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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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也平回商阳市后,省纪委的肖克俭、周兴标和徐启正反复商量他们的行动计划。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决定各自单独行动。根据老董提供的线索,于第二天分头和有关人员接触。

    这天周兴标来到郊区,按掌握的大概地址,来到一户人家。这家三间旧瓦平房,两间厨房。他正想上去打门,突然传出一女子骂声:“流氓,大白天你们竟然跑到我家耍流氓!”

    一男子y笑道:“白天才有味,来吧,宝贝,我们已经跟踪你多天了,你长得确实太美了,让我们哥俩尝尝鲜……”

    另一个男子说:“小乖乖,我们给你钱……”

    女子大声说:“你们给我滚,我喊人了……”

    “喊人?谁敢管咱们的事!快把衣服脱了……”

    周兴林心头怒火顿时烧到头顶,他一脚踢开门,大吼一声:“给我上,抓住这两个流氓!”

    两个家伙听到吼声,一齐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闯了进来。他们搞不清怎么回事,一起夺门往外冲。这时,周兴标拿起屋内一根木g,追出门去。两个家伙跑到门前的路边,不见其他人,方知上当。正犹豫时,周兴标拿着g子追过来,这两个家伙不敢上前。正在此刻,一青年迎面过来。周兴标大喊一声:“抓住这两个流氓!”

    这两个家伙一看又上来一个青年,两人朝两个方向跑了。这青年看看周兴标,忙问道:“怎么回事?”

    周兴标看着这青年问:“你是本地人吗?”青年摇摇头,走了。

    周兴标回到屋里,见一20岁上下的姑娘红着脸,趴在床上低声哭泣,听到动静,忙坐起来,羞涩得不敢抬头说:“谢谢救命之恩!”

    周兴标站在门旁,看着屋内一片狼藉,问:“姑娘,这两个是什么人?”

    姑娘抬头看着周兴标摇摇头。这时周兴标注意到这姑娘虽衣着普通,但确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未施粉黛却犹如玉一般的肌肤透出天然的美丽。

    周兴标说:“姑娘,不用怕,我不是本地人,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姑娘胆怯地看着面前这个救了他的中年男子,想到刚才那令人心惊r跳的紧张场面,姑娘那羞愧的表情渐渐地消失了。头脑里出现了两个恶g的身影,好像面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是她的力量,是她的有力支柱。终于她像对亲人那样哭着说:“县城有一伙干部子弟,为非作歹,经常在夜晚拦路挟持女子qg、轮j。有时把女子弄到汽车上,开到偏僻地方进行j污。城里城外,年劲的女子,尤其是长得漂亮些的姑娘,吓得不敢外出。我猜刚才这两个流氓就是这伙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被他们盯上的……”

    周兴标问:“你家里人呢?”

    “家里人都干活去了,他们不让我抛头露面,一个人呆在家里,谁知……,‘周兴标又问:”你知道具体是些什么人吗?“

    姑娘摇摇头。

    与此同时,肖克俭戴着一副墨镜,远远地站在县政府门口。

    突然,望见县政府院内一片吵闹声,他随即大步走过去,只见一40多岁中年妇女发疯似地高声嚷道:“交通局祁得胜贪污腐化,流氓成性,行贿受贿。看!我这里有他的罪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中年妇女在不停地嚷着。这时一辆警车鸣叫着开进县政府大门,在人群旁边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个穿公安服装的青年,拨开人群,上去把这妇女双臂一扭,推上警车。这妇女拼命地嚷着:“你们官官相护,黑白不分,我要和你们拼了……”警车开走了,这妇女的喊声似乎还留在那里。

    徐启正骑上自行车,悄悄地去了新四乡龙沟村。

    管也平和葛运成、高亦健在沂南县汽车站下了车。三人直接来到“新客”旅社。女主人说前天晚上他们三人被派出所查户口的带走了,说他们三人是外地流窜来的坏人。

    管也平看看葛运成和高亦健说:“走,到县政府招待所去!”

