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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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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忘秋就看到南宫春燕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回廊上,于是她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你存心误导她。”她很肯定。

    谷流风看着从屋顶跳下的她,微笑,“谁叫她不肯亲自问妳。”

    “我没义务回答她。”

    “所以妳也在误导他们。”

    忘秋没承认也没否认,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屋子踱去。

    于是,站在院子里的谷流风笑了起来。忘秋从来不向人解释,应该说是从来懒得向人解释,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不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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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遮雾隐,无星无月的深夜,黑暗与寂静,处处透着未知的恐惧。

    黑影轻车熟路地在屋脊上奔跑飞跃,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条白色人影就那么理所当然、悠闲自在地坐在他目标的屋顶上。

    夜风中透出丝丝的寒意,让人竖起浑身的寒毛。

    “你终于来了。”

    “妳在等人来?”

    “我想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忘秋有些欣慰的叹气。

    黑影默然无语,全神戒备着。

    “本来是想放她一条生路的,看来她自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忘秋毫无征兆的出手,尽管是全神防备的黑衣人也吓了一跳。她的出手实在太过刁钻,那根本就是常理无法想象的招式。

    三招过后,黑衣人从房上翻滚落地,断气。

    “忘秋——”听到声响的谷流风跑到屋外。

    忘秋从屋顶纵身跳下,白衣飘飘,脱尘超俗,根本不像是刚刚出手毙敌的人。

    “他是谁?”

    “杀手。”

    “妳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知道。”声音有些冷。那个人终于还是决定斩草除根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客气。

    “谁?”

    她没应声,只是落在远处的目光有些冷。

    “这便是妳留在南宫山庄要等的答案?”他猜是。

    “对。”

    “为什么?”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管这件事过了多少年。”

    她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否则语气不会如此的感伤忧愁,于是谷流风无法再追问下去。

    “妳要走了吗?”

    “嗯。”

    “一个人。”

    “嗯。”

    “为什么?”

    “南宫不明会告诉你答案的。”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望着那抹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谷流风很失落。为什么三少知道答案,而他却不能知道?

    第六章

    y暗潮湿的牢房,肮脏中充斥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即使这里是全天下最顶级的牢房——天牢,也不能改变它是牢房的事实,所以这里与普天之下所有的牢房一样,充满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原本古灵精怪的颜小色,那双圆圆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大眼,此时正沮丧地盯着地上的几只蚂蚁,看牠们在自己画下的九宫阵中团团乱转。

    就算会奇门遁甲,会五行术数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一样被人锁在这间不见天日的牢房。

    这些天她很想念师姊,很奇怪不是想念师父,明明师姊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常常很久很久才会回去一次的师姊怎么会让她这么想念呢?

    不过,颜小色的眉头皱紧。那个皇后好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她帮九公主改命盘呢?就算她有那个能力也不能帮她呀,这是逆天而行。先不说天机门最大的禁忌就是擅改天命,何况她根本就没那个功力。

    当视线中出现一角黄衫的时候,她讶异的抬头。

    “师姊!”毫不掩饰的欢喜流露出来,她冲进来人的怀抱。

    “师姊,妳怎么会来这里?”咦,师姊怎么会穿着太监服饰?

    “妳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忘秋轻描淡写的反问。

    “我被人关进来的。”颜小色刚刚才一扫而空的沮丧再次出现。

    “我是来放妳出去的。”

    颜小色怀疑地看着她,“劫狱?”这应该才能解释为什么师姊会是一身的太监眼吧。

    忘秋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往外走。

    “师姊——”

    “如果真的喜欢这里,那妳就继续待着吧。”她从来不勉强人,尤其对象是颜小色的时候。

    天牢外的空气好新鲜,天牢外的草木好亲切……颜小色现在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美好。

    “天牢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

    颜小色一脸狐疑地看着师姊,“师姊,我几乎要以为妳是在羡慕我了。”真的,她可以用自己的脑袋发誓。

    忘秋回了她一记淡笑,“是呀。”羡慕某人的好运道,一出师门就被当朝皇后相中请进皇城,全天下能有几个啊。

    “师姊怎么会知道我在天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的也是,更何况只要师姊有心查,很难有她查不出的消息。颜小色对这一说辞接受得甚是心平气和。

