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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草草这才冒些笑意,说道:“小张没结婚,没有女朋友,没有心仪的要追求的女孩子。是片空白,刚好满足你的怪癖。”

    冯尚香嗤了一声,道:“他那种人鲁莽的跟张飞似的,也就是我——,哼!还能有谁对他有兴趣啊!”

    草草听了这话忍不住打抱不平:“虽说他学历低,挣钱少,可是人好。一看就是那种踏实稳重,一心过日子的人。更何况,老沈说,他原来可是团里最好的狙击手。这可是要很高的心理素质和冷静的头脑的!那些小白脸似的男人可没法跟人家比!我觉得挺有男人味儿的。就是年龄比你小些。啧!”草草摇摇头,言下之意冯尚香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冯尚香眼角一抿一张,棕色上挑的眼线描出女王般的傲气,“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再说了不就差18个月嘛!玩玩儿而已,那么较真干什么!”

    草草道:“我劝你不要玩儿。小张这个人是个重情义的,你看他对沈备的态度就知道了。他不是能玩儿的起的人。”草草本来想说“你不要玩儿火自焚”,忽又想起冯尚香已经在小张那里吃过亏,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赶紧闭上嘴巴。

    冯尚香面色一僵,有些讪讪的。眼皮快速的眨了眨,流露出一瞬间的迷茫,这是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困惑。想爱不敢爱,爱上不知道,知道已太晚,太晚还嘴硬!有些事情有些体会,其实真的需要时间的沉淀;直面生活的勇气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

    草草看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怜惜。她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兄弟姊妹,可是面对比她小的女孩,却想起自己在那个年纪时的彷徨和困惑,难免心有戚戚,对冯尚香也多了几分亲近。

    沉默了一会儿,冯尚香说:“什么狙击手,现在是法制时代,军队的那一套在社会上行不通。也用不着那过去的事来衡量。他狙击手,我还杀手呢!有仇不报非君子,他对沈备表忠心那就要承受这个代价!”

    原来,所谓的“有兴趣”起点就是那次冲突。自尊心极强的冯尚香怎样这样放过小张!但是,事业上的成功并不等于情感上的成熟,喊着不在乎的口号不等于拿得起放得下。小张和沈备是同一类人,站在女性的角度,草草能够体会冯尚香内心深处对安全感的渴望。所以,她相信这次小冯同志又动心了。只是采用了最拙劣的表达方式。也许——应该帮帮吧?何况还有自己遥遥在望的被没收的奖金啊!

    “赠品呢?”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冯尚香对赠品的兴趣远高于正品。

    草草看看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严肃点,说:“所里认为,咳咳——”

    冯尚香一愣,怎么还扯到所里了?难道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岔子?

    草草顿了顿,说:“宝姿的风格并不适合你。还有,百丽的确是好牌子,但是你选的风格似乎有点不搭!像是……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草草顿了一下便越说越快,话音刚落,人已经退到门口,拉开屋门闪了出去!

    “邓草草!”冯尚香瞪着她消失的方向,嘴巴眉头眼睛都皱在了一起,“你敢耍我!”

    小张走进律所的时候,前台很热情的接待了他,现在他已经成了所里的大名人。草草还有一点工作需要扫尾,小张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小王狗腿的端着一杯茶递给小张,抱着自己的米奇杯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是聊天,更像是撩嗤人家。

    小王问:“你在部队做什么?”

    小张说:“当兵。”

    “哦,什么兵?”

    “战士。”

    “那是陆军,海军,还是空军?”

    “嗯,应该算陆军。”

    “为什么是应该?”

    “不知道。”

    “不是你说的吗?”

    “不知道。”

    小王无语的看着小张,小张从容的喝了一口茶,对她和善的笑笑。

    小王自诩青春,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微笑足够她再接再厉,继续穷追猛打下去。后来,小张也发现,只要他笑一笑,不用说话,别人也会一直说下去,屡试不爽!

    “那你是陆军那个部分的?”虽然听起来象土匪,但是原谅她之前对国防事业的淡漠吧。如果知道有帅哥,她绝对不是今天这点知识。

    “嗯,番号不能讲。”

    “沈备也是退伍的,你和他是一起的吗?”