    三个人随后来到招待所。进了总服务台大厅,管也平拿出手机对葛运成说:“运成,马上打电话给汪登生,叫他立即来招待所。

    不要说什么事,可以通报你的姓名。“

    葛运成接过手机,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号码本,翻了一会,拨着手机,电话通了。他对着手机说:“喂!是汪书记吗?……我是市纪委葛运成。是啊!刚到,我现在在你们县招待所,请你马上过来好吗?……你过来再说吧!好,我等你。”葛运成关掉手机,递给管也平说:“他马上过来,他感到很吃惊!”

    管也平笑着说:“你这项乌纱帽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怕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他才紧张呢?市委书记不宣而至,这能是好事?”

    说话间一辆奥迪轿车已经停在门前宽阔的广场上。驾驶员打开车门,跟着下来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三七开”的分头吹得整齐而乌亮,身材高大而魁梧,一双浓浓的八字眼,大嘴厚唇,皮肤黝黑。下车后晃着身体进了总台大厅。葛运成迎上去,握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劳你书记大驾了!”

    汪登生紧紧握着葛运成的手说:“怎么搞突然袭击呀!”这句虽然似乎是笑话,看得出他的表情是有些不快的。随即看到高亦健,他岂不知高亦健目前的处境,使他感到纳闷的是,无论什么事市检察院也不可能轮到这个有其名而无其实的副检察长高亦健呀!想到这里,他也就觉得轻松多了。于是他伸出左手说:“高副检察长,难得大驾光临!想必有什么指教?”虽然他的玩笑话听起来的确像是老熟人、老朋友之间亲密无间的笑话,然而这其中的深刻韵味高亦健心中当然有数了。高亦健本想含沙s影地敲他两句,可这次自己是随新任市委书记的行动,他只是笑笑,没吭声。点点头,和汪登生握了一下手。也算是见面之礼吧!

    管也平距离他们只不过两三步,看着这个汪登生如此市侩,官的派头确实足透了。刹那间头脑里想到那天晚上的警车、轿车,以及夜里房间里的调情声。汪登生根本就没有朝管也平看一眼。葛运成有意让汪登生继续表演一番。

    汪登生说:“二位有需要我办的事吗?”

    葛运成说:“也没什么要事,怎么你有更重要的事?”

    汪登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大笑着说:“县委书记总是忙的,不过,如果你们有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葛运成说:“那不一定,我们又不是市委书记!”

    汪登生说:“真的,我真的不能陪你们了,我马上叫县纪委书记来陪你们,中午‘四菜一汤’。我就不陪了!再穷,酒还是有得喝的。”

    这时管也平走上前说:“汪书记好忙啊!”

    汪登生拉下脸,那八字眉坚了起来,不高兴地说:“你是谁?

    我在和市纪委书记谈话呢!“

    管也平紧接着说:“汪书记好大的架子啊!眼睛只往上看,不往下看?”

    汪登生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上访找信访局!”说着转脸对葛运成说:“农村什么样人都有,专门想在上级领导面前出洋相!”

    管也平说:“什么人出你洋相了?”

    汪登生气愤地说:“你这人想干什么:我马上打电话到公安局!”

    葛运成大笑起来,用力在汪登生的肩上打了一下说:“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说着拉着汪登生,“这位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管……”

    汪登生早已吓得全身冒汗,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然而看着葛运成和高亦健的表情,不觉慌了手脚,刚才那幕表演太令他无地自容了。他真的恨不得有个老鼠d钻进去!他恨自己太草率对待这个中年男子了,他恨葛运成这个家伙故意出他的洋相。于是十分痛恨自己地忏悔道:“书记,我怎么这么该死!有眼无珠。你书记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着,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管也平大笑起来了,这笑声像一把利剑刺入他的心脏,这笑声像鞭子猛地抽在他身上,这笑声像刀子割在他的r上。大笑过后,他说:“我管也平决不会计较你的,但我希望你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对上媚眼,对下冷眼!”

    汪登生说什么呢?先前那威风、派头荡然无存了。尴尬地想找个老鼠d钻进去!一种不祥预感袭上心头。他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受惊的噩梦!霜打似的站在那里,像濒临死亡的人那样沮丧、痛苦、后悔……突然他像被马蜂蜇了似的,转身取出手机。管也平向葛运成使了个眼神,葛运成伸手抢过手机说:“管书记借你手机用一下。”

    这时管也平说:“走,我们大家辛苦一趟。”转身对高亦健说:“老高,你开车!”

