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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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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也许我们这种人真的很敏感,总是会比别人多注意到一些东西。

    “p!”秦深像只夜猫子一样怪笑,“少自做多情了!”

    “行!算我自做多情,那我再问你件事,你最起码也是喜欢男人的吧?”

    “我谁也不喜欢!”秦深冷冷地回道,脸上又恢复了冷酷的神色,“你少管我的事!”

    “你让我管我还懒得管呢!”他的态度让我恼怒,看来自己真的是自做多情了,本来看到他隐藏的落寞还心有戚戚焉,却被人家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妈的!真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总是做些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p股之事!

    我转身朝外走,从洗手间到录象厅大厅,要穿过一个乌黑的小走道,在走道的一端有一扇门,门上还挂著毯子以防进光。

    我快速地走过小走道,伸手掀开帘子,刚走进去便被什麽一把拽过去,然後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脖子上,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什麽,就听到一个怪异的像破锣烂鼓的笑声:“嘿嘿,乖儿子,爸爸终於找到你了!爸爸有钱了!爸爸给你买小车好不好?”忽然话音一转又变成了凄厉地叫喊:“说!你干了什麽坏事?是不是背著我偷野汉子?妈的!老子今天就宰了你!我砍!我砍!我砍砍砍!砍死你这个y荡的女人!”

    我终於明白自己被一个疯子劫持了,脖子上一痛,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妈的!这到底怎麽回事?我招谁惹谁了?好象全天下都和我过不去一样!怎麽就衰到这个地步?

    我勉强睁开眼,整个大厅里已经跑得空无一人,只有荧幕上还在打打杀杀,只要看到刀起血溅,劫持我的男人就会发出神经质的大笑,然後另外一只拿著刀的手在空中乱挥乱舞,边砍边叫:“我杀死你!杀死你!你这个烂女人!不要脸的臭女人!啊──宝贝别哭,爸爸疼你,爸爸有钱了,你可以住豪华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吃最美味的东西,爸爸有钱了,爸爸有一大捆的钱了!爸爸最爱你!烂女人!你别想抢走我儿子!我杀!杀!杀死你!站住!”

    秦深走了进来,站在了走道门口。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哦!否则我就杀了他!”男人勒著我脖子的手臂一紧,我几乎要窒息了,男人身上的血腥味让我几欲呕吐,拼命地冲秦深眨眼,使眼色叫他走开。

    秦深却动也不动,听男人又神经质地叫了一阵子,他缓缓地举起双手,微微一笑:“别怕,我不是敌人,我是想帮你的,天下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是不是?该杀!都该杀!呃──你肚子饿不饿?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棒的餐馆,里面有小孩最喜欢的甜食哦,要不要带你儿子去吃?你看你儿子都快饿坏了,他好可爱啊,跟你长得真像,他应该很聪明吧?叫什麽名字呀?”

    秦深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就像我罕少听过的催眠曲一样,我从来没想过一直在我眼中如邪恶化身的他,竟然也能说出这麽温柔的话语,连带著我的恐惧之意也降低了不少。

    他边说边慢慢地走,一点点地靠近,脸上始终挂著圣母般的笑容。

    勒住我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小,当几乎快要松开时,秦深也走到了我们面前,他向我使了个眼色,在只有一尺之隔时,秦深猛然抬腿,一脚踢飞了疯男人手中的菜刀,几乎同时,我用胳膊肘猛力地捣在男人的肚子上,刀飞了,男人也跌倒在地。

    秦深扑上去,一拳打在男人的後脑勺上,男人叫也没叫便昏了过去。

    我们把昏倒的男人拖到售票厅,隔著门缝,几个人在里面探头探脑,我一脚踹开门:“有绳子吗?先把他捆上!你们白痴啊?快打电话叫警察来啊!靠!”

