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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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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彬朗声笑了起来:“是啊,你想他们进得机去,看到雷米该有多吃惊吧!”

    索菲对他的豪爽劲儿很是惊奇:“雷爵士,你越境偷运了一名被你五花大绑的人质,这可不是小事一桩呐。”

    “我的律师也这么认为。”他皱眉向机舱后面瞅了一眼:“不过那畜生闯进我家,差一点把我杀了。那是无法否认的事实,雷米可以作证的。”

    “可你把他捆住,又把他弄到伦敦来!”兰登突然c嘴。

    提彬举起右手,仿佛是在法庭宣誓:“阁下,请原谅一位古怪的老骑士对英国法庭制度愚蠢的偏见吧。我知道我本应报告法国当局,可我是个势利的人,我不相信你那些自由放任的法国人会做出公正的裁决。这人差点杀了我。是的,我强迫仆人帮我把他带到英格兰来,我的决定确实很草率,可是我的压力很大你知道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兰登不肯相信:“压力来自你自己,雷,也许它刚刚离你而去了哩。”

    “阁下,”驾驶员回头喊道:“控制塔刚才发信号来,说在你停机库附近的路上出了些问题,所以他们叫我不要把飞机开往那里,而是直接飞往机场的航空集散站。”

    提彬架飞机来往比金山机场已经有十多年,然而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问题。“他们说了是什么问题没有?”“调度员含糊其词,说大概油泵站泄漏了吧?他们要我把飞机停在航空集散站前,并说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通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走下飞机,并说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只有等机场当局调查清楚后,我们才可以下机。”

    提彬半信半疑。去他妈的什么油泵泄漏,该不是里头有什么陷阱吧!油泵站离他的机库足足有半英里远呢。

    雷米也很关心地说道:“阁下,这似乎很不正常啊。”

    提彬转身面对索菲与兰登两人:“朋友们,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怀疑前面有接机团欢迎我们呢。”兰登凄凉地哀叹一声:“也许法希还将我当作是他那边的人呢。”

    “要么如此,”索菲说:“要么就是他太固执,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提彬没听他们说话。先别管他法希固执不固执,得马上采取措施。我们不能迷失最终的目标。我们离圣杯只剩一步之遥了。飞机在他们下面,“哐”的一声着陆了。

    兰登一脸懊悔地说:“雷爵士,我真该让警方把我抓起来,然后采用合法手段解决问题。我不该连累你们。”

    “天哪,罗伯特!”提彬挥手打住:“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让其他人走吗?我把你带过来们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也许这个机场不一样吧?”索菲说。提彬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现在就停下来,那等我们在其他地方得到停机许可之前,接机的代表团就会开着坦克来接我们了。”

    索菲沮丧地倒在座位上。

    提彬感到,如果他们要想推迟与英国当局产生冲突的时间,以便能争取时间找到圣杯,那他们就得大胆采取行动。“给我一点时间。”他说着,步履蹒跚地朝驾驶员座舱走去。

    “你要干什么?”兰登问道。

    “我得去参加个推销会议。”提彬说,他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说服驾驶员去冒一次极不寻常的险。

    …82…

    第八十一章

    “猎鹰者”号飞机终于靠近机场了。

    西蒙·爱德华兹,比金山机场负责接待工作的一名长官,在控制塔里走来走去,不时紧张地看着那被雨水浸湿的跑道。他从不喜欢周六早上一大早就被人叫醒,不过特别让他倒胃口的是,竟然叫他负责逮捕一位对他来说好处多多的客户。雷·提彬爵士不但为他租借的私人停机库付了比金山机场一大笔钱,而且每次在他驾机来去时,总要付给他们一笔“着陆费”。机场会将他的飞行日程提前通知他,这样,他来时就可以严格遵照商定的协议执行。提彬对此很是赞赏。他停靠在停机库里的专门定做的“美洲虎”加长豪华车,总有人给它全部上光并擦拭一新,当天的《伦敦时报》也会有人放在他的车后座上。一位海关官员将在停机库等着他的到来,以方便对他的入境证明以及行李进行检查。这里的海关工作人员不时会从提彬那里得到大笔的小费,作为交换,他们对他从外地运来的无害有机化学物——其中多半是些奢侈食品,如法国食用蜗牛,特别是宜于食用但尚未加工的羊r干酪,还有一些水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怎么说,某些海关法律条文本身就很荒谬,而如果比金山机场不给客户提供方便,那肯定会有其他机场来跟它抢生意。比金山机场满足了提彬的要求,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回报。