    汪登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上了自己的车,驾驶员站在一旁,高亦健驾驶着奥迪轿车出了招待所。到了县公安局大门口,那个持枪的民警拦住了轿车。汪登生打开车门,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他妈的瞎了眼!”

    他们跟着汪登生,上了二楼,来到局长室。室内装饰得宽阔而豪华,正中是一张极其高档的棕黄色的大办公桌。高高的旋转式的羊皮椅子上坐着一个小眼细眉、身穿公安服装的胖子。管也平一眼就看出是那天晚上搂着少女喝酒,那天早上和他较量过的汪集乡党委书记黄友仁。心想,官升得真快呀!才几天时间,摇身一变,当上县公安局长了!

    黄友仁一看到县委书记汪登生,顿时从椅子上爬起来,那双小眼一笑成一条缝,迎上前,哈着腰,点着头说:“汪书记,你怎么亲自来了,打个电话……”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玉溪牌香烟,汪登生大概是怕黄友仁也吃他刚才的亏,于是摆摆手说:“这是……”

    管也平抢着说:“黄局长,还有好烟吗?”随手拿过玉溪烟说:“这烟多少钱一包?”黄友仁尴尬地笑了笑说:“请坐,请……”

    管也平把烟扔到桌子上说:“黄大局长,官升得蛮快呀!你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呵!”黄友仁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他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顿时觉得这人来头不小,连县委书记站在一旁都不敢吭声;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管也平又说:“黄大局长,那天早上在汪集乡,你那书记办公室里,我们较量过!再仔细想一想?”

    黄友仁愣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被戴上手铐,关了一夜的中年人。他心里突然豁地一亮,这人大概通过汪书记的关系来找他麻烦了。他又想,反正都是为了汪书记,了不起来一个“周瑜打黄盖”,演一场戏罢了!

    汪登生不知道它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葛运成、高亦健也都莫名其妙。汪登生心里慌极了,怕闹出更多的荒唐事来,狠狠地对黄友仁说:“你胡搞什么?这是市委管书记!”

    黄友仁如同电击一般,睁大那双小小的鼠眼,一时不知所措,忘了自己的身份,猛地跪倒在管也平面前,如同揭蒜似地叩着头。一下子把众人都懵住了,管也平冷笑着说:“汪书记,你们县里是封建王朝还是霸山为王的山寨之主?这是什么意思?”

    汪登生瞪着眼,气得脸如猪肝,骂道:“王八蛋,什么熊玩意,看你这个熊样?我真是瞎了眼,让你当公安局长!”

    黄友仁从地上爬起未,脸色好像石膏。又像戴着假面具一样,惟有嘴唇颤抖着。那双失去光芒的小眼睛一动也不动直直看着他们。像是刚刚断了气的死人,双眼还睁着。

    葛运成命令道:“走!”黄友仁吓得全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葛运成又说:“把手机借用一下!”黄友仁乖乖地拿出手机,交给甚运成。汪登生和黄友仁都不敢问干什么去。直到下楼后,葛运成才说:“去拘留所!”

    刹那间,汪登生如同丧家之大。这分明是和拘留那三个人有关!前天晚上,这个该死的黄发仁打电话给他,说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县城活动,要以查户口为名,把他们拘留起来。他不但没阻止,还默许了!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哪里知道?想到这里,他像从云端跌落到万丈深渊里一样:身体有些飘忽,心头是欲呕不呕,欲吐不吐,手足都感到在颤抖着,面色苍白得令人可怕。

    一切希望和光明之途,一时间全都塞绝。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整个身体如同浮萍似地无依无靠。

    黄友仁慌忙上前低声问:“汪书记,你怎么了?”

    他竭力放松一下那满脸痉挛的肌r,振作一下精神小声说:“全是你他妈干的好事!”

    此刻的黄友仁也意识到此行必与那三个被拘留的人有关。仍怀着几分侥幸,但愿与此无关!他铐了市委书记,还关了一夜。

    若不是第二天早上面对面的辩论,他还能抵能赖。可是他们是面对面的较量,他当时内心不得不佩服他的理论水平,他那居高临下的气势竟然没有压倒他。他想,幸好放了他,要不然还不知是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也感到几分恐慌。他恨派出所那帮混蛋!如果他们不惹出那番事来,哪里会有今天这种倒霉的事呢?