    在光天化日下,看清男人身上沾满血渍,我的外套上也沾染了不少,恐怖万分。

    等警察赶来时,我已经快昏倒了。

    秦深扶著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丢掉。看我还在颤抖,便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上,紧紧搂住我:“不怕,不怕,没事了。”

    我们做了口供,据警方说这个男人因为长久失业,老婆有了外遇,还想把儿子也带走,男人受刺激之下精神失常,砍死了妻子又跑到了外面,不知怎麽就进了录象厅,在我之前已经有个观众被砍伤。

    秦深扶著我走出警察局时,天已黑了,下起雨。

    我的脸上湿湿的,不知是什麽在滚落个不停,我感到一阵阵的y寒,只有秦深紧紧握著我的手的手,持续传递著一点点暖意。

    在一个拐角,我的脚一滑,腿一软,靠在他的肩头,终於像只秋蝉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嚎啕大哭有点吓住秦深,他不知所措地抱著我,还要承受偶尔经过的路人的猎奇目光。

    他拖著我走向街头拐角的一个路边长椅上,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

    长椅上有个黑色的巨大的垃圾袋,上面还隐隐泛著暗红色的光,一嗅到那独特的血腥味,我立刻像只惊弓之鸟弹跳起来,近乎神经质地抓住那个垃圾袋就朝远处抛去,垃圾袋破裂了,洒了一地的东西,我看也不看,蹲在地上重又呜咽起来。

    长这麽大,第一次直接和死亡过招。

    在那麽一段时间里,我的性命距离那把血淋淋的菜刀只有0。01公分,幸好我是男人,幸好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儿子,如果我是女人,如果他把我当成了他老婆的j夫,我……不敢设想。

    我怕极了,怕极了死亡。

    我就像只鸵鸟,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间,我知道,这个可怕的经历从此只能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底,我不能对任何人讲──我逃学了,我堕落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遇到了疯狂的事,我咎由自取我他妈活该!

    我只能一个人颤抖,哦不,还有一个人知道,还有这个把我从刀口下救出来的秦深。

    怎麽形容他呢?在那种情形下,我不知道有谁还可以像他那样镇静,最起码,一个高一学生,很难做到。

    秦深发出一声诧异地低呼,然後快步离开我身边,我一概不管,继续在沥沥春雨中颤抖。过了片刻,秦深又一路小跑过来,拍拍我的肩,我抬起头,看到他手中的黑色袋子,立刻放声大叫:“丢掉!丢掉!”

    秦深四下看看,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他拉起我的手大步朝前走,我拼命地挣扎:“不要!不要碰我!丢掉它!丢掉!”

    秦深停下来,怔怔地看著我,我在他幽深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自己那张受惊过度而苍白扭曲的脸,我浑身冰冷,牙齿“咯咯”地碰撞,不知所措地回望著他。

    他叹了口气,用没有拿垃圾袋的手摸摸我的脸:“没事了,不要再害怕好吗?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被他柔和舒缓的语调所迷惑,被催眠似地点了点头。

    在漆黑的夜,在凄冷的春雨中,秦深就这样一手牵著我,一手提著被他裹扎得乱七八糟的巨大垃圾袋,一步一步地走在无人的街头。

    夜,很黑,很冷。

    我的目光毫无焦距,只是凭著本能紧紧抓住他温暖的手,同样靠著本能,我模模糊糊地明白,在这样一个又黑又冷的夜里,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秦深没有把我送回我家,而是把我领到了他自己的公寓。

    淡绿色系的房子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空气清新而甜美,没有录象厅中的那种汗臭烟臭味,更没有那疯男人的血腥味。

    我走进大厅,鞋也没脱就那样一头栽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在挣扎著最後看了一眼秦深温柔的笑容之後,昏迷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是午夜。

    我大睁著双眼,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是奇怪的几何图形,看得我头昏眼花,大脑里一片空白,什麽也没有。

    “你醒了?”趴在床边的秦深揉揉眼睛,抬起头看我。

    在柔和的橙黄色光晕中,他的头发乱乱的,眼睛也睡意朦胧,此时的他没有白天那种张扬狂野的美,反而像个皱鼻子皱眼儿的小孩,丑丑的,但丑的很可爱,大男孩的那种倦态和无意中流泻的脆弱,让人看了心疼。

    我慢慢地坐起来,冲他笑笑:“你帮我洗的澡啊?”

    我的身上干净清爽,并且已经换了一套印著泰迪熊图案的睡衣,笨笨的泰迪熊可爱极了,但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小黑皮男生。

    唉!我在心底叹口气,为秦深奇怪的嗜好失笑。

    “难不成是你自己?”见我精神好了许多,秦深也笑了,格外放松的笑,“看起来蛮瘦的,谁知重得要死,猪!”