    爱德华兹看到那架飞机,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不知道提彬乐善好施的品性是否已莫名其妙地使他陷入麻烦之中。法国当局似乎有意对他进行抵制。但还没人告诉他是因为什么罪名。不过,他们显然太认真了。肯特警方根据法国当局的要求,命令比金山机场的航班调度员用无线电通知“猎鹰者”号的驾驶员,命令他直接把飞机开到机场的航空集散站,而不是此客户的私人停机库。而这位驾驶员竟然也毫无异议,很明显他相信了八辈子也打不着的所谓泄漏事件。

    尽管英国警方通常都不携带武器,然而形势的严峻迫使他们组织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别动队。此刻,八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就站在机场候车室里,等待飞机的到来。等飞机一着陆,机场的工作人员就会跑过去,在飞机轮胎下面钉上楔子,这样飞机就不能动了。然后警察就会出动,机上的人员就会束手就擒,单等法国警方前来控制局面。

    “猎鹰者”号此时已经离地面很近了,它的右舷飞速从树梢上掠过。西蒙·爱德华兹走下楼来,站在停机坪的水平线上注视着飞机的着陆。肯特警方已蓄势待发,只是目前隐藏起来而已。而那名维修工也已经拿着楔子在旁边等待。在跑道的外头,“猎鹰者”号的前端翘了起来,飞机的轮胎刚挨着地面,便冒出一股青烟。飞机逐渐减速,在航空集散站前从右往左地飞奔,它那银色的机身,在这寒冷的清晨,闪烁着冷冷的光。然而飞机并没停下驶入航空集散站,而是平静地沿着机场的跑道滑行,继续往远处提彬的私人停机库驶去。

    所有的警察将爱德华兹团团围住,瞪着眼睛看着他:“我们还以为驾驶员同意把飞机开到航空集散站来呢。”

    爱德华兹一脸茫然:“他说过的呀。”

    很快,爱德华兹被裹挟进警车里,然后警车穿过停机坪向远处的停机库疾驶而去。警察的车队还远在五百码以外,而提彬的“猎鹰者”号飞机已经平稳地滑进私人停机库里,消失了。所有的警车终于来到了停机库,并猛地在开着的门前停住,警察们拔出枪,从车里蜂拥而出。

    爱德华兹也跳了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

    那架已经停在机库里的螺旋桨飞机虽然已经停止了旋转,但引擎还在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猎鹰者”号机身朝外准备再次起飞,飞机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然后摇晃着向停机库的前面驶去。爱德华兹看到了驾驶员的那张脸,他露出既惊讶又恐惧的神色。面对这么多警车的包围,有这样的反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驾驶员终于将飞机停了下来,并关小了引擎的声音。警察蜂拥而至,在飞机四周摆好了架势。爱德华兹跟着肯特警察局的检察官小心翼翼地向飞机的舱口走去。过了几秒钟,机舱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雷·提彬出现在舱口,飞机的电动舷梯平稳地放了下来。他一边紧盯着外面数不清的对准他的枪,一边将身子倚靠在拐杖上。他搔了搔头,说:“西蒙,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中了警察的六合彩票了?”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迷茫,而不是关切。

    爱德华兹走上前,他强咽下沁入喉中的雾水。“早上好,爵士,我为造成这样混乱的局面向你道歉。我们发生了泄漏事故,可你的驾驶员答应把飞机开到航空集散站去呢。”

    “是的是的,不过是我让他到这里来。我有个约会要迟到了。我付了停机库的钱,但你们竟胡说什么是为避免油泵泄漏的事故起见,这未免太小心了吧。”“爵士,恐怕这次你是趁我们没做准备就跑来的吧。”

    “这我知道,我是没作此行安排。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真得用新药方来好好处理一下哩。我还以为我是到这里来休养的呢。”

    警察们彼此交换着眼色。爱德华兹眨了眨眼睛,说:“很好,爵士。”

    肯特郡的检察官走上前,说:“恐怕你还得在飞机上再等半小时左右。”

    提彬并不为之所动,他摇摇晃晃地走下舷梯:“这不可能。我跟医生已经约好了。”他来到停机坪,说:“如果失约我可担待不起。”

    检察官再次挺身挡住了提彬的去路,不让他从飞机上下来。“我是奉法国警署之命而来的。他们说在你的飞机上藏有至今逍遥法外的逃犯。”提彬顶了肯特警察局的检察官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大笑起来:“你该不是在玩什么暗箱游戏吧?太有意思啦!”

