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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0001、0002!”张明月有些俏皮的朝铁笑天吐了吐小舌头,“0001是我老爸,不过里面的资料和认证我都有,”她一边和铁笑天耳语一边伸出一只小手,轻轻巧巧的按进一个电子仪器上。

    “欢迎您的光临,张先生和张小姐里面请!”想来无论无何先进的电子音效都无法象人的声带一样富有感情而悦耳吧?!虽然是致欢迎辞,但这台机器发出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呆板。

    铁笑天有些好笑,随手抚过大理石瓶砌里的鲜花,抽出一支仍带着晨露的鲜花,环手c进张明月洁白的丝质t恤前襟上:“不要告诉我,这能代替早餐!”声带出最温柔最富有磁性的声调,铁笑天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刚才的那台电子身份认证仪器的声音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他采取这样的方式来避开这种尴尬,转移张明月的注意力——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外界的提示而影响催眠的效果,但是——铁笑天是一个非常谨慎的男人。当然如此,如果他不谨慎,早就被中村正雄或者小林元二送到天堂去泡上帝的女儿去了,所以历史是:中村先生在地狱里教授日语,而小林前辈大概现在正为地狱计算机网络而奋斗吧?铁笑天忽然微笑于心——这是时时刻刻处于焦虑和思索的他唯一让自己开心的笑话——他还是需要短暂的放松的,根据生理科学,人的身体到底不同于机械,虽然他早已机械化了,但还是要防备疲惫和紧张引发的崩溃——有大量的科学数据证明,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出自内心的微笑显然感染了张明月,并且起到了百分之两百的效果,她用手轻轻捻着这朵玫瑰的花j,满脸迷醉的把头倚在铁笑天的胸膛上,巧俏的樱唇回吻着铁笑天的脸颊,铁笑天感觉敏锐的皮肤忽然有种麻麻的感觉,感觉张明月的小舌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比蓄意的做作更富有杀伤力呢还是恋爱中的女人蠢苯如猪?!——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两人都还没有早餐,想来张明月是不会做早餐的,所以铁笑天早上起来没有看到她的表现——如果她会的话,应该是会自己下厨的,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一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恋。

    铁笑天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梦飞翔俱乐部”根本不是纯粹的“音乐俱乐部”,铁笑天想,这里应该是出自张董事长那个天才般的商业头脑,这里应该是张董事长为s市乃至gd省“上流社会”提供的一个社交平台和一个高消费场所——既可以赚取高额利润又可以扩大自己的商业影响,同时为自己建立广袤的人脉关系,一石三鸟。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铁笑天想,那么,这里的服务就应该应有尽有而且质量不低。

    当然,这个推测是很理性的,所以是正确的。两人很快坐到了“听雨轩”——这是“梦飞翔俱乐部”数个餐厅里其中一个餐厅的名字,整个餐厅从墙面和到屋顶都是用高质量——高强度和高纯度的建筑玻璃构成的,明媚的阳光从各个方向散了进来,但是一点都没有耀眼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源头在哪里的水流时刻不停的在顶棚和三面墙壁上流过,所有的阳光都经过了它们的天然过滤,坐在餐厅里的人们都应该会有鱼一样的感觉——感觉自己象清澈无比的小溪里的游鱼,因为到处都有那种若有若无、无时无刻不在闪动游走变换无方的淡淡的y影——这是“水的影子”,张明月随意点了几样点心,交叉着纤细的手指,对桌子对面的铁笑天说:“这是最健康的阳光——所有的水流的厚度都经过了专家各方面严格的测试,既保证了阳光的质量又最大限度的过滤了有害的光线,”她怕“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铁笑天听不懂,补充道:“阳光里有一种……那个……看不见的光……对皮肤和身体是有害的。”

    铁笑天有些好笑,礼貌的微微颔首,带者些许欣赏的意味看着张明月,眼神里都是赞许和鼓励。不知怎么搞的,原本张明月是有些得意的,她带着居高临下——人类认知上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铁笑天说话,现在却觉得自己象面对着一位教育自己的多年的老教授一样,自己的话象在课堂里回答他的提问一样——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者她根本没有这么想……意外?——铁笑天给她的永远都是那种心灵的错愕,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莫测,虽然他坐在自己面前,但是他永远都让自己捉摸不透,永远让自己的充满好奇,他仿佛是一个宝藏,足够让自己用一生的精力去发掘。