    “我娘说我这叫壮实,你懂啥?”我嘻嘻一笑,“哪像你看起来蛮能依靠的,其实呢?瘦得只剩肋骨,标准的衣架子一个,女孩儿要被你抱可是会哭的。”

    “对,刚才就有个妞埋在我的怀里呼天抢地的哭,差点没哭倒金字塔,比孟姜女还厉害。”

    “去你的吧!”我大笑,“我是妞,那你是啥?还不是跟我一样?”我伸手探到他的胯间,他尖叫著跳起来,指著我的鼻子骂:“滚!刚好一点,就马上原形毕露,色狼!臭流氓!”

    “哈哈……”我笑得差点断气,为他小女生般的语气绝倒,边笑边扑到他身上,上下其手:“都被冠上这样的高帽子了,我也就贯彻到底得了,我就是色狼就是流氓了,怎麽地?”

    秦深边笑边和我撕扯:“我要叫警察了,你老实点!”

    “警察又怎样?他管天管地,总不能管小猪和小猪太太亲热吧!”我还记得他刚才骂我猪。

    “谁啊?谁啊?”秦深在那里装傻。

    纠缠中,我的嘴唇擦过他的额头,他的脸滚烫滚烫的,我停下动作,看到他眼中的火苗闪耀,他的略微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著,下巴的中间有个深深的酒窝,别人的酒窝都生在嘴角两边,他倒生在了下巴中间,似乎正在冲著我微笑,我的脑子轰一下就炸了,全身的热血逆涌,身体的某个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

    四目相对,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静得呼吸和心跳响声如雷。

    秦深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目光却是让人心惊r跳的狂热,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宛如吸引力无穷大的黑d,我压在他的身上,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地吞咽唾沫。

    秦深忽然一只手扣住我的颈项,把我的头拉下来,开始用力地吸吮我的嘴唇。

    我,生平第一次,接吻。

    脑海中既没有五彩祥云飘来飘去,眼前也没有金星胡乱闪动,只是一片黑暗,全身的热量好象都聚集在了发烫的脸颊上。

    秦深开始胡乱地剥我的衣服,拉下内k,下身早已凶狠高昂的东西立刻窜跳出来,肆无忌惮地招摇卖弄著,秦深一把握住它,粗暴地狠狠地套弄,我觉得自己就要炸成碎片了……

    “韩玺,韩玺!我可以叫你玺吗?可以吗?可以吗?”他的衣服也早已被我剥光,仰著头张著嘴巴,像只鱼一样喘息,眼神热切而迷乱。

    “好啊,随你高兴。”

    看著他被情欲点燃的娇脸庞,我所有的压抑在刹那间升到极点,把他翻一个身,头脑一团混乱的我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进入他!占有他!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也许天生如此,在和男人的交欢中,我是如此的喜欢侵略,这种倾向从这最开始的秦深已经明显地流露出来。

    用手搂住他的腰,很细,令人诧异的柔韧触感,想起他同样说过我的腰很细,不由一笑,抬起他的臀,把火热的欲望抵近──

    他忽然回过头来,幽幽的眼神闪过一丝晶莹:“第一次,会不会很痛?”

    我怔住,这个比我高、比我俊美、比我厉害的大男孩,此刻就像个无辜而脆弱的琉璃,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我低低地叹息一声,右手握住他前方热胀的分身,悲哀地把自己的高昂在他的股缝间摩擦。

    大约两分锺後,我们同时崩溃,s了漫天漫地的津ye,好象要用疯狂的欲望将整个世界掩埋。

    在床上瘫软了一会,秦深赤身l体地下床,然後又硬把我拽起来:“走,给你看样东西。”

    “什麽?”我疑惑地问。

    他神秘地一笑:“看了就知道。”

    我们走进客厅,在客厅新的大理石茶几上,散乱地堆著一些东西,我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言语。

    生平第一次,我看到这麽这麽这麽多的──钞票!

    我看著那堆白花花的四人头纸片,宛如爱丽丝梦游仙境,回头再看看秦深,他正交抱著双臂,抿著嘴乐:“怎麽样?还从来没见过这麽多钱吧?”

    “见过。”看见著他光著身子却又一味耍酷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看看自己,也正l著,更是哑然。

    “哦?”秦深有些吃惊,“你见过?”

    “电视上看过嘛!笨啊你!”我白他一眼,坐到沙发上,用手摸了摸,像被电触著,又急急缩回来:“伪钞?”

