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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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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襄阳告急的文书虽是雪片价飞来,但朝廷中君臣相互言

    道:“蒙古鞑子攻襄阳数十年不下,这一次也必铩羽而归,襄

    阳城是鞑子的克星。惯例如此,岂有他哉?吾辈尽可高枕无

    忧,何必庸人自扰?”

    当蒙古南路大军进大理之时,郭靖知道此番局势紧急,

    实是非同小可,于是撒下英雄帖,遍请天下英雄齐集襄阳,会

    商抗敌御侮大计。蒙古军行神速,没多久便灭了大理。其时

    大理国国主是段兴智,是一灯大师的曾孙,号称“定天贤

    王”,年方稚幼,立后未及两年而亡,国亡时由武三通、朱子

    柳、泗水渔隐等救出。

    当各路英豪会集襄阳之时,蒙古北路大军也已渐渐近。

    英雄大宴会期定于十月十五,预定连开十日。这一日正是十

    三,距会期已不过两天,东南西北各路好汉,犹如百川汇海,

    纷纷来到襄阳。郭靖、黄蓉夫妇全神部署军务,将接待宾客

    之事交给了鲁有脚和耶律齐处理。武敦儒、耶律燕夫妇和武

    修文、完颜萍夫妇从旁襄助。

    这一日朱子柳到了,泗水渔隐到了,武三通到了,全真

    教掌教李志常率领本教十六名师兄弟到了,丐帮诸长老和帮

    中七袋、八袋诸帮首到了,陆冠英、程瑶迦夫妇到了……一

    时襄阳城中高手如云,群贤聚会。许多前辈英侠平时绝少在

    江湖上露面,因知这一次襄阳英雄宴关连天下气运,实非寻

    常,又仰慕郭靖夫妇仁义,凡是收到英雄帖的十之八九都赶

    来赴会。比之当年大胜关英雄大会,盛况尤有过之。

    十月十三日晚间,郭靖夫妇在私邸设下便宴,邀请朱子

    柳、武三通等十多位知交一叙契阔。酒过三巡,丐帮帮主鲁

    有脚始终未至,众人只道他帮务纷繁,不暇分身,也不以为

    意。众人欢呼畅饮,纵论十余年来武林间轶事异闻。耶律齐、

    郭芙夫妇伴着武氏兄弟等一班小友另开一桌,席上猜枚赌饮,

    更是喧声盈耳。

    正热闹间,突然一名丐帮的八袋弟子匆匆进来,在黄蓉

    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黄蓉脸色大变,霍地站起,颤声道:“有

    这等事?”众人吃了一惊,一齐转头瞧着她。只听黄蓉说道:

    “这里并无外人,你尽管说。此事经过如何?”众人见她说话

    之时目眶含泪,料知出了不幸之事,只听那八袋弟子说道:

    “今日午后,鲁帮主带同两名七袋弟子循例往城南巡营,哪知

    直到申牌过后,仍未回转。弟子等放心不下,分批出去探视,

    竟在岘山脚下的羊太傅庙中,见到了鲁帮主的遗体……”众

    人听到“遗体”两字,都不自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弟子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呜咽,要知鲁有脚武功虽不甚

    高,但仁信惠爱,甚得帮众的推戴。那弟子接着道:“那两名

    七袋弟子也躺在帮主身畔,一人已然毙命,另一个身受重伤,

    尚未气绝。他说他三人在庙外遇到蒙古的霍都王子,帮主首

    先遭了暗算。两名七袋弟子和他拚命,也都伤在他的掌下。”

    郭靖气得脸色惨白,只道:“嘿嘿,霍都,霍都!”心想

    若是早知有今日之事,当日在重阳宫中对他就不该手下留情。

    黄蓉道:“那霍都留下了甚么语言没有?”那弟子道:“弟

    子不敢说。”黄蓉道:“有甚么不敢说?他说教郭靖、黄蓉快

    快投降蒙古,否则便和这鲁有脚一般,是不是?”那弟子道:

    “帮主明见。霍都那恶贼正是如此妄说。”丐帮中习俗,黄蓉

    虽然早就不任帮主,但帮众不论当面背后仍是称她为“帮

    主”。黄蓉皱眉道:“鲁帮主的打狗棒,自然也给那霍都抢去

    了?”那弟子道:“正是。”

    当下众人纷纷离席,去瞧鲁有脚的遗体,只见他背心上

    中了一根精钢扇骨,胸口肋骨折断,显是霍都先以暗器在后

    偷袭得手,再运掌力将他打死。众人见后,尽皆悲愤。

    这时襄阳城中所聚丐帮弟子无虑千数,鲁有脚为j人所

    害的消息传将出去,城中处处皆有哀声。

    郭襄平日和鲁有脚极为交好,常常拉着他到郊外荒僻处

    喝酒,一老一少,举杯对酌,郭襄磨着他说些江湖上的奇事

    趣谈,一耗便是大半日,两人都引为乐事。羊太傅庙离襄阳

    城不远,也是郭襄和鲁有脚常到之处。她听说这位老朋友竟

    是在那庙中被害,心中悲痛,当即打了一葫芦酒,提了一只

    菜篮,便和平时一样,来到庙中。

    其时将近子夜,郭襄放下两副杯筷,斟满了酒,说道:

    “鲁老伯,半个月之前,我还曾和你在这里对酌谈心,哪想到

    英雄惨遭横祸,魂而有知,还请来此享一杯浊酒。”说着将对

    面的一杯酒泼在地下,自己举杯一饮而尽,想到这位忘年之

    交从此永逝,不禁悲从中来,垂泪说道:“鲁老伯,我再跟你

    干一杯!”说着一杯酹地,自己又喝了一杯。

    她酒量其实甚浅,只是生性豁达,喜和江湖豪士为伍,也

    就跟着他们饮酒大言,这时两大杯酒一干,朱颜陀晕,已觉

    微微潮热。

    黑暗中忽见门外似有人影一闪,心想鲁有脚的鬼魂当真

    到了,叫道:“是鲁老伯么?你英灵不昧,请来一会。”她一

    颗心虽然怦怦乱跳,却也甚想见见鲁有脚的鬼魂。却听一个

    女子声音说道:“你三更半夜在这里捣甚么鬼?妈妈叫你快些

    回去。”一人从庙外闪了进来,正是郭芙。

    郭襄好生失望,说道:“我正在招鲁老伯鬼魂相见,你这

    么一冲,他怎么还肯前来?姊姊,你先回去,我随后即回。”

    郭芙道:“又来瞎说八道了,你这个小脑袋中,装的尽是胡思

    乱想。鲁有脚的鬼魂为甚么要来见你?”郭襄道:“他平日和

    我最好,何况我还答应跟他说一件心事,说好是在我生日那

    天告诉他的。岂料他竟然等不到。”说到这里,不由得黯然神

    伤。

    郭芙道:“妈妈一转眼不见了你的人影,掐指一算,料得

    到你定是到了这里。你这小猴儿虽然调皮,可怎翻得出妈妈

    的手掌心?妈妈骂你越来越大胆了,说不定那霍都还躲在左

    近,你一个小娃儿,深夜孤身来到这里,岂不危险?”郭襄叹

    了口气,道:“我记挂着鲁老伯,也就没想到危险了。好姊姊,

    你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说不定鲁老伯的鬼魂真会来和我见

    面。不过你别开口,吓走了他。”

    郭芙平时不大瞧得起鲁有脚,总觉得他所以能做丐帮帮

    主,全仗母亲扶持提拔,心想他的鬼魂当真便来,我也不怕。

    她又知这个小妹妹的脾气,她既要在此等待,除非爹娘亲来

    喝阻,自己是无论如何劝她不回的,于是坐了下来,叹道:

    “二妹,你年纪越大,倒似越不懂事了。你今年十六岁啦,再

    过得两三年,便要找婆家了,难道到了婆婆家里,也是这般

    疯疯癫癫的不成?”

    郭襄道:“那又有甚么不同?你跟姊夫成了亲,还不是和

    从前做闺女那般自由自在?”郭芙道:“嘿!你怎能拿旁人跟

    你姊夫相比?他是当今豪杰,识见处处高人一等,自不会拘

    束我。他这等文才武略,小一辈中,又有谁及得上他?你将

    来的丈夫能有他一半好,爹爹妈妈便已心满意足了。”

    郭襄听她说得傲慢,小嘴一扁,道:“姊夫自然了得,但

    我不信世上就没及得上他的人。”郭芙道:“你不信,那便走

    着瞧罢!”言下甚有傲意。郭襄道:“我便识得一人,比姊夫

    好上十倍。”郭芙大怒,道:“是谁?你倒说来听听。”郭襄道:

    “我为甚么要说?我自己心中知道,那便是了。”郭芙冷笑道:

    “是朱三弟么?是王剑民么?”她说的几个都是少年英侠。郭

    襄不住摇头,道:“他们连姊夫也还及不上,怎说得上好过他

    十倍。”郭芙道:“除非你是说咱们的外公啦、爹娘啦、朱大

    叔啦这些前辈英雄。”

    郭襄道:“不!我说的那人,年纪比姊夫还小,模样儿长

    得比姊夫俊,武功可比姊夫强得多啦,简直是天差地远,比

    也不能比……”她一面说,郭芙便“呸,呸,呸!”的“呸”

    个不停。

    郭襄却不理会,续道:“你不肯相信,那也由得你。这个

    人为人又好,旁人有甚么急难,不管他识与不识,总是尽力

    替人排解。”她说到后来,一张俏脸微微抬起,悠然神往。

    郭芙怒道:“你净在自己小脑袋瓜儿里瞎想。鲁有脚死了

    之后,丐帮没了帮主。妈刚才说,乘着英雄大宴,群豪聚会,

    便在会中推举,大伙儿比武决胜,举一位武功最强之人出任

    帮主,以免帮中污衣派、净衣派两派又起纷争。你所说之人

    既然这么厉害,叫他来跟你姊夫比一比啊,瞧是谁夺得帮主

    之位。”

    郭襄“嘻”的一笑,道:“他不见得希罕做丐帮帮主。”郭

    芙怒道:“你怎敢瞧不起帮主的职位?从前洪老公公做过,妈

    也做过,难道你连洪老公公和妈也敢瞧不起么?”郭襄道:

    “我几时说过瞧不起了?你知道我和鲁老伯是最要好的。”

    郭芙道:“好罢!你就叫你那个大英雄来跟你姊夫比一比

    啊。眼下当世好汉都聚会在襄阳,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只

    要一出手就分得明明白白。”郭襄道:“大姊,你说话就最爱

    缠夹不清,我几时说过姊夫是狗熊来着?如果他是狗熊,你

    不也成了畜生?你我一母所生,我也没甚么光彩。”

    郭芙听得笑又不是,气又不是,站起身来,道:“我没功

    夫跟你胡闹。你再不回去,别连我也一起挨骂。”郭襄伶牙俐

    齿,最爱和大姊姊斗口,说道:“啊哟,你是嫁出去的姑乃乃,

    爹爹妈妈素来最疼你的。你又是下一任的帮主夫人,谁有天

    大的胆子,敢来骂你?”郭芙听妹子称自己为“下一任的帮主

    夫人”,心中一乐,说道:“这许多英雄好汉,瞧出去眼也花

    了,你姊夫也未准成,可别把话先说得满了,教人家听见了

    笑话。”

    郭襄出神半晌,只见一轮银盘斜悬天边,将满未满,仅

    差一抹,叹道:“看来鲁老伯的鬼魂是不会来了。大姊,何必

    就这么快便推新帮主,让大伙儿心中多想念一下鲁老伯不好

    么?”郭芙道:“你这又是孩子话啦?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

    群龙无首,那怎么成?”郭襄道:“妈说哪一天推选帮主?”郭

    芙道:“十五是英雄大宴的正日,最要紧的自是商议如何联络

    四海豪杰,共抗蒙古。这番商议少则五六天,多则八九天,待

    得推举丐帮帮主,总得到廿三、廿四罢。”郭襄“啊”的一声。

    郭芙问道:“怎么?”郭襄道:“没甚么,廿四恰好是我的

    生日。你们推举帮主,这么一乱,妈妈再也没心思给我做生

    日了。”郭芙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娃儿做生日,又打甚么

    紧了?怎么能拿来和推举帮主这等大事相比?说出来也不怕

    笑掉了人家牙齿。你啊,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一个儿,才记

    得这件j毛蒜皮的小事。”

    郭襄涨红了小脸,道:“爹爹便不记得,妈妈一定记得的。

    你说是小事,我却说不是小事。我满十六岁了,你知不知道?”

    郭芙更加好笑,讥讽道:“到那一天啊,襄阳城中几千位英雄

    好汉,都来给我们郭二小姐祝寿,每个人都送你一份厚礼。因

    为咱们的郭二小姐满十六岁啦,不再是小娃儿,是大姑娘啦!

    哈哈,哈哈!”

    郭襄偏过了头,道:“旁人自然不理会,可是至少有一位

    大英雄记得我的生日,他答应过,要来跟我见面的。”她说这

    几句话时,心中颇为自傲。

    郭芙道:“是甚么大英雄?啊,是那位比你姊夫还要了得

    的少年英雄。我跟你说,第一,世上就没这么一号子人物,压

    根儿是你小脑袋在胡思乱想。第二,就算真的有,他有多少

    大事要干,怎能赶来跟你这小娃儿祝寿?除非他是为赴英雄

    大宴,这才到襄阳城来。”郭襄给姊姊激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顿足叫道:“他答应过记得的,他答应过记得的。他不来赴英

    雄宴,他也不来争帮主。”郭芙道:“他不是英雄,爹爹自不

    会送英雄帖给他。他便是要来赴英雄宴,也还大大的不够格

    呢。”

    郭襄摸出手帕来抹了抹眼泪,道:“既是这样,你们的英

    雄大宴我也不到,你们推举帮主也好,新帮主荣任也好,恁

    他多热闹的事,我一眼也不瞧。”

    郭芙冷笑道:“啊唷,郭二小姐不到,英雄大宴还成甚么

    局面啊?做丐帮的新帮主还有甚么风光啊?那怎少得了你呢?”

    郭襄伸手塞住双耳,便向庙门奔出。

    突见黑影一闪,庙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人,阻住了出路,郭

    襄一惊,急忙后跃,才不致和他撞了个满怀。月光下只见这

    人身材极高,面目黝黑,上身却是奇短,凝神看时,原来这

    人两足折断,胁下撑着一对六尺来长的拐杖,一双裤脚管缝

    口乔

    得甚长,晃晃荡荡的拖在地下,侏儒踩高止,成了巨人。郭

    芙惊道:“你是尼摩星?”