    铁笑天移开眼睛,餐厅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几桌,坐在他们这桌斜对面是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书籍,铁笑天微微运目,他发现这个女人正在阅读一本德文版的专业著作,这时,穿着质料不错的黑色西服的侍者轻轻的走了过来,给那个女人的杯子里斟满茶水,她把书本微微一合,轻声音道谢,铁笑天看清了底下几个单词——他不太懂德文,但大量的阅读让他还是可以看懂一些有限的德文词汇——一些熟悉的词汇映如眼帘——“马……马克思,资……《资本论》”,铁笑天有些头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这是一本歌德的诗集他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女人的面容,这次倒没有意外,这个女人面目皎好,皮肤白皙,她凝目阅读的时候神情专注,秀气的鼻梁不时的微皱,整个面庞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如果当她出现在首都b大的课堂上,为自己讲授某些科目的话,铁笑天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

    张明月有些奇怪,她调皮的伸出手来,在铁笑天眼前晃了晃:“霖,你在看什么?!”她顺着铁笑天的目光望去,忽然有点生气,带着些许醋意的娇慎,“喂,你在看什么?!”她加重了语气。

    铁笑天微笑着回过头来,凝目看着张明月,“阳光明媚,清茗一盏,展卷晨读,真是让人羡慕!”他当然不会正面对着张明月解释些为什么看那个女人的理由,实际上这也有些荒谬可笑。

    张明月撅着小嘴巴,哂笑道:“切,你知道什么?!”她忽然有些神秘的横过大半个身子,附到铁笑天耳边,“你猜她是什么人?!”铁笑天微笑着摇头,“她是咱们s市前黑帮老大的遗孀,现在s市一个著名的大黑帮的老大。”她有些鄙夷的撇撇嘴,“你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么?她以前是在街上卖鱼丸的,所以现在的名号就叫‘丸婆’!!!”

    铁笑天眼前一黑,即使有老三及时的调节,他也有点管不住心跳的感觉。意外!这年头真是再厉害的眼光也是靠不住的,什么事具有什么可能性真是不可推测,谁能想得到,一个黑社会著名黑帮的老大居然是这么一个象大学讲师的女人;谁能明白,一个黑社会黑帮的老大,居然会在晨光中凝神敛目的阅读马克思的《资本论》?!

    如果有一万个人,那绝对会有一万个意外。

    看着铁笑天目瞪口呆的样子,张明月不无嫉妒的撇撇嘴,“别看她现在一副……那个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模作样的装清高。”

    装清高也好,扮样子也罢,铁笑天忽然对她有了浓厚的兴趣——这次不是出于视觉上的兴趣,而是出于利益上的,看能不能找到利益的共同点,从而寻求合作的可能。

    早餐上来了,精致的景德镇瓷器里摊着煎成玫瑰色的j蛋,很能引起人的食欲,铁笑天轻轻戳破了带着油光的表皮,鲜美的汁y缓缓流出,看来大师傅的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做得很用心。

    他微笑着拿过装满果汁的瓶子,给对面的张明月斟满,阳光下的果汁橙黄橙黄,反s着同样的光线,给人一种新鲜健康的感觉,侍者走了过来,放上几块松松软软的面包,果酱和黄油已经开封,摆在桌子中间一个精美的竹编篮里面,只需要自行挤上就可以了。

    张明月面前的水果布丁已经浇上奶油,此刻她正叉了一块苹果,却不送进口中,只是拿在手里欣赏,面对着一堆食物,她好象都没有感兴趣的对象一般,忽然伸手叫过侍者,“我还要鱼子酱!”