    “真的!”秦深在我对面坐下,从茶几底座拿上来一部验钞机(好象什麽都有?),拿了一张钞票放进去,机器用清清脆脆美丽无比的声音说:“这张是真币。”

    “我kao!太牛了!这得有多少啊?全部都是大钞耶!”我拿起一捆,笨手笨脚地想数一下。

    “99万rb。”秦深性感地小嘴轻轻地吐出这麽一个惊天动地的数字。

    “有没有搞错?你哪来这麽多钱?天上掉馅饼了?”我几乎要晕了。

    “差不多。”秦深继续笑,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下更惊讶了:“难道──”

    “嗯。”秦深点点头,“那个黑色垃圾袋里的东西,我想里面应该是一百万,但是被你一扔散掉了,我没有捡全,遗漏了一万。”

    我木呆呆地坐著,实在无法相信这种母j打鸣公j下蛋的事。

    “你打算把这笔钱怎麽处置?”我的兴奋开始降温,为现实担忧起来,“既然装在溅血的垃圾袋里,一定不是善款。”

    “据我推测,这笔钱很有可能是那个疯男人的。”秦深像福尔摩斯一般地深沈。

    “他的?”我摇摇头,有这麽巧合的事吗?“这也未免太戏剧性了吧?”

    “是很戏剧性,可是你想想那个男人满身是血理智尽失的模样,吻合点一: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钱了,有很多钱;吻合点二:很有可能是他杀了妻子时,妻子的血溅在了上面,或者他杀了妻子,自己拿钱待时血粘在了上面;吻合点三:这也是最有力的证据:他失去了理智,这才很有可能把这麽一大笔钱装在垃圾袋里,并且随处乱丢。”

    我说不出话来。

    “反正那男人也疯了,不是进监狱就是进疯人院,这笔钱就权当给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吧。”秦深笑眯眯地说。

    “你要把它吞掉?”我瞪大了眼睛。

    “错,不是我,而是我们!”秦深挑著双眉说,“难道你不想要?谁不想发横财啊?现在有这种好机会还不捡的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也你懂吧?我怎麽都觉得这种泛著血光之灾的不义之财还是不要为好,交给警局吧。”

    秦深盯著我,那种幽暗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你真的不要?”

    “我、我──”我张口结舌,看著那些充满无穷魅力的东西不动心是假的……“不要,我怕我要了会寝食难安。”

    “你不要我要。”秦深冷哼一声,“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好鸟,更不懂什麽君子不取不义之财,我只晓得这个世界上有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就是他妈的王八蛋!”

    哼!

    我站起来,最後看了那美丽的娇俏的性感的充满巨大诱惑的oney一眼:“钱啊钱,你何其无辜?就是因为总沦落到这种人手里,你才泯灭了最後一丝纯洁,唉!可惜啊可惜!我没钱,我是王八蛋,王八蛋要去睡觉了,有钱的大爷晚安!”

    我拖沓拖沓地走进卧室,在那张kgsize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去。

    凶杀与我无关,金钱与我无关,秦深与我无关,明天一早醒来,我还是那个普通的、有点小聪明、小坏心眼、小色情的高一学生韩玺,而在韩玺的眼中只有那个天仙化人般的人儿马瑞……

    第二天一早醒来,在洗舆间遇到秦深,看他黑著一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有些诧异:“怎麽了?”

    “滚!”秦深吐出满嘴的牙膏泡沫:“从我家滚走,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哎──大清早的你发什麽疯啊?”我也急了,那个年纪,火气比什麽都旺,轻轻一点就著,“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哪里都没得罪我,是我看你不顺眼,这总成了吧?滚开!”秦深好象吃了呛药,从认识到现在,虽然一直在打在吵,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麽踩鼻子上脸的。

    “你以为我爱见你啊?要不是你他妈的贱骨头自己贴上来,我才懒得跟你这种人混在一起!”我把毛巾一摔,掉头就要走,被秦深一把拽住。

    “我这种人?我哪种人啊?你给我说清楚!”秦深的脸上写满愤怒。

    我冲他微微一笑:“你是哪种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秦深的眼一红,我一怔,刚想说什麽,被他一把推出门外,门“!”一声关上了,笼头的水“哗”一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我呆站了一会,想敲门,最後还是放弃了,只是说了句:“秦深,昨天的事谢谢你,我韩玺欠你一份人情,以後无论你有什麽困难,只要用得著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滚!”秦深在里面声嘶力竭地吼。

    我乖乖地滚出来,外面的雨依然在下,想著秦深的y晴不定喜怒无常,我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反正以後也不会再见了,管他呢!

