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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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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穿越时间与空间,她来到他身边,在这崇拜风神的国度上演一幕女帝与摄政王的传奇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主角:夜月色(苏再晴),萧凌天 ┃ 配角:沧海,月明,林挽衣

    【正文】

    吟咏风歌

    作者:陌上梨花

    第一章

    楔子

    据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据说那是一片崇拜风神的国度,据说那里有一位女帝和一位摄政王,据说……

    第二章

    第一章

    苏在晴用了三天时间来接受她穿越的这个事实,本以为迎来死亡的终结,睁开眼却来到一个精致华美古色古香,与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陌生世界。

    她站在华丽厚重,打磨的极好的水纹祥云盘龙铜镜前,再一次仔细地打量自己。镜中倒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十三四岁,白色皇袍包裹着纤小的身躯。有着玲珑的杏眼挺翘的鼻,形状优美却不带血色的唇,尖削的面孔太过苍白。 应该还未及笄,流云般的黑发并未挽起,而是用白玉发环分出两束垂在胸前,其余的头发自然披在身后。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单就面孔而言,只怕长大后离倾国倾城还有一段距离。只是那眼中清清淡淡的光,唇畔庸慵懒懒的笑,却让她有了一种欲语却不明的清雅华贵之气。

    您身上穿的是云州的云霞锦,每年只产十丈,只有皇族中人才有资格穿,伺候她的侍女曾这样对她说。

    您束发的发环是苍山古玉,为天下玉主,可辟百毒,伺候她的侍女曾这样对她说。

    是的,您是吟风皇朝的女帝陛下,伺候她的侍女曾跪在地上很认真很恭敬的这样对她说。

    女帝吗?政治斗争会很复杂吧,跟严重的心脏病比起来哪个更好一点呢?手习惯性的抚上胸口,这心脏跳动的很有力呢,她现在是健康的呢,前世最渴望的东西之一,她现在拥有了吧?

    那么,就这样用这健康的身体,好好活一次看看吧!

    第三章

    吟风皇朝的女帝陛下身体不适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女帝身体不适时一向不见外臣,因此朝中大臣们在上朝说几句望圣上保重龙体的客套话也就罢了。毕竟在朝堂上指点这万里江山,手握乾坤天下的另有其人。女帝?一个象征性的存在罢了。

    眼下,这个人站在御花园的桃树下已经一刻钟了,这一刻钟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专注的看着那席地坐在湖边发呆的女孩。

    有什么不同了呢?那女孩子穿着皇袍却席地坐在御苑湖边,鞋袜都已退去,白生生地一双玉足浸在湖水中。身子斜倚在湖边的桃花树下,抬眼望着天空发呆。阳光透过缤纷盛开的桃花落在她的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影子,映着她且冷且淡且远的表情竟让他一时看不真切。这位年仅十三岁的陛下自从上次昏迷醒来之后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明明是相同的眉相同的眼,却再也找不到以前无时无刻不在的愤怒与无法掩饰的恐惧。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安静而淡然,却散发着距人于千里的冷漠气息,犹如生于高岭的遗世之花飘渺不定,让人看得到却永远无法触摸。

    思及昨日内侍太监和女官的回报,皇帝陛下似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怎么,这是她的新把戏?

    信步走到女帝身边,无视旁边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他看着她,微笑。

    “微臣参见陛下。”他没有跪,甚至没有弯腰,只是微微点头。

    苏再晴从神游中回魂转过头来看他,只一眼,双眸就落入了无边星空中。那男人的双瞳亮的直刺入她的心底,似要将她的心也照亮。可那双瞳底色偏又是无边黑暗,仿佛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直让她心头微凉起来。

    “陛下!〃他见她怔仲,微笑着又唤了一声。失忆吗?他是不信的。但她的眼神清澈又迷离,很明显不认识他,又不像是作假。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男子俊美有如神袛,为她生平所仅见。五官完美无缺却不流于阴柔,自有一股男子的英挺斯文在内。笑起来明明有如冬日骄阳,眼角却偏生挑出一抹邪魅,似让人看到那阳光背后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心头一阵战栗。

    她垂眸不再看他的面孔,却看到他身着与她相似的白色皇袍。听说吟风国以白色为尊,除皇族外均不可着白,女帝又没有其他皇族亲属,那么眼前之人必是那一位了。

    她慢条斯理的将脚从湖中抽出,阻止了上来服侍的女官,自己动手穿上鞋袜。起身抚平衣裳,暗中深吸一口气,定下被他扰乱的心绪。

    “摄政王殿下”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微笑云淡风清。

    “微臣听说陛下”他双眉微颦,似在斟酌合适的用词“失忆。又如何记得微臣?”