    “我就这样走了,宫里怎么交代?”她可没有忘记关押自己的地方是天牢中的天牢,这处天牢是皇城的内天牢,向来只关押皇子皇女等皇亲国戚,而她小小一个平民百姓能被关进去,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恩浩荡”吧,虽然这种天恩,实在不如没有。

    “那不是妳要担心的事。”

    “说的也是。”不管如何,接下来倒霉的人绝不会是师姊。颜小色非常坚信这一点。

    “那还不快走?”

    颜小色搔了搔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忘秋一眼,“那个……师姊,师叔是不是死了?”

    忘秋眸光闪了闪,缓缓点头,“死了。”

    “难怪师父会在庵里摆祭坛。”

    颜小色走了两步,像又想起什么,回头粲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师姊夫?”

    那表情真像讨骨头的小狗狗,忘秋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宫门走去。

    看着师姊在宫门内消失,颜小色摸着自己圆润的下巴,喃喃自语道:“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同意的意思呢?”

    后宫争斗向来是比战场还要血腥、更要残酷,上一刻还高高在上的人,下一刻或许就被打落谷底,更甚者性命不保。

    废后,受苦的不止是被废掉的皇后,还有她身后的那一大群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同样是y暗潮湿脏污的天牢一角,同样是穿着太监服饰的忘秋,不同的是她面前那个洗净铅华,容颜老去的废后。

    “我错了。”

    忘秋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

    “妳一直在等我动手,是我自己笨得沉不住气。”

    忘秋笑了,但还是没有说话。

    “妳在给自己一个放过我的理由,也在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她还是淡笑着。

    “妳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但妳认为那太便宜我了。”

    确实太便宜了。

    “于是,妳让我日日夜夜生活在忐忑不安中,活在会被妳报复的惶恐中,而妳无疑成功了。”

    曾经她也是这样活过来的,日日夜夜的惶恐不安、担惊受怕,她只是将同样的折磨回赠给她而已。

    “如果我不走这一步,虽然依旧不安、依旧惶恐,可是他们不会有事。”

    “对。”她很肯定的回答。

    “所以我错了。”

    忘秋脸上虽有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这埸后位之争,我看似胜了,其实却输得凄惨。”可惜她顿悟得太迟,白白牵累了家族。

    “走好。”这是忘秋最后送给她的两个字。

    “不能放过她吗?”废后扑到栅栏前。

    忘秋在门外停了下,“斩草除根是您教我的。”

    缓缓回首,她绽出一抹极淡的笑,“你我都清楚魏妃为什么会毒害老将军,不是吗?”她的存在是个禁忌,更是个秘密,而镇国大将军是极少知道的人之一,菊妃在知道这事后,使计想出老将军身后的她,进而斩草除根,事情若永远如她的意,这世上岂有天理。不过,会遇上谷流风,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废后马上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知道!这个认知劈进她的脑中,她顿时万念俱灰。她以为那招借刀杀人使得天衣无缝,以为没有人会察觉,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忘秋的掌握中,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杀魏妃、杀国丈,本就是杀j儆猴,可惜她未警觉,终至走到今天的下场。

    那些有关她家族的罪证不是一朝一夕搜集得到的,忘秋是随时准备给予她致命一击,可惜她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

    她真的错了,如果她抱着一念之仁,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田地。龙七身上始终有着跟秋妃一样的善良,可惜是自己硬得她痛下杀手,因为她现在要无后顾之忧的离开这座皇城。

    无后顾之忧——废后惨淡的笑了起来。有了自己这个前车之鉴,相信不会再有人重蹈覆辙了,也只有她才始终放不下冷宫中甘于平淡寂寞的秋妃。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龙七之所以不带秋妃离去,是因为秋妃一生的爱全系于当今圣上,她情愿孤独寂寞地生活在冷宫中,也不愿离他远去。