    虽然雨不大,走在大街上的我还是被淋成了落汤j,想想这个样子也无法去学校,便决定先回家一趟,昨夜没回家,也不知我娘有没有挂念。

    只有我娘一人在家,看到我浑身湿淋淋的样子,她白了我一眼:“怎麽没去上学?”

    “衣服湿了,先回来换套衣裳。”我挠挠头,嘿嘿陪著笑脸,“娘,昨天在朋友那儿玩过了头,忘了打电话回来,您没生气吧?”

    (c话:现代人一般称呼母亲为“妈妈”,时髦一点的叫“妈咪”,最近比较r麻的是叫“额娘”,其实最原始最地道的中国称呼就是“娘”,在我的家乡,孩子们叫母亲“娘娘”(三声,拐一个弯儿的发音),和称呼皇妃娘娘(二声,上扬)不同,有种更甜蜜更温情,类似撒娇的韵味儿,不过,韩玺是个狂妄的小坏蛋,他自认很酷,对这种甜腻腻的称呼不屑一顾,所以才成了现在最质朴最原始的叫法──娘。)

    “你朋友替你打电话来啦,真是个笨孩子!我才懒得为你生气呢,要气早气死了。”

    “娘,你这是说啥话!我长大了还要孝敬您呢,所以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嘿嘿。”我在里屋边换衣服边甜言蜜语。

    “我可不想享那个福,你现在听话点就不错了。昨天马瑞和陈敏来咱家,说你最近和一个叫什麽深的混在一起,陈敏说那个不是什麽好孩子,你可给我老实著点,真捅了漏子,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哪敢啊?听他们瞎掰,陈敏你还不清楚?听风就是雨,惟恐天下不乱的。娘,我去学校了,我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哈哈……”我拿了雨伞急急跑出家门,真怕她再追问什麽。

    赶到学校时,晨读已经过了,我刚在位置上坐下,老曹就晃进了教室,冲我招手。

    我站起来,马瑞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我一回头,他小声说:“老曹发火了,你可小心著点!”

    第四章

    我以前曾经提过,老曹姓曹名皮休,据说是他崇拜大文豪皮日休的老爹给他取的名字,结果掐头截尾,单单扔掉了那个“日”字,这使得老曹四十几年的人生暗淡无光。据说老曹年轻时出了名的神童才子,後来因为抽烟喝酒拉帮结夥荒废学业,只能在一个小小的师专毕业,那年头,文化水平高的人不多,师专毕业已算是很了不起,於是老曹就在我们学校混了个教师名额。

    不过,老曹确实有才,他可以把古文倒背如流,讲解中外名著更是如数家珍,他很少批评学生,只会点解一下你的不是之处,这样的老曹让我们崇拜到心痛。

    “你啊!”老曹用他肥肥的小手捶了我的肩膀一下,“玩够了没有?”

    “够了。”我乖乖地回答,真的够了,再不够我的小命都要陪进去了。

    “够了就给我好好读书,期末考试你敢给我退後一个名次我就揪住你那点小杂毛毒打你七七四十九天。”

    “老板,你的‘葵花宝典’又进一层了?上次还是六六三十六呢!”见他不再生气,而我也在心里发誓要重新做人,再不好好读书就下十八层地狱等等,然後就开始和老曹开玩笑。

    我们班委会的几个家夥,已经被老曹宠得无法无天,常有老师到老曹那里告御状,说我们班的孩子多调皮多顽劣多麽孺子不可教也,老曹总是笑笑说:“现在那些小p孩,都像练了葵花宝典似的,一个个y阳怪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老曹喜欢有骨气的男人(别误会,并不是说他爱男人,只是欣赏而已:p),所以他很喜欢武侠小说,他曾分几次在我们的作文课上(老曹是教语文的)给我们分析金庸、古龙的小说,从大宗师的大手笔,到现代武侠的意识流、後现代主义、解构主义等等,把一班人讲得热血沸腾、群情激昂,恨不能明天就加入江湖,轰轰烈烈闯荡一番。

    “废话少说!”老曹板起脸来,“先做好心理准备,是刘校长找你。”

    “刘──校长?!找──我?!”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完全错愕。

    “是啊,谁叫你小子太出名了,逃个学都能惊动校长大人,你就乖乖听训吧,多陪个不是吧。”老曹悲天悯人地拍拍我的肩,指指校长室:“进去吧,只叫你一个人进去。”

    我¥%!%─¥%

    校长大人给我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人生哲理课,或严厉批评,或温婉劝说,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简直是声情并貌,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涕泪横流,当即就立下了军令状:不考上名牌大学誓不罢休!