    “殿下身着白色云锦皇袍,头戴白玉冠,又年少英武绝色无俦,见到朕又不必行跪礼,难道还是别人不成?”

    “原来如此,倒是微臣糊涂了,”

    他脸上笑着,心中却为她话中的锐意警醒。她绝不是夜氏女帝!那个夜月色,连跟她说话都会打颤。即使她忘记了那些秘密,也绝没有看着他眼睛说话的胆子。那么她是谁?一个替身?不!他马上推翻这个假设。这皇宫内外无一处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换一个替身进来。何况如果是替身的话,她也未免装得太不像样。

    他眼中锐气一闪而过,这女帝现在变得挺有意思。自他十七岁摄政至今,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这个夜月色现在居然不怕他?

    无论如何,就当是一个新游戏,打发一下无聊的日子,看她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虽是春深,天气仍是寒凉。陛下席地而坐又双足沾染湖水,必是那班奴才伺候不周。都斩了吧,微臣再为陛下挑一批贴心周到的。”

    他语气温柔,无一丝怒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吃饭了没有。可四五十条人命就要断送在他的这句话上。

    苏再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太监,他们自知性命已然不保,身躯瑟瑟发抖,甚至有侍女小声啜泣起来,却无一人敢求饶,这摄政王的本事可见一斑。

    “殿下莫不知是朕任性,又何必与他们为难?”她淡笑看他,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不能阻止陛下任性,便是未尽到本分。不能尽到本分的奴才留他又有何用?”

    “留着让朕看看殿下能容忍朕到何种地步,岂不更好?”

    他一怔,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略带讽意的笑转身自顾自离去。宫曳广袖,竟带出一丝不属于十三岁女子的淡然风情。这是什么?挑战吗?

    这一次,他真心的笑了。聪明的女孩,颇有他当年之风,看来这会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还不去伺候?”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越想越觉得有趣,径自轻声笑了出来。

    众侍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顾不得想摄政王今日竟如此反常,急急追在女帝身后而去了。

    一阵微风吹过,几朵桃花飘摇落在他的衣襟上。他低下头微笑着拈起一朵,然后——

    碾碎!

    第四章

    沧海看着斜倚在龙床上发呆的女帝,心中狐疑越来越深。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绝对是他长久以来服侍的女帝夜月色。但是为什么呢?她以前也常常晕倒的,为什么这次醒来后女帝就像变成了一个他从来不认识的人呢?不仅不再记得关于这世界的任何事,连性格习惯也完全不同,还常常对着天空发呆,实在是太奇怪了。

    沧海是女帝贴身的内侍太监,因本姓林,以前大家都唤他做小林子。做了女帝的内侍太监之后,旁人便喊一声林公公。

    就在昨晚,他和明红女官伺候女帝更衣就寝时,女帝忽然开口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禀皇上,奴才小林子,伺候皇上七年了。”

    “七年了啊!”苏再晴看这着少年。想必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吧,如此清俊却做了公公,真是可惜。

    “多大了?”

    “回禀皇上,奴才今年十七了。”

    “你呢?”她转头看相侍女明红。

    “回禀皇上,奴婢明红,今年十六,已伺候皇上五年了。”

    “是吗,都是身边的老人儿了。”苏再晴看着眼前的丫头。这丫头也是个清秀的美人,举手投足沉稳有度,看得出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抬起头来,透过裱着极薄的白棉纸,雕着龙腾祥云纹的窗棂,隐约可见窗外一轮明月当空。她心下了然,这些服侍了这位女帝很久的宫人,只怕都是那位摄政王的耳目,没一个是她的心腹……也是,她一个年纪尚幼又没有实权的女帝,内无皇族长辈照应,外无朝中大臣支援,如此局面也是必然。