    那人正是尼摩星。此次蒙古皇帝御驾亲征,所有蒙古西

    域的勇士武人尽皆扈驾南下,人人都盼在这役中一显身手,以

    博功名荣宠。尼摩星双腿虽断,手上武功未失,经过十余年

    来苦练,一双铁杖上的造诣只有更胜断腿之前。蒙古大军攻

    略而来,距襄阳尚有数百里之遥,但尼摩星等一干武士谍探,

    却已先抵襄阳城外四周。这一晚他原拟在羊太傅庙中歇宿,却

    在庙外听得了郭芙姊妹的对答,不由得大喜若狂,心想郭靖

    虽非襄阳城守主帅,但襄阳的得失实系于此人,若将他两个

    爱女俘获了去,纵不能他降服,却也可扰乱他的心神,实

    是大大的一件奇功。他听郭芙认出了自己,说道:“郭大姑娘

    眼力好的,多年不见,你长得更加好看的。大家免伤和气,这

    就乖乖随我去的!”

    郭芙又惊又怒,心知此人武功厉害,自己姊妹齐上,也

    决不是他的敌手,忍不住向郭襄怒视一眼,心道:“都是你闯

    出来的乱子,眼前的祸事可不知如何收拾?”

    郭襄却问尼摩星道:“你的两条腿怎地如此奇怪?从前没

    断之时,也是这般长么?”

    尼摩星“哼”了一声,不去理她,对郭芙道:“你姊妹俩

    在前边走的,可不用打逃跑的主意的!”言语之中,便已将她

    姊妹视作了俘虏。郭襄笑道:“你这人说话倒是奇怪,半夜三

    更的,你叫我姊妹到哪里去啊?”尼摩星怒道:“小娃儿不许

    多言的,快跟我走的。”他也怕襄阳城中有能人出来接应,不

    免功败垂成。

    郭芙低声道:“二妹,这黑矮子是蒙古的武士,功夫十分

    了得,我攻他左侧,你攻他右侧。”说着刷的一声,长剑出鞘,

    向尼摩星腰间刺去。

    郭襄出城时没携兵刃,同时心想这人没了两腿,全凭双

    拐撑住,姊姊用剑刺他,教他如何抵敌?反而叫道:“姊姊,

    这人可怜,别伤着了他!”

    她叫声未歇,尼摩星左杖支地,右杖横扫,当的一下,击

    在郭芙剑上,黑暗中火花飞溅,郭芙长剑险些脱手飞出,只

    感手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疼,当下左手捏个剑诀,剑随身走,

    展开“越女剑法”,击刺攻拒,和尼摩星斗了起来。这“越女

    剑法”乃当年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传与郭靖,其后韩小莹不

    幸惨死,郭靖感念师恩,珍而重之的传了给两个女儿。这剑

    法源远流长,变化精细,原是剑学中的一个大宗,若由郭靖

    使将出来,自是雷霆生威,势不可当,但郭芙限于功力,剑

    法虽精,在尼摩星的双铁杖下不由得相形见绌。

    郭襄见尼摩星双杖交互使用,左杖出击则右杖支地,右

    杖出击则左杖支地,趋退敏捷,与身有双腿无异,加之铁杖

    甚长,他居高临下,挥杖俯击,更增威势,姊姊显然不敌,这

    时才骇急起来。郭芙只觉敌人杖上压力越来越重,一股沉滞

    的粘力拖着她手中长剑,剑尖刺出去时歪歪斜斜。郭襄护姊

    心切,双掌一错,赤手空拳的便向尼摩星扑了过去。

    只听得尼摩星喝一声:“着!”左杖在地下一点,身子跃

    在半空,双杖齐出,迅捷无比,右杖点中了郭襄左肩,左杖

    点中了郭芙胸口。郭襄身子摇晃,连退数步。郭芙所中那一

    杖竟自不轻,支持不住,腾的一声,坐倒在地。

    尼摩星起落飘忽,犹似鬼魅,既快且y,铁杖微点,便

    已欺近郭芙身前,冷笑道:“我叫你乖乖的跟我走……”郭芙

    一跃而起,叫道:“二妹快向庙后退走!”尼摩星大吃一惊,铁

    杖明明点中了郭芙的“神藏x”,怎地她竟能仍然行动自若?

    他哪知郭芙身上穿着软猬甲,还道她郭家家传的闭x绝技,居

    然能不怕打x,其实郭芙虽然x道未闭,但铁杖撞击之下,亦

    已疼痛彻骨,再也不能灵动运剑。郭襄展开“落英掌法”,护

    住姊姊身后,叫道:“姊姊,你先走!”

    尼摩星左手铁杖击出,在郭襄身前直砸下去,离她鼻尖

    不逾三寸,疾风只刮得她嫩脸生疼,喝道:“谁也不许动的!”

    郭襄怒道:“我先前还说你可怜,原来你这么横蛮可恶!”尼

    摩星哈哈大笑,说道:“小娃儿不吃点苦头,不知爷爷的厉害

    的。”铁杖点地,笃笃笃而响,面露狞笑,一步步走近。郭襄

    一生之中从未受过这等惊吓,眼见他一张黑脸狰狞丑陋,双

    目圆睁,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便似要扑上来咬人一般,禁不

    住失声尖叫。

    忽然间身后一人柔声说道:“别怕!用暗器打他。”当此

    危急之际,郭襄也不及辨别说话的是谁,在身边一摸,急道:

    “我没暗器。”眼见尼摩星又近了一步,不知如何是好,只

    得双掌使招“散花势”,护在身前。她手掌刚向前伸出,身后

    突有一股微风吹到,只感手臂轻轻一振,腕上的一对金丝芙

    蓉镯忽地离手飞出,叮叮两响,撞在尼摩星的铁杖之上。

    这两下碰撞声音甚轻,但尼摩星双杖竟然就此拿捏不住,

    两条黑沉沉的铁杖猛向后掷,砰砰两声巨响,撞在墙壁之上,

    震得屋梁上泥灰乱落。尼摩星双杖脱手,身子随即跌倒。但

    他一个筋斗翻过,背脊在地下一靠,借势跃起,哇哇哇的怒

    声怒叫,黑漆漆的十根手指伸出,在半空中和身便向郭襄扑

    到。

    郭襄大骇,不暇细想,顺手在头发里拔下一枚青玉簪,扬

    手便往尼摩星打去,只见身后微风又起,托着玉簪向前。尼

    摩星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突见玉簪来势怪异,急忙双手齐

    格,接着轻叫一声:“古怪的!”坐倒在地,便此一动也不动

    了。

    郭襄生怕他使甚诡计,跃到郭芙身边,颤声道:“姊姊,

    快走!”两姊妹站在羊太傅的神像之旁,只见尼摩星始终不动,

    郭芙道:“莫非他突然中风死了!”提声喝道:“尼摩星,你捣

    甚么鬼?”心想他铁杖脱手,行动不便,此时已不用惧他,挺

    着长剑上前几步,只见尼摩星双目圆睁,满脸骇怖之色,嘴

    巴张得大大的,竟已死去。

    郭芙惊喜交集,晃火折点亮神坛上的蜡烛,正要上前察

    看,忽听庙门外有人叫道:“芙妹,二妹,你们在庙里么?”正

    是耶律齐到了。郭芙喜道:“齐哥快来,奇怪……奇怪之极啦!”

    郭芙来寻妹子,良久不归,耶律齐想起鲁有脚遭人暗算,

    此时襄阳城外敌人出没,放心不下,出来迎接她两姊妹回城。

    他带着两名丐帮的六袋弟子,奔进殿来,眼见尼摩星死在当

    地,吃了一惊。他知这天竺矮子武功甚强,自己也敌他不住,

    竟能被妻子所杀,实是大出意外,从郭芙手中接过烛台,凑

    近看时,更是诧异无比。

    但见尼摩星双掌掌心都穿过一孔,一枚青玉簪钉在他脑

    门正中的“神庭x”上。这青玉簪稍加碰撞,即能折断,却

    能穿过这武学名家的双掌,再将他钉死,发簪者本领之高实

    是不可思议。他转头向郭芙道:“外公他老人家到了么?快引

    我拜见。”

    郭芙奇道:“谁说外公来了?”耶律齐道:“不是外公么?”

    双眉一扬,喜道:“原来是恩师到了。”转身四顾,却不见周

    伯通的踪迹,他知师父性喜玩闹,多半是躲起来要吓自己一

    跳,当即奔出庙外,跃上屋顶察看,四下里却无人影。郭芙

    叫道:“喂!你傻里傻气的说甚么外公啦,师父啦?”

    耶律齐回进大殿,问起她姊妹俩如何和尼摩星相遇、此

    人如何毙命。郭芙说了,但见妹子的青玉簪竟能将此人钉死,

    也是说不出半点道理。耶律齐道:“二妹身后定有高人暗中相

    助。我想当世有这功夫的,除了岳父之外,只有咱们外公、我

    恩师、一灯大师以及金轮法王他们五人。法王是蒙古国师,自

    不会和尼摩星为敌,一灯大师轻易不开杀戒,因此我猜不是

    外公,便是恩师了。二妹,你说助你的是谁?”

    郭襄自青玉簪打出、尼摩星倒毙之后,立即回头,但背

    后却寂无人影,她心中一直在默诵“别怕,用暗器打他”这

    句话,只觉话声好熟,难道竟是杨过?但一想到杨过,心中

    便说:“决不是他!只因我盼望是他,将别人的声音也听作了

    他的。”耶律齐相询之时,她兀自出神,竟没听见。

    郭芙见妹子双颊红晕,眼波流动,神情有些特异,生怕

    她适才吃了惊吓,拉住她手道:“二妹,你怎么了?”郭襄身

    子一颤,满脸羞得通红,说道:“没甚么?”郭芙愠道:“姊夫

    问你刚才是谁出手救你,你没听见么?”郭襄道:“啊,是谁

    帮我打死这恶人么?自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

    领?”郭芙道:“他?他是谁?是你说的那个大英雄么?”郭襄

    心中怦怦乱跳,忙道:“不,不!我说是鲁老伯的鬼魂。”郭

    芙呸的一声,摔脱她手。郭襄道:“刚才人影不见,定是鲁老

    伯在暗中呵护我了。你知道,他生前跟我是最好的。”

    郭芙将信将疑,心想鬼神无凭,难道鲁有脚真会y魂不

    散,但若不是鬼魂,怎地举手杀人,自己明明在侧,却瞧不

    见半点影踪?

