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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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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舒部长和古部长皆微笑着,张大嘴巴,手指吴树明,却啥子话也没说出来。而其他所有在场人,除程光清和阚海外,无不拍手叫好!

    “树明兄真是个政策通啊!”

    古部长微笑着转身对龙科长和宣传干事小伍说:

    “吴书记竟然把我们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理解得如此深刻,贯彻落实得如此坚决,好啊,好!”

    进而,又转身对程光清和阚海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看呀,我们都应该以吴书记这样的基层领导为榜样,全面地、透彻地、不折不扣地严格执行党中央、国务院的命令和精神!”

    于是,在舒部长的带领下,在场的乌山乡干部们全都使劲地鼓掌。

    等到服务小姐们把所有的冷菜、热菜都上齐,每个人的酒杯都摆好。吴树明招过来一位这几名服务员中最漂亮的一位小姐道:

    “小红,你现在就别在跑进跑出的了,你留在这屋里专门为我们斟酒,菜,就让其他人去端好了。”

    于是,被他叫住的哪个名叫小红的服务员便赶快给大家斟满酒。

    阚海左边坐的是县委检查团的小车司机小焦,右边是程光清。由于自己的酒量实在太小,一看见小红倒给自己的那杯满满的酒水,他不禁打了个寒糁——自己最多只有一两多的酒量,而现在桌上的每个酒杯,是足足能够盛一两的酒杯,这样,且不一、两杯就会被抽翻?而且,看现在吴树明他们这架势,且此是一、两轮就罢休的?他便向吴书记、舒部长等人提出自己不会喝酒。吴树明当然不依,同时,还神秘地将嘴巴凑近舒部长、古部长的耳边小声嘀咕些啥子。从吴树明和舒部长、古部长的表情看,显然,吴树明是在向舒部长和古部长两人介绍自己。

    “哦,是这么回事呀?要喝,吆喝,今天老阚你一定要跟我们几个喝个痛快!”果然,舒部长双目紧紧盯住阚海,大笑着说道:“你不知到我跟阚尚杰主任是啥子关系吧?我们两个人七五年在北江区搞‘三分之一’时就是好朋友了。不仅同吃同住,甚至,好得来可以说裤子都同穿一条了,你说该不该喝?”

    “你们说县委办的阚主任么?”舒部长刚说完,古部长马上接口说道:

    “阚主任的爱人跟我老婆子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她们两人耍得相当好。老阚,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嫂嫂,你哥哥他们两口儿,随时到我们家里来打打字牌,我们也经常去他们家打打闲牌。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嫂嫂。”

    阚海觉得很不好意思,让大家晓得自己是阚尚杰的弟弟,实质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就是堂堂云江县县委书记史立成的未来的女婿!因此,连两位县委来的副部长,都称自己“老阚”,而以前,他们一直都叫自己小阚。当然,吴树明除外,他是最早叫自己‘老阚’的。其实,在坐的人中最早知道自己是阚尚杰弟弟,以及与史家的关系的人,当数程光清——那是县委在召开工作组进村动员会之前的各个工作组组成人员的搭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是阚尚杰亲口告诉他的,意思是要他知道阚海不是一般的其他干部。但是,他一直都叫阚海为“大学生”或“阚大学”。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阚海还是一个还未受‘污染’的幼苗,不象他哥哥和其他那些常年在党政机关里‘混’的干部们那样‘圆滑’。于是,他便觉得叫他‘大学生或阚大学,要更显得亲切些。

    阚海在一边回答舒部长和古部长的问话的同时,死死抓住‘不能喝酒’这个问题不放。后来,鉴于阚海的‘特殊’身份,吴树明、舒部长、古部长三人便一致同意阚海只喝两杯!

    要是他们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跟史春燕断绝了恋爱关系的事实真相,他们还会这样‘好说话’吗?阚海暗暗想到。

    就在这时,吴树明把衬衣袖子一挽,右手执起自己桌面前的酒杯,朗声说道:

    “今天,县委组织部的舒部长和宣传部的古部长等等诸位领导们,在百忙中特地腾出时间,冒酷暑、顶烈日来我们乌山乡督促、领导我们的工作,还有工作组的老阚和程组长亲自深入到我们乡的黑山村,号召、引导我们村民发家致富,这真是我们乌山乡人民的福气呀!暨此机会,我代表全乡一万七千人民,敬县上的各位领导一杯水酒,以表达我们衷心的感谢!来,各位县上的领导,我们把这杯酒干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吴树明的右手腕一抬,将手中的酒杯掀了个底朝天。

    舒部长和古部长嘴里不停地说着: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还做的不够,请同志们多谅解。既然吴书记说话这么爽快的,那好,我们大家也把它干了,来!”