    可是这三人又是什么人呢?那天,派出去的便衣门向他报告说,有三个外地人行动诡秘,还说闵副县长的儿子发觉那个瘦高个子在调查他的行踪!所以他亲自打电话给城镇派出所指导员,叫他晚上以查户口为名,到新客旅社,如果那三个人说不出身份,没有正当理由,就把他们先抓起来再说。

    晚饭后,肖克俭和周兴标、徐启正关起房门,各自在整理着白天摸来的情况。突然一阵紧急的打门声,肖克俭低声说:“把材料藏好,以防万一。”说着迅速把桌上的材料,放到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后面。这时房门被敲得如同擂鼓似的,肖克俭上前开了门。四五个身着公安服装的青年站在门口,门一开,冲进两个人,大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肖克俭说:“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我看你们不像做生意的。有证明吗?”其中一个矮个子说。

    肖克俭说:“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做生意南来北往的,只要不违法,要什么证明?你们是干什么的?”

    另一个说:“我们?嘿!你看我们是干什么的!公安大老爷,查户口的,查坏人!”

    周兴标说:“我们住店给钱,合法经营,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那个矮个子说:“有人举报你们三个人白天行踪诡秘,鬼鬼祟祟。既然拿不出证明,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徐启正说:“怎么,你们要抓我们?”

    矮个子说:“对不起,有理和我们局长说去,我们是奉命行事。”

    肖克俭说:“好,走!看看你们局长是何许人也?”

    那青年说:“黄局长,新上任的。”

    那矮个子对门外几个人说:“把他们三个都铐起来!”

    肖克俭说:“你们怎么能随便铐人呢?这可是犯法的!”

    “嘿!犯法?在沂南县这块地皮上公安局说了就是法,县委书记就是法!”

    “好了,有理见了我们的黄局长再说吧!铐起来带走!”

    肖克俭对他们俩说:“给他们铐,看看他们的黄局长是什么人?”

    他们三人被铐上手铐,带到公安局的看守所关了起来。可是却没有见到黄局长的影子。

    肖克俭计算了一下,他们被关起来已经30多个小时了。哪里有什么黄局长来过问他们!这间拘留所y暗潮湿,一天只给他们吃两顿稀饭。肖克俭顿时觉得自己活了46年来,第一次尝到人生的另一番滋味。想到生活在最基层的老百姓,他们面对着权势,无论有多深的仇,多大的冤,对谁说,对谁申?纵有千条万条理由,有谁理老百姓啊!他甚至想到那些上访的群众,给他们批转一封信,一个电话,能解决什么问题!为什么现在老百姓怨声载道!党的形象就是被这些人毁了!自从关进拘留所以来,他想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管也平“失踪”,如果不是管也平拒绝省委的隆重的陪送就职仪式,如果不是管也平的暗访妙计,他们怎么能体察到这些民情呢?他们长期在大机关生活的官员们又怎么能看到拘留所里的y暗和潮湿呢?他们这些搞纪检的人又怎么能知道违法乱纪的人是如何为非作歹的呢?人生在世能尝到这种生活的滋味也是十分难得的。这更是一个极难得的典型,他要把它写成一篇好的反面材料,亲自送到中纪委,在中纪委内刊上刊出来。

    经过对多个小时的苦难,他们三人确实很疲倦了,倒在稻草上睡着了。

    拘留所门口四个持枪的卫兵看到局长来了,挺直胸脯,并脚立正。

    管也平看看汪登生,笑着说:“我们想视察一下拘留所,方便吗?”

    汪登生早已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地对黄友仁大声训斥道:“快开门!”

    黄友仁对着卫兵说:“开门。”

    一个卫兵迅速地打开门,黄友仁在前面引路,刚进门,管也平一眼看到肖克俭,闭着眼,坐在地上。周兴标和徐启正相互靠在一起。管也平的满腔怒火已升到胸膛,他停住脚,大家都停住了。管也平剑一般的目光看着黄友仁,大声说:“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法律在哪里?这里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黄友仁竭力平静一下,振作精神说道:“他们身份不明,几天来鬼鬼祟祟……”

    葛运成指着黄友仁,大声喝道:“好啊!你们竟然把我们省纪委的领导给抓起来,还上了手铐,可见你们平时都干了些什么?”