    如果有一天龙七可以舍下秋妃,必是确保她安全无虞,现在秋妃真的安全无虞了,因为她要杀龙七也只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的除掉秋妃罢了。现在没了自己,这宫里再不会有人会想着去对付冷宫里失宠的妃嫔。  。

    抬头望着房梁上的白绫,废后苦笑着。争斗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怨不了任何人,自酿苦果自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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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姊夫,你在听我说话吗?”颜小色很怀疑的伸手在某人的眼前挥舞着。

    谷流风被召回游离的神思,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当然在听。”

    “骗人。”白痴都看得出他的魂飞了。

    “她留在京城要做什么?”

    颜小色很拽的扬起下巴,装作很专心地去欣赏前面盛开的花团。

    谷流风的眼中闪过无奈,只能朝她认错,“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没听到你讲什么,你能再讲一遍吗?”

    “好吧,看在你勇于认错的份上,我就再说一遍。”颜小色一副“大人有大量”的神情。

    “谢谢啊。”有那种个性的师姊,再有这么古灵精怪的师妹,他真的不应该感到惊奇的。

    “你看正前方那朵花开得好看吧?”

    谷流风无言地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脸,怀疑自己又被耍了。

    “师姊夫,你这种表情好像在说我欺侮你哦?”颜小色的眼珠贼兮兮地打着转。

    不是在说,而是事实如此,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有没有觉得无趣或者疲惫的时候,自打三天前她来到南宫山庄开始,就一直兴奋到现在。

    “妳误会了。”虽然他真的有种错觉,这小丫头似乎是为了看戏而来。

    “我才不会误会。”她还真是笃定,这也太自信了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师姊留在京城做什么吗?”

    “妳肯告诉我了?”

    颜小色开心的扬起嘴角。

    谷流风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刻,她就以一种兴奋又充满恶作剧的语气说:“我不说,就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谷流风彻底无言了。

    “师姊向来是这样,总是神神秘秘的。”

    忘秋确实常常给人这样的感觉,谷流风对此毫无异议。

    “不过,师姊肯让你留在这里等她,倒真是很放心哦。”

    明明就是话里有话,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师姊明明是个大美人,为什么人人都说她是男人?”从京城到南宫山庄这一路,她被传言给弄得晕头转向的。

    “她女扮男装。”

    “骗人,师姊从不穿男人的衣服。”至少她从来没见过,等等,上次好像有穿太监服,不过,太监应该不算男人吧,于是颜小色再次肯定自己没有错。

    谷流风被她这句话给震惊到了,从来不男人衣服?应该换成几乎不女人衣服才对吧?

    “颜姑娘——”

    “师姊夫,”颜小色扬起一张谄媚的笑脸,“你还是像师姊一样叫我小色好了。”

    谷流风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颜小色好像在巴结自己,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诡异!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

    “小色,”他微微顿了下,然后续道:“事实上,江湖上见过妳师姊穿女装的人很少。”

    “你见过。”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见过。”

    “我师姊漂亮吧?”颜小色沾沾自喜地问,那种与有荣焉的神情让谷流风忍不住打从心里笑出来。

    “嗯。”

    “那你有没有听过她弹琴?”

    他怔住。弹琴?

    “原来,你还没听过啊。”一瞧某人的表情,她就知道准没听过。

    “她会弹琴?”

    “会呀,而且弹得很好,就像人们常说的那什么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颜小色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没想到她还会弹琴。”他低语,心头有些失落。

    “是吧是吧,师姊很厉害的了,所以师姊夫,你一定要加油哦。”

    “加油?”他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嗯。”她很认真的点头,“一定要加油哦。”

    他觉得她的表情有点严肃,于是问:“为什么?”

    这次,颜小色是真的露出担忧的表情,两只手交错扭着,“因为我跟师父卜算的结果是一样的,师姊的姻缘卦象很奇怪。”

    “奇怪?”