    于是,县上来的七人除司机和阚海外,其他五人都一齐将手中的酒杯掀了个底朝天。

    阚海虽然说没有将杯中酒一口“拿”下,但至少也喝了三分之一。辛辣的酒钻进肚里,顿感到胃子里一阵火烧火燎的。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一口喝下个这么多酒,他以往都是过啐的。于是,他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叫喊声。

    吴树明见县上的各位领导刚坐定,又叫小红为大家把酒渗满。待大家吃了几口菜,王清平又手执酒杯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说道:

    “我们政府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既然乌山乡党委的吴书记都已经带头走在前面去了,我们乡政府这边也不能落后呀?!那好,请允许我代表乌山乡政府,敬各位县上的领导们一杯,请各位赏脸!”王清平说完,也象吴树明那样把右手腕一抬,将杯中酒一口拿下。

    舒部长和古部长由于酒量大些,因而对王乡长的建议没啥子异议,也跟着王清平一口将第二杯酒欣然喝下。程光清的酒量虽不如舒部长和古部长那么大,但也至少喝个四两、半斤的不成问题,因而,他也没说啥子。倒是那位组织部的干事小伍,由于他酒量实际上也比阚海多不了二、三两,最多也就只好四两酒的量。因此,见吴树明和王清平两人的架势,恐怕不是每人仅喝四两、半斤就会收场的。这个时候,小伍便提出“大家一起干”的建议来。

    然而,吴树明为首的乡党委、政府的干部们坚决不依。程光清和小伍虽然极力赞同,但终因舒部长、古部长两位重量级人物的缓昧态度而势单力博,意见没被通过。而阚海则因已经享受了‘优待’,原则上没有了‘发言权’。

    喝下第二口酒后,阚海便觉得自己不但双颊发烫,而且,头也有几分晕了。而仔细环视一周,却见其他人神色都很正常,似乎根本还没有喝过酒似的,个个精神抖擞、谈兴正浓。其实,对于不会喝酒的阚海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的两杯酒,仅仅是个前奏,而真正意义上的喝酒,才刚刚开始呢。于是,接下来,通过观察,阚海方才明白:党政领导干部们不同凡响的智慧与热情,口才与计谋,原来全都在酒桌上,远比平日里工作中、会议上要深刻得多!就连在平日的工作中本来就行屈口纳的人,几杯酒下肚后,竟然便得灵牙利齿、头脑灵活、诡计多端起来。而且,劝酒的经常是谦卑与骄横并用;怀柔与要挟共举。

    吴树明来了一杯‘一见如故’才刚刚坐定,王清平又来一句‘好事成双’,乌山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又马上来了个‘三身有幸’,乡财政所长宋宏伟又来个‘四季发财’,直敬得县上的几位领导晕头转向。虽然舒部长、古部长的酒量大些,但连续四、五杯干下去后,却也觉得两颊发烫。但是,从两人的表情看,似乎再喝刚才喝的量的两倍也不会醉。而此时,龙科长和小伍则已经面如赤碳了。

    酒过数巡后,先前一直不甚主动的舒部长和古部长言语多起来,后发制人是他两喝酒时惯常采用的手段。朗声一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添一添”,直让吴树明、王清平觉得:既然人家管你官帽的都跟你谈到‘感情’了,如果不喝下这一杯,那能对得住人吗?没啥说的,只得一口‘闷’了。于是,围坐在大圆桌四周的县上和乡上的公仆们,此刻,又紧紧围绕着‘感情的’问题,再相互敬了几杯。

    最后,气氛终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劝酒和狡酒的气氛愈演愈烈。强者不断坑奋着征服的欲望;稍弱的,也得虚张声势。因为在座的各位谁都知道:酒场,犹如战场,欺软怕硬是人类与身俱来的天性。于是,到后来,敬与也无法区分;劝与灌都是一样;唇枪舌战、拍桌敲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个比一个热情,一个比一个精明;敬有敬的理由,劝有劝的技巧——“酒逢知己千杯少,要喝就得喝个倒!”。直到最后,各方都有一、两个喝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县上的龙科长和小伍,乡上的王清平和付支,均成了这场‘战斗’中的‘趴下’者!

