光芒!

    上古遗迹,再具体说,乃是上古氏族的遗址。当初多少氏族名噪一时,后来就那么消亡在了战火中,遗留下来的大大小小的遗址亦是随着岁月更替,渐渐消失了。以至于如今一旦发现了上古遗迹的踪影,必是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谁能想的到,这漫漫黄沙的掩盖之下,竟然藏着一个上古遗迹!不用多,这消息一旦放出去,恐怕原本那些自持身份的三大氏族,也要按捺不住赶来了。

    九指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一伸手,压下四下里的s动:“想必大家都清楚,一个上古遗迹意味着什么。这个遗迹,具体是属于哪一个氏族,如今还并不知晓,甚至那遗迹的入口,也还在开掘之中。不怕告诉各位,此遗迹早在数年之前,便被逐风的一名成员偶然得知,这些年来,逐风也一直在暗暗的开掘那遗迹入口,如今,还一无所获……”

    “那大人又是怎么知道?”

    九指一皱眉。

    那开声询问的武者,立刻躬身拱手:“大人莫怪,在下并无不信的意思,只是这恐怕是在座诸位同样的疑惑。上古遗迹,现在还遗留下来的实在太少,包括三大氏族,这些年也一直有人在探寻上古遗迹的下落,可大人一说一无所获,二又肯定那的确是上古遗迹,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是啊,可别空欢喜一场了。”

    “大人,您既然将这等秘密告诉了我等,又何必再掖着藏着……”

    对于神尊高手,若无诸如族长、掌门、长老这等称谓,武者便会以“大人”相称,以表对高手的尊敬之意。然而这上古遗迹的惊闻之下,众人再对九指,也难免多了几分迫切的问。他嘴角发冷,还没说话,之前那个在乔青手里吃了亏的逐风成员,先怒出一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老大的话?”

    “不敢。”

    “哼,说的倒是好听,那上古遗迹正是我马冲发现的,你们相信,那一切好说,大家一起进入遗迹探索,得到什么东西各凭本事。若是不信,大可就此走人,也无谓在此纠缠!”那人一拂袖,怒气冲冲。原本在乔青手里吃的大亏憋了一肚子的鸟气,全数发泄给这些眸子闪烁的武者。这才扭头半跪了下来:“老大恕罪。”

    九指摇摇头:“退下吧。”

    “是。”

    待这名叫马冲的男人退了回去,他才接着道:“各位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换了任何人得知上古遗迹的消息,都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上古遗迹的秘密,我愿意分享给各位,也是有逐风的难处。之前在下就说过,此遗迹逐风已发现了数年,为何不入其中,乃是直到现在,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也未开掘出遗迹的入口……如今时间紧迫,想必再过些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赶来此地,想必各位也不愿这遗迹同更多的人分享吧……”

    众人皱起眉头,眸子连连闪烁。

    他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会儿的人就已是数以万计了,再耽搁下去,还能分多点儿东西?

    九指见差不多了,眼中笑意一闪,直接道:“如果各位再有什么疑问,我等深入流沙海的路上,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今之计,还是先深入流沙海内部,相信在下的,逐风无上欢迎,之前若有什么摩擦,只望各位放下芥蒂,一切以上古遗迹为上。若是不信,也请离去的能守住这个秘密。”

    上古遗迹的诱惑力太大了,哪怕有所怀疑,也不会有人就这么离开。片刻沉默之后,众人纷纷点头应允。九指又吩咐了几句深入流沙海所需的准备,便发下命令,翌日一早集合。

    人群哗啦啦地散开,纷纷回到营地里收拾行囊。

    九指说完这一切,又遥遥对乔青点了下头,大步回去了自己的营帐内,显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跟她叙旧。现在已近傍晚,距离明早尚有一夜的时间,乔青环视一周,望着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武者,恐怕这一晚上,没人能睡着了……

    果不其然。

    整整一夜,一种极其兴奋焦躁的情绪,弥漫在流沙海上。翌日天尚未亮,已有大批的人收拾好了行囊等待在外,待到日出东方,一抹红霞吻上滚滚黄沙,几乎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决定深入其中。

    毕竟,一个上古遗迹,也意味着上古氏族珍藏着的数不尽的宝贝,药草、矿石、丹药、铸造品、玄石、玄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族人的传承呢……

    “传承?”乔青擦了擦额上的大汗,望着长龙一样往大漠深处进发的队伍,扭头问道:“血脉也可以传承?”