    “他是转业,和我们不一样。”

    “你们是什么?”

    “退伍啊!”

    “有什么不一样?”

    小张终于思考了一下,貌似要有长篇大论,然后说:“沈总那样的叫转业,我这样的叫退伍。”然后就没声了。

    小王眨眨眼,问:“完啦?”

    “完啦。”

    “沈总啥样的?”

    “你都看见了。”

    “你啥样的?”

    “诺,就这样啊!”

    小王觉得小张看自己的眼神象白痴,她也有这种感觉。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白痴!

    “啊呀!”小王猛的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她自己还在那里狂猛的摇头,“了不得了不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主啊,我还是你善良的小白羊,收下我吧。让我在您的怀里忏悔。”一边说,一边做捧心忏悔装,耍宝似的踮着小碎步跑回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之前,借着弓腰的功夫,扫了一眼小张。眼镜边缘严重失真,她竟然看见那个憨厚的大兵似乎正在“嘲笑”自己!真是白痴了!

    干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做假死状!

    草草已经收拾好了,隔着隔板,伸手用笔捅捅她:“诶,还不干活,后天要开庭了。”

    小王闷闷的说:“不要理我,我今天熬通宵!”

    年轻就是好,不怕熬夜。草草大学毕业的头两年熬过,后来就不行了。笑了笑,看小张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走。

    冯尚香一身休闲的装扮走出来,看见草草一愣,然后说:“你还没走吗?我正好要吃饭,一起吧。”

    草草看看表,不过六点半,她从来不在这个时候走人啊!

    冯尚香说:“这个点堵车,我们去楼下吃点饭再走吧。带上你的司机,一起吃吧!”说完不容拒绝,头前带路走了。

    草草对冯尚香的“巧合”门清,回头看看小张。小伙子的神情略微有些尴尬,草草说:“你要是不愿意……”她不敢说“别吃了”。冯尚香喜怒无常,谁知道又会怎么折腾她。虽然这个女人不坏,但是实在不能算好。

    “哦,没事。今天我来付账吧,那天对这位律师也有些过分。”小张很懂事,说话也很得体。和刚才傻兮兮的样子截然不同。

    只有那口白牙,一咧还是憨厚的笑容。

    小王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再次捶案痛诉:“为什么男人一见我就白痴?!为什么!”

    过来倒水的小前台听见了:“不对吧?因该是你比较白痴才对!”

    “让我死了吧……”

    小王痛苦的叫声传到电梯口,小张疑惑的看看草草,草草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个小花痴!

    沈备开着车,回忆自己和关浩见面的样子,五味杂陈。

    关浩见了他只是拍拍肩膀,无奈的笑笑说:“不好意思,那天唐突了。没想到会是草草。”

    上来竟是关浩先道歉!沈备尴尬的笑笑,也只能握手了事。

    关浩很坦诚,开诚布公的对沈备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这次见你主要是为了三件事,第一,为盼盼向你和草草道歉。但是草草不想见我,我也不好在她面前代表盼盼说什么!”关浩顿了顿,看沈备没说话,继续道,“盼盼有些神经过敏了,我没想到她会去找草草。希望你能谅解,昨天我知道以后已经狠狠的熊了她了。也希望你们能原谅她。”

    看来关浩的重点是放在现任夫人找茬的事情上,沈备仔细看了他一眼,想起关浩以前说过的话,似乎更多的是针对草草。现在的表现有些……沈备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只好说:“这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我想可能是你和你夫人之间有些误会。误会解除了,自然就没事了。草草那天回去就说了,她不会放心里的。”

    关浩道:“也是,草草有时候神经粗大的可爱。”说到这里他嘎然而止,抱歉的笑了笑,“想不到现在还这样!算了,不谈这事了。女人的事情,没有不麻烦的。来,我们说说这次找你的正经事。可是与你有关了。”

    (13)

    关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是我从部里听说的,提醒你一下。”关浩很神秘。

    沈备皱起眉头,静待下文。

    关浩道:“你企业做的不错,树大招风,有不少人眼馋呢!听说现在有两个意见,一个是让你留任,继续做下去;另一个是认为你以前犯过错误,不适合管这么大的企业。两派都在争论,还没有说结果。”

    沈备的手哆嗦了一下,慢慢放下酒杯。黑色的脸膛愈发y沉,良久才恨恨的说:“这群狗娘养的官僚!”