    穿着质料考究的黑色西服的侍者有些惊讶,张明月有些不悦,“怎么,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您的愿望就是命令!”侍者彬彬有礼,微笑着回答。

    铁笑天咬了一口面包,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看侍者。忽然再次目瞪口呆,口里的面包差点掉出来,呆呆的不能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侍者,心中涌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这个侍者居然是马然,自己在首都第一个认识的人、首都b大学计算机系、湖南老乡会的会长马然,那个待人诚恳、热情善良的马然。

    铁笑天忽然清醒过来,尴尬的看着用惊奇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张明月,他扬扬手里的面包,苦笑道:“这里的面包很不错,只是合着煎蛋味道怪怪的。”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当然,张明月也不会刨根就底的要求铁笑天为他为什么会对另一个男人惊奇做一个解释,生活中这样的小c曲很多,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尊重她所爱的男人的隐私。所以她现在是一副释然的样子,点点头:“是的,早上起来,很多人的味觉会有些问题,不过等下就会好的。”

    马然狐疑的站在桌子边,眼前的这个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都十分优雅的男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模模糊糊的好象有种莫名的熟悉,他忽然看见张明月不解的目光——他认识张明月,这是领班要求记忆的贵宾,据说也是这里的老板之一,他反应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深度眼镜,微微鞠躬,“那么,请问两位还有什么其他吩咐没有?!”

    他忽然有点好笑,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当然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要不怎么会坐在这里,他感慨的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如果有的话,自己这个首都b大学的计算机专业硕士,怎么会屈从高额的工资,跑到这里做侍者呢?

    张明月放下叉子,微笑着对铁笑天说道:“润霖,其实我们对这里的侍者要求很严格的,大概都要求从国内名校毕业的、本科学历以上的人来担任——我们认为,服务是一项很需要耐心、很需要职业精神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耗费了大量的资本,为了与这里刻意铸造出来的环境相配,我们认为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应该拥有与之相适应的气质!”

    铁笑天皱了皱眉头,“这是一种浪费,对社会资源的不负责任!”

    “不,润霖,我们只对市场负责任!我们按经济规律办事!”张明月嫣然一笑:“这里的最低级的侍者的工资都不会比国内教授们的平均工资低——我们的标准是所在地为国内省会城市以上的大专院校的标准,为体现‘人本管理’理念,我们曾经为确定工资聘请调查公司做过调查。”

    铁笑天微笑着点头,似乎是同意她的解释,心中咒骂,这又是一个狗p逻辑,归根到底,还不是一个商业手段,想满足来这里消费的部分混蛋苍白脆弱而无耻无聊的虚荣心而已。虽然如此,铁笑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提高俱乐部品牌地位的一个有效手段。

    他看着马然职业化的步姿,心中思索,根据自己对马然的了解,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掌握了现代化信息技术并且值得信任的人。眼下,这个人显然陷入了一个困境——经济上的困境,如果有人能把他拉出这个困境,他会怎么回报呢?

    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二十章 投 机

    马然去而复返,用标准的职业姿态给张明月摆上鱼子酱,彬彬有礼,小心翼翼。铁笑天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看着他眼镜片后那依然掩饰不住的一丝窘迫,此刻却不禁有些感慨,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接近他。

    海滨城市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其实这个时候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可爱了,但坐在这座用现代化建筑材料包裹起来的“听雨轩”里,在外面肆无忌惮的散发着热度的阳光经过均匀的流水的过滤,变得收敛而驯服。变幻无方的流影让轩内的光线有些朦朦胧胧,不过那绝对只是视觉上的错误,可见度当然还是非常好的,配合着柔和的轻音乐,让这里仿佛有些诗意。而里面衣冠楚楚的宾客则更显得温文尔雅,气度雍容。

    张明月慢斯条理的用完了盘中煎得老嫩适当的j蛋,却对她自己执意叫过的鱼子酱不屑一顾,矜持的用洁白的丝绢擦拭嘴唇,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的丝绢,发现唇膏透明的色膜好象不太完整,秀眉微皱,抬腕看表,忽然调皮的竖起纤白的中指,立在唇上,:“给我一个小时,我去补补妆,好么?”眼光却掠过铁笑天,朝他背后眨了眨眼睛。

    铁笑天有些惊奇,扭头望去,几个穿着时尚、满脸傲色的少女咯咯娇笑的在餐厅门口拥作一团,见他望来,毫不羞涩的和他对视,似乎大感兴味。铁笑天朝她们礼貌的微笑,同时也记起了张明月早上说过的“聚会”,想来就是这几位吧。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张明月俯过身来,不理会那几个少女惊奇的目光,在铁笑天额头上轻轻一吻,飘然去了。

    侍者上来收拾早餐,却不是马然,他收拾完毕,恭声问道:“先生,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

    铁笑天正在思索,微微一怔,随口答道:“随便吧!”

