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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虽说农家起得早,但不会起这么早,天还没亮起来做事要点油灯是一项不必要的花费。林奕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外面的吵闹声却越来越响起来,似乎人在往自家这边靠近。

    “孙老大,快放手,再打下去三凤会被打死的!”

    “三凤,你说你干啥呢!别犟嘴了,认个错,有话好好说啊!”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我们村可不兴打老婆!”

    “呜呜,我没错,这个杀千刀的,要想娶小的,我绝对不同意!你以为那个贱人是什么好人吗!她能看上你,别做梦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没门!”

    “你放不放手,不放我打死你!”

    “啊!你要打死我,好啊!打死我!来啊!”

    “你们别打了!快放手!立春和立天都吓哭了!别打了!”

    “快,把他们两拉开!”

    林奕仔细一听,原来是一场家庭闹剧。林奕来这一个月,虽然没有见过孙老大这一家人,但是听说的事情倒是不少。孙家祖孙三代都在锦凤村定居,孙爷爷给孙老大和孙老二一人分了两间屋子,养两个儿子成家立业。孙老大学的是造房子的手艺,赚得不少,只是把钱都花在吃喝上,一年到头不存一分钱。一家人住的还是当年孙爷爷分的旧房子,用的老家具,一双儿女穿的是别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孙老大的媳妇林三凤身体弱,在家带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没有收入,为人也不着调,做家务,养小孩没有一样在行的,脾气很冲,一张嘴还特能说,气起来尤其口不择言。天生犯冲的两人凑成一家,打架是家常便饭,每次都是邻居硬拉开来的,但是打成今天这样还是因为孙老大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女人,想娶回家来,林三凤死活不同意。

    林奕没有出去,别人家的家事,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直等到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平息,林奕又迷迷糊糊的睡着补了一会儿觉。

    天亮的时候林奕是被林谢叫醒的,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的缘故。

    林奕做好早饭,让林山和林谢都吃了,才出门去找村上刚生下孩子的妇人想请她每天挤一些奶给小孩喝。小孩子还小,需要喝母乳增强抵抗力,全天喝母乳是供不上了,每天早上喝一顿母乳还是没问题的,其他时间就吃米糊菜汤之类的辅食,家里情况暂时也没多富裕,只能尽可能让她营养好一些。

    都是街坊邻居,林奕还出每个月30文钱,那妇人欣然同意,当即给了一碗今天的奶水。

    回去的路上林奕就听见有好几个婶么婶子聚在一起感慨孙家的事情。林奕不想上去掺和,打了声招呼就低调得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小孩醒了,正饿得嗷嗷的哭,林山在一边团团转,林谢则僵着脸安抚小孩,小孩毫不理会,自顾自的嚎着。

    林奕在门口看着林谢脸色僵硬的哄小孩,顿觉好笑。

    “吃得来了,别哭了,小宝贝!”林奕拿过一个小勺子,笨拙地一口一口给小孩喂奶。

    小孩闻见熟悉的奶香味,长大红润的小嘴等候投喂,连喝好几勺之后就满意的不哭了,眯着湿漉漉的眼睛冲林奕笑。

    看着小孩红扑扑的脸蛋,林奕心里痒痒,没忍住上去蹭了蹭,小孩以为林奕在和她玩,便咯咯地笑着。林山有样学样,爬到床上,也拿自己的小脸去蹭,然后两个人对着傻笑。

    林谢看着林奕,眼里透出隐隐的笑意,怎么比他还像孩子!

    “对了,小宝贝,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呢!要不就叫林恩吧!感恩的恩,喜欢吗?”林奕忽然想到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就拿之前想的名字好了,寓意多好啊!只有林谢不识货!

    林谢:……你是没有别的名字可以取了吗?

    小孩哪懂这些,见林奕在跟他说话,也嗯嗯啊啊得迎合!林奕当下拍板,就定这个名字了。

    “大名林恩,小名么,就叫思思吧!来!思思,笑一个!”林奕哄着思思道。

    “思思,我是你叔叔喔!”林山上前凑热闹,小孩无差别的放送了大大的笑脸,虽然并不懂两个人在讲什么。

    林谢听见一愣,思思,四,家里加上他刚好四个人……

    林谢看了一眼林奕微笑的侧脸,是他想多了还是……

    林奕不知道林谢心里的想法,自顾自的逗了一会孩子。

    之后养牛场按时送来了牛奶,林奕看着家里的三个孩子,觉得自己不能再天天去镇上卖奶茶了,这样根本顾不到家里,最好是找一家饭馆寄卖自己做的甜品。

    林奕本想自己开一家甜品店的,但在东街租最便宜的一家店铺一年要50两银子,三年起租,林奕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现金,家里孩子多也不方便去赚,寄卖是最合适的方法,既能赚钱又能顾到家里。