    关浩拍拍他的胳膊道:“你放心,兄弟会帮你看着点的。不过你要是上面有关系,自己也跑跑。打下的江山不容易,不能说换就让人换了。”

    “谢谢!”沈备又灌了一杯。

    沉默了一会儿,关浩说:“老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的能力是这个——”他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可是在部里是这个——”伸出一根小拇指,“别看你的总经理,现在又改成什么总裁了。可是你知道吗,连你那温柔的小助理当初都奉命监视你!别说现在了!”

    沈备有些粗糙的拇指在杯子上摩梭没有说话,显然关浩说到他不愿听却无法否认的地方。

    关浩继续说:“你以为小乔为什么不离开?那么多人挖她她都不走?什么情啊爱啊的,都他妈的鬼扯!你来之前,这个小乔已经是副总了,她盯着你现在这个位子呢!我听说上面有话给她,但凡你有任何问题汇报上去她都可以直升集团总部的副总!且不说小乔这人如何啊,咱就说这些人干的这些事儿!你做好了,他摘桃子;你做坏了,他拿你垫背。老兄你就那么背啊?!”

    沈备额头的青筋突突了两下,面沉似水,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五官!

    关浩等了一会儿,“老沈,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不是讲奉献讲牺牲的时候了。说白了,那是笑贫不笑娼!有钱你就是大爷,管你钱是怎么挣的!兄弟问你一句话,你就没想过……自己做?”关浩头微微低下,眼睛却努力的向上看着,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沈备脸上每一寸皮肤的移动。

    可是,沈备依然没动。良久才说:“考虑过……又怎么样!我一个穷老百姓,现在不过是沾国家的便宜,吃点花点,自己开公司——谈何容易!”

    关浩慢慢坐直身子,表情神秘又有些怜悯,似乎再说:你怎么还这么傻!不通气了吧?不开窍了吧?怎么就不问我呢!

    沈备说完就一直看着他,见他露出这幅表情,眉毛挑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有何高见?

    关浩道:“公司盈亏是正常的,两个公司之间有人赚有人陪,钱会流动的。如果你有两个这样的公司——”他不说下去,沈备皱眉道:“这是——会被抓的!”

    关浩嗤之以鼻,“切!那是不会做!”

    沈备看着他道:“你会?”

    关浩点点头,略带得意的举杯敬酒。沈备犹豫着,慢慢抬起杯子……

    身后是滴滴的喇叭声,沈备拉回思绪。心里有些堵得慌。这个主意的确是关浩会想出来的办法,可是他心里总觉得不是味道。说不动心是假的,这种事情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不惜因此铤而走险,现在轮到他了。他可以说自己是被无奈,可以说自己是水泊梁山,甚至可以保证在“成功”后的若干年回报国家!但是——

    不期然的,他想起以前让他最无奈的一件事。

    那时他们特种部队被调到一处绑架人质的现场,他是领队。对方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人,警方证实这是一个退伍的特种兵。部队传过来的资料表明,他曾是军里的优秀狙击手。沈备那时还年轻,也听过这个老兵的传奇故事,很是敬仰。没想到,第一次打交道竟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下。

    了解之下,原来是因为那个人退伍后在一家砖厂干活,结果黑心的老板两年没发工资。家里的老人因为没钱治病,相继谢世。怀孕的妻子从家乡找来,竟被老板变态的糟蹋,导致流产大出血而死。忍无可忍的他偷了保卫处的枪支,开始报复。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沈备没有为他讲话的权利。可是这个老兵知道沈备他们的来历后说:“没必要让兄弟们的枪变脏,反正我也够本了!”猝不及防间,两声连续的枪响,等他们抢进去,地上横了两具尸体,一个是砖厂老板,一个是那位老兵。

    当时,他只是想,再苦再难也不能采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这是犯法的!可是现在——

    他似乎在重复那个老兵的故事。只不过一个用枪一个用脑子,但都是——

    犯法的!