    侍者还未作声,背后却有一个低沉而不失爽朗的声音响起:“《红楼梦》里有那么一章,林妹妹说餐后喝茶伤脾,其实我觉得,还是喝茶有味道。”

    铁笑天微微皱眉,却礼貌的站起身来,身边的侍者早已躬下身去:“吴经理,上午好!”

    吴经理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出头,头发一丝不苟,西服笔挺,看上去精明干练,铁笑天转过身来,发现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中友善而亲切。

    “我是这个俱乐部的经理,吴铁诚!”他伸出手来,“欢迎您的到来!”

    “铁润霖!”铁笑天朝他笑笑,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尝尝这种‘龙井’,”他慢慢的走到铁笑天对面,微笑着看着他,“正宗的杭州货,一种非常不错的茶!”

    铁笑天心中一笑,富贵关系,便当如是?!见吴铁诚已经走到了桌边,自然点头招应,“非常荣幸!”伸臂做势,“吴经理请坐!”

    吴铁诚道谢后在张明月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吩咐侍者:“请你马上去办公室找我的秘书王小姐,叫她用我的茶叶泡两杯茶来!”

    铁笑天明白,张氏的大禹集团在这里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么这里的主事人肯定对张明月不陌生,今天他使用了集团龙头的身份进入俱乐部消费,而且有老板的独生女儿陪同,自己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怎能不让吴铁诚困惑非常、大感兴趣?!

    吴铁诚并非那种很严肃的绅士,他用一个非常舒适写意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其实也无需隐讳,作为经营者,我是非常希望能和每个来这里消费的贵客成为朋友的,”他笑了笑,“铁先生我猜您是第一次光临,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自我介绍了!”他自嘲般笑道,交叉着修长的手指。

    “吴经理客气了,其实是小月要来这里会几个朋友,一大早就驱车来打搅,真是不好意思!”铁笑天早已熟悉了这种寒暄客套的说话方式,仿佛不经意的,模糊的解释了自己和张明月的关系。

    “哦?那真是幸会,呵呵……”侍者送上两杯清茶,清香扑鼻,晶莹碧绿,果然是好茶,却打断了他的话,待侍者退下,他接口道:“看铁先生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未知在何处高就?!”

    “哪里,我是张小姐的同事,也在大禹集团工作!”铁笑天微笑着拿过茶杯,吹拂着舒展在杯中的茶叶。这样的谈话尴尬而无聊,铁笑天没什么兴趣,移开目光,望向静静看书的“丸婆”,似乎对她更感兴趣。

    吴铁诚察言观色的本领想来是相当不错的,看来他倒是想争取铁笑天的好感,见铁笑天望向那边,随即微笑着站起身来,朝丸婆招呼道:“阳光下晨读确实很惬意,不过久了却伤害眼睛,适当的休息也许会更好些,你说是么?”他好象和丸婆很熟埝,想比对之铁笑天,说话语气间少了几分客气,多了几分亲切。

    丸婆秀眉舒展,转过头来,朝两人微微一笑,看上去说不出的“温柔贤淑”,一点也不会让人联想起她的身份。

    吴铁诚见机站起身来,把自己碰也没碰过的茶杯轻轻端起,走了过去,放在她的桌上,恰恰却掩住了书页,“今天大方点,不计成本,送你一杯好茶!”他嘴中调侃,手却指着铁笑天:“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禹集团的铁润霖先生。”他偷过脸朝铁笑天微笑示意,“这位是……王女士!”

    铁笑天走了过来,礼貌的伸出手:“您好,王女士!”

    未等丸婆回答,身边的吴铁诚却轻拍额头,“哎呀!!今天居然忘记给小鸟喂食了……”满脸自责之色,“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对于这个啼笑皆非的理由,两人都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礼貌的欠欠身,铁笑天暗暗感激,看着他从容离开。

    丸婆转过头来,慢慢合上书本,“铁先生,你很象我丈夫!”