    检察官毫不退让:“先生,我可是认真的。法国警方说你飞机上可能还藏有一名人质。”

    仆人雷米出现在舷梯顶端的舱口。“我倒是很想找个人质给雷爵士干活呢,但他向我保证说我随时可以走。”雷米看看表。“先生,我们真的要迟到了。”他朝停机库很远的角落里那辆“美洲虎”加长高级轿车点了点头。这辆庞大的汽车全身漆黑,车窗玻璃呈灰黑色,轮胎是白色的。“我去把车开过来。”雷米开始向舷梯下走来。“我们不能让你走。”检察官说道:“你们两位还是请回吧。法国警方马上会来这里。”

    提彬于是望着西蒙·爱德华兹:“西蒙,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太荒唐了吧!飞机上根本没其他人。跟往常一样,只有雷米、驾驶员和我三个人。或许你可以做中间人。你到飞机上去瞧瞧,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

    爱德华兹觉得自己身不由己了。“好的,爵士,我去看看。”

    “看你个头!”肯特警察局的长官高声叫嚷,很明显他对比金山机场的事早有所闻,所以他怀疑西蒙·爱德华兹可能会撒谎,以便能留住提彬这样的客户,继续与比金山机场交往。“我自己去。”提彬摇摇头。“你不行的,长官。这可是私人财产。如果你没有搜查令,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呆一边去吧。在此,我也给你一个总算说得过去的机会。我只允许爱德华兹先生到上面去查。”

    “你想得倒美!”

    提彬的表情顿时冷淡下来:“长官,我想我没时间跟你玩什么把戏。我跟医生的预约已经迟到了,我得走了。如果你非要阻止,就朝我开枪吧。”提彬说着,便和雷米绕过这位长官,穿过停机库,向停靠在角落里的豪华轿车走去。

    肯特警察局的长官望着提彬挑衅性地从他身边蹒跚而过,不禁对此人萌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来自特权阶层的人,总觉得自己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但他们是不行的。那位长官转过身,瞄准了提彬的背:“站住!否则我要开枪了。”

    “那你就开吧。”提彬头也不回,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我的律师会一刀剁了你下面的家伙,煮熟当早饭吃。如果你没搜查证就跑到我的飞机上去,那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装腔作势,吓唬谁呀。警察局的检察官对此无动于衷。尽管从正常的法律程序上讲,提彬是对的,警方要登上他的飞机,必须有证件才行,然而由于这次飞行的始发地是在法国,而且神通广大的贝祖·法希给了他这样的权力,所以肯特警察局的这位长官自信,如果他能在飞机上找到提彬似乎刻意隐藏的东西,那他今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截住他们。”他大声命令道:“我到飞机上去看看。”

    他的下属即刻跑过去,拿枪瞄准了提彬和雷米,并用身体挡住了他们走向轿车的去路。

    提彬回过头:“长官,我可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要上我的飞机,你最好想都别想。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然而长官没有理会,他紧抓住扶手,朝飞机的舷梯上爬去。他来到舱口,往里面瞧了几眼。过了一会,他才走进机舱。他到底看到什么了?

    只有那个驾驶员满脸恐惧地蜷缩在飞机的座舱里,除此以外,整架飞机都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快速的在浴室里、椅子中间以及行李区里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更不用说有人了。贝祖·法希上尉究竟在想些什么?雷·提彬似乎并没有撒谎呢。

    这位肯特警察局的检察官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机舱里,拼命地咽下几口气。妈的!他红着脸回到舷梯口,目不转睛地看了对面的提彬与他的仆人几眼。此时,他俩站在豪华汽车的附近,正处在枪口的威胁之下。“放他们走。”长官命令道:“我们接到错误的情报了。”

    即使隔着那么远,提彬的那双眼睛仍然让人不寒而栗:“我的律师会打电话找你的。另外就是,你们以后再也不要随便相信法国的警察了。”提彬的仆人打开那辆加长豪华车的后门,扶着瘸腿的主人坐到车后的椅子上,接着走到车的前方,挨着车轮钻了进去,然后开动马达。警察们慌忙散开,“美洲虎”飞速地冲出了停机库。

    “伙计,戏演的真棒!”等到轿车加快速度离开了机场,提彬在车后高兴的嚷嚷。他又掉转头,看着偌大的车里模糊不清的前方,问了一句:“各位,感觉还舒服吧?”