    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打开一看,是条短信:草草和小张,还有冯尚香在国贸那里吃饭。

    接通电话,他们还在吃,沈备驶入辅路,那些事放放再说吧,先吃一点!想起草草,沈备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方才沈备竟和关浩说话了,喝了两杯酒,没顾上吃东西。闻见餐馆里饭菜的香味,尤其是川菜独有的鲜辣味儿,忍不住口水泛滥。

    一进餐厅,草草就冲他摆摆手。沈备闻见水煮鱼的味道,他想如果都吃完了,自己叫一份快一点的宫保j丁,简单吃点也行。

    大踏步的走到近前,小张和草草同时站起来,冯尚香还在一边悠悠的坐着。

    沈备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草草说:“小张,你再吃些吧。沈备既然来了,我就先走了。冯律失陪了!”

    “沈总!”小张只来的及招呼一声,沈备已经被草草抓住胳膊,好像“掐”着似的。

    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沈备咽了口唾沫说:“小张,坐吧。我来接草草,你们吃完饭早点回家。”

    草草已经介绍过冯尚香,沈备来时她向沈备点点头,也没说话。沈备觉得这女人不好惹,既然人家不开口,我们也没必要说话。让小张坐下,眼风扫过冯尚香,见她竟然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对自己颇有怨气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

    草草几乎是牵着他,走出了餐厅。

    到了外面,沈备赶紧问:“诶诶,干什么呢!”

    没吃上饭,饿了,不太高兴。

    草草看看表,不过七点半:“你怎么结束的这么早?”

    “谈的快,结束的就早。”沈备摸摸肚子,“我还没吃东西呢!找个地方吧。还有小张这是怎么回事?”

    草草一吐舌头,“你看出来了?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也没吃呢。走吧!”

    他们吃饭的地方本来就在建外soho,在楼群中转了转,找到一家自助小火锅吧。

    草草饭量不大,等到沈备吃的差不多了,草草才支支吾吾的把冯尚香怎么和小张起的冲突说了一遍。

    “这个小张,就是有些江湖义气,我早就说过他,看来他还是没改!”这时,沈备已经知道这个冯尚香就是和自己相过亲的某个女子,那时自己一门心思做事业,没有上心,现在想起来也是模模糊糊。

    方才一眼扫过,只觉得气势太高太精明的一个女子。小张竟然对这样的女子动武,不知道会不会很“凶险”?

    草草啜着酸梅汤,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四面八方都看遍了,也不敢看沈备。

    沈备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事,问道:“然后呢?”

    “然后?小张走啦,冯律师也上班啊!”草草装傻。

    沈备问:“我是说今天,今天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碰上了一起吃个饭。小张不是来接我吗,就一起去吃了。”

    “啊!一起吃饭。”沈备重复了一遍草草的话,“从六点多开始吃,到七点半,现在是七点四十六分,你这个被请的一口没吃!这是哪门子的酒宴啊?”

    草草身子趴的更低了,脖子高高的直立起来争辩说:“你不也没吃吗?”

    “你和我一样吗?”沈备振振有词的驳回去,“还有,怎么那么匆忙的就跑出来?明明还可以继续吃下去的,跑这么快干嘛?还让小张单独留在那里,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草草脖子也软了,脑袋耷拉下来,戳在细细的吸管上面。像一根黑色的apple stick(裹着糖霜的苹果c在一根竹g上。有点类似糖葫芦,但是g子上只有一只大大的苹果。草草爱吃的一种零食。),沈备看看草草的天灵盖,把自己的饮料喝光了,推推她:“别咬了,还要吗?我给你到点去?”

    “酸梅汤……!”草草有气无力的推出杯子,要不是觉得桌子脏,她一定会趴在桌子上!

    沈备带着饮料回来,递给草草说:“你是打算在这里说,还是回家说?”

    草草歪头看了一会儿沈备,才谄媚的说:“回家吧,我们回家说!”

    沈备被她笑得发毛,警告道:“回家不许行贿,先把问题交代清楚!”

    草草点头如捣蒜,正要长出一口气,沈备站起来了,慢慢悠悠的说:“现在就回家吧!”