    校长大人笑容可掬地把我送出来时,我已经像条海岸上晒干的鱼严重干涸,老曹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我,一脸同情地说:“你啊,还是学好吧,想堕落都不被允许。”

    我们师生相视苦笑,忽然想起《英雄本色》中宋子豪的那句话:“阿sir,我没做大哥很久了!”

    一个黑道中人,想改好都没人相信,结果还陪上了兄弟小马哥的一条命。

    而我呢?

    想学坏都难,家庭、学校、亲戚朋友,杂七杂八的人都不允许: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所以你就应该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否则,你就要被这个社会所抛弃。

    老曹说:“现在就有一个你立功的机会,你要好好表现。”

    “什麽?”

    “四月中旬,全区五所中学联合举办春季演讲比赛,先是校内的选拔赛,我们班我推荐了你。”

    “哎哟老板,你干吗不让马瑞去?他形象好普通话又标准,我算什麽呀?”

    “他已经被指名为特约主持人了。”老曹笑眯眯地说:“我对你们这届学生可是很满意的,不是我吹,人才济济啊!”

    “那你还不随便一抓一把,干吗非要我去?”马瑞居然成了主持人,这倒让我吃惊,果然不是简单的家夥。

    “我要你去你就去,咋那麽多废话?”老曹眼一瞪,虽然人比我矮,还是足以把我唬住。

    “成成成,反正我就是你的狗腿子,让我去我就去,”我连连应声,再不答应恐怕就要动用‘葵花宝典’了,“不过──演讲稿就要您老人家代为捉刀了。”

    “自己写,连马瑞的主持手稿都要他自己写呢,现在提倡素质教育,要全面锻炼你们。”老曹笑眯眯地说,活脱脱一个笑面虎。

    “那我落败了,你可别怪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作文有多烂。”我小声嘀咕。

    “哎小子!我每次给你打90分,你不会还嫌少吧?我可警告你,迄今为止我只打过一次满分,除此以外,连个95分都没有。”

    “那个满分是给谁的?”我好奇起来。

    老曹嘿嘿一笑:“当然是──我自己!”

    我咧!我的娘娘爹耶!

    我认真地看著老曹:“曹老师,i服了you,请你再次收我为徒吧,让我好好跟你学‘厚黑学’。”

    “呵呵呵……没问题,先送一瓶老白干来。”老曹笑得y险毒辣,彻底将我打败。

    我的生活又充实忙碌起来,两点一线地奔走,课余时间就被老曹抓去进行魔鬼式演讲训练。不知是老曹厉害,还是我天赋聪颖(老曹的本事我已经学得一二),在校内的选拔赛中,我轻松入围,区内比赛分初赛、复赛、决赛三轮,一开始有30人,每次刷掉10人,最後只有前十名进入决赛,我是其中之一。

    令我最感意外的是决赛名单中居然有秦深的名字?!

    小城虽然小,要是不想见到一个人,也并非太难的事,我本以为再也不用见这个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男孩了,没想到y差阳错又成了对手!

    决赛是马瑞一个人主持的,因为初赛、复赛和他搭档的女孩生了重病无法上台,不过,我觉得他一个人主持更显得轻松自如,气氛也煽动得恰倒好处。

    我很幸运,抽到的号码是6,不太靠前(前面的分数往往偏低,也发挥不好),也不太靠後(最後的分数往往也偏低,因为前面的已经先声夺人),秦深很不幸,抽到的是10。

    我演讲的题目是《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借用了女诗人舒婷那首著名的诗来发挥,这个题材是在校长善意的提醒下才选用的,我的本意是要用《关於早恋》来演讲,当然一审就被喀嚓了。

    我们要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好孩子,我们热爱祖国,我们满腔热血,我们注定是承前启後的菁英栋梁之才,我们泱泱大国,我们是已经苏醒的雄师,我们是正在升腾的东方巨龙,我们这些小龙们正在张牙舞爪等等等等。

    我得到了到我为止的最高分:9。375分(10分制)。

    秦深是最後一个,他的题目也很酸《我有一个梦想》,借用了那篇世界闻名的演讲辞,和我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处。更绝的是他开场一大段流畅优美的英语原文的演讲,把一屋子人惊得一愣一愣的,评审团的老头老太太们交头接耳,估计在讨论秦深是不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否则怎麽英文会说得这麽流利美妙?