    兰登无力的点了点头。他和索菲还蜷缩在地上,那个被绑起来并被堵上嘴的白化病患者,此刻就躺在他们身旁。

    早些时候,当“猎鹰者”号驶入空荡荡的停机库时,雷米在飞机中途转弯时还没等它停下来,就已经先把舱口打开了。在警察紧跟而来的那会儿,兰登与索菲一把将修道士拖下舷梯。很快躲到车子的后面,不见了。接着飞机的引擎声又惊天动地地响起来,等警车赶到停车库,飞机已经转了180度的弯。

    此刻,这辆豪华轿车正飞快的向肯特郡奔去,兰登和索菲爬到车后,将绑着的修道士撂在地上。他们找了一张面对着提彬的长椅坐下。那名英国佬狡黠的朝他们一笑,打开车内吧台的橱柜,冲他们说道:“两位要不要喝点饮料,比如塞尔查矿泉水,或者吃点饼干、土豆片、果仁什么的?”

    索菲和兰登一起摇头。

    提彬咧嘴笑了笑,关上了橱柜:“那好,那我们开始研究这骑士的坟墓吧……”

    …83…

    第八十二章

    “舰队街?”兰登在车后看着提彬,问道。舰队街藏有墓x?迄今为止,雷爵士竟然还在耍他的把戏,对将在何处找到那“骑士的坟墓”只字不提。然而据那首诗上讲,要找到密码从而解开那更小密码盒里的谜,就非得找到这座“骑士的坟墓”不可。

    提彬张嘴笑了笑,转身对索菲说:“奈芙小姐,让这位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再看看那首诗怎么样?”

    索菲在口袋里翻了一阵,然后把用羊皮纸包着的黑色密码盒拿出来。大家一致决定将紫檀木盒子以及更大的密码盒搁在一边,放进飞机的保险箱里,只带上他们急需的、更轻便、更让人费脑筋的黑色密码盒。索菲摊开羊皮纸,将纸条递给了兰登。

    兰登刚才虽然在飞机上已将这首诗读了好几遍,但他还是未能想出坟墓的具体位置。这回他又在读着那些诗句,缓慢而又认真地,希望能从五步抑扬格的节奏里找到更为明晰的意义——既然现在,他们已从天空来到了坚实的土地。

    诗是这样写的:

    在伦敦葬了一位教皇为他主持葬礼的骑士。

    他的行为触怒了上帝,因为违背了他的旨意。

    你们寻找的圆球,本应在这位骑士的墓里。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肤与受孕zg的秘密。

    诗的语言似乎简洁明了,说是有一位骑士葬在伦敦,这位骑士大概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了天主教会。一个本该在他的坟墓里的圆球不见了。诗在最后提到了“玫瑰般肌肤与受孕的zg”,显然是指抹大拉的玛丽亚——这朵怀上耶稣基督种的“玫瑰”。

    尽管诗歌简单明了,兰登依然不知道这位骑士是谁,葬在哪里。而且一旦确定了坟墓的位置,他们似乎就得寻找什么遗失的东西。那个本该在坟墓里的圆球?

    “有什么想法吗?”提彬咂着嘴巴,说。他似乎有些失望,尽管兰登觉得这位皇家学会的历史学家正为自己有了想法而高兴不已。提彬转而问:“奈芙小姐,你呢?”

    她摇了摇头。

    “那你们两个如果没了我,可怎么办啊?”提彬打趣地说:“很好,我会陪你们一路玩到底的。其实说来非常简单,第一句就是关键。你读读看怎么样?”

    兰登朗声读起来:“在伦敦葬了一位教皇为他主持葬礼的骑士。”

    “很好,一位教皇为他主持葬礼的骑士。”他盯着兰登:“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

    兰登耸了耸肩:“是不是这位骑士是由教皇来埋葬他的?或者是他的葬礼是由教皇来主持的?”