    不过她苏再晴是无所谓的。她的前世,只不过是一个终日躺在病床上等死的女孩,政治这种阴暗的东西离她太远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在政治斗争中胜过那位摄政王。他好像把这国家打理的还不错,这个皇位他若想要,她很乐意双手奉上。她的梦想是走遍名山大川,体味山水之乐,皇帝的身份于她而言之是累赘而已。

    只是那摄政王如真想称帝,只怕未必会放过她,总得想个法子保全了性命才好啊。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这个前世的习惯还真是难改。身边的小林子和明红已经在地上跪了很久了,没她的话不敢起来。

    “平身吧。”她看着他们两个,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名字,明儿起便改了吧。”

    她眼神一动,一句诗浮上心来。

    “‘沧海月明珠有泪’,这诗我一向喜欢,今儿就送了你们做名字。小林子就叫沧海,明红就改叫月明吧。”

    “奴才奴婢谢皇上赐名。”他二人又双双跪下谢恩,心中却更是奇怪。服侍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起改名字了?不禁又一次感叹皇上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不过,这名字倒也不错。

    伺候皇上睡下,沧海和月明静静退出寝宫,与等候在外的十二个随侍一起站在寝宫外。上半夜是他们值夜,要在皇帝需要时随时伺候。

    此时夜已幽深,当空虽有一轮明月高悬,这深宫内院却仍显得幽暗莫名。

    “你说陛下真的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忍了半天,月明终于忍不住低声问沧海。

    她本是极严谨的人,不该问的话绝不会问。可女帝这几日实在太过怪异,若女帝真的有什么内情瞒过了他们,只怕他们的主子饶不了他们。

    沧海沉思一阵,缓缓摇头。

    “我是真的不知,看上去好像是。但没有道理呀,只是昏过去而已,也没撞到哪,怎么会忽然就全忘了呢?而且若只是忘了以前的事倒也好说,可陛下连性子习惯也全变了,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主上若是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月明有点担心。

    沧海轻叹一声,觉得这脑袋在这肩上怕是待不了几天了。虽早已将性命交给了那位主子,若真要死,还是有些怅然的,想来月明也一样吧。

    夜静静过去,在龙床上假寐的苏再晴,心中细细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渐渐沉入梦乡。

    第五章

    女帝陛下醒来后第五日,第一次踏入了御书房。这里应该是她平日处理朝政的地方,当然,是名义上的。

    御书房装饰的华美不俗且光线明亮,没有一点古代建筑的阴暗森冷之气。熏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分外安静。上首一张白玉雕成的龙椅光华内蕴,应该便是皇帝的宝座了。

    龙椅前一方白玉案,右上角一方玉玺静静放置。所有的奏折都应经过这方玉玺盖章才有效力,这玉玺正是最高皇权的象征。

    皇帝宝座的左下首放着另一套一摸一样的龙椅与龙案。尺寸材质雕工,与皇帝宝座分毫不差,这是摄政王素日批阅奏章与朝中大臣议事的地方。

    此时已是下午,早朝早已散去,摄政王正在批阅奏章,五六个太监静立在一旁伺候。摄政王早就听到了皇上驾到的通报之声,但直到女帝进来,才放下朱笔起身迎来。

    “微臣参见皇上。”他微一拱手便算是行礼了。

    摄政王心中有些诧异。他还没去找她呢,这女帝却自动送上门了。

    苏再晴看了看这御书房的摆设,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心中不禁失笑。这男人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竟如此明目张胆的犯上,不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里。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直接荣登大宝算了。

    思及此,忽然心中一动。不对!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那原来的女帝哪里去了?看现在这情形,恐怕是已死了吧,而且,这位摄政王下手的可能性还真是高的让人无法忽视啊!

    摄政王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便清咳一声,问道:

    “陛下,微臣可有什么不对么?”

    注意到她打量这御书房的眼神,莫不是想要兴师问罪?她不会笨的这么早出招吧?