    铁笑天惊讶无比,目瞪口呆的看着丸婆,这句话即便不算“石破天惊”,却也是突兀得太厉害了些。

    看着铁笑天惊讶的样子,丸婆从容不迫,眼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仿佛对它更感兴趣一些,缓缓端起,浅尝一口,“我不是说你们的容貌如何相象,我只是说感觉!”

    这句话更令人迷惑。

    “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区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不同,很大一部分依赖于自己的感觉,”她微微一笑,“就我的经验,起码我的感觉从来没错过。”

    铁笑天好象明白了一点,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丈夫原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菜贩,在s市卑微低下,无依无靠,但后来却创立了自己的事业!”她淡淡的语气令人感觉好象是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相似,城府深厚,雄心勃勃的男人。”

    这是一种玄而微妙的东西,铁笑天却不认为她在说假话。他微微颔首,对她的话表示同意——其实铁笑天也不知道他在同意什么。她的感觉?

    铁笑天坦城的态度无疑得到了她的好感,丸婆说道:“我猜你可能在寻找某种帮助,所以你一进来就注意到我——我也注意到了你!”

    铁笑天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寻求帮助,也许是互相帮助,彼此合作。”

    丸婆笑了笑,仿佛同意了他的话,这让铁笑天心里微微平衡了些,“我也是一个商人——稍微特别一点的商人,我经营着一个社团,比起其他企业来说,我的社团组织特别一些,经营的项目也冷门了点,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因为我也在追求利润。”她仰头看着头顶轻轻滑过的水流,“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一些很有潜力的项目,寻找着一些合适的合作者或经理人。”

    铁笑天冷静下来,从容自若的朝她笑了笑,“谢谢!您坦诚的方式令人惊异!”

    丸婆傲然道:“所以我说我是特别的商人,江湖人谈江湖事,总是没有他们那么婆婆妈妈。”她自嘲般笑了笑,“我们的事业的风险远远大于别人,来自外部的、来自‘同行’的、来自内部的危机从来不会间断,不能允许有任何停滞、不能允许有任何放纵,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不断的抓住任何机会发展壮大,才能生存下去。”

    “仅仅是因为感觉,你就认为我是一个良好的伙伴?!”无论如何,铁笑天还是难以置信。

    “呵呵……”丸婆咯咯娇笑,看上去天真得象个少女,“当然不是,即便我无何自负,也不会因为感觉而行动!当然,既然合作,那就应该坦诚布公,我现在告诉你理由。”丸婆正色道。

    铁笑天肃容聆听,自己的想法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对方的响应,此刻他却没有任何惊喜,有的只是满腹狐疑,他希望得到一个可以解释这个意外中的意外的理由。

    “铁先生,不知道你是否会相信,我对s市的掌握程度相信不会比治安部门的户籍和流动人口管理组织逊色,而你……”丸婆认真的看着铁笑天:“你意外在我的眼皮底下出现——我在这个俱乐部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大禹集团上上下下稍微能话事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而你奇迹般的忽然出现了,而且就我来看,取得了‘重大进展’〃她微笑着看着铁笑天,却没有一丝调侃的意思,眼中满是欣赏,〃我们是同一种人: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目的的人——我们江湖人信奉强者——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力。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够资格和我们合作。”

    她喝了一口茶水,“如果说第一条太随意,那让我做决定的应该是第二条:我不必承担什么风险——这是最重要的,衡量投入与收获的比率之后的决定。你闪电般的接近并虏获了大禹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免去了我们可能负担的很多义务,对于你想入主大禹集团,我们完全能够对大禹提供外在的压力并给你关键的声援:我们曾对张氏家族做过调查,发现能够有法律上的继承权的直系血亲、旁枝血亲及姻亲只有张明月一个人——可谓人丁稀薄!所以你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你的计划的可c作性很强,这支持我对你的信心的基础。——我们就好象购买了一支很有潜力的原始股,投资很少但回报不可限量。”

    铁笑天冷静的听着她的理由,忽然问到:“合作是双方获得利益的举措,那么,我还不知道——那你准备要求我如何回报你?!”