    汪登生呆住了,他的脸上一点血色没有了,好像天地合成一片,血y全部凝固了,天崩地裂,江海倒流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黄友仁吓得放声大哭起来,全身犹如筛糠似地抖动着。

    管也平来到室内,紧紧抓住肖克俭、周兴标、徐启正被铐得冰冷的手说:“你们受苦了!”说着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那闪着亮光的手铐上。

    葛运成一边握着他们的手一边大声命令道:“还不赶快打开手铐!朗朗乾坤,尽被你搞得浮云蔽日!”

    汪登生经过一番紧张后,终于清醒了许多,竭力掩饰着尴尬的表情,露出苦笑说:“实在对不起几位领导,我们实在不知道几位领导光临啊!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呀!这样吧!黄局长,今晚办一桌好菜,好酒,给各位领导压压惊!”

    管也平看看这两个早已掉了魂的县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冷笑着说:“不用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晚上七点半,我们在招待所见面,难道你没话要对我说吗?”

    汪登生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自然想到自己闯下了塌天大祸。此刻,他还没来得及想到在这件事情的背后那些更大的祸事呢?他回答道:“我一定准时来!”

    葛运成对黄友仁说:“黄局长,这些日子,你一定也有不少感想吧!怎么样?晚上谈谈吧!”

    黄友仁擦着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书记……”

    葛运成又说:“你们都受惊了,希望你们不要搞小动作,更不要干糊涂事。如果你们要干,那后果自己负责,我可是先打了预防针!”

    管也平对高亦健说:“老高,请把肖常委、周处长、徐处长三人送到招待所。”话音刚落又说:“先到新客旅社把账给结了,拿着行李。我和葛书记走过去。”

    汪登生对黄友仁说:“把你的车叫来,送管书记去招待所!”

    七、山雨欲来

    管也平提议免去汪登生的县委书记职务——抽调人员到沂南县——返回商阳市——和市委组织部长刘兵、市长秦邦勤见面

    沂南县城突然间像开了锅似的,一时间种种传说,再加上群众添油加醋,一个又一个神奇的传说,如同电流一般迅速扩散开了。有的说天兵天将下凡,给了汪登生和黄友仁一人一g子,打得他们两个头破血流;有的说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像孙悟空那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那双火眼金睛,把县里那些坏家伙干的坏事全都看到了。还有的说市委书记微服私访,被公安局抓起来了。人们到处奔走相告,说市里来了个管不平的市委书记。总之,从县城到农村,从领导到老百姓,从上班到下班,从工厂领导到车间,大街小巷,连日来没有别的话题。汪登生的电话,手机响个不停。有的乡镇党委书记干脆打电话试探消息。自然晚上也有的串门,有的打电话,有的悄悄地用暗语交换思想。

    黄友仁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那天晚上,管也平和汪登生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谈话,葛运成和黄友仁进行了短暂的接触。

    夜已经很深了,管也平和葛运成还没有睡。外面刮起狂风,风沙打在窗户上,葛运成迅速关好窗户。这时一道电光闪过,随后在头顶上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好像苍穹裂开了。大风暴已脱了缰,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狂奔着,闪电一次接着一次,像一条浑身带火的赤练蛇,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混饨汹涌的浪潮卷滚着的云层。管也平走到窗前,大声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呵!

    下吧!把沂南的大地冲洗得干净些户管也平转过身,对葛运成说:“运成,看来汪登生不能再担任沂南县委书记了,100多万人的大县啊!必须尽快选一个代理县委书记!”

    葛运成说:“我在想,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不解决一把手的问题,全县的工作将面临瘫痪,我同意你的意见,要快!”