    苏再晴暂时抛开心中疑虑,缓缓摇头,还是先办正事吧。

    “殿下自然没什么不对。”她轻轻微笑。

    “那陛下来是为了?”他也扬起微笑看她,好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无害啊!可看他行事如此不遮掩,本质上是极为狂妄和有野心的男人吧。

    “朕今日来是有事向殿下请教,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哦?”他心中狐疑,“陛下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苏再晴在心中默叹一口气,在古代说话可真累。

    “你们先下去吧,朕想和摄政王单独谈谈。”她淡淡的吩咐下去。

    屋内的太监和随她而来的女官齐齐看向摄政王,见摄政王点头,这才见礼退了下去,留他二人在书房内。

    女帝走到上首的龙椅上坐下。这龙椅虽华贵漂亮,且铺了厚厚的锦垫,但坐起来仍硬了些,让她很不舒服。

    “殿下”她沉吟一下“朕想知道关于这个国家,关于朕,关于殿下你的事情。”

    “这个,”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事,有什么特别意义么?

    “不知陛下想知道关于哪方面的?”

    “一切!比如说朕的名字。”

    “名字?”摄政王表情有点奇怪,“陛下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

    “是,请殿下告知。”

    “其实陛下可以问其他人的,为什么一定要问微臣呢?”他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因为我只想问你!只想听你对我说的话!”她没有用朕的自称,没有用女帝的身份问他,而是用苏再晴的身份来问他。当身边所有人都不可信的时候,她宁愿听他说的话。这个男人太狂妄,让她觉得他甚至狂妄到不屑于骗她。

    他斜飞入鬓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忽然发现自己无法看透这个女孩子。只想听他说的话吗?

    “我吟风王朝奉夜氏为国主,陛下尊讳月色今年芳寿十三。三岁即位,年号朝旭,取朝阳永旭之意,今年便是朝旭十年。”

    “三岁即位?”还真是小,“朕的父亲和母亲呢?”

    “先皇和先皇后于十年前已殡天。”

    “一起?”有阴谋的味道。

    “不错。”

    “为什么?”她追问。

    “先皇因病殡天,先皇后悲伤过度,也一起去了。”他答得很顺,这也是一部分实情啊。

    “是么?”她并未尽信,皇家也有真情么?绝对有阴谋!

    “前国主是男帝?为什么选我一个女孩子为皇帝?我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么?”

    “我朝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为帝,何况陛下是先皇唯一的子嗣,自然应该由陛下继位。”

    “朕有一事觉得奇怪,为何朕竟无一个亲人?就算夜氏皇族子息单薄,也没理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吧?先皇没有纳妃么?”似乎不太可能吧?难道这里是一夫一妻制?

    “先皇英年早逝,尚未纳妃。”

    英年早逝?多早?

    “莫非夜氏一族都英年早逝不成?连个王叔、皇姑姑都没有留下?”不会这么惨吧。

    呵,问到点子上了,这孩子还挺敏锐的。告诉她又何妨,让游戏更有趣一些吧。

    “吟风建国两百余年,已经历十一位国君。天妒夜氏,不予我君天人同寿。”

    天妒?天妒还是人妒?两百年十一个,那岂不是平均不到二十岁就死一个?哪里有那么巧?只怕是幼主更好挟持吧!

    苏再晴压下心中腹诽,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再看向摄政王时,竟是一幅女儿家的俏皮神态。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摄政王的名讳呢。”

    “萧氏一族自第二代国君时开始摄政,臣贱名凌天。”

    凌天?凌于天之上吗?这也叫贱名?

    “好名字,好名字,”她笑得高深莫测,“殿下可有字?”

    “字?”是什么?他疑惑。

    看来这里跟她知道的古代不太一样。中国古代的文人仕子大多有名又有字,这里的人看来只有名而无表字。

    “‘字’就是对名字的解释,也就是另一个名字。这样吧,朕送摄政王一个字如何?”

    “如此,臣就谢主隆恩了,”什么怪规矩?她从哪里听来的?

    “不如”她眼珠转啊转,给他一些暗示吧,“就叫‘逐月’如何?”

    这暗示够明显吧,逐月逐月,驱逐月亮,也就是驱逐她。这表示她不介意把帝位让给他做,他这么聪明,没理由不明白吧。

    “逐月?”他笑得邪气,隐有一丝阴鹫在内,“真是好名字,臣受宠若惊了。”

    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让位就想结束两百年的恩怨?她也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他会让她一直坐在这宝座上,直到——

    她死!