    沈备终究没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在浴室陷入鸳鸯浴的陷阱,而且还是他自己挖自己跳,从浴室奋战到卧室,早忘了可怜的小张。

    草草双腿紧闭,微微抽动了一下,静静的躺在薄被下面。沈备的手从肩部沿着曲线慢慢滑到谷底,又从谷底滑上顶峰。在臀部圆润的地方久久停留。

    “草草,你还没交代问题呢?”沈备从后面咬了咬草草的耳朵。

    草草哼哼唧唧的说:“累了,累了。你也要睡一会儿的。有益健康,关灯嘛!”

    沈备低低的笑出声来:“有钱尽管送,有美女尽管享用,该怎么判还得怎么判。别想耍赖!小张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沈备的声音有些严肃,草草才斜斜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很有精神”,才翻过身,揪着沈备胸前稀稀拉拉的胸毛说:“嗯,我说了你可不能怪我。我也是好心加无奈,没办法啊!”

    “怎么回事?”

    “冯尚香啊!她诱骗我拿工资和奖金和她赌东西,结果都被她收走了。我现在穷的很呢!后来她不是被小张欺负了吗,她就不服气了。不过呢,小张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的,所以……呵呵,你也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我还能拿回被她a走的钱!嘿嘿”

    沈备听得糊涂,“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还跟你的工资奖金有关系?”

    草草道:“我本来是不答应帮她的,因为她特别讨厌男人,尤其讨厌看起来负责的男人。”偷偷看了一眼沈备,他似乎没意识到什么,“反正我觉得小张和她不合适,就不想帮她。可是她拿我的奖金和工资诱惑我,谁跟钱有仇啊!我就……就帮她问问……顺便搭个桥什么的。结果,我看她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动心了。这个人傲是傲了点,我觉得还算不错,刀子嘴豆腐心,能帮咱们还是要帮的。成不成就是他们的事了,对吧?再说了!”草草突然很有气势的一拍沈备,“你要是不让小张来接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要怪还是怪你!”

    “等等,”沈备按住草草的手,坐起身,慢慢的说,“冯尚香讨厌小张这种男人,小张还让她当众难堪,她现在反而要追小张?邓草草,你给我说清楚,这是玩儿什么呢?”

    草草躺在床上仰面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沈备坐起来把被子都带走了,自己全身一丝不挂干晾着去讨论别人的婚姻大事?

    扯过被子的一角,她也坐起来,裹在身上说:“那个……呵呵……就是冯尚香吧。她想先和小张谈恋爱,等到她觉得人家差不多爱上她了吧,她就把人家甩了。她说这样够狠,谁让小张让她那么没面子!可是,我觉得她是那种不太会表达自己的人,干什么事都要弄得自己很强势的样子,尤其是小张让她很没面子。就算喜欢人家,她也要先把面子挣回来。所以我觉得,她的动机不大好,但是反映的潜意识还行,如果推一把可能最后能成!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就是搭个桥,随他们去吧!睡觉,睡觉!”说着,裹着被子就要躺下。

    沈备一把拉住她:“什么潜意识,她自己都不明白就算数了?再说她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吗?草草你这是一厢情愿!不要帮她!”

    草草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就告诉她小张没成亲的事,刚换回工资,奖金还没换回来呢!”

    “那你还要换?”

    “不了,不了!”草草继续摇头,“哪儿敢啊!不要了,不要了!”

    沈备看她脸颊的r都被晃的嘟噜噜乱动,觉得好笑。伸手扶住她的脑袋说:“行了,别晃了。晃得我都头晕了!以后别掺和了,那个冯尚香太厉害,你不是她对手。小张挺有前途的一个大好青年,别毁在那女人手里。”

    草草赶紧表明立场,“你今天一说,我也觉得不行。小张那么重义气,万一真动情了,对冯律也不好。你看社会新闻里,情杀什么的多多啊!可不能发生在咱们身边!”

    沈备又好气又好笑,夹住她的鼻子摇了两下,“行了,别乱想了,睡觉吧!”

    并排躺好,草草又想起来:“对了,你不会告诉小张吧?”