    提彬大声笑了起来:“哈,真有意思。罗伯特,你总是个乐观主义者。你再看下句。这位骑士很明显做了什么事情触犯了教会的神威。你再想想,考虑一下教会与圣殿骑士之间的关系。你就会明白它的含义。”

    “难道骑士是被教皇处死的?”索菲问道。

    提彬微笑着拍拍她的膝盖:“亲爱的,你真棒。一位被教皇活埋的骑士,或者是被教皇杀死的骑士。”

    兰登猛地想起发生在1307年的那次臭名昭著的围剿圣殿骑士的事件——在那个充满不祥气氛的第十三日,黑色星期五,教皇克雷芒杀害并活埋了成百上千的圣殿骑士。“不过,肯定有无数被教皇杀害的骑士们的坟墓。

    “哦,不对不对。”提彬赶忙说道:“他们大多数人是被绑在刑柱上烧死的,然后被扔进台伯河,连个仪式也没有。然而这首诗指的是一个坟墓,一个位于伦敦的坟墓,不过在伦敦,很少有骑士是被烧死的啊。”他顿了顿,盯视着兰登,一动也不动,就像在盼着曙光盼着黎明。他终于愤怒了:“罗伯特,看在上帝的份上,它就在由郇山隐修会的军队——圣殿骑士们亲自建造于伦敦的教堂里啊!”

    “你是说圣殿教堂?”兰登吃了一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它那里有坟墓?”

    “当然,在那里,你会看到十个最让你触目惊心的坟墓。”

    实际上,兰登从没去过圣殿教堂,尽管他在研究郇山隐修会的过程中,曾无数次参考过有关它的资料。圣殿教堂曾是所有圣殿骑士们和郇山隐修会的活动中心,是为了向所罗门的圣庙表示敬意。圣殿骑士们的头衔,就是这座教堂赐封的。另外,《圣杯文献》也使他们在罗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有关骑士在圣殿教堂别具一格的礼拜堂里举行神秘而又奇异仪式的传说铺天盖地,层出不穷。“圣殿教堂位于舰队街?”

    “实际上,它就在离圣殿教堂内通道上的舰队街不远的地方。”提彬俏皮地说:“我本不打算告诉你,想让你流更多的汗水,费更多的脑筋。”

    “有劳费心了。”

    “你俩都没去过那里?”

    兰登和索菲都摇了摇头。

    “我并不觉得奇怪,教堂现隐藏在比它大得多的建筑物后面。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它在那里。那真是y森可怕的地方。教堂从里到外,都带有异教的建筑色彩。”

    索菲惊讶地问:“带有异教的建筑色彩?”

    “绝对是异教徒的建筑风格!”提彬大声说道:“教堂的外形呈圆形。圣殿骑士们为了表达对太阳的敬意,抛弃了传统的基督教十字形的建筑布局和模式,建造了这座完全呈圆形的教堂。”他的眉毛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这就触动了罗马教廷的僧侣们敏感的神经。这与他们在伦敦市区复兴史前巨石柱的异教风格,也许没什么区别。”

    索菲瞄了提彬一眼:“那诗的其余部分呢?”

    这位皇家历史学家的高兴劲儿逐渐消失了。“我也说不准。这真让人为难。我们还得对那十座坟墓逐一认真检查呢。如果运气好,也许就会找到那座一眼就知道没有圆球的坟墓。”

    兰登意识到他们现在离目标有多近了。如果那个失踪的圆球会泄露他们要找的密码,那他们就可以打开第二个密码盒。他费了很大的劲,想象着他们会在里面发现什么。

    兰登又开始读起子那首诗。它有点类似于原始的纵横字谜游戏。一个能揭开圣杯的秘密,由五个字母组成的词?在飞机上,他们已试过所有明显由五个字母组成的词,如grail,graal,greal,ven,aria,jes,sarah等等。这些词太明显了,显然还有其他

    一些由五个字母组成并与这朵圣洁“玫瑰”的zg有关联的词。即使雷·提彬这样的专家也不能一下找到,对兰登来说,这就意味着它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词。

    “雷爵士!”雷米回头喊道。他正通过敞开的隔离间,从车上的后视镜注视着他们。“你是说舰队街就在布莱克弗莱尔桥附近?”