    丸婆摇了摇头,“如果我们合作,就现在而言,我是强势伙伴,你需要依靠我们的力量,但合作成功之后,主客易转,你便是压倒性的强势——我们的很多项目至少二十年之内是无法转型,我们社团这一代人的黑色身份已经无可逆转,可以说,我们的发展和未来需要的是一个强势伙伴,能够给我们提供必要的庇护、扶持和帮助!”她沉吟半晌,〃如果我们合作成功,我们不但开拓了许多潜在的业务渠道,同时也对我们社团今后的发展非常有利——这个〃非常有利〃可能就是我们社团从地方性社团这个阶位上崛起的关键一步!〃

    铁笑天笑了笑,有些生硬的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得势后就甩了你们?!”

    丸婆“扑哧”一笑,“即便你成功取得大禹集团,我们也没有什么尖锐对立无法协调的地方——而且我们……”她冷静的喝了一口茶水,“我们对于你来说,永远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工具,可以为你办很多事;你对于我们来说,永远是可以攀附的阶梯,可以代我们进入我们无法进入的领域——当然,这也是分享利润的合作。”

    铁笑天暗暗敬佩,心中苦笑,这个丸婆和自己原来心目中面目狰狞的想象大相径庭,她的谈吐很象某个哲学或经济学教授,很有条理而且有说服力——当然,对于她的话铁笑天还是保留着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高瞻远瞩的女人,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人。

    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女人,需要提防的女人。

    丸婆摸索着手袋,掏出了一张小巧精美的名片,递给铁笑天,〃一个小时后,在我的社团的关键干部会知道你的存在并且会在你方便的时候为你服务。〃

    铁笑天伸手接过,意外的发现这张名片居然是银铂,而且空空如也,只凸出一个小小的徽章和一个电话号码。丸婆微笑着说道:“对于我们社团来说,这张名片代表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愿意为之效劳的客人——目前除了你和张董事长之外,只有另外两个人执有,它代表我对合作的诚意——当我们合作成功之后,按我丈夫订下的规矩,我会收回它。”

    铁笑天小心的收藏在口袋里,这倒是个好东西。他倒没误会这是什么武侠小说中某些门派的令牌之类,可以用它来号令丸婆的社团那么荒谬,而应该象什么星级酒店的贵宾消费卡吧,丸婆的社团出售某些特别的服务,而这张就是他们贵宾卡,可以随时随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方便的得到他们的帮助。

    吴铁诚好象已经喂完他的鸟儿,走进餐厅的时候却有些步履匆匆的样子,只见他站在铁笑天原来的那张桌子边,却不向前,颇为失礼的朝铁笑天招手,“铁先生,请过来一下!”

    铁笑天有些意外,他沉着的对丸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丸婆展开她的《资本论》,继续用起功来,神色自若,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请问有什么事,吴经理?”

    “这杯茶冷了,要不要给您换一下?!”吴铁诚笑容可掬,殷勤的指着桌子上铁笑天一口未喝的“龙井”茶。

    铁笑天大感意外,此事确是蹊跷,吴铁诚身为经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不会这么失礼的打断客人很融洽的谈话的。

    正思索间,餐厅门口忽然娇声莺语,侍立在大门边的侍者拉开大门,张明月和她的朋友已然作完美容,走进了餐厅。

    铁笑天恍然大悟,微笑着看着吴铁诚,会意的朝他点点头,“谢谢,麻烦您还得再拿几杯饮料来,小月和她的朋友们来了。”

    望着吴铁诚潇洒的背影,铁笑天心中凝重。

    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第二十一章 身 份

    正如吴铁诚所说,作为俱乐部的经营者,他与客户之间的关系方面无疑是颇为成功的,张明月的这几位朋友他似乎都很熟悉,他一一招呼着她们,一迭声吩咐马然等侍者拿过点心饮料,很绅士的起身迎座。

    铁笑天发现这几个女孩子都很大胆的直视着他——仿佛是在欣赏某样物品或者玩具一样,这让人很不舒服,但他依然脸色从容,大方自在,毫不介意的带着温暖的微笑,用眼神默默的向她们传递友好的信息。其实铁笑天也明白,她们这样的态度只是一种集体的姿态,想来如果当她们其中某一个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些年轻的女孩子还是会很羞涩、很矜持的——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铁笑天的表现看来得到了她们的欣赏,所以当她们眼光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时,张大小姐不无得意的径直坐到铁笑天的身边,樱唇轻轻掠过他的面颊,呢声说道:“等久了吧?”她望着吴铁诚,“吴经理真是‘精明能干’,这么快就搭上了我朋友,聊什么呢?!”