    沈备道:“不会。我先看看情况。万一根本不来电,不是很没意思吗?看情况吧。小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能自己辨别是非了。”

    【卷五:手心长出纠缠的曲线】

    生活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等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一切都不可以再改变。

    chapter1

    剩下的日子好像神仙似的,检察院来了以后就再也不见踪影,沈备不再安排小张接送草草,冯尚香也没有打扰草草。黄盼盼好像消失了,关浩和沈备一如既往的见面谈生意,小乔为了项目的事情经常在公司加班,鲁修承陪着她,两人相好的谣言甚嚣尘上。沈备有了红颜知己的传闻也在公司如水波一般悄悄传开。

    不过草草不以为冯尚香就这样善罢甘休。她已经有了小张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也知道他的上班地点,依冯尚香的为人,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根本不需要再找草草!

    草草算了算,自己的那笔奖金可是五位数呢!虽然比别人少,但是终究是辛苦挣来的,白白便宜了冯尚香这个白眼狼!

    到了月底,草草拿到工资,冯尚香如约奉上赌约部分,奖金却是真的白瞎了!

    天气已经转凉,路上的行人都披上各色风衣。环肥燕瘦招摇在愈发凛冽的秋风里,草草走出大楼,正向地铁口走的时候,旁边有人叫她:“邓小姐?”

    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在嘈杂的人群里,别有一番滋味。

    草草循声看去,认得——乔小芮。

    小乔走过来,高挑的身材差点高出草草一头,不过过于纤细的身材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有些单薄。草草下意识的裹紧自己的大衣,她穿的总比别人厚,身上已经是及膝的薄羊毛大衣。

    “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小乔明显比上一次见面瘦很多。不过眉间话语间的爽利与锋芒并不因此消弱。

    “哦,我得回家做饭。”草草退后一步,和她拉开些距离。这样看起来小乔没有那么高,自己心理上比较舒服。

    “关浩今天带沈总见上边的人,不会很早回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小乔显然是有备而来。

    草草眨眨眼,关浩是沈备的合作伙伴,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小乔在说关浩的时候总是那个样子呢?好像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联系?

    “哦,我知道。沈备和我讲了。”草草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一下,“我是说我要给我自己做饭。”十分正经的样子因为这三个颇为绕口的“我”字多了一分额外的戏谑。

    借着低头咳嗽的机会,草草想起当初离婚时自己似乎也是被人找着谈话,还没有主动找别人谈过。潜意识里总觉得那样很丢人,好像两个女人为男人打架似的。当然,实际也差不多。这三个“我”字也不无提醒小乔,她不愿意多谈沈备的意思。可惜,这层意思太深,深到连她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更别提小乔了。

    “不如一起吃?”小乔不松口,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草草叹口气说:“如果你是找我来谈沈备的,我劝你还是回家吧。我和沈备的事情,正如你和沈备的事情一样,都是不相干的。”

    “难道你连沈备最近的工作状态都不想管了吗?”小乔吃了草草的钉子,并不气馁,甩出另一个诱饵。

    草草早就从冯尚香那里见多了这些诱饵,不慌不忙的说:“我不认为你能告诉我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虽然可能会有一些独家新闻,但是对我没用。我既不能因此帮助他,也不能因此对他加深理解。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我也要赶车了,bye…bye!”说完转身走人。

    “等一下!”小乔追了过来,声音有几分哽咽,拦住草草的去路,倔强的说,“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同你谈谈。”

    草草见她此时完全是惊慌的小女孩,心里也有些不忍,不过即使是小女孩也不等于没有爪子。她道:“说什么?说你多爱沈备?说你陪着他这么多年有多么辛苦?说我不应该介入?唉!”草草叹口气,脑子里想起一句话“缘灭如风,四散东西”,人怎能留得住风呢?

    小乔道:“就算你知道我也要和你谈。”

    “那就在这里谈,三分钟,把你要说的告诉我。”草草索性站在那里。

    国贸由两个塔楼一个裙楼组成,裙楼前面有个正门,离地铁口最近。在裙楼大门前面并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或者马路。而是有个宽大的走廊。秋冬的时候,楼与楼之间本就强烈的风从这里打着旋儿的刮过,凭空加强了两级。这个门口多半是为展会服务,有展会的时候,门口长长的排了一大溜车,卸货卸人,热闹非凡。平常的时候,国贸里的以地铁为主要交通工具的人也会从这里走。但是,这条路为了方便车辆往来,安了矮墩墩红白相间的隔离桩,人们来来去去颇为不方便。

    草草正站在一个隔离桩旁边,两个隔离桩之间的黑色铁链软嗒嗒的垂下来,在空中画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小乔一笑,扭头看看来来往往的车,以及在专用车道上等候的出租车说:“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在这里?”