    “对,错过这次的红鸾星,她便会孤独终老。”她不希望看到师姊走到那步田地,那样师姐不会开心,师姐不开心,她也不开心,所以她一定要让师姐开心。

    “我知道了。”

    “你会加油吗?”

    他笑了笑,目光看着京师的方向,“我从来没有打算放弃。”

    “真的?”

    “真的。”

    “师姊夫,一言为定哦。”

    看着颜小色郑重地伸到自己跟前要打勾的小指,谷流风笑出了声。这丫头一定很喜欢她的师姊……然后在颜小色开始歪头撇嘴的时候伸手跟她订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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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他被人在湖边吊上吊下的泡水玩,今天他站在湖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嘴角上扬的弧度终至形成一个笑靥。

    “小色没惹祸吧?”

    听到那清越的嗓音,他惊喜地回头,却在看清来人后傻在当场。

    好看的黛眉微蹙,“她惹了什么祸?”小色的那张嘴,真是让人不放心。

    “你……”

    一袭曳地青色长裙,长发松松地绾了个髻,以一支乌木簪束住,闲适中透着雅趣。眉目如画,长身玉立,犹如九天仙女落凡尘,让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怱生感慨,她还是男装扮相对他的健康有利。

    “小色怎么了?”

    “她没事。”

    那你怎么一副呆蠢的样子?她以眼神无声问他。

    “妳怎么会穿女装?”

    忘秋瞪着他。她是女人穿女装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换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抱太大希望,却又忍不住希冀。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笑了,“你说呢?”

    “换了吧。”他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是越来越没信心了,安全点好。

    “换掉?”她讶异的扬眉。

    他挣扎着,最终点头,他还想维持形象,而且动不动就有化身y魔色狼的冲动对身体也真的不太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的确是,所以谷流风开始在心里为自己默哀,挑战自己的忍耐力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小色让我替她向妳告辞。”

    “走了?”

    “我接到妳飞鸽传书的时候,她就火烧眉毛的跑掉了。”想到颜小色当时拔腿就跑的情形他不厚道地笑了。

    跑得倒挺快。抿了抿唇,忘秋没说话。

    “现在我们回南宫山庄?”

    她摇头。

    “去哪儿?”

    “你要跟我走?”她似真还假的问。

    谷流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戏谑地看着她,“别人都叫我师姊夫了,我不跟妳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忘秋哼了声。难怪小色会跑。

    “妳生气了?”

    忘秋转身就走。下次逮到小色有她好看。

    “秋儿——”

    她回头看他。

    谷流风不为所动地微笑,“小色说妳从来不穿男装的。”

    “是吗?”

    “妳把我留在南宫山庄,不就是担心我会出事吗?”完全无视她的白眼,他笑得很乐。

    “哼!”

    “京城的事处理完了?”

    忘秋的脚步微顿,轻轻地应了声,“嗯。”

    “杀手是京城派来的?”

    “对。”

    谷流风不再问了,他已经猜到答案,皇家秘密永远都是充满杀戳与血腥。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很久。

    “秋儿,人的心里不能埋太多事,会把自己压垮的。”

    “多事。”

    “我的肩膀给妳靠,不要客气。”情愿借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借下去,只要她肯,他就借到底。

    “……”

    “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停下脚步,y晴不定地看着他。

    谷流风笑得有些痞,这让他一贯斯文俊雅的脸染上几许魅惑,倏地凑近她的耳畔,“宫门高墙总是让人有些敬畏的。”

    四目相对,他不退,她不避。

    “又如何?”轻柔却又坚定的质问。

    “纵情江湖无拘无束才逍遥自在。”

    “人在江湖,一样身不由己。”

    要说服她真的很难。谷流风无奈地叹气,然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爬墙我真的不在行。”心因手下的脉象而微沉。

    忘秋差一点儿就喷笑。爬墙?