    “想什么呢,做梦去吧!”囚狼头脸全被布包包了起来,以防风沙漫卷,吹进嘴巴里。一听这话,狠狠笑话这没见过世面的:“血脉那都是天生的,爹妈一早就定下,还传承个p。传承的是其他族人遗留的神力。”

    “什么意思?有人死前封印一部分神力,让后来者吸收之后直接晋升?”

    “没错。”

    乔青沉默了下来,一边儿走一边儿寻思着。这初听是天大的好处,不劳而获,掉下来的馅儿饼,可仔细想想,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修炼一事,讲究稳扎稳打,直接吸收了别人的神力化为己用,和服用那些强行提升的丹药有什么不同?她将这疑问问出来,囚狼一愣,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一边始终沉默的姬十三摇了摇头:“小姐说的本没错,修炼一道,自不如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来的扎实,可那是旁人。”

    “旁人反过来,你指的是我?”

    “小姐聪慧。旁人在晋升的同时,那需要心境的相辅,若强行提升,心境跟不上去,只会造成境界不稳,给以后的修炼形成巨大的弊端。是以那传承,虽说是天大的好处,可也伴随着天大的危险!”他一顿,放低了声音:“可小姐的修为,如今还有提升的空间吧?”

    乔青也不瞒他:“还有个四五层的样子。”

    姬十三一脸的“果然如此”,他深深看了眼乔青,摇头苦笑道:“那就是说,小姐的心境停留在神尊六层上,比修为大大超前了一段,那这神力传承,小姐在修为和心境持平之前,可以放心吸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乔青点点头:“我记住了,要是有神力传承,老子上去抢就是。谁知道有没有呢,甚至那到底是不是个上古遗迹,我都怀疑的很。”

    她说着,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从那日营地出发,已有两日的时间,这一路上,九指果然如他所说,所有人提出的问题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据他所说,那上古遗迹,乃是名叫马冲的手下,无意中从几个修为极低的人口中得知。那还是几年之前的事儿了,那几个人修为不过神师神宗的样子,甚至里头还有个初入神尊的老头,虾兵蟹将,游勇散兵,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想深入流沙海内部寻什么遗迹。

    那马冲当时初听,只觉可笑非常,然而离开之后一再回想,又觉并非全不可信。流沙海中危机重重,光是最普通的凶兽,都不是那群人能对付的,更遑论这内部还有一只极为强悍的血凤,足以秒杀神皇高手!而那些游勇散兵,若无准确的消息,又岂会贸贸然往那深处去?他这么一想,立刻返身回去,跟在那几个人的后面,一路深入……

    这一路上,他暗中帮忙,那些人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保下了一条小命是走了什么天大的运气。

    就这么着,还真让他们寻到了流沙海深处。

    马冲那日隐在树上,当下便是眸子一闪。

    目之所及,乃是一片矿藏!

    深深的一个矿脉,竟全是稀有矿藏紫炼天钢!想想后来乔青在第九梯上送出的见面礼吧,紫炼天钢,小小一块儿也是无价之宝,连雷惊艳都要为之心动的东西,竟是连绵开去数里地!马冲几乎被所见冲花了眼,更不用说那几个蝼蚁一样的人,当下便喜极而泣,惊呼着冲向矿藏……

    蝼蚁到底是蝼蚁。

    在这紫炼天钢的诱惑之下,这些人完全忘了什么上古遗迹,欢呼着便用神力去凿这矿脉。紫炼天钢无坚不摧,自然不是他们能撬动的,一身神力费尽,也不过弄下了一点点。甚至东洲大陆上的武者,哪里有什么节c可言?他这一惊讶的功夫,下面那几个已然窝里反了起来,那初入神阶的老头被同伴一掌打伤,剩下的人,也纷纷红了眼的厮杀起来!