    草草掠起鬓边吹散的头发,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也不觉得能和她有什么好谈的,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地铁口卖玉米的大婶说:“或者,我们可以在那儿边吃边谈?”

    小乔勃然变色:“邓草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和你谈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草草等了一下才说:“抱歉,我饿了,说话有些不顾后果。不过,放到十年后我或许愿意和你谈。而现在,我不想。”

    “你笃定沈备一定会选你吗?你们还没有结婚,随时都有变的可能。”小乔大声的说,旁边的出租车司机感兴趣的低头从车里往这边看。

    草草看着卖玉米的,好像是和小乔说,又好像是和自己说:“对啊,他也许会变呢!”

    小乔一愣,这个邓草草魔怔了吗?

    草草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小乔说:“他当然可能会变。但是我已经选择他了,不是吗?我当然知道!”草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夜色在她面前也骤然减淡。周身泛着显而易见的快乐气息。

    小乔不知道草草想起什么,对她近乎神经质的反应有些不耐烦:“你不怕他不要你?”

    “怕!”草草道,“当然怕。可是这些事不是怕就能不来的,不是不怕就可以得到的。小乔,如果沈备有一天真的选择你,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的态度。”说到这里草草停了一下,忽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是不会知道的。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是刚刚开始,有大把的憧憬和梦想,怎么会像我这么消沉呢?”

    草草简直是在自言自语了。她原想告诉小乔,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抓住是爱,放手也是爱。话到嘴边却意识到,以小乔的经历和现在的状态不仅未必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恐怕还要曲解。索性一声长叹,结束一段即兴独白!有点败兴的挥手离开。

    小乔被这个女人忽而高昂,忽而低落的情绪搞得神经紧张,沈备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还说什么拯救了他,难道所谓的善良就是这种毫不掩饰的情绪和神经质的说话方式?小乔一点脾气也没有。草草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很清楚即使自己强制要求,这个疯癫的女人不定能想出什么花招让自己颜面尽失。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和她谈了。

    以后的事还说不准的呢!

    小乔双手c进衣里,交错在身前,在冷风中瑟缩了一下,转身走进黑暗狭长的走廊里……

    草草钻进地铁,呵了呵手,人流像洪水一样灌进来,刹那间的功夫,便人贴人人挨人了。草草站在座位前面,地铁窗户外面是黑黢黢的隧道墙壁,随着前进的节奏,地铁里的人像脸盆里的水左右摇晃。草草看着窗户里自己的映像,深绿色的软檐帽子下面是一张苍白的小脸,至少比旁边那位大姐的脸小。窗户大概是双层的,一张脸被拉成上下两层,又重叠在一起,比平日的长一些。上面长了一条长长的鼻子,四只眼睛,两个嘴巴,每个耳朵垂儿下边还摞着一个耳朵垂儿。

    这才是真正的双面人吧?

    草草好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正从身体里慢慢分出来,在头顶上冒出一半,用一摸一样的表情回视自己。听说有一种镜子,可以看出内心的欲望;还有一种镜子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它们都是神话或者童话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在现实中拥有过。

    那么,现在,这扇地铁的窗户又是一扇什么样的镜子?

    草草四处看看,人们面无表情的站着。即使大家紧密的挤在一起,男人并没有因为身边贴着女人就一柱擎天,女人也没有因为靠着男人的大腿大惊小怪的哭泣,没有表情的站着,或者昏昏欲睡的坐着。性这东西,真的必须先有欲望,才有行动。连欲望都没有,行动力可以完全消失。

    草草动了动眉毛,百无聊赖的转回头,继续观察镜子里的自己。咧咧嘴巴,向上拉拉,向下抽抽,然后她吃惊的发现,这两张脸的动作频率是不一样的。好像只有一个在动,而另一个却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

    草草咧开嘴做了个笑容,里面的两张嘴一个在笑,一个却抿的紧紧的,好像两张不同人的脸!