    “不必谢恩了,殿下还是继续给朕讲讲吟风国吧。”

    看着他的笑,苏再晴知道事情恐怕不是让位那么简单,心中涌起一阵淡淡倦意。她可没兴趣和他进行政治斗争,还是想个办法逃出皇宫吧。

    第六章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苏再晴正是在这无边月色中辗转难眠。

    今天下午与摄政王的一席谈话,让她第一次对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她现在所生活的这片土地,被一条洛水河分为东西两块大陆。东大陆上信奉风神的吟风国和西大陆上信奉水神的临水国隔洛水遥遥对峙,几百年来时有纷争。

    吟风国的人民相信庇佑他们的风神强壮英武,乃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因此吟风国全民尚武,民风彪悍。临水国则觊觎吟风国土地富庶物产丰饶,常常兴兵来犯,近几年两国之间的局势似乎又紧张起来。

    摄政王萧凌天的祖上是吟风国开国皇帝的左膀右臂,自建国以来便位高权重。开国圣主死时第二代国君尚在襁褓之中,临死前留下遗诏命萧氏摄政辅国,辅助幼主。自此之后萧氏把持朝政至今已一百七十余年。

    萧凌天十七岁之前一直在军中历练,十七岁时其祖父即上一任摄政王病逝,他便继任了摄政王的位子。萧氏虽威震朝堂百余年,但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摄政监国还是让人匪夷所思。那时幼主朝旭女帝登基三年,年方六岁,自然无法掌控朝廷。于是一些大臣开始暗生异心,想要扳倒萧氏,自己尝尝摄政的滋味。殊不料这少年心机深沉如海,聪慧无比,手腕高超,又牢牢掌握了军权。于暗中使出雷霆手段,笼络官员,诛杀异己,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坐稳了位子,延续了萧氏摄政的神话。

    萧凌天摄政至今已有七年,七年来他推行新政,致力于发展商贸经济。吟风国现在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国力日盛,又长期在边界演兵备武,临水国倒也不敢轻易来犯。

    照此情形看来,这吟风国虽名义上奉夜氏为国主,但实际上早已是萧氏天下了。

    真不知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侥幸不死却附身在地位如此尴尬的女帝身上,真真的让人头痛。

    轻叹一口气,苏再晴揽衣推枕起得身来。实在是睡不着,去散散步吧。

    紫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月白色中衣长裙的女帝站在门口,当值的沧海月明及一干人等急忙跪下。

    “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唤奴才们进去便是了。”

    “不必了。”她轻轻摇头,“朕只是想散散步,月明去帮朕拿件披风来吧。”

    散步?现在?沧海月明面面相觑,深更半夜的去散步?女帝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沧海小心翼翼的开口,却被女帝打断。

    “朕只是想看看月色,你们不必怕摄政王责罚,我与他自有说法。月明还不快去?”

    月明心头一震,只觉得这年仅十三的女孩竟散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皇家威严,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来。心下微一迟疑,轻应了一声,便进内殿找衣服去了。主上说过若不是大事便尽可依着她,散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找来一件淡紫色锦绣云纹缂丝的披风,轻轻披在女帝身上,那女孩子回头对她淡然一笑。

    “沧海和月明伺候就行了,其他人不必跟来。”

    说罢转身步入夜色之中。月明急忙从宫人手中接过玉柄嵌金的玲珑宫灯,走在女帝之前为她掌灯引路,沧海在女帝身后默默跟随着。

    “皇上想到哪里散步?”

    忽然想起那日御花园中缤纷的桃花,那在桃花树下微笑的绝色青年。

    “去御花园走走吧。”

    月明引灯向御花园走去,此时月已中天,初夏的暖风夹着淡淡的桃花香,轻轻柔柔的抚在面上。月光淡淡洒下,照在御花园扶疏有致的花木上,似含烟雾彰,有如轻梦一般恍然。

    那少女裹着淡紫色披风,披散着乌黑长发,犹如暗夜精灵一般穿行于这梦一般的月色之中。天上新月如钩,勾的她仿如回到前世梦境。

    前世,她也常常像这样,在夜半无人之时,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中游荡。

    为什么呢?那时不觉得,现在想来,是因为无边的寂寞吧。

    苏再晴出生在一个极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中,家族中既有政界高官,也有商业巨子。在这样的家族中, 自自然然的便有了很多恩怨。