    吴铁诚当然不会因为她善意的嘲讽而生气,在这样的场合周旋了这么久,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他微微一笑,英俊的脸上充满了成熟的味道,“没什么,聊聊茶叶而已,”他给铁笑天介绍张明月的三个女伴,“这位是咱们s市的大检察官赵小姐,这位是sz发展银行的——呵呵……我的家门吴小姐,这位是曾氏集团的千斤曾小姐!”

    铁笑天含着微笑,礼貌而恭谨的朝她们一一示意,看来这几位非富即贵,倒也不能等闲视之。

    那位检察官赵小姐看来是最大方爽朗的一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铁先生有些特别的味道,但又说不出来,很引人注目。”其他两位少女都点头同意,这让张明月非常得意。

    铁笑天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赵小姐的恭维——他猛的想起一个问题:今天这是第二个女性提到他的特别了,一般来说,女性的第六感是较男性为强,那么特别——特别的意思大概就是指与众不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活一直被老三引导,无论是思维还是行动,这表明已经有人模模糊糊的从直觉上发现了他是另类。

    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

    心中思索,口中却没有怠慢,微笑道:“谢谢!可能是我生长在农村,对这样的生活不大熟悉吧?!所以在诸位小姐看来,比较特别。”

    那位吴铁诚的家门小姐看上去最为天真活泼,闻言惊奇的看着铁笑天,“你生长在农村?”她转头看着张明月,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

    张明月有些尴尬,解释道:“是这样的……润霖家在农村……大学毕业后来到咱们s市,我们是在人才招聘会上认识的,呵呵……很快就会被我们‘大禹’委以重任了。”

    倒是曾小姐不愧出生于商人家庭,比其他两位少女都成熟世故一些,“呵呵,那就难怪了,铁先生雍容大度,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人才,”她调皮的朝张明月眨了眨眼睛,“月月真是厉害嘛,这就叫做‘慧眼识英雄’……呵呵!”

    铁笑天微笑着一言不发,心中有些好笑,但是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得熟悉这样的生活,必须掌握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方法。他看了看张明月,忽然恍然大悟——这三个少女一看即知出身良好、家世显赫,难道是她特地带来介绍给自己认识的??!让自己建立和s市某些人物沟通的桥梁?!

    他回过神来,暗暗责备自己的糊涂,早就知道张大小姐并非满脑子糨糊的贵女,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疏忽大意?!

    他精神一振,正要首次主动对这几位少女说话,身边的吴铁诚却抢先一步,“铁先生是学经济类专业的么?这么年轻就被‘大禹’委以重任,看来是有很特别的才干了?!”说话见眼神闪烁,口中问铁笑天,却对着张明月微笑。

    铁笑天明白,从一开始,这个吴铁诚就在探询自己的身份,他仿佛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不懂经营,可能对法律更有兴趣一些!”

    赵小姐有些惊奇,“哦?我也是学法律出身的,想不到铁先生也是……”话没说完,忽然被张明月忽然打断,“我们‘大禹’正在酝酿一个新的项目,需要特别的人才来执行,可能由润霖来主持。呵呵……”现在涉及到了大禹集团的商业机密,几个人不好再次出言探询,但是对铁笑天却愈发感到神秘。

    “我倒觉得铁先生学既然学法律出身,在法律界发展可能会更好一些,你说呢?”赵小姐笑吟吟的问道。

    张明月看了看铁笑天,脸色微变。

    “学的什么专业就一定要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活么?”铁笑天并没有让张明月担心,“何况法律这门学问我也钻研不深——在我们中国,现在法律所起的作用却真的不是很大,”看着赵小姐秀眉微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铁笑天微微一笑,“法律从公益上来说,抛开阶级论调不谈,是整个社会道德的升级,但是我们中国社会,是个讲情义的社会!”