    秦深穿了一身白,微长的黑发,让他光四s语惊四座,和我的一身黑正成反比。

    在演讲正文中,他的普通话也讲得很到位很煽情,我有一个梦想,希望家好、国好、世界好、天下大同。

    我抱著肚子偷乐,是啊,你是想世界大同,世界要都是同志就最好了,只是那样恐怕地球就要从此绝种了。

    最後评分出来了──9。375。

    我们又打了个平手,在他面前,我再没有一丝丝狂的理由,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被我定位为“无赖痞子小流氓”的家夥。

    领奖时,美丽的司仪小姐把红红的证书和沈甸甸的奖杯给我们之後下去了,舞台上只剩下马瑞、我和秦深。

    马瑞说恭喜恭喜,恭喜两位并列夺得头魁,请两位冠军握手。

    於是我和秦深握手,并且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笑靥如花地对著录象机。

    秦深边笑边说:“玺?”

    “恩?”我心想糟了糟了,他怎麽用这种在床上时的叫法?

    “iloveyou。”秦深靠在我耳边,用一种不大不小,大到马瑞也能听到,小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出令我差点晕台的话。

    “哦。”我傻傻地应了声,“哦哦,什麽意思?”

    “就是──”秦深还想说,却被马瑞的声音压过去,马瑞说:“谢谢各位光临,9x级xx演讲比赛到此圆满落幕,请xx、yy、zz等领导上台拍照留念。”

    於是一大堆人涌上台,就这样把我们三人冲散开……

    演讲比赛的第二天,下了晚自习,马瑞对我说:“我妈挺想你的,听说你得了冠军,想给你庆祝庆祝,今晚去我家住吧?”

    我本想拒绝,又怕他怀疑我做贼心虚,便硬著头皮答应了,我想怕啥怕啥,大不了豁出去,大不了他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丽姨的晚餐很丰富,蒸炒烹煮样样齐全,样样可口。在餐桌上,丽姨说了一些恭喜恭喜以後要更加努力的话,後来因为医院有急诊,需要主治大夫就把她匆匆叫走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积极承担了洗碗、清理的工作(虽然在自己家中,我从来不干),等一切收拾完,马瑞拿了一包话梅放在茶几上:“看电视吗?”

    “好啊好啊,有什麽好看的?”我在他旁边坐下,手脚不知该怎麽放,才几天而已,怎麽觉得自己长手长脚的这麽多余?

    “你的手指好长,以後一定会长很高。”马瑞忽然握住我的左手,一根一根比较著我们手指的长短。

    “你的手才好看,这麽白这麽嫩这麽纤细。”我笨嘴笨舌地不知该说什麽,只好把电视剧里的台词现学现卖。

    “去!什麽白嫩,简直像说猪踢一样。”马瑞笑了笑,手指划过我的掌纹线,我一惊,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弱伏电流,细小却无微不至地划过我的周身,我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想抽出手掌,却被他暗中加劲硬硬按住。

    全身好象有几百只蚂蚁在穿行,我躁动不安。

    “听人说,这条是爱情线。”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掌心,我暗自申吟一声:拜托!你再这样挑逗,小心我当场侵犯你!

    “你的爱情线好杂啊,这麽多分叉,看来你是个多情的人,而且命犯桃花,劫数不少。”马瑞伸手拿了一粒话梅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咬著,继续研究我的掌纹。

    “在你的掌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人,whoishe?”

    马瑞不是普通的聪明,他知道汉语里“他”和“她”发音一样,就巧妙地利用英语中“he”与“she”的区别来提问,更有一层含义是──演讲时秦深说了那麽优美动听的英文,呵!ryan(瑞的英文名发音),youaresosart!youaresocunng!

    我苦笑:“你想问什麽?”