    耶律齐手持尼摩星的两根铁杖,叹道:“这等功力,委实

    令人钦服。”郭芙、郭襄凝神看时,但见每根铁杖正中嵌着一

    枚金丝芙蓉镯,宛似匠人镶配的一般。这金丝细镯乃用黄金

    丝、白金丝打成芙蓉花叶之形,手艺甚是工巧,但被人罡气

    内力一激,竟能将尼摩星一对粗重的铁杖撞得脱手飞出,无

    怪耶律齐为之心悦诚服。

    郭芙道:“咱们拿去给妈妈瞧瞧,到底是谁,妈一猜便知。”

    当下两名丐帮弟子一负尸体,一持双杖,随着耶律齐和

    郭氏姊妹回入城中。郭靖和黄蓉听郭芙述说经过,回想适才

    的险事,不由得暗暗心惊。

    郭襄只道自己这番胡闹,又要挨爹娘一番重责,但郭靖

    心喜女儿厚道重义,反而安慰了她几句。黄蓉见丈夫不怒,更

    将小女儿搂在怀里疼她,看到尼摩星的尸身和双杖之时,沉

    吟半晌,向郭靖道:“靖哥哥,你说是谁?”郭靖摇头道:“这

    股内力纯以刚猛为主,以我所知,自来只有两人。”黄蓉微微

    颔首,道:“可是恩师七公早已逝世,又不是你自己。”她细

    问羊太傅庙中动手的经过,始终猜想不透。

    待郭芙、郭襄姊妹分别回房休息,黄蓉道:“靖哥哥,咱

    们二小姐心中有事瞒着咱们,你知道么?”郭靖奇道:“瞒甚

    么?”黄蓉道:“自从她北上送英雄帖回来,常常独个儿呆呆

    出神,今晚说话的神气更是古怪。”郭靖道:“她受了惊吓,自

    会心神不定。”

    黄蓉道:“不是的。她一会子羞涩腼腆,一会子又口角含

    笑,那决不是惊吓,她心中实是说不出的欢喜。”郭靖道:

    “小孩儿家忽得高人援手,自会乍惊乍喜,那也不足为奇。”黄

    蓉微微一笑,心道:“这种女孩儿家的情怀,你年轻时尚且不

    懂,到得老来,更知道些甚么?”当下夫妻俩转过话题,商量

    了一番布阵御敌的方略,以及次日英雄大宴中如何迎接宾客,

    如何安排席次,这才各自安寝。

    黄蓉躺在床中,念着郭襄的神情,总是难以入睡,寻思:

    “这女孩儿生下来的当日便遭劫难,我总担心她一生中难免会

    有折磨,差幸十六年来平安而过,难道到此刻却有变故降到

    她身上么?”再想到强敌压境,来日大难,合城百姓都面临灾

    祸,若能及早知道些端倪,也可有所提防,而这女孩儿偏生

    性儿古怪,她不愿说的事,从小便决不肯说,不论父母如何

    诱导责骂,她总是小脸儿涨得通红,绝不会吐露半句,令得

    父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黄蓉越想越是放心不下,悄悄起身,来到城边,令看守

    城门的军士开城,径往城南的羊太傅庙来。

    时当四鼓,斗转星沉,明月为乌云所掩。黄蓉手持一根

    白蜡短杆,展开轻功,奔上岘山,离羊太傅庙尚有数十丈,忽

    听得“堕泪碑”畔有说话之声。黄蓉伏低身子,悄悄移近,离

    碑数丈,躲在一株大树之后,不再近前。

    只听一人说道:“孙三哥,恩公叫咱们在堕泪碑相候,这

    碑为甚么起这么一个别扭名字?可挺不吉利的。”那姓孙的道:

    “恩公生平似乎有件甚么大不称心之事,因此见到甚么断肠、

    忧愁、堕泪的名称,便容易挂在心上。”先一人道:“以恩公

    这等本领,天下本该再也没甚么难事了,可是我见到他的眼

    神,听他说话的语气,似手心中老是有甚么事不开心。这

    ‘堕泪碑’三字,恐怕是他自己取的名儿。”

    那姓孙的道:“那倒不是。我曾听说鼓儿书的先生说道:

    三国时襄阳属于魏,守将羊祜功劳很大,官封太傅,保境安

    民,恩泽很厚。他平日喜到这岘山游玩,去世之后,百姓记

    着他的惠爱,在这岘山上起了这座羊太傅庙,立碑纪德。众

    百姓见到此碑,想起他生平的好处,往往失声痛哭,因此这

    碑称为‘堕泪碑’。陈六弟,一个人做到羊太傅这般,那当真

    是大丈夫了。”那姓陈的道:“恩公行侠仗义,五湖四海之间,

    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的好处。要是他在襄阳做官,说不定比

    羊太傅还要好。”姓孙的微微一笑,说道:“襄阳郭大侠既保

    境安民,又行侠仗义,那是身兼羊太傅和咱们恩公两人的长

    处了。”

    黄蓉听他们称赞自己丈夫,不禁暗自得意,又想:“不知

    他们说的恩公是谁?难道便是暗中相助襄儿的那人么?”