    “伤得重吗?”谷流风关怀问道。

    忘秋眼中闪过讶异。

    “妳很少穿女装,更不喜欢搽脂抹粉,可是,妳今天很反常。”不经意的靠近闻到她身上的药草香,他终于明白原因何在。

    “我应该离你远一点的。”她怎么会忘了大夫的鼻子都跟狗一样灵,脂粉香能骗过别人,却很难骗倒他。

    “伤到哪儿了?”他有些焦躁地问。要不是于礼不合,他直想扒开她的衣服检查。

    忘秋情不自禁退了两步,他的眼神吓到她了,“没事。”

    “没事妳会被得换装抹脂胭?”他开始评估这里的隐蔽性,四周都是高大挺拔的树木,也没有道路,应该很安全。

    “别想。”她直接拒绝。

    “我要确认一下妳的伤势。”对此他很坚持。

    “不用。”她也很坚持。“我是大夫。”

    “不用。”

    “好吧,投宿的时候我帮妳换药。”

    忘秋情不自禁瞪大眼。换药?她头壳坏掉才会让他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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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她的脑袋真的坏掉了。忘秋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处剑伤,一在右肩,一在左背,要包扎伤口是无论如何都得褪尽上衣才成的,可是……有谷流风这个全天下最吃苦耐劳、最j婆善良的神医在身边,她相信这世上能抵死不从的人没几个,很不幸的,她不在那少数几人之列。

    看到本该雪白无瑕的胴体上出现两道丑陋的创口,向来心境平和极少动怒的谷流风拳头松了又紧。

    “是什么人?”

    “杀手。”

    此时此刻,为什么她还能用这种置身事外的淡漠语调讲话?他不明白她的想法。

    “兵刃上有毒,所以妳的伤口才会愈合得很慢。”他的眉头拧紧。这是由至少十三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忘秋能保住一条命,简直就是奇迹。

    “我知道。”

    “妳知道?”他忍不住扬高声音。

    “不择手段完成任务是杀手的使命。”

    说得好像她很熟悉这个职业。谷流风下意识摇头。

    “这应该是妳回来找我的原因吧?”莫名的,他有些气恼。如果不是身上的毒伤,她是不是永远不会再回头?

    “不是。”

    他的心因她这句话而雀跃期待,“那是为什么?”

    “小色在这儿。”要不是担心那丫头那张惹祸的嘴,她会等伤好之后再出现。

    雀跃的心瞬间冷却,她真是知道怎么打击一个男人的心。

    “药上好了,妳起身,我帮妳包扎。”

    “出去。”让他看伤口已是她的极限了。

    “这样的伤口需要别人帮你包扎的”

    “出去。”

    谷流风的回答是伸手扳上她的肩头,入手的嫩滑触感让他心神为之一荡,“秋儿——”

    “手拿开。”

    肩头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的身子瞬间僵硬。

    吻从肩头移向耳垂,手也有自主意识地滑向她柔软的胸前。

    “住手!”她的心蓦地失控,翻身就想推开他。

    不料,她这个举动却恰巧让他就势压住她。

    “哦。”因压到背上的伤而柳眉微蹙。

    在烛火的映照下,谷流风清楚的看到芙蓉面上那无法掩饰的红晕,不由得莞尔。

    “起来。”

    “妳确定?”他起身,她可就春光外泄了,即使隔着衣料,她胸前那两团绵软仍旧让他心旌摇曳。

    进退维谷的窘境让忘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羞恼交加的瞪着身上的人。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状况,明知道答应让他看伤后就会出现这种让人尴尬的场面,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他,现在报应来了。

    “我帮妳包扎。”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因为他知道再拖下去,他的自制力会崩溃。

    “好。”她说这个字的时候头皮发麻。现在这个姿势,他一起身,她就会春光外泄啊。

    “我闭上眼。”他说到做到,真的闭着眼从她身上爬起。

    忘秋松了口气,可是,当看着他的手从身后伸来,一圈又一圈的帮她绑绷带时,她的心也像大海中的小舟一样载浮载沉,更像秋雨击中芭蕉时般纷乱无措。

    “好了,妳休……”那个“息”字他没能说出来,因为忘秋的手扯住他的衣襟,阻止他离开的脚步。

    他看着她。

    她没有转身,只是逸出一阵轻叹。

    “你……”

    “留下吧。”

    他的手倏地握紧她的,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留下?”