    铁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压力不小,刚才张明月凭空的吹嘘他有“特别的才干”,那么自己就不得不给她“圆这个谎”,他微微一笑:“其实在我们中国——我们中国人,历来是不大尊重法律的,在中国,最坏的人是无情无义的人,而并非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人,”看到众人好象对这个观点都不大同意,铁笑天解释道:“相信大家都看过《水浒传》,里面有几位中国家喻户晓的英雄,随便举几个,比如李逵,按照我们现在的方式来评价——这个人藐视法律、藐视他人的生命,不懂礼貌、不尊重社会公德——可以说他的很多行为是对社会公益的肆意践踏,可是,大部分中国人都喜欢他,欣赏他——因为他讲义气,对朋友很好,重感情——以他为代表的一系列英雄,如武松等等,他们大都感情丰富,重视亲情、待朋友有情有义,但藐视代表社会秩序的法律,喜欢按个人的观念来办事——随意杀人放火,危害社会的公共安全,不受法律的拘束……呵呵,就拿劫法场来说——赵小姐应该比较熟悉,”他转头看了看赵小姐,似笑非笑,“假如现在有个被人民法院审判宣布判处死刑的罪犯,他的朋友经过精心策划、严密组织,全副武装的在执行死刑的场地将他强行带走——各位作何感想?!”话题已经扯开了,但大家似乎听得入神,铁笑天喝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

    “那么这个传统影响到我们现在——现代的中国社会,人情往往比法律的作用要大,山头、裙带关系、朋友、血缘等等,纵横交错,很顽固的抗拒着法律这种社会规范——我们现代的法律观念绝大部分是舶来货,比起中国传统的礼法来,冷冰冰的伸缩的余地不大,相当的僵化,所以大部分中国人潜意识里都不大喜欢它——打个有趣的比方,在很多地方,特别是农村,某人与别人产生了公开的冲突,不可调和,那么他一般会叫上亲戚或朋友去闹上一场而不是诉诸法律,在西方很多一定要在法庭上解决的事情,我们中国人却喜欢用其他的方式来处理,”铁笑天摇了摇头,“看现在我们的体制,律师和法官的地位和作用都似乎不是很大,所以说要择业的话……”他苦笑着摇头,发出了一声浩叹。

    赵小姐也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在工作中似乎也碰到过这样的事,铁笑天的话引起了她的感慨。而身边的张明月却睁大妙目,怔怔的看着铁笑天,仿佛铁笑天忽然陌生起来,心中虽然惊异无比,却也欣喜非常。

    其他人倒也不如何惊奇,刚才在张明月口中,铁笑天俨然是大禹集团的重要人物,这点墨水自当具备,不过话题有些严肃,除了赵小姐是真心共鸣外,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好象说不出什么中肯的话来,为保全面子起见,只好都高深莫测的或皱眉思索或颔首附和。

    吴铁诚到底是拜惯码头的人物,此刻他轻声鼓掌,恰倒好处的接上口:“呵呵,精彩,精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铁兄不去当律师、当法官果然大有道理!!”由“铁先生”变成了“铁兄”,自然亲近了不少,铁笑天的表现或多或少解除了他心中的疑惑。

    空气活泼起来,既然吴经理开了个头,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出于礼貌,众人纷纷恭维,铁笑天谦逊几句,抬起头来,忽然看到马然正侍立在不远处,他乘机起立告罪,装做去洗手间,朝他走去。

    “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里?”铁笑天走近了打量着马然,他已然没有了在b大时的神采。人事全非,时光不再,铁笑天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您好,洗手间在这边,请跟我来!”马然机械的微微鞠躬,神色谦恭。

    穿过一个走廊,铁笑天却并没有如厕,随手打开镜前的温水喷头,洗了洗手,心中转着念头,口里仿佛很随意的问道:“呵呵,你看上去不大象干这个的?!”语调亲切,好象是在和“老朋友”交谈。

    “……偶然吧?!”马然看上去有些窘迫,但随即回复了正常,苦笑道:“人生有很多偶然,有很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决定。”这样和客人应答并不符合他所培训过的服务规范,但不知如何,他老觉得铁笑天似曾相识,不由自主的说道。

    “哦?!”铁笑天随手拧上喷头,拿起了一块干烘烘的面巾,擦了擦手,“好象有些为难的事情——我听吴经理说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以前是在哪里上的大学?!”

    “……首都b大学……”马然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正在和铁笑天交谈中,如果铁笑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