    管也平说:“干部问题,我没有发言权,因为我不了解情况,但是我想能否从市里选一个较为合适的人选代理书记!你看谁比较合适?”葛运成看着管也平,笑着说:“这可是大事!万一出偏差……”他们没有说下去。

    管也平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看主流,看长处,看本质。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应该是作风正派,有魄力,有能力,不计较个人私利的干部。尤其是在权、钱、色面前要经得住考验。要能始终把自己放到群众中去,我们需要的不是那些当官老爷的人。”

    葛运成想了想说:“你说这话我倒想起~个人来,就是市工商局副局长兰晓平。我觉得这个同志是一个比较好的同志。工作能力、领导艺术这都是大家公认的。去年在调整市工商局领导班子时,有同志提出他婚外恋的问题。常委们都不敢表态,所以工商局长另选他人了。”

    管也平问:“什么婚外恋?”

    “说他和市妇联一个女同志关系不正常,他老婆闹到市委组织部去了。”

    管也平没有再问下去,却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运成,你说这县公安局怎么办?”

    “看来黄友仁的公安局长是不称职了。可是,这个局长刚当几天,怎么办呢?”

    “我想,从市局抽一到两个人到这里来帮助工作,以便有一个缓冲过程,一方面掌握县公安局的工作,另一方面握实人选。”

    “是啊!现在我们还不能盲目下手,问题都还没有深入,一旦揭开了,不知道将涉及到哪些人?只是市公安局……”葛运成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管也平也就没有追问,只是说:“市公安局里有没有比较正直能干的中层干部?”

    “有一个中南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原来是公安局治安科副科长,据说是因为向领导提了不少意见,不久被调到市巡警大队当副指导员了。”

    “这人叫什么名字?”

    “可能叫邹正。这个正到底是哪个正,我搞不清楚,他曾经到我办公室反映过公安局的问题,所以我多少了解一点。”

    管也平又说:“看来这里的问题已经被我们捅开了,下一步将要进一步立案侦察,县里的人我们都不了解,只能依靠市里了。我的意见是:市纪委能用的人,请你排个名单。市检察院由老高排个名单。此外,市审计局由我去安排,人员到位后,成立若干个专案小组,由你总负责,尽快弄清县级干部和要害部门的问题。”

    “好!你什么时候回市里去?”

    “我想明天一早,这样大一个县,问题不能拖。100多万人口,老百姓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期待着我们!”

    “那我把市纪委的车子叫过来,送你。”

    “不用,那何必呢?公共汽车方便得很。”

    管也平回到商阳市,又回到招待所b楼208号房间。一进屋,他顾不得连日来的疲倦,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市委组织部刘兵部长吗?我是管也平,我现在在208号房间。请你立即去找秦市长,我在房间等你,有事情和你们商量。哎,好,再见!”

    刘兵放下电话,走到门口,又回头,关上门,给秦市长打电话。连拨了几个电话,终于找到秦邦勤。

    自从省里决定管也平任商阳市委书记以来,秦邦勤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未接到管也平。市委书记在上任时突然失踪了,使他大惑不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地适应了,快半个月过去了,虽说工作按照他的原部署在正常运转,但他的内心是有些不想过于认真地抓工作了。很明显的是,他常常是一个人关起门来呆在办公室,无论是县还是市直机关,请示工作的,他能推则推,能拖则拖。省委组织部那里他也不想再打听管也平的下落了,特别是后来刘兵的态度明显含含糊糊。现在突然刘兵要亲自见他,他意识到必定有要事。

    直到刘兵敲门了,他如同撒了缰的野马般的思绪还没有收回来。

    刘兵进了门,外间没有人,只见秦邦勤在里间坐在椅子上发愣。刘兵咳嗽一声,站在门中间,笑着说:“在想什么问题?”

    秦邦勤欠了欠身子,指指对面的椅子说:“有什么重大事情,这样急?”

    刘兵坐下来单刀直入地说:“管书记已经来了!”

    秦邦勤睁大双眼,吃惊地问:“真的?他现在在哪里?”

    刘兵看看表,说:“他约我们10点半钟在招待所见面。”

    秦邦勤猛地站起来,他看着刘兵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神秘?”

    刘兵没有说什么,秦邦勤又问:“市委常委都去吗?”

    “他只见我们两人。”

    秦邦勤递给刘兵一支香烟,自己也抽出一支,他点着烟,在室内徘徊着说:“好了,他来了,我的压力也就小一点了。老刘,他没有说其他事吗?”