    “对,要经过维多利亚大堤。”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在哪里。我们平时只去医院。”

    提彬朝兰登和索菲滚动着眼珠子:“妈的,有时候我真觉得是在带一个小孩子。你们稍等一会。自己动手喝点饮料,吃点零食吧。”他站起身,笨拙的爬到敞开着的隔离间,去跟雷米说话。

    索菲转向兰登,轻轻地说:“罗伯特,现在无人知道我们在英格兰呢。”

    兰登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肯特郡的警察局肯定会告诉法希,飞机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因此法希难免会以为他们还没离开法国。我们现在在暗处呢。不过,雷爵士玩弄的把戏却浪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

    “法希是决不会轻易放弃的,”索菲说道:“他这次是铁了心,非要把我们抓住,才肯罢休。”

    兰登一直不愿考虑有关法希的事情。尽管索菲曾答应过他,说等这件事办完,她将尽最大的努力,采取一切补救措施为他开脱罪责。然而他开始担心,这样做恐怕无济于事。法希说不定能轻易成为这次y谋中的一部分哩。尽管兰登无法想象,警察署竟然会在处理圣杯这事情上乱成一团,但他还是觉得,今天晚上的巧合实在是太多子。因此,他没法不将法希视作隐藏在背后的帮凶。法希是名教徒,然而他却蓄意将谋杀的一系列罪名栽赃到我的头上。还有就是,索菲曾说过,法希也许对这次追捕显得有点热心过头了。然而不管怎样,眼下对兰登不利的证据实在太多了,除了卢浮宫里的地板上、索尼埃的日志里歪歪斜斜地写有他的名字外,这次兰登似乎再次撒了个弥天大谎,然后逃之夭夭。这还是索菲在提醒他呢。

    “罗伯特,我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而且让你陷得这么深。”索菲说着,把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可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话绝非夸大其词,而纯粹是肺腑之言,然而兰登还是觉得陡然生出几分意想不到的亲近来。他疲惫地给了她一个微笑:“等我睡了觉,你会发现我更有意思哩。”

    索菲沉默了数秒:“我祖父叫我相信你,我很高兴好歹听了他一次。”

    “可你祖父甚至还不认识我呢。”

    “即使是这样,我也认为你做了他想让你做的一切。你帮我找到了拱心石,给我讲述圣杯的来历,又跟我谈了地下室里的‘神婚’仪式。”她停了片刻:“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今晚比以前任何时候跟祖父都靠得近了。我想他老人家肯定会很高兴的。”

    透过清晨的蒙蒙细雨,远处的伦敦开始隐约可见。以前,伦敦最引人注目的是大笨钟与塔桥,然而现在被抢眼的“千禧眼”所取代了,它是一个硕大而前卫的费里斯大转轮,有五百英尺高,形成了这座城市又一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观。兰登曾想爬上去坐坐,但这些观光舱,使他联想到密封起来的r罐头,因此他最终选择留在了地上,欣赏这泰晤士河水汽氤氲的堤岸两边的无限风光。

    兰登忽然觉得有人掐了他膝盖一把,将他往后拖。等他回过头,索菲的绿眼睛正视着他。他这才知道,原来索菲一直不停地在跟他说话。“如果我们找到《圣杯文献》,你看该如何处置呢?”她轻声地说。

    “我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你祖父把密码盒给了你,你会处理好的。因为直觉告诉你,你祖父会让你这么做的。”

    “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呢。你显然在书稿里写了什么东西,使我祖父相信你的判断,所以他才打算私下里跟你见面。这很不简单啊。”

    “也许他想跟我说,你把东西全弄错了。”

    “要是他不欣赏你的观点,他又何必让我来找你?你在书稿里是赞成将《圣杯文献》公开呢,还是将它藏起来?”

    “哪方面我都没有说。我在文稿中谈到神圣女性的象征意义,回顾了它被人崇拜的整部历史。我当然不能武断地说,我知道圣杯藏在哪,应不应该将它公布于天下。”

    “可你在写一本有关它的书呢,所以你显然觉得应该共享有关它的材料。”

    “无中生有地讨论耶稣基督的另一番历史跟——”他暂停了一会。

    “跟什么?”

    “跟把成千上万份古代文献公布于世,并以此作为《新约》是虚假的科学依据,这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可你告诉我《新约》是杜撰出来的呢。”

    兰登笑了笑:“索菲,要我说世界上所有的宗教信仰都是建立在虚构的基础上的。这就是我对宗教信仰的定义——即相信我们想象的真实,盲从我们无法证明的东西。无论是古埃及人还是当代宗教,都是通过隐喻、寓言以及夸张的方式来描绘他们心目中的神或上帝。隐喻是这样一种方式,它可以帮助我们加工原本无法处理的东西。等我们开始完全相信自己为自己编造的隐喻时,问题也就出来了。”“所以你赞成将《圣杯文献》永远地隐藏起来?”