    很快,唯一还活着的,就是那装死的老头了。

    马冲看着他颤巍巍地爬起来,伸手去抓那一点儿紫炼天钢,冷笑一声,落了下来。那老头没料到竟有他人在此,大惊失色之下,一脸绝望:“大人……”

    “我不会杀你。”

    他说到做到,的确没杀这老东西,倒不是因为什么怜悯,实在蝼蚁一样的人物,脏了他的手。只是从这些人的举动上,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马冲不像他们眼光短浅,他除了看见这紫炼天钢外,还看见了附近有人活动的痕迹!这一片矿脉,不知存在了几十万年,绝对不是原封不动的模样,曾经有人在这里大肆开采过!他心思电转,很快想到了这里也许真有一个上古遗迹:“说,你们怎么知道上古遗迹的消息?!”

    他把那老头抓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就拷问出了一切。

    紧跟着,这个消息他飞鸽传信给了逐风成员,立刻从整个东洲暗暗抓来了不少修为低微的武者做苦力,一边奴役着他们开采紫炼天钢发展壮大冒险队,一边寻找着那遗迹的入口。

    就这么着,已是数年过去。

    马冲在九指的吩咐下,解释完这一切,冷笑道:“这就是从那老头手上搜出来的,我马冲向来说一不二,如今,还有谁不相信的?”他从怀里取出一把拂尘,还有一块儿紫炼天钢,漫漫黄沙之下,众人听完这始末,目光在那泛着紫色的矿石上一顿,纷纷对视一眼吞了口唾沫。这么听着,倒是没有任何的漏d,想必此事为真了!

    他们一脸的惊喜激动,没有任何人对逐风冒险队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争议。东洲大陆,原本就是如此,弱r强食,物竞天择,没有实力的人,永远任人宰割!掌握了力量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

    这就是东洲的规矩!

    乔青早在杀域的时候,就一切明了。

    她冷笑一声,不准备去评断逐风的残酷与否,只要跟她扯不上关系,她没必要去当这卫道士:“这么说来,那逐风说的倒也可信。”

    凤无绝点点头:“应该是后来动静太大,走漏了风声,这才不得不把这消息给分享出来……”

    “应该不止。”乔青沉思着,她和那九指虽无交情,可到底打过几次交道。那个人的神秘就不必说了,当初的鬼域先不提,反正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人能凭借自己之力,这几年一跃成为一个神尊高手!且她总觉得九指有所收敛,绝对不仅仅是神尊一二层的样子!那人藏了多少的秘密,只要和她无关,她就没兴趣去探究。

    可有一点——

    依照九指昨日的说法,既然消息已经泄露,他们逐风又寻不到入口,不妨集思广益,让众人一同出力,总好过守着个宝藏看的见吃不到的好。甚至他承诺,就连那矿脉都无偿分出,那些被抓来的奴隶开掘出的矿脉,从今往后,一半给这里的人平分……

    很好的说辞。

    很大的诱惑力。

    可她总觉得,那个九指可没这么简单,也不会做这种无本的买卖!乔青正想着,一抬头,看见那马冲手里拿着的拂尘,猛然一颤!她想都不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马冲正要收起来,被她一把揪住了衣领子:“那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马冲完全愣住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只觉那一双黑眸中杀气惊天,他回不过神,怎么也想不到,那蝼蚁一样的一个老头,竟然会引起这九长老这般激动。

    他正呆愣着,便听乔青杀气腾腾的嗓音,一字,一顿:“我问你,他在哪?!”

    第三十四章 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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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流沙海最深处。

    毒辣的阳光下,一条矿脉绵延数里地一望不见边际,那反s出的莹莹紫光,正是能让整个东洲都为之心动的紫炼天钢!啪,啪,鞭子划破气流,在细沙纷扬的污浊空气下,抽打在半l着上身的数百名武者身上,带起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快点儿!都他妈的快了点儿,谁要是敢偷懒,老子捏碎他的软蛋!”执鞭的男人哈哈大笑,在一个个低着头讷讷不敢言的奴隶周围走来走去,看谁不顺眼了,就甩上一鞭子送上一脚,反正这里的人,全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啪——

    又是一鞭子。

    他停在一个男人的身后。

    这人半蹲在矿脉前,披头散发,光l着上身,那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执鞭人冷冷地盯着他,尤其是那背上翻卷出了皮r的一道鞭痕,合着脏污的细沙渗出大片的血迹:“说你呢,八十七,蹲这老半天了,想偷懒不成?!”

    八十七,这是编号。

    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身为奴隶的卑微的编号。

    八十七偏转过头,沾着黄沙的嘴角一先是一挑:“大人,我神力枯竭了。”

    又是这样!