    寄卖的酒楼他看准的是一家在东街经营多年的老字号云来酒楼,老板之前还在林奕的摊位上买过奶茶。要寄卖的话最好做出新品种的甜品,林奕就想到了双皮奶,原料简单就是牛奶鸡蛋加糖。

    先将新鲜的牛奶高温杀菌,盛到碗里进行冷却,待牛奶表面出现一层奶皮,用小刀在奶皮边缘划出一道小口子,将牛奶倒在另外一只碗里,与分离好的鸡蛋清充分搅拌,再沿着口子倒回到奶皮中,接着上锅蒸熟,一碗双皮奶就做好了,冷藏过后风味更加出众。

    林谢驾着牛车顺路把林山和林恩带到张婶么家,张婶么不在院子里,林奕隐约听见屋子里有哭声传来,进门一看,张婶么坐在一个小姑娘旁边,正在安慰她,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抹眼泪,小姑娘穿着一身老气的灰绿色布裙,体型不瘦却脸色蜡黄,缺乏朝气。

    听到林奕进门的声音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勉强打了声招呼:“小奕。”

    对方明显是认得自己,但是林奕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人没有一点印象。

    “小奕,你来了正好,你和立春从小玩到大的,快帮我劝劝她!”张婶么是村里热心肠的人,见孙立春哭自己也觉得小姑娘可怜,爹妈都是不当心的人,一点都不为子女考虑。

    “你也别太难过,你看我,我双亲都不在了不也过得好好的!”林奕劝道,一听这名字,林奕想起来了,孙老大的大女儿就叫孙立春,林奕和她年纪相仿,从小玩到大,一个月之前林三凤和孙老大又大打一架带着姐弟俩回娘家去了,直到前几天才回来,才安静了几天就又打起来了。今天算是现在的林奕第一次和孙立春见面。

    “我宁愿我没有这样的父母!”孙立春赌气道。

    “立春,可不能胡说!”张婶么制止道,俗话说,子不言父过。

    孙立春不吭声,也知道自己自己一时说过了,虽然父母不睦,家境贫寒,但是毕竟把自己和弟弟养这么大,给吃给喝,对自己也没有动手打过。

    “立春,你听张婶么说,你多劝劝你父母,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的,看在你和立天的面子上,他们会听的。”张婶么苦口婆心的劝道,作为一个外人,也就只能帮着劝导劝导。

    “呜……婶么,他们呜呜……根本就不听我的,呜呜呜……没有一个人听!”孙立春一听原本止住的泪水像打开了水闸的河流倾泻而下,悲伤抑制不住。

    “哎!”张婶么叹气,拿给孙立春一帕白布手绢擦眼泪。孙老大,人是老实的人,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别人劝,他听着,从来不吭声,也听不进去,林三凤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钻进牛角尖就不出来了,全世界只有她最有理。

    孙立春也就是发泄发泄,等哭够了擦干眼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奕和气的冲她笑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小奕,你最近还好吧?”孙立春想起回来之后听说的关于林家的事情,比起林奕,自己还是幸福的,人家来劝她,她还说出那样的话,孙立春越想越觉得自己伤到对方了。

    “没事,我出去卖一些喝的,勉强可以养得活家里,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村里人知道自己在卖什么,但不知道卖多少钱,都以为赚得不多。林奕也没有炫耀的意思,闷声才能发大财。

    孙立春哭过就忘了,跟两人聊了几句就赶着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堆家务等着她去做。

    “哎!这孙老大夫妻两也确实不像话,两个孩子马上都要到成家的年纪了,立春的嫁妆估计都出不出来,更何况立天以后娶媳妇,难怪立春这孩子愁啊!”张婶么看着立春的背影感慨道,转而问林奕:“小奕,你怎么还没去镇上,快走吧!一会太阳该烈起来了。小山放我这没事,一个孩子是看,两个孩子也是看。”

    “张婶么,那就麻烦您了!”林奕道,寄卖的事情还没有定,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林山和张婶么道了别就直奔云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