    刘兵摇摇头,轻轻地吸了口烟。

    又过了一会,秦邦勤说:“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轿车出了市政府大门,穿过繁华的市区,很快来到招待所,在b楼前停下来。刘兵在前,秦邦勤跟在后面。上了二楼,来到208房间门口,刘兵刚要敲门,门开了。

    管也平握着刘兵的手说:“请进!”接着迎上去握着秦邦勤的手说:“来,来,来,请坐!”

    秦邦勤发出轻轻的笑声,紧紧抓住管也平的手说:“我们盼你多日了,都说你‘失踪’了!”

    当然商阳市这样一个地级市的两个重要人物一接触,自然有一番猜测和探讨。况且管也平未到任,就引出一番神奇的传说。

    秦邦勤看着面前这个衣着极平凡的中年人,比他年轻了近10岁。

    然而从他那双深途而明亮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

    刚坐下,秦邦勤就拿出香烟,递给管也平一支,管也平接过烟说:“对我有不少传说,是吧!”

    秦邦勤对刘兵说:“刘部长,今天中午怎么安排的?”

    管也平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不必打招呼,到时去饭堂吃便饭,怎么样?我又不是客人,从简!”

    秦邦勤说:“你可是第一次啊,按理,市四套班子该给你接风的呀!”

    管也平笑了:“那就免了吧!家不叙常理。以后共事的日子长着呢!”

    管也平看看手表说:“我简单说说情况,到11点半。吃了中饭休息一会,下午再细细商量。”他看看秦邦勤又看看刘兵:“怎么样?”

    秦邦勤说一声:“好!”刘兵点点头。

    管也平说:“先说我‘失踪’的原因吧!那天我乘坐的公共汽车抛锚,晚上只好住在沂南县的汪集乡一家小旅社,巧的是发现了很多‘秘密’。当天夜里又被派出所铐起来关了一夜。后来我索性去了沂南县探个究竟。谁知那里简直令人触目惊心!连省纪委常委和两个处长都无端被抓起来,关了30多个小时!若不是我亲自所睹,真的不会相信!现在那里的马蜂窝已经被我们捅开了,所以要研究收拾的办法!”

    秦邦勤睁大眼睛,几次张嘴,却没有说出口。刘兵低着头说:“有些事,略有耳闻。”

    秦邦勤终于红着脸说:“荒唐,这个汪登生的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他们连什么人都敢抓?”

    管也平说:“可想而知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吧!县城以至郊外的漂亮女子白天晚上不敢单独外出,一伙流氓不知qg、轮j了多少姑娘、妇女!卖官鬻爵,贪污腐败,已经不成体统了。

    好了,先吃饭,下午再说。“于是他们来到餐厅,这里谁人不认识秦市长和刘部长?在大餐厅的一张方桌旁,管也平站住了说:”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

    秦邦勤在和管也平谈话时一直盘算着,中午还是要搞几个菜,弄瓶好酒,好好陪新市委书记干几杯。可现在,刚才管也平那简单的几句话扫了他的兴致。但是叫他堂堂的一个市长在这大餐厅吃饭,叫机关就餐的干部,还有招待所领导,服务员看了像什么?可他却失去了往日那市长的威风和气度,像课堂上的一个学生。管也平对端着盘子的服务员说:“请过来一下好吗?”

    服务员说:“先写单子!”

    秦邦勤火了,大声说:“叫你们所长来!”

    吃饭的客人一齐朝他看着,除外地客人,谁不认识秦市长!

    随后另一个漂亮的小姐过来了,她满面笑容地说:“对不起,秦市长,他不知道是你的客人,请到小餐厅用餐吧!”

    秦邦勤说:“不,就在这里,请按这位客人安排去办!政府办结账。”说着坐了下来,把黑色皮包放到方桌的一角。

    管也平点的是四个便莱一个汤。正在吃饭时,一个40岁上下的男子来到桌子旁,弓着腰低声说:“秦市长,刘部长,您怎么在这里吃饭?小餐厅专门有领导的地方!”