    他的父亲是本家的继承人,因此逃脱不了政治婚姻的宿命,娶了高官的女儿,生下了她的姐姐苏初晴。初晴的母亲因病过世后,又娶了同为经商世家的女子为妻,生了妹妹苏晚晴和弟弟苏夜辰。而她,只不过是父亲一段风流c曲的结果,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私生子。

    大家族中出现私生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的父亲也承认她的身份,按排行给她取了再晴这个名字。

    只是,她既不像大姐那样背后有高官相互,又不像小弟小妹那样有母亲扶持。二女的身份本来就不上不下的尴尬,再加上她一出生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对家族而言没有任何价值,自然就更不得父亲关注了。

    她的母亲本想趁着父亲丧妻,生下儿子好入主正妻之位,谁知竟生了个有病的女儿。自知母凭子贵入主豪门无望,便极为实际的拿了一大笔钱走人,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父亲自然是忙得没空照顾她,后娶的新妇也没有必要关注她,便安排她住在医院。这一住,便是一直到死。

    于金钱上父亲并没有亏待她,她住最好的病房受最好的看护,不能上学便请了老师在病床旁教课。但是她的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来看她的次数少的可怜,她与姐妹和弟弟也仅打过几次照面,不能上学便没有同学朋友,只有与家里派来照顾她的保姆感情还算深厚些。

    她这病,从小便被医生告知要控制情绪。不能太伤心,不能太开心,不能生气。不能做运动,任何时候都不能激动。也不知是因为这病的原因还是她天生情冷,她总是冷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表现出来。一个人静静的在床上看书、听歌、发呆。虽自己并未觉得,但落在别人眼中,便是个寂寞可怜的孩子吧。

    她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医生说她能活到十九岁已是奇迹了,但她终究没把这个奇迹延续到二十岁生日。

    想起死去的那天,眼前只有医生护士忙碌的白色身影,依稀还看见保姆那流着泪的眼。自己的亲人却一个也不见,走得还真是冷清啊!

    然后呢?然后就是发现自己能睁开眼,看到白色烟罗帐,雕龙的紫檀木龙床,她以为身在天堂。

    原来不是天堂啊!思及此,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许是在地狱的门口也不一定。

    “皇上请留步吧,再往前去便是正乾宫了。”在前引路的月明轻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乾宫是什么地方?朕不能去吗?”

    “这?”月明有些为难的看了沧海一眼。

    “回禀皇上,正乾宫乃是摄政王的寝宫。”沧海躬身答道。

    “摄政王住在皇宫里?”苏再晴有些吃惊,“他没有自己的府邸吗?”

    “摄政王在宫外有王府,不过为了处理朝政方便,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内。”

    “是吗。”她点点头,望向前方的宫殿。那楼宇高大华美,气势慑人,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俊美无双却又感觉极其危险的摄政王。

    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用古时的计时大概是亥时。那正乾宫的内殿中灯火通明,想是萧凌天还没有休息。

    定定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想他。苏再晴转身向来路走去。一丝困意袭来,这小女孩的身体果然不适合晚睡。

    回到寝宫,躺在龙床上,苏再晴迷迷糊糊的想着,夜月色,不错的名字。苏再晴已被亲人舍弃了,她也便把她舍弃了吧。从明日起,她便是吟风国的女帝夜月色了。那些往事前尘,都忘了吧。

    这边厢,女帝沉沉的坠入梦乡。那边厢,摄政王萧凌天静静听着女官的回报。明亮的烛光照在他俊美的面孔上,投下明暗的影子,带出眼角眉梢的一抹艳色,藏起了眼中锐利的微光。

    夜游御花园?这丫头的行事越来越诡异。也罢,放她这么多天清闲,明天也该继续开始游戏了。

    第七章

    卯时,大多数人们还在安眠的时候,朝旭女帝夜月色却已打扮妥当安坐在明光殿的龙椅上,与群臣开始早朝了。

    明光殿是皇城中最大最威严的正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整座大殿华美绚丽,气势磅礴。正红色宫墙,明黄色琉璃瓦。殿高三十三米,东西五十五米,南北三十九米,一色水磨汉白玉地面,光可鉴人。殿内两侧林立着九九八十一根直径一米的沥粉金漆蟠龙柱。殿中悬挂着上百盏琉璃吊顶的描金宫灯,将大殿照的亮如白昼。北首九层玉阶之上摆着一张纯金打造的九扇屏风,屏风上镂空雕刻着九龙争珠图。图上龙眼皆镶以翡翠,所争之珠乃是将一颗硕大无朋的绯色夜明珠直接镶嵌其中。那金雕威龙被灯光一照,顿时身姿灵动,溢彩流光,直似要破壁飞去一般。