    忘秋几乎都要苦笑了。为什么这会儿她会觉得特别孤单,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以前就算濒临死亡,她都没有这么脆弱过。

    “算了,你还是出去吧。”真不应该来见他的,他总是很容易让她感到脆弱。

    “妳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奇怪,耳朵怎么会听不清楚呢?”

    她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看到她拿过床上的衣服要穿,他马上扑上前,将那件衣服扔到老远。

    “谷流风——”

    “妳让我留下的。”他无辜的看着她。

    现在忘秋只想做一件事——就是一掌打飞他。

    “出去。”

    “妳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怎样?”

    他扳过她的身子,与她面对面、眼对眼,一脸诚恳地说:“我看起来真的很急色吗?”

    你难道以为自己不急色吗?她用眼神这样反问他。

    桌上的蜡烛终于烧到尽头,屋内突然漆黑一片。

    “哦……”

    “碰到伤口了?”

    “……”

    “秋儿。”意乱情迷的轻唤伴随着窸窣的脱衣声。

    “……”

    压抑的喘息与隐忍的呻吟在深夜寂静的屋内响起,有风自窗缝吹入,拂起散落的床幔,轻轻泛起波动。

    “谷流风,你没开过荤吗?”

    “……”

    “你到底行不行啊?”有人忍不住叹气。

    “妳会知道我到底行不行的。”某人咬牙的低语。这不但是质疑他身为大夫的资恪,更是对他男性尊严的践踏。

    于是,某个用辞不当的人在第二天几乎下不了床。

    从那以后,忘秋明白了一件事,一定不能在床上质疑男人行不行,或者会不会。不行,也会被激发出潜在的能力,不会,他会在妳身上学到会为止。

    第七章

    日近正午,茶肆酒楼喧闹起来,街道上来往叫卖的小贩也因此遽减,一辆马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下。

    当车夫掀起车帘,车上的人走下来时,这家小店便在瞬间变得显眼起来。

    那对男女就像暗夜中的星辰光彩夺目,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轻易地吸引住众人目光。

    温文俊雅的书生,天生有一股让人信任的温润如玉气质;而被他扶着下车的女子,则像一缕温暖明媚的秋阳洒落人间。

    外貌、气质完美的匹配,任谁看了都会在心里赞一声“好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客倌,里面请。是吃酒还是用饭?”

    “来些清淡素食,酒水就免了。”

    “客倌稍等,小的先帮您两位倒茶,饭菜马上就来。”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客人,伺候好了一定有打赏。

    “秋儿,喝口茶润润喉。”

    忘秋并不是很想理身边的男人,听而不闻地托腮望着窗外。

    然而茶杯马上就自动送到唇畔,大有她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式。

    于是她只能敷衍地喝一口,之后便瞠大眼看某人就着她的唇印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原来,她人生最大的磨难是一个名唤谷流风的男人。死亡、疾病、伤痛都击不倒她,唯有他却打得她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他是她的克星。

    年过半百的店家看着这对相配的小儿女,对男子近似调戏的举止报以一笑。谁不曾年少轻狂过!  即使是四菜一汤,对两个人而言依旧显得过多,酒家店虽小,菜肴却做得甚是精致美观,观其色,闻其香,足可令人食指大动。

    他帮她布了满满一碗菜。

    于是忘秋娥眉微蹙,像是对面前的那碗饭菜略有不满。

    “妳真的太瘦了,日后得要让妳戒酒。”她总拿酒当饭,纤腰盈盈一握,夜里抱着她时总会有一丝怜惜与担忧。生怕过于用力揉碎她,榨干她,更怕她无法承受太多的欢愉而憋坏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闺房情趣这件事上,某位一向坦荡荡、襟怀磊落的神医,非常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地要为自己谋取最大的福利。

    “多事。”这是忘秋一贯的回应。

    “吃吧,至少也要把这碗吃完,好歹也要给掌勺的师傅一个面子。”