    一股冷汗从草草的后脊背悄悄的爬上来,绕过汗毛,漫过毛孔,曲曲折折的爬到草草的后脖颈子,见了风,冻在那里,凉飕飕的激起一身j皮疙瘩!

    “建国门站到了,有在建国门站下车的乘客请准备下车。建国门是换乘站……”地铁单调呆板的报站声一字一顿的吞吐着,草草几乎踉跄着跑下车。下了车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个窗子,透明的,里面是灰黑朦胧的人群,哪里有什么影子!

    草草摸摸脸,有点不敢坐车了。好在周围人很多,几乎拥着草草转进了二号线。

    这一次,草草手疾眼快的为自己找了个座位,不去看身后的镜子。尽管如此,那两张诡异的脸还是留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她记得自己在做那个表情时心里想什么!正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会笑;正是因为笑,所以才看到一张不笑的脸半隐在笑脸后面,诡异无比!

    她想到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失败的原因只能有一个!草草的手有点发抖的捂在脸上,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埋掉这个想法。

    就好像那个笑脸,是真的开心的的笑脸;但是总有一张不笑的严肃的冷漠的脸藏在笑脸的后面注视着她!

    她不喜欢那张脸,很多人都说她笑的时候最好看。沈备说,眼角的皱纹是笑纹,会活动的笑纹。轻轻一动,她就会年轻十岁!

    草草下意识的揪着嘴角向上轻轻的提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盖住那张不笑的脸!

    其实,那张不笑的脸草草也很熟悉。

    在离婚后生死不如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草草天天从镜子里看见这张脸。那时候她天天对着这张脸说话,哭闹,颓废的陪着这张脸在城市里游荡。在生死边缘徘徊。直到有一天,她走在小区里,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于是她抬起头,展开胸膛站在花园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大概只有两三岁,“咚”的一下没头没脑的撞到草草身上。孩子也不哭,抬头看着草草,好像吓傻了似的立在那里。草草看着孩子,想起自己的博博,慢慢弯下腰。小男孩儿的妈妈追过来,抱起孩子,连声向草草道歉。

    “哇!”孩子爆出哭声,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又好像被什么吓到,拼命的向后推着妈妈的肩膀。年轻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抱歉的笑了笑带着孩子离开。

    草草却听清了孩子哭闹的声音中,隐约的话语:“妖怪、妖怪、妖怪……呜呜呜……”

    东直门站到了。再次换乘时,草草已经没了坐车的勇气,走出车站上了出租车。

    五彩缤纷耸入夜空的大楼从路两边闪过,汇成一条流动的活动光影长河,生机勃勃。

    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念短信的声音,多半都是祝福,生日快乐的,新婚快乐的,乔迁之喜的,升学考试的,还有预祝司法考试通过的,喜洋洋的声音透过电波一点点慰平草草布满褶皱的心。

    “我们这里一条短信,诶,挺奇怪哈,”女主持的声音亮丽轻快,草草侧耳倾听,“他说啊,今天是一个很平凡的日子,他因为有应酬要去见客户不能回家吃饭。他的老婆坐地铁回家未必能听到这个短信。但是他就想说,老婆,我爱你,你是一个好女人,碰见你是我的福气。落款是一个好男人?”主持人笑着读出落款,似乎“好男人”这个说法很好笑。

    草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司机也乐了:“您说这男的忙活什么呢?该听得听不到,这不浪费吗?”

    草草看着破旧的收音机说:“怎么会白说呢?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想说就说了,不会去管对方听不听得见。爱与得,本来就是两回事啊!”

    司机看了草草一眼:“一看您就是大学老师,说话都和别人不一样。反正啊像我们这些俗人,什么爱不爱的都谈不上,您看我这杯茶,可不是一般的茶。里面是我老婆的独家秘方,每天中午我得开到她们超市那儿换一杯。诶!您别说这得损失多少钱啊……”司机摇了摇大杯子,里面各种黑乎乎的东西乌压压的装了半杯,“没这,我还真的坚持不下来!喝了就是舒服!”

    草草笑笑,“大哥真是好福气,嫂子是个贴心人。”

    司机很开心:“唉,啥贴心不贴心的,过日子呗。你说这么多人,光坐我车的每天都得几百上千,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