    屏风之前,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了。这御座与御书房中的龙椅极为相似,只是大了一倍,且不仅是用纯白玉制作,而且在每一道雕纹上都镶上了极细的金线。整张龙椅顿时金玉生辉,极尽高贵奢华之能事。

    此时,朝旭女帝夜月色头戴白色冕冠,身着白色金线明秀龙纹冕服,腰缠金玉大带,足蹬白袜白舄,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座上——打盹!

    御座的左下首,是一张比御座小一些的白玉镶金龙椅。摄政王萧凌天头戴白玉冠,身穿白色银线阴绣龙纹皇袍端坐于上。本就俊美至极的他此刻更显高贵,让人不敢视。

    玉阶之下,文武百官分立大殿两侧。百官朝服因等级不同而绣着不同花色图案,文官均着红色朝服,上绣飞禽,立于左手边。武官则身着黑色朝服,上绣走兽,立于右手边。

    萧凌天一边听着殿下群臣议事,一边看着御座之上公然打盹的女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昨天萧凌天找到夜月色的时候,她正倚在御苑湖边暗雪亭中的贵妃榻上午睡。这贵妃榻原本是放在紫宸殿的,她非让人搬了来,说是要看书。也许是风太暖了吧,看着看着便渐渐睡着了。

    萧凌天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御苑湖中的水光天色,园中灿若云霞的桃花映在她玉一般白皙的面孔上。那少女穿着绯色衣裳,散开一头流云长发倚在榻上,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还握着书本,在这静静的夏日午后,竟让他的心神为这安静恬美的画面一阵恍然。

    摇手阻止侍女的通报,萧凌天走入暗雪阁,坐在榻旁的玉凳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等夜月色醒来。夜月色本就是浅眠,又被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所惊扰,很快便醒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清风暖日下那男人俊美的容颜。被那绝色所震慑,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凌天想是已议完了朝事,换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乌黑长发用一根银带束起,说不出的俊逸翩然。此刻他那双泛着星光的凤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陛下醒了?”

    “殿下!”她回神,有些心慌的想起身,却被他一手轻轻挡住了。

    “陛下就躺着说吧。”

    “这怎么好。”她心中微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妨的,反正陛下以后会少有如此清闲时光,此刻便好好享受一下吧。”他菲薄的唇泛起漂亮的弧度,可这笑在夜月色眼里却邪恶透顶。

    “殿下的意思是?”她的心落入脚底。

    “陛下之前龙体欠安,休养了半月左右。如今身子大好,自然要回到朝堂处理政事。陛下因病中断的学业,也要从明日开始继续,所以陛下以后会很忙,赏花春睡这样的闲情逸事,怕是没有时间做了。”

    上朝?处理朝政?夜月色心中冷笑,什么时候轮到她处理朝政了?

    “本朝政事向来有摄政王处理,殿下也不负朕心,将朝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朕将朝事交予殿下也很放心。朕上朝一事就”

    话音未落,便已被萧凌天打断。他敛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夜月色,声音里暗沉风雪。

    “皇上莫不是暗指微臣独揽朝政,心怀不轨?”

    “自然不是!”夜月色心头一惊,眼前的摄政王终于露出一点真面目了。这人的气势犹如一片沉重暗夜里突然闪现的锐利刀锋,直直的刺入她的心中。

    “朕只不过是想朕年纪尚幼,又对国事一窍不通,还望殿下继续为朕分忧而已。”

    “为殿下分忧自然是微臣分内之事,”他收起冰冷锐意,但仍视着眼前的少女。“只是陛下也要做好亲政的准备。陛下已十三了,再有两年便及笄,十六岁便要大婚亲政了。陛下亲政后臣自然要功成身退,陛下若现在还无心国事,将来亲政时又如何是好?”