    明明是个狼狈又卑微的奴隶,偏偏透着一股子让他也说不清的感觉,好像长年累月的身居高位形成的一种压力!无关修为,却总觉高人一等。那上挑的嘴角让执鞭人升起一股子无名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扯到眼前:“给我放聪明了点儿,你这条小命攥在老子手里头,我想你生你就生,想你死你就得死!”

    八十七无所谓地跟他对视。

    四下里无数的奴隶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神力击打在矿脉上发出有序的叮叮声。这背景音下,执鞭人和八十七就这么冷睨了对方老半天,他狠狠一推,八十七的头猛然撞到坚如磐石的矿脉上。这哪怕是耗尽了一身神力也只能刮下一小片碎屑的紫炼天钢,顿时在他前额挂擦出一块儿青紫的淤痕。

    执鞭人冷笑一声:“滚,休息半个时辰。”

    八十七爬起来,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呸到黄沙里,趔趔趄趄地往远处走。

    一旁另有几个逐风冒险队的成员凑了上来:“三哥,这刺儿头又找事儿了?”

    “就他?个初入神阶的小杂种,老子一把捏死!”

    “哈哈哈,就是,还以为自己是谁,到了咱们这个地方,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趴着!”

    “你们见过初入神阶的龙?”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这一群逐风冒险队的人,看守着从九个阶梯上抓来的奴隶,就如同巡视领土的皇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任由他们宰割!其中一个成员往那边儿瞧了一眼,看那八十七拐过矿脉,走进了地牢的方向:“又是去看那老不死的了,我看那老东西撑不了几天了,快不行咯。”

    “谁让他不自量力,一群废物还想找什么上古遗迹?”

    “这就是命,那群傻鸟不走运,千辛万苦寻到这里来,p都没得到一点儿!咱冲哥只跟着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话的成员笑的得意洋洋,想了想,又皱了下眉头:“不过……那个八十七……真的没问题?”

    “说什么呢!”被唤作三哥的执鞭人一巴掌扇下去:“少长他人志气,冲哥办事儿你们还不放心?”

    “三哥息怒,我就只是说说。这么些年老大不在,一直是冲哥带着咱们,要是没他,冒险队早散了。”那人摸着脸,也不敢回嘴:“也是,冲哥抓人之前都查过他们的身份,这些奴隶全是修为低又没背景的,惹不上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点儿背景又怎么的,老大回来了,咱们逐风又出世了,就算那三大氏族的要招惹咱们,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三哥……”

    “又怎么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挨着那三哥悄声道:“哥们儿几个都是后来才加的逐风,不像三哥你是队里的老人了,咱们自从加进来,就一直是冲哥带着的,都知道有个老大,可这么些年也没见过……”

    “他妈的,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咱们老大……”他们顿了顿,犹豫着,想着措辞:“就是这次回来的老大,怎么跟以前冲哥和您跟咱们讲的,不大一样?”

    三哥眸子闪烁,一把把他们推开:“去,不该你们知道的别瞎问!你们就只记着,咱们老大不管是什么样,那都是要干大事业人,只要忠心跟着逐风跟着老大,早晚有你们飞黄腾达的时候!记住了!”

    “是,是。”

    这一段对话,被靠在地牢门口的八十七听了个隐隐约约,待到那边儿没声了,再一次响起了鞭子抽打和奴隶的闷哼,他才扶着地牢发了霉的墙壁,一步一步,趔趔趄趄地往里头走。

    外面是烈日滚滚,刺目耀眼,里面却y暗潮湿,腐臭冲鼻。有五花大绑的武者被高高地吊在半空中,惨无人道的刑具加身,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这些都是这几年来妄图逃跑的奴隶,在这里,死,只是最轻的惩罚。惨叫声远远地传出去,和外面开矿的奴隶日日作伴,彻底地绝了他们逃跑的心思!