    只听那姓孙的又道:“咱哥儿俩从前和恩公作对,后来反

    蒙他救了性命,恩公这待敌如友的心肠,倒可比得上羊祜羊

    太傅。说‘三国’故事的那先生还道:羊祜守襄阳之时,和

    他对抗的东吴大将是陆逊的儿子陆抗。羊祜派兵到东吴境内

    打仗,割了百姓的稻谷作军粮,一定赔钱给东吴百姓。陆抗

    生病,羊祜送药给他,陆抗毫不疑心的便服食了。部将劝他

    小心,他说:‘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服药后果然病便好了。羊

    叔子就是羊祜。因他人品高尚,敌人也敬重他。羊祜死时,连

    东吴守边的将士都大哭数天。这般以德服人,那才叫英雄呢。”

    姓陈的摸着碑石,连声叹息,悠然神往,过了半晌,说

    道:“恩公叫咱们到此相会,想来也是为了仰慕羊太傅的为人

    了?”那姓孙的道:“我曾听恩公说,羊祜生平有一句话,最

    是说到了他心坎儿中。”姓陈的忙问:“甚么话啊?你慢慢说,

    我得用心记一记。连恩公也佩服,这句话定是非同小可。”

    那姓孙的道:“当年陆抗死后,吴主无道,羊祜上表请伐

    东吴,既可救了东吴百姓,又乘此统一天下,却为朝中j臣

    所阻,因此羊祜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恩公

    所称赏的便是这句话了。”那姓陈的没料到竟是这么一句话,

    颇有点失望,咕哝了几句,突然大声道:“孙三哥,羊祜,羊

    祜,这名字跟恩公不是音同……”那姓孙的喝道:“禁声!有

    人来了。”

    黄蓉微微一惊,果听得山腰间有人奔跑之声,她心想:

    “与‘羊祜’音同字不同,难道竟是‘杨过’?不,决计不会,

    过儿的武功便有进境,也决计不致到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这

    人想说的不会是‘音同字不同’。”

    过不多时,只听上山那人轻拍三下手掌,那姓孙的也击

    掌三声为应。那人走到堕泪碑前,说道:“孙陈两位老弟,恩

    公叫你们不必等他了,这里有两张恩公的名帖,请两位立即

    送去。孙三弟这张送去河南信阳府赵老爵爷处,陈六弟这张

    交湖南常德府乌鸦山聋哑头陀,便说请他们两位务须于十天

    之内赶到此处聚会。”孙陈两人恭恭敬敬的答应了,接过名帖,

    藏入怀内。

    这几句话一入黄蓉耳内,更令她大为惊诧,信阳府赵老

    爵爷乃宋朝宗室后裔,太祖三十二势长拳和十八路齐眉棒是

    家传绝技,他是袭爵的清贵,向不与江湖武人混迹。乌鸦山

    聋哑头陀则是三湘武林名宿,武功甚强,只因又聋又哑,却

    也从来不与外人交往。这次襄阳英雄大宴,郭靖与黄蓉明知

    这二人束身隐居,决计不会出山,但敬重他们的名望,仍是

    送了英雄帖去,果然两人回了书信,婉言辞谢,难道这甚么

    “恩公”真有这般天大的面子,单凭一纸名帖,便能呼召这两

    位山林隐逸高士于十天之内赶到?

    黄蓉心念一转,深有所忧:“英雄大宴明日便开,这人召

    聚江湖高手来到襄阳,有何图谋?莫非是相助蒙古,不利于

    我么?”但想赵老爵爷和聋哑头陀虽然性子孤僻,却决非j邪

    之徒,那“恩公”倘若便是暗助襄儿杀毙尼摩星的,正是我

    辈中人。

    她正自沉吟,只听那三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因隔得远了,

    听不明白,但听得那姓陈的道:“……恩公从不差遣咱们干甚

    么事,这一回务必……大大的风光热闹……挣个面子……咱

    们的礼物……”其余的话便听不见了。那姓孙的大声道:“好,

    咱们这便动身,你放心,决计误不了恩公的事。”说着三人便

    快步下山。

    黄蓉于那“恩公”是甚么来历实是想不到丝毫头绪,却

    又不愿打草惊蛇,擒住那三人来问。待三人去远,走进庙

    内,前后察看了一遍,不见有何异状,料来因敌军近,庙

    内的火工庙祝均已逃入城中,是以阒无一人。出庙回城时,天

    色已然微明了。

    将近西门外的岔路,迎面忽见两骑快马急冲而来,黄蓉

    闪身让在路边,只见马上乘的是两个精壮汉子。两乘马奔到

    岔路处,一个马头转向西北,另一个马头转向西南,便要分

    道而行。只听一个汉子道:“你记得跟张大胯子说,汉口吹打

    的,唱戏的,做傀儡戏的,全叫他自己带来,别忘了带挂灯

    结彩的巧匠。”另一个笑道:“你别尽叮嘱我,你叫的川菜大

    师傅若是迟了一天,就算恩公饶了你,大伙儿全得跟你过不

    去。”那人笑道:“嘿,那还差得了?迟到一天,割下我的脑

    袋来切猪头r。”两人说着一抱拳,分道纵马而去。

    黄蓉缓缓入城,心下更是嘀咕:“早听说张大胯子是汉口

    一霸,交结官府,手段豪阔,附近山寨豪客都卖他的面子,怎

    地这‘恩公’一句话便能叫得他来?他们大张旗鼓,到底要

    干甚么?”突然间心头一凛,叫道:“是了,是了!必是如此。”