    他面上义正词严,滴水不漏,心中却冷笑连连。来抢吧,挣扎吧,我为你提供机会。聪明的女孩,快点来抢吧。你不抢,我没有对手,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及笄?大婚?亲政?夜月色突然发现自己太过天真。是啊,十三岁的女孩在二十一世纪的社会还没上初中呢,所以她从未想到过自己再有两年便要及笄,也就意味着必须要嫁人了。从萧凌天的话里可以听出皇帝好像都是十六岁大婚,然后便可亲政。那么,自己呢?

    她不想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结婚,更不想为了政治婚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前世的她什么都没有,今生她已决定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断送在政治婚姻中?何况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她大婚,萧凌天便会乖乖的放权给她。这两天她看了看史书,历代皇帝好像都是大婚后诞下子嗣便暴亡的。她若大婚,只怕离死期也不远了。

    退一步讲,即使萧凌天是真正的忠臣良将,真心想放权给她,她也不认为自己有管理一个国家的本事。这吟风国若交给她,恐怕很快便要亡国了。

    可是萧凌天的一席话,无论从哪里想,都是无可辩驳的忠言,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传下皇帝陛下从明日起开始上早朝的摄政王懿旨,然后躬身而退,留下自己还在原地苦思对策。

    没有对策的下场就是这样!夜月色坐在御座上努力想打起精神,但这孩子的身体太缺少睡眠了。睡意一波波涌来,让她无法抗拒。今天寅时初,也就是凌晨四点,她便被侍女们从龙床上强拉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用膳然后开始着装,只衣裳就穿了一个小时,然后就被“护送”到这金銮殿上,与群臣开始早朝议事了。

    议事?她心中恨恨地想,我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你们要议便议,何必非强拖着我也睡不好。不禁又想到摄政王书要让她以后每天都要上早朝,心中一声哀叹,难道摄政王想用这种办法将她折磨致死?

    “启禀圣上,启禀摄政王,臣近日接到密报,临水国近日兵力调动频繁,开始缓缓向战云城方向集结,恐怕不日即将有所图谋。”

    官员的上奏之声终于成功将夜月色从又一波袭来的睡意中拉回来。她轻轻咬下嘴唇,心中命令自己绝不可在百官面前做出丢脸的事情。疼痛让她振奋了精神,她抬头朝发声之人看去。

    出列上奏之人出人意料的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却已站在武官列第二人的位置。也就是说他是武官中仅次于右丞相的官员,如此年纪就做到如此高的官位,自然是年轻的有些离谱了。

    她现在还不认识这些朝臣,也不清楚吟风国的官员制度,只是在昨天下午找沧海月明恶补了一些基本常识而已。

    据她所知,吟风国的摄政王拥有特权,可以御前打马,带刀觐见,面君不拜,赐住宫中。摄政王之下便是左右丞相,分管文武百官。再下便是六部尚书,各种将军等等,总之非常繁琐。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在殿中立着的百官,虽说是百官,其实也就五十人左右。让她吃惊的是,其中有一半以上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电视上常出现的那种白发苍苍,胡子长长的官员寥寥可数。没想到吟风国的最高权力集团竟如此年轻化。

    想想也是,那手段高超,威震朝堂的摄政王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这吟风国还真是少年英才辈出啊!

    偷偷的瞄向摄政王,却见他好像在认真地听官员的上奏,眼睛却看着她。她连忙身体坐正,目视前方,不敢与他眼神相对。

    堂下几位官员纷纷上奏,大意不过是临水国要挑起战争,吟风国要早做准备之类。萧凌天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却并不言语。如此将近一个时辰,他说了句容后再议,这早朝便散去了。

    散了早朝之后,摄政王及几位肱骨朝臣又移师到御书房继续议政,这里才是真正做出决策的地方。参议的有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剽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和她这个做摆设的女帝。

    夜月色在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继续端坐在龙椅上,她尚未亲政,是没有发言权的。

    夜月色只觉得背痛得厉害,她从未曾端坐过这么长时间,只想找张软软的床休息一下。所幸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女帝,不可失了皇家威严,于是强迫自己听大臣们议政来转移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