    为了她每日多吃一口,这男人几乎什么借口都敢拿来用。像前日他便硬说雨后天凉,多喝一碗参汤取取暖是天经地义的事,否则便是与天作对,暴殄补品。

    心中叹气,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态度很是敷衍。他坚持清淡的饮食对她的伤势有利,可她实在提不起食欲,这菜肴虽可口,却委实清淡无味。

    “妳喝的水少,不如再喝碗汤好了。”他热情地建议,并动手帮她盛好一碗蛋花汤。

    她几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持勺喝汤。

    柜台后的店家却忍不住会心而笑。

    “店家,可有客房?”

    “有的。”

    “另外,我想借用一下厨房的炉火帮我娘子熬些药,不知可否?”

    “当然。”

    忘秋专心的喝自己的汤,任由谷流风安排身边的一切事。凡事不用自己c心,其实也满不错的。

    “客倌,需要小老儿帮您买药吗?”

    “谢谢老丈,晚生已经准备好了,只需借用炉火即可。”

    “相公真是疼惜妻子。”

    谷流风宠溺的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笑道:“妻子原本就是娶来疼惜的。”

    “这位娘子好福气。”

    “秋儿,你慢慢吃,我先去帮你煎药。”

    忘秋点了点头,继续喝汤。还是酒好喝些,毕竟几年来她习惯了酒的味道,这些日子少了酒味,她真的很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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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星无月,子夜初过。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睡得很沉,呼吸很是平顺均匀,这让躺在外侧的谷流风颇是困惑。

    一件事做久了自然便驾轻就熟,也就是达到人们常说的熟能生巧,而后日渐炉火纯青。

    谷流风自认是个好学之人,在他坚持不懈的刻苦练习下,由情欲初开的懵懂傻男成功跃级为个中翘楚。

    不过,乐极必是要生悲。

    被他缠得烦不胜烦的忘秋在五天前就不再让他近身,害他满腔的情意无从宣泄,于是他今天在煎药的时候稍微加了点料,按说今夜的她绝不该这么安静的,可是她真的很自然的入睡,并且睡得很沉。

    那东西无色无味,是他新近配出的,她应该察觉不到,而且他亲眼见她把那碗加了料的药给喝下,没道理会没反应啊。

    可是他苦等了半夜,她却丝毫没有反应,这让他这个神医极度的郁闷。想着想着,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难道……他看着身边的人。c药对她是不起作用的?

    回想起那天在南宫山庄的冰窖他们的谈话,他蓦地心头一寒。对c药免疫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天生异禀的体质,不过这种人在这世上几乎凤毛麟角:二就是心静如水意志力强到无人能及,服食过强烈c药却熬过去,从此对c药再无反应。

    她属于前者或者后者,谷流风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突然很愤怒。是谁?到底是谁曾这样对待他的秋儿?

    熟睡中的忘秋被细碎的亲吻惊扰,自睡梦中悠悠醒转。

    吻从胸口婉蜒上移,最终覆上她的唇,辗转吮吸。

    “给我,秋儿。”他喘息着动手扯脱她的贴身衣物,急切地想拥有她。

    忘秋无声的叹息,这男人越来越自欢了,以为今夜无事,谁想他会在夜半时分外欲火焚身。

    “秋儿……”他不满的啃咬着她的耳垂。

    她有些懊恼地伸手捶了他一记,妥协地让他如愿以偿。

    床笫之欢像致命的罂粟吸引着他堕落沉沦,明知她有伤在身,却无法压制他体内泛滥的情欲。

    她在他的身下颤栗、呻吟,在达到极乐的巅峰时发出压抑的啜泣。

    夜晚床上的谷流风绝不像白日里那般温文有礼,此时的他是狂野的,带着掠夺一切的蛮横。

    “秋儿。”

    “……”

    “妳对c药没反应。”

    “……”

    “我在妳喝的药里下了c药,可是妳睡得很踏实。”踏实得让他咬牙切齿。

    “谷流风。”这三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人这样无聊吗?