    八十七跨过地上一具发臭的死尸,在黑暗的仄的地牢里熟门熟路地前行,腐臭混合着血腥汗味一阵阵飘出,该死的令人作呕。他走到尽头,这一段窒闷到连呼吸都哽住的甬道,让他扶着铁栅连连咳嗽了两声:“老祖。”

    里面一共两个人。

    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姑娘,靠在墙根儿上。

    另一个,躺在茅草垛上的老人,仿佛是死了。

    披头散发,骨瘦如柴,虾米一样伏在上面,听见声音,他微微动了动,一个翻身的动作好像去了半条命,让他发出漏风的老风箱一样的喘息声。此时若有翼州的人在此,定会为这老头大惊失色!这人,正是当初的柳宗老祖!当初翼州大陆真正的第一高手!

    他睁着昏花的老眼,发出了一声嘶哑的苦笑:“皇上,别叫我老祖了,我哪里还是什么老祖……”

    门口的八十七,推开铁栅迈了进去:“甭这么说,等离了这儿,老子还是皇上,你还是老祖,谁敢有意见让无绝跟忘尘灭了丫的!”他哈哈笑了两声,把这老人扶起来,靠在草垛上,自己也一p股靠下去,哪怕如今狼狈不堪,也依旧没被磨去浪荡子一般的德行,不是宫琳琅,又是谁?

    老祖也跟着笑起来,笑中苦涩不已:“还有这一天么。”

    “有,怎么没有。”

    宫琳琅摆摆手,那茅草跺扎的他背后伤痕活生生的疼,他呲牙咧嘴地道:“你不知道,那几个混蛋现在混的可好了,乔青那个臭不要脸的成姬氏少族长了,对了,你记得当初这流沙海上的那只血凤么,连神皇高手都能秒杀的,就是那个臭丫头进军第九梯的路上给灭了!”他说着嘴角泛起说不出的欢欣:“还有个挺厉害的冒险队,好像跟逐风都差不多了,是无绝那小子一手建起来的!”

    老祖老眼一亮:“好,好啊。”

    宫琳琅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有忘尘……”

    “忘尘怎么了?”

    他却不回答了。

    他扭过头,看着这个曾经显赫大陆如今却犹如行将就木,浑身充斥着浓浓的死气的老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快不行了,被当初同伴的背叛一掌打伤,这么多年无医无药暗无天日的挨着,挨到现在,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边缘,就是希望还能再见一见那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宫琳琅看着他,看着他因为“忘尘”两个字而重新点亮了老眼,伸出的手扶上这老人的双肩,用力之大,几乎将指骨都嵌入他的皮包骨头里:“老祖,你听着,忘尘怎么样我不会告诉你,他是死是活,是云是泥,是龙是虫,老子一个字儿都不告诉你!你只有活着,活着,等到咱们出去的那一天,否则,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一丁点儿消息!”

    这一字一句,合着肩头的疼,犹如重锤般砸上老祖的耳膜,老祖的心房!

    他猛然咳嗽了起来!

    这咳声剧烈,让深深凹陷了下去的颧骨泛着不正常的薄红,连那老风箱一样的声音都再也发不出了。他大喘着气,咳出了大把大把的血,宫琳琅死死攥着拳头,那边墙根儿上靠着的女子赶忙爬过来:“坚持住,坚持住,你没听他说么,会出去的,外面还有你牵挂的人……”

    老祖昏过去了。

    这女子把他扶回草垛上,探了探他的脉象,低声道:“他……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天。”

    宫琳琅猛然闭上眼:“多谢。”

    女子摇摇头:“咱俩是一起被抓来的,当初若不是你劝我,我可能一早就自尽了。八十七,你还记得跟我说过什么么。”

    这个女人是九十一,四年前险地里临时组队的一个武者,几个人一同被抓了进来。另外那几个已经全死了,有逃跑失败丧身兽口的,有被抓回来刑罚折磨致死,还有一个直接在巨大的绝望中自尽了。如今,唯一剩下的,只有他,和这个被他从鬼门关劝了回来的九十一。这几年下来,二人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交情,宫琳琅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来,没成功:“记着,只要活着,总能出去的。”

    “你现在……还这么想么。”

    “是。”

    他低头望了气若游丝的老祖半天,嘴角一勾,泛起了一抹独属于宫琳琅的笑容,浪荡、桀骜、什么都不在乎一般,可那笑中冷意,让这女子眉眼发颤,听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啧,半个时辰到了啊……”

    他伸着懒腰走的趔趔趄趄。

    后面这女子就盯着他,一直见他消失在黑暗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

    是夜。

    宫琳琅果然再一次进入了地牢。

    这女人几乎是惊慌失措:“你果然是想逃跑!”