    “我是历史学家,我反对任何人损坏这些文献,而且我很乐意看到研究宗教的学者们,有更多的历史材料去探索耶稣基督非同寻常的人生。”

    “你对我问题的两个方面都提出了反驳呢。”

    “是吗?《圣经》给居住在这个星球上成千上万的人们设置了一个最根本的路标,《可兰经》、《犹太律法》,还有《巴利教规》,也以完全相同的方式,给信仰其它宗教的许多人指点了迷津。假如你我能找到一些与伊斯兰教、犹太教、佛教以及异教的传说相背离的材料,我们会那样做吗?我们会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对那些佛教徒说,我们能证明佛主不是从莲花里生出来的吗?或者告诉那些基督徒,耶稣不是真从处女的zg里孕育出来的吗?那些真正理解自身信仰的人,通常也知道这些故事传说是隐喻性的。”索菲半信半疑:“我那些虔诚的基督徒朋友相信基督真能在水上行走,能够将水变成真的美酒,并且相信他果真是处女生的。”

    “这完全印证了我的观点。”兰登说道:“宗教性的隐喻成了对现实进行虚构的一部分。而在现实里,又有助于芸芸众生从容应对,完善自我。”

    “但是,他们面对的现实是虚假的现实。”兰登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再怎么虚假,总比一位对臆想的数字‘i’深信不疑的密码破译专家要来得真实些吧?!因为她竟然相信,这会有助于她破译密码。”

    索菲皱起了眉:“你这么说是不公平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

    “你刚才还问了什么问题来着?”兰登突然问。

    “我不记得了。”

    兰登笑了起来:“你可真行啊。”

    …84…

    第八十三章

    兰登和索菲、提彬三人从“美洲虎”豪华车里钻出来,走到圣殿教堂内通道,他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米奇老鼠”牌手表显示将近七点半了。这三人,犹如在迷宫里行走一般,他们绕过许多建筑物,才来到圣殿教堂外面的小院里。那粗糙的石头,在雨中泛着青光,一群鸽子,在他们头顶的建筑里“咕咕”地歌唱。

    伦敦古老的圣殿教堂全部是用法国卡昂地区出产的石头建造的。这是一幢引人注目的圆形建筑,有着撼人心魄的华美外表,中间一座塔楼,塔楼的旁边有个突出来的正殿,教堂看起来不像是供众人崇拜的地方,倒像是一个军事据点。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利乌斯曾于1185年2月10日献祭与此,从此,圣殿教堂经历了八百多年政治斗争的风风雨雨,其中历经了伦敦大火灾,第一次世界大战。只是到了1940年,它才严重被损于德国纳粹空军投放的燃烧弹。战争结束后,它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重现了昔日的辉煌。

    循环往复,如此而已。兰登想,平生第一次对建筑物仰慕起来。这幢建筑显得既粗犷又朴素,更容易使人想起罗马的圣安杰罗城堡,而不是造型精美的希腊帕特农神庙。不过,不幸的是,那矮而窄的、向右面延伸出来的附属建筑物却令人觉得十分别扭,尽管它在企图掩饰其原始建筑的异教建筑风格上并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今天星期六,我们是来早了点。”提彬摇摇晃晃地走到大门前:“所以我想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教堂的入口处是一块凹进去的石头,里面嵌着一扇巨大的木门。在木门的左边,看起来完全不协调地挂着一块公告牌,上面写满了音乐会的日程安排以及宗教仪式的通知。提彬读着公告牌上的告示,眉头紧皱起来:“他们要再过两个小时才向游客开放哩。”他走到门前,试着想把它打开,然而那扇门却纹丝不动。于是他把耳朵贴在木板上倾听。过了一会,他抽身走了回来,一脸诡秘的神色,他指着公告牌说:“罗伯特,你去查查宗教仪式的日程安排,行么?这个星期由谁来主持仪式的呢?”