    “这几天妳都不让我碰。”他有些委屈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滚开。”

    “生气了?”

    他以为呢?她这辈子最讨厌向女人下c药的男人了。

    “为什么妳会对c药没反应?”这次他撑起身子,直直的盯着她的眼,不允许她逃避。

    在黑暗中,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住,感觉真是诡异!

    “我要知道原因。”

    “记得那个苗女吗?”

    “记得。”他也记得当时她看到忘秋时表情极是震惊,甚至还带着恐惧。“她是苗族的公主,她的哥哥曾经向我下‘欲蛊’。”

    “什么?!”他吼了出来。

    欲蛊,天下最邪恶的蛊毒,被施蛊者只能永远沉沦,成为蛊虫主人的禁脔。

    “我要杀了他。”

    “他死了。”

    “死了?”

    “我一共砍了他一百二十八刀。”忘秋的声音因回忆而变得冰冷。

    这个答案让谷流风大声叫好。

    忘秋反而因为他的反应讶异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向来良善平和的谷大神医。

    “换了是我,我一定生剐他三百六十刀。”

    她仍在震惊中。

    “他把解药给妳了?”他几乎不忍去想象她忍受欲蛊折磨的场面。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而她终生不会再受制于c药。

    “良心发现?”

    “他说他爱我。”

    “让他见鬼去吧!”

    “……”他的确是去见鬼了,而且是笑着走的。

    谷流风将她抱在怀里,不再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她,除了她的出身、师门,他再也不知任何有关她的事,未知让他不安,他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抓不牢她,而失去她的日子将不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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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内的药汁冒着热气,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荡在空气中。

    忘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碗药,没有任何反应。

    “温度刚刚好,快喝了吧。”

    “不必麻烦了。”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喝掺了c药的药汁。

    “我发誓,这次真的没有动手脚了,而且妳不喝药怎么去除身上的毒啊!”知道c药对她无效,他白痴才会再放。

    她别开脸,不理他。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那毒要不了她的命,况且被他这个天下第一神医天天用各种珍品补着、上等药材灌着,要死也是没那么容易。

    “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好歹这药我也熬了半天。”他苦口婆心。

    眼见心爱的人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他心思转了转,然后微笑,“我知道妳为什么生气了。”

    她秀眉轻挑,一言不发地看他。

    他贴过去,在她耳畔低语,“我也知道自己贪欢无度会害妳浑身酸软,我让店家帮妳烧水,再替妳按摩一下就好了。”

    忘秋的耳垂不由自主的泛红,一把推开了他。

    “我去找人烧水。”他快乐地跑出去。

    她只能对着房门干瞪眼。

    温良如玉,貌比潘安,医术精湛,谦和有礼,气质儒雅……这些都是江湖上对他的评价,曾经她相信这样的评价,但是如今她强烈的质疑。

    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其心之j诈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邪恶之辈,而且还是仙彻头彻尾的大y虫——只知道在床上抵死缠绵,她现在已经怀疑床到底是不是拿来睡觉的家具,因为最近当她躺在床上时几乎都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被人睡。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忘秋收起思绪,转头看向房门。

    “夫人,小的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夫人,有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小二边说边将手上的一封信递过去。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问都没问是什么人送的信,直接赏了他一块碎银。

    于是小二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雪白信笺上画了小撮类似动物尾巴的东西,有些毛茸茸、蓬松蓬松的感觉,不过颜色就怪了些,是像天空一样的湛蓝色。

    一抹亮光闪过她眸底,唇线微扬,双手用力一搓,信笺顿时化作片片飞花消失在窗外。

    她伸手掩口打了个秀气的呵欠,揉揉发困的眼睛,再看看窗外的天色,温暖的秋阳爽朗地照耀着大地,从窗口吹进的风带着秋季的凉爽。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床上,只犹豫一下下,马上就起身走了过去,脱鞋上床。

    所以当谷流风领着小二抬水进来时,就看到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弄好澡盆的水,他就打发小二出去了,他伸手测了下温度,然后从怀裹拿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