    “吴所长,这位是新来的市委书记。你们给领导的第一印象是什么?”秦邦勤没有看这位吴所长一眼说。

    “哎呀!真该死,我怎么不知道管书记来了呢?这,这,这……其实,管书记,这怎么好呢?”这位吴所长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管也平抬起头,微笑着说:“吴所长,不要紧张,我和你一样,人格是平等的,一切都不需要你们特殊照顾,把我当做普通的客人就行了。”

    秦邦勤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当,毕竟书记在场,不像以前那样,处处是他说了算。而且他还不知道新书记的性格,于是对吴所长说:“你去吧!有事行政处会找你的。”接着又对管也平说:“管书记,你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那里一切都很方便,还有会客地方。办公室还特地为你选了个中文系的大学生,主要是生活秘书,办公室另外还有文字秘书。”

    管也平举着双手作揖道:“你们的好意我领了,表示衷心的感谢!住的地方,我自己已经安排在b楼208房间,就不必再动了。至于秘书,生活上我完全可以自理的。我猜你们给我选的那个是个女秘书吧!何必无事生非,弄巧成拙呢?就是办公室的文字秘书,也不必配了。我不习惯别人代写东西,自己划划,开会讲话有个谱就行了。另外,不要给我配专车,工作上如果需要用车,随便什么车有得用就行。更不要给我留‘一号车牌’。那多难受,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无形当中把自己放到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再说坐车又不是坐那车牌牌!这种特权我看还是革除了好。”

    秦邦勤看看刘兵,刘兵同时看着秦邦勤,觉得这个市委书记真的与众不同,越发使他们讲话渐渐地谨慎起来。新书记到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弄得他们糊涂起来了。

    下午,他们在208房间里进入了实质的商谈。

    管也平说:“第一件事,请二位考虑一下,汪登生的县委书记得先免掉,待问题查清后另行安排。”

    沉默,良久的沉默。秦邦勤的脸色顿时y沉下来,觉得管也平对待这样一个干部太草率了。市委书记还没到任,就要动一个县委书记。汪登生留给秦邦勤的印象是比较好的,而且他一直认为汪登生是个有发展前途的中青年领导干部。难道凭几天的片面反映就要作出这样一个决定!但他确实有些担心,和书记还未相处就发生分歧,以后就难以配合工作了。当然他同时想到,管也平不可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作出这样的决定的。他避开他那双利剑一般的目光,看着刘兵。他希望刘兵先发言,然后他再竭力附和着。然而刘兵不仅仅是出于职业的关系,确实正如他刚才所说,对于沂南县的问题,他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反映的正是汪登生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公开反驳一把手的意见呢?

    管也平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反复着,随后用坚定的语调说:“你们肯定在想,我这个还未正式上任的市委书记如此专横,如此片面,只凭少数群众的反映,就要免去一个县委书记!

    有点显得荒唐了。不,我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们到沂南县群众中去走一走、听一听、看一看,如果你们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的市委领导,如果你们是一个有良知的商阳市公民,你们绝对容忍不了他们的所作所为的。何况,我只是建议免去他职务,问题弄清楚后,如果他是老百姓拥戴的领导干部,如果他是一个廉洁自律的好领导,如果是我们片面对待他了,我们市委将向省委保举他担任更高、更重要的职务。我管也平会亲自在沂南县大街上为他披红戴花。“管也平显然是有些激动了,声音越说越高了。

    这时刘兵发话了,他说:“我觉得管书记说的有道理,这样也好!”

    秦邦勤被管也平的一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感到问题远远没那么简单。而且从管也平的态度,从管也平那双闪着火花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凭他30多年的工作经验,直觉告诉他:凶多吉少。屋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管也平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直视着秦邦勤。平生以来,他还很少像这样尴尬过,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像汽车一忽儿上坡一忽儿下坡。刘兵已经表态了,他怎么反对呢?他要说的只是个人印象。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和管也平相遇,态度极其认真地说:“就这样决定吧!

    我同意。“随即站起来说:”我去一下卫生间。“出了208房间,朝左面走去。进了卫生间,他无意间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嘴巴两边干巴巴的像漏气的皮球。心想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偏偏小便滴个没完。不觉嘴里暗暗骂道:”什么倒霉医生,连个前列腺炎也治不好!“他在小便池前站了好久才懒洋洋地离去。

    管也平放松一下情绪,给秦邦勤和刘兵每人一支烟说:“我想,凡是掌握着一定权力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