    “嘘——”宫琳琅一把背起悠悠转醒的老祖:“你走不走?”

    九十一也放低了声音:“你疯了么,这几天他们活动的很频繁,一直大力搜索着上古遗迹的入口。现在走,无异于是找死!再说,听说外面……”

    “我知道,流沙海外面聚集了不少人,逐风的成员几乎全在外面。你听我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谈话,除了逐风,也有不少势力在外头,只要能逃出这里,寻到外面的异域盟或者凶兽冒险队,就有一线生机!”

    “你说真的?”九十一激动起来,那温婉俏丽的脸庞一瞬充满了希望。她抓着衣摆在地牢里走来走去,忽然摇头道:“不行,我不敢冒这个险,你急什么,再等一阵子,说不定他们就进来了。”

    “我能等,老祖等不了!时间不多了,你若是走,咱们一起逃。”

    “我不敢,我不敢……”这女子捂着脸呜呜抽泣了起来:“一旦被发现,我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你走吧,快走吧……”她赶忙把宫琳琅往外推:“你一定要成功,逃出去,回来救我,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吧?”

    她双目含着希冀,问的小心翼翼。

    “会。”宫琳琅郑重点了点头:“这些年,多谢你一直照顾他。”

    九十一终于放下心,破涕为笑:“我等你,等你带人回来,把我们都救出去!我一直记着你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总会找到出去的可能!”

    她眼中的光芒实在太盛,在这y暗仄的牢房里,那光芒亮的不同寻常,有些尖锐的刺人,几乎要灼伤宫琳琅的眼。他背着老祖大步朝外跑,因为开掘矿脉而所剩无几的神力,全部化为了双腿间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喘息着飞快道:“我本来不想冒险准备等无绝来救咱们,一年等不到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可老子等的起你等不起,今天我也陪你赌上一把,赢了,咱俩逃出升天,输了……输了我也没脸去见那两个混蛋夫妻了,老子就他妈陪你一块儿死!”

    “这四年下来这里的一切我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守卫白天松懈,晚上紧张,可咱们修为就这样了,白天死也别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晚上两个时辰一换岗,寅时正是换岗的时间也是咱们逃脱的唯一时机!只要能逃出这里,找到外面的人,咱们就有救了!”

    背上的人,半天没声响。

    甚至于,连呼吸都在一点点弱下来。

    宫琳琅咬着牙:“醒醒,坚持住,千万别死!”

    你要是死了,老子怎么跟无绝交代!宫琳琅脚下再快,穿过这漫长的甬道外面一阵凉气扑面,大漠的晚上实在是冷,对他和老祖这样神力几乎枯竭的人,更是冷到不可思议。他牙齿都打着颤,四下里看一眼猫着腰朝着一个缺口跑去。那是他这段时间观察出来的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他感受着背上那皮包骨头一样毫无重量的人,只觉得从没有过的憋屈!

    他不怕死,他这一辈子皇帝当过,东洲来过,睡过的女人条条款款条子正盘子靓,他这辈子他妈的值了!可老祖怎么办,这老头要是死在他背上,他就是下了地狱都没办法跟兄弟交代!他大舅子的师傅,他没照顾好,他宫琳琅还有脸见兄弟?!

    “老祖,醒醒,想想忘尘,想想忘尘……”

    “忘尘……”

    背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那气若游丝的两个字,只让宫琳琅吊在嗓子眼儿里的一口气猛地松了下来。他借着矿脉的掩护,一路沿着这边缘往外跑,眼见着前面就是矿脉尽头,一旦出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可以掩护的东西。放眼所及,一片黄沙!也就是说,只要有人闲的蛋疼跑到这边来看看,他和老祖都将一览无余地落入那人眼底!

    这个时候,完全管不了那么多了。

    已经出了那边逐风的监视范围,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宫琳琅使出吃奶的力气,背着老祖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狂奔:“不错,忘尘,我记得你说他是故人之子,这怎么回事儿?”