    “你喜欢秦深?”马瑞抬起头来,眼睛清亮地盯著我,不容我丝毫地闪躲。

    “谈不上,只是觉得他蛮特别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就是他喜欢你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还从没听他说过喜欢谁,更别提love了。”马瑞忽然松开我的手,身体坐得端端正正地盯著电视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哪天晚上去秦深那里到底为了什麽?”

    “没什麽,只是无聊想找个人打打架而已。”我强作镇定,我不明白,我可以在秦深面前毫不犹豫毫不做作地说我喜欢男人,为什麽在马瑞面前却这样迟迟疑疑期期艾艾?

    “是吗?”马瑞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已把我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来你还是对我心存芥蒂。”

    我无语,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麽?

    “秦深都告诉我了。”马瑞又叹了口气。

    “什麽?”我一惊,秦深到底什麽意思?

    “韩玺,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老老实实回我一句话,你真的喜欢秦深喜欢男人吗?”马瑞的目光再次移向我,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问。

    我看著他,即使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知道秦深在舞台上的那句话会掀起波澜,真正面对时还是觉得头昏脑胀,手脚冰凉,我攥紧拳头,过了很久很久,才仰起头直视著他说:“是的,我喜欢男人,但是我不爱秦深。”

    “那你喜欢谁?”马瑞小心翼翼地把“爱”替换成了“喜欢”,虽然“love”和“like”在某些场合可以互相替换,在本质意义上却绝对是不能等同的。

    “我──”我想冲口而出我喜欢你,在看看到他那双纯洁无垢的眼睛时,又硬生生吞进肚子里,“没有喜欢谁。”

    空气忽然静止下来,电视里的女人在大叫大跳状若疯癫,指责丈夫忘恩负义现代陈世美,丈夫理直气壮气势如虹地吼:“我不爱你,我只爱她,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们没有共同爱好,不离婚就是苦了三个人。”

    马瑞忽然笑起来,指著电视说:“现在的肥皂剧真好笑,没有个第三者就不成局。

    “是啊是啊,好笑,真好笑,哈哈……”我也看著电视跟著他笑。

    “韩玺!你别笑了,真难听。”马瑞忽然起身“啪”一声关了电视,脸色苍白的站在电视机前对著我吼。

    “哈哈──啊?”我的笑嘎然而止,诧异地看到他乌溜溜的双瞳中泛起的泪光,“怎麽了?”

    “韩玺,我妈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医师,让她带你去看看好不好?我妈问过医师了,他说出现这种症状的人,往往是因为少年时的性经历导致,人第一次的经验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如果年龄还小,就比较好矫正,而一旦过了二十岁,想回头都难了,你去看看好不好?”

    我呆在那里,动也无法动一下。

    “韩玺?”马瑞有点惊慌,跑过来捧住我的脸,结果一滴热热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韩玺?你怎麽了?你说句话呀!我没有歧视你嘲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帮你!韩玺!”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径直向外走,马瑞在门口拉住我的手:“韩玺?”

    我抽出自己的手,握紧拳头,眼睛直直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病!”

    今晚的月色凄迷。

    春风习习,暖洋洋得令人心浮气燥,我边走边踢路边的垃圾袋,边踢垃圾袋边烦躁不安。

    马瑞要我去看医生?我病了吗?

    不!不!不!

    我没病!我有什麽病?

    我身体健康、头脑清晰、情感也没什麽缺失,我一天吃三餐,偶尔吃点小零食,我早睡早起,规律得不能再规律,我喜欢学校,喜欢同学,喜欢爹娘,喜欢哥哥嫂子,喜欢即将出生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然偶尔有点调皮,我喜欢男生,我爱看漂亮的帅气的俊美的魁梧的纤细的各种各样的boys≈ap;n,就像那些小女生追星族两眼星闪闪地盯著美少年美青年美大叔瞧一样,就像那些大男生大男人对著3级片女星想入非非一样,我哪里有病了?

    我走在大街上,直到脚痛得再也迈不动一步,抬起头寻找长椅,愕然发现前面路灯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竟是秦深与蓝芝?!

    我看到他们的同时,秦深也抬起头看见我,我向他挥挥手,龇牙咧嘴地笑:“要不要左拥右抱?”

    在不知不觉中,几乎绕著整个小城走了一圈,我居然还是走到了他这里。

    蓝芝听到声音回过头,从秦深的身边离开,静静地对我一笑,想说什麽却被秦深拉住,秦深说:“我猜你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