    在教堂里面,一位祭台助手用吸尘器差不多将所有祭祀用的坐垫上的灰尘吸完,这时他听到有人在敲礼拜堂的门。他充耳不闻,不加理会。哈维·诺尔斯神父自己有钥匙,再说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开门呢。敲门的人可能是位好奇的游客,或者是个穷人吧。祭台助手继续用吸尘器吸坐垫里的灰尘,然而敲门声依然不断。难道你不识字?门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星期六教堂要到九点半才开门吗?祭台助手依旧忙着干他的事情。

    突然,敲门声变成了沉重的撞击声,仿佛有人在用铁棒砸门。这名年轻人关掉吸尘器,怒气冲冲地朝门口奔去。他从里头一把将门“哐”的拉开,看到三人站在门外。是游客吧?他咕哝着说:“我们九点半才开门哩。”

    那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很明显是他们里头的领军人物,他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说:“我是雷·提彬爵士。”听他的口音,倒像是一位颇有身份的正宗英国人。“你肯定知道,我是陪克里斯托夫·雷恩四世及其夫人一道来的。”他走到一边,夸张地朝站在他们背后的那对模样俊秀的夫妇挥了挥手。女人看上去很温和,长着一头茂密的暗红色头发。男人个子挺拔,黑色头发,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

    那名祭台助手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克里斯托夫·雷恩爵士是圣殿教堂最有名望的赞助者,在圣殿教堂遭受伦敦大火灾的侵袭后,他曾采取了所有的修复措施。不过他早在18世纪初期就已经去世了。“嗯……能有幸认识你吗?”

    拄拐杖的男人皱着眉头:“还算你识相,不过年轻人,你好像不太相信我们啊。诺尔斯神父呢?”

    “今天星期六,他要等会儿才来。”

    这位行动有些不便的男人更加不高兴了:“就这样向我们表示感谢呐。他向我们保证,说会在这里等我们哩。看来我们只好不管他了。何况我们也不会呆上很久。”

    祭台助手仍然将身子堵在门口:“对不起,你说什么呆不上多久?”

    这位客人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他俯身向前,低声说着话,似乎是为了避免让大家尴尬。“年轻人,很显然,你是新来的吧?克里斯托夫·雷恩爵士的后代每年都会带一些他老人家的骨灰,撒在圣殿教堂里的内殿里。这是他临终的遗愿。没有谁特别喜欢到这个地方来,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祭台助手在这里呆了数年,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你们还是等到九点半再说吧。教堂门还没开,再说我还没打扫干净呢。”

    拄拐杖的人怒视着他:“年轻人,要说这房子里还有什么东西用得上你的吸尘器的话,那就是放在这位女土袋子里的他老人家的骨灰了。”

    “难道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吗?”

    “雷恩夫人,”拄拐杖的人说:“你能不能把骨灰盒拿出来,给这位粗鲁的年轻人瞧瞧?”

    女人犹豫了一会,然后,似乎是刚从梦里醒来,她把手伸进背心口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外面包了一层布的圆柱体。

    “喏,你看啊。”拄拐杖的男人喝道:“现在,你要么成全他老人家的遗愿,让我们把他的骨灰撒在礼拜堂里,要不然我们就去告诉诺尔斯神父。”

    祭台助手犹豫起来,他深知诺尔斯神父一向严格要求大家遵守教堂的规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深知神父的臭脾气。万一怠慢了这座历史悠久的神龛,他可吃罪不起。诺尔斯神父也许只是把这些家族成员要来的事情给忘了。如果是这样,那将他们赶走,肯定要比让他们进来冒的风险还大。不管怎样,他们说不用很长时间。那么让他们进来,又有多大的害处呢?

    祭台助手走到一边,让这三人进来时,他敢说雷恩夫妇面对眼前的情景,神情如他一样的茫然。他不安地望着他们走出了他的视线,然后回去继续干他的杂活。

    当三人来到教堂深处,兰登勉强地笑了笑。“雷爵士,”他压低嗓门说:“你真会撒谎啊。”

    提彬双眼闪烁:“别忘了我是牛津剧院俱乐部的成员。他们至今还在谈论我扮演的裘利斯·恺撒一角呢。我敢肯定,还没有哪位演员能比我更尽心尽力地表演此剧第三场的第三幕哩。”

    兰登回头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恺撒是在那一场就死去了呢。”

    提彬得意地笑起来:“是的,可我摔倒时长袍被撕开了。这样,我不得不脚尖朝上在台上躺了半小时。但即便如此,我连动也没动一下。我告诉你,我可聪明着呢。”

    “对不起我倒没发现呢。”兰登奉承了一句。

    这群人穿过矩形的附属建筑物,朝通往主教堂的拱门走去。兰登对教堂单调而朴素的建筑风格感到十分惊奇。尽管祭坛的构造颇像一座流线型的基督教堂,然而它的外表却显得刻板而冷酷,看不到一丁点传统的装饰。“太没意思了。”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