    他想办法吊起老祖的注意力,背上的人双目迷离,人都说人越老越爱回忆,心底那点儿记忆被一遍一遍的挖掘出来,生怕有一日就忘了。而他被关在这里整整七年,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兜兜转转的,都是忘尘那小时候的模样。他伏在宫琳琅的背上,布满了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忘尘啊……”

    当初第一次见那孩子的时候,他才两岁那么点儿大,精雕玉琢的小模样站在那昏倒的女人旁。他不过偶然路过,根本没将那满身是伤的一大一小放在眼里,然而这孩子却忽然抬起头,仿佛看见了他的所在,那一双眼睛,纯稚又干净,他说:“救救我娘。”

    宫琳琅再接再厉:“然后呢。”

    “然后……老夫鬼使神差地给了她几颗丹药。”

    “啧,大手笔。”

    “哈哈哈……咳咳,可不是……大手笔,咱们那地方,丹药有多稀有。”老祖笑着猛咳了起来,脸上那笑容却更深更悠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辈子做了那么件好事儿,得了个……得了个……好徒弟啊……”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大概能猜测出该是东洲的人,可具体的,他直到现在也不晓得:“老夫这一生,天赋实属普通,当时卡在玄帝修为上,还以为这就是尽头了。谁想那女人醒过来,三两句点拨,让老夫醍醐灌顶!”

    宫琳琅点点头:“怪不得你说他是恩人之子呢。”

    “我知恩人必定身份不凡,邀她去柳宗小住,她却道有仇家在追,不愿连累于我。萍水相逢啊,我也怕给柳宗招致灭顶之灾……”

    “所以你走了?”

    “是啊……咳咳,咳,走……走了。”

    他声音越来越弱,甚至连咳嗽也变成了短促的类似打嗝一般的声音,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宫琳琅急的眼珠子都是血红,身侧的拳头攥的死紧死紧,听他模糊不清的声音,被耳边奔跑的狂风吹散:“老夫这一辈子,最幸运的,是遇见了忘尘……最后悔的,就是没留下……”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留下会怎么样呢?反正必定不会如后来,数年之后再见,故人不在,那孩子也遭逢大劫。你能想象么,那个当初眼神纯挚乖乖巧巧的孩子,目光空d,与野狗争食,就仿佛被人生生掏走了灵魂……

    “这不怪你。”

    这的确不怪他,就像他说的,萍水相逢,他赠予了几颗丹药,忘尘的娘回以他修为上的点拨,这之间的情分一早就两清了。谁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赔上一整个宗门的安危呢。可错就错在,那个人是忘尘啊,是后来遭遇了大劫被他捡回了柳宗一手养大的忘尘。这师徒之间的情分后来有多深,这个老人心里的愧疚就有多重。

    后颈忽然一湿,宫琳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谁会想的到,当初的翼州第一高手,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骨瘦如柴,行将就木,在这大漠的夜下老泪纵横。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也许等不到他跑出流沙海,这个老人就要……

    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嗓音,颤抖着问出:“你后悔么,来东洲。”

    后面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答。

    翼州所有的高手,一生的希望就是能达到一个顶峰,有机会来这东边的大陆看上一看。即便他来了什么也不是,即便那边的j头在这儿连凤尾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他连自己的兵器也没保住。他也是,不后悔的吧。这是这个柳宗老祖宗的尊严,可以绝望,可以痛苦,却不能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为首的那个乃是某个氏族的后裔,生而对寻宝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那人寻了几个修为差不多的,又找了几个像他这样的炮灰。好控制,没有还手之力,危险重重中就把他推出去。可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呢?既然来了东洲,总得混出个名堂来!这是一个赌博,赌赢了,从此飞黄腾达在现辉煌,赌输了,说不定就丧生兽口骨头都不剩!

    结果,他输了。

    宫琳琅忽然大笑起来。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这老人是死是晕,他拼了命的跑,听着后方追击来的衣袂摩擦声,只觉得心头前所未有的绝望!东洲的经历,他不绝望,四年的奴役,他不绝望,可这一刻,他是真的绝望,那种看见了希望之后的幻灭,森凉地在心里戳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他听着后面那一道熟悉的女音:“大人,小女子没说谎,你们看,他们就在前面!大人,我立下大功,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求大人放了我!大人放了我吧……”

    是九十一。

    那个照顾了老祖数年之久,曾被他一命相救,前一刻还在泪眼朦胧地让他回来救她的女人,这一刻,就主动告发带着追兵来了。宫琳琅狂笑不止,拼了命的跑,趔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