    她回进府中,问郭靖道:“靖哥哥,咱们可是漏送了一张

    帖子?”郭靖奇道:“怎地漏送了帖子,咱们反复查了几遍,不

    会有遗漏的啊。”黄蓉道:“我也这么想。咱们生恐得罪了哪

    一位好汉,便是没多大名望的脚色,以及明知决不会来的数

    十位洗手退隐的名宿,也都早送了英雄帖去。可是今日所见,

    明明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心中不愤,也要在襄阳城中来办

    个英雄大宴,跟咱们斗上一斗。”

    郭靖喜道:“这位英雄跟咱们志趣相同,当真再好也没有

    了。咱们便推他作盟主,由他率领群雄,共抗蒙古,咱们夫

    妻一齐听他号令便是。”黄蓉秀眉微蹙,说道:“但瞧此人的

    作为,又不似为抗敌御侮而来。他发了名帖去邀信阳赵老爵

    爷、乌鸦山聋哑头陀、汉口张大胯子等一干人前来。”郭靖又

    惊又喜,拍案而起,说道:“此人如能将赵老爵爷、聋哑头陀

    等高人邀到,襄阳城中声势大壮。蓉儿,这样的人物,咱们

    定当好好交上一交。”

    黄蓉沉吟未言,知宾的弟子报道江南太湖众寨主到来。郭

    靖、黄蓉迎了出去。当日各路豪杰纷纷赶到,黄蓉应对接客,

    忙得不亦乐乎,对昨晚所见所闻,一时不暇细想。

    翌日便是英雄大宴,群英聚会,共开了四百来桌,襄阳

    统率三军的安抚吕文德、守城大将王坚等向各路英雄敬酒。筵

    席间众人说起蒙古残暴,杀我百姓,夺我大宋江山,无不扼

    腕愤慨,决意与之一拚。当晚便推举郭靖为会盟的盟主,人

    人歃血为盟,誓死抗敌。

    郭襄那日在羊太傅庙中与姊姊闹了别扭,说过不去参加

    英雄大宴,果然赌气不出,独个儿在房中自斟自饮,对服侍

    她的丫鬟道:“大姊去赴英雄大宴,我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吃酒,

    未必便不及她快活。”郭靖、黄蓉关怀御敌大计,这时哪里还

    顾得到这女孩儿在使小性儿?郭靖压根儿便没知悉。黄蓉略

    加查问,知她性情古怪,也只一笑而已。

    众英雄十之八九都是好酒量,待得酒酣,有人兴致好,便

    在席间显示武功,引为笑乐。黄蓉终是挂念小女儿,对郭芙

    道:“你去叫妹子来瞧瞧热闹啊,这样子的大场面,一生未必

    能见得上一次。”郭芙道:“我才不去呢。二小姐正没好气,要

    找我拌嘴,没的自己去找钉子碰。”郭破虏道:“我去拖二姊

    来。”匆匆离席,走向内室。

    过不多时,郭破虏一人回来,尚未开口,郭芙便道:“我

    说过她不会来的,你瞧不是吗?”黄蓉见儿子脸上全是诧异之

    色,问道:“二姊说甚么了?”郭破虏道:“妈,真是奇怪!”黄

    蓉道:“怎么啦?”郭破虏道:“二姊说,她在房中摆英雄小宴,

    不来赴这英雄大宴啦。”黄蓉微微一笑,道:“你二姊便想得

    出这些匪夷所思的门道,且由得她。”郭破虏道:“二姊真的

    有客人哪。五个男的,两个女的,坐在二姊房里喝酒。”

    黄蓉眉头一皱,心想这女孩儿可越来越加无法无天了,怎

    能邀了大男人到姑娘家的香闺中纵饮?“小东邪”的名头可一

    点儿也不错,但今日嘉宾云集,决不能为这事责罚女儿,扫

    了众英雄的豪兴,对郭芙道:“你兄弟年轻脸嫩,不会应付生

    客,还是你去。请妹子的朋友们齐来大厅喝酒,大伙儿一同

    高兴高兴。”

    郭芙好奇心起,要瞧瞧妹子房中到了甚么客人,她素知

    妹子不避男女之嫌,甚么市井酒徒、兵卒厮役都爱结交,心

    想今日所邀的多半是些不三不四之辈,听得母亲吩咐,当即

    起身,走向郭襄的闺房。

    离房门丈许,便听得郭襄道:“小棒头,叫厨房再送两大

    坛子酒来。”“小棒头”是个丫鬟,郭襄给自己丫鬟取的名字

    也是大大的与众不同。那丫鬟答应了。只听得郭襄又道:“吩

    咐厨房再煮两只羊腿,切廿斤熟牛r来。”小棒头应声出房。

    只听得房中一个破锣般声音说道:“郭二小姐当真豪爽得紧,

    可惜我人厨子以前不知,否则早就跟你交个朋友了。”郭襄笑

    道:“现下再交朋友也还不迟啊。”

    郭芙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