    烂醉如泥的龙科长被阚海和司机小焦搀扶着,他快要燃烧的嘴里,大口大口地揣着粗气,步履蹒跚。他一会儿悲伤地诉说自己:在党政机关里干了十多年,至今仍然是个小小的科长,每月工资四百来元,老婆所在的公司跨了,孩子又快要上大学了,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呀?一会儿又哈哈大笑,手指跟自己一样烂醉的王清平说:你——你酒量比老子——小,你娃儿——比老子——先醉!

    而王清平则被乡财政所所长宋宏伟和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搀扶着,虚张声势地手指龙科长大叫大嚷:

    “你——你娃——娃儿别——别提劲——下次——我——我非得把你——抽翻!”

    而付支则在大声嚷着:“走!我——我请各位——去——去唱歌跳舞……”

    舒部长、古部长和吴树明也喝得够多了,虽然没有失态,但是,此时的神志也不那么清醒。对于自己这边喝醉了酒而乱讲话的,也毫无心思去阻止。于是,县上的和乡里的一行十多人,拖的拖,拉的拉;喊的喊,吼的吼;哭的哭,笑的笑……个个酒气熏天,摇晃着朝天外天公司在乌山乡政府所在地的下属分支机构——乌山乡文化娱乐中心的大门走去。

    云江县全竟内所有乡镇的文化娱乐中心,都是天外有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下设机构。从管理方式来讲,一般都实行了承包制。乌山乡文化娱乐中心也是一样,它目前由乡政府承包了,而乡政府却又委托了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代管。凡到乌山乡来的所有客人的接待,一律都是:吃——在乡政府食堂;玩——在‘娱乐中心’。这就是云江县县委号召的:肥水不外流!

    ‘中心’有十多名年轻、活泼的女服务员——实质上就是从外乡镇招聘来的‘三陪’小姐:陪喝、陪唱、陪睡!其生意虽然不及县城的夜总会火暴,但是,却是乡镇上唯一热闹的场所。由于今天是县委检查团的领导闷光临,吴树明早已安排好了接待工作:一条龙服务——吃、喝、唱、y!

    直到来到‘娱乐中心’大门口,程光清因受夜晚凉风一吹,顿时酒醒一大半。他忽然想到,吴树明一定是要安排检查团的领导们进夜总会唱歌跳舞或更进一步,而自己这老头子既唱不好歌,也跳不来舞,于是便告辞了。

    阚海本也要跟程光清一起告辞,微微有些醉意的吴树明、舒部长、古部长等人则坚决不允许。

    “现在天那么黑的,回徐家凹得爬一段那么长的陡坡,不如等大家‘休息’一会儿后,搭检查团的小车回徐家凹。”舒部长极力挽留说。

    阚海此时真有些为难了。自己如果不留下来,那么,吴树明、舒部长和古部长等人,一定会说自己自命清高,不合群。关键是舒部长,如果他对自己有不愉快的影象,他又是全县统一管理下派干部的领导,这样以来,情况肯定不好——工作组至少得留下来一人呀?

    如果留下来,说实在的,阚海是极不情愿的。他内心里认为:自己堂堂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是县级机关干部,钻这种地方,实在是有损形象。因为,直到今天,阚海还从没有进过夜总会或卡拉ok厅。他虽然也多次进过舞厅,如县城的工会俱类部,但那是公开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去跳舞的地方,消费者只需花一点点钱。而像这种地方,阚海则多少听人传说过,它实质上根本不是啥子唱歌的地方,完全象旧社会的妓院。但是,阚海虽然知道‘妓院’这个词,却始终想象不出它的原貌来。因此,他又对眼前的那道门怀着几分神秘感。

    阚海不得不留下来陪县委检查团的领导们唱歌跳舞。

    进门时,他想起前天晚上在徐炳松家里,当徐炳松和他谈起目前‘天外有天’公司成立后的发展状况来。

    当时,徐炳松忧虑地说道:

    “啥子‘为了招商引资’,依我看,纯粹是‘三跨’公司——钱垮、人垮、家庭垮!只要到群众中去走走,看看有多少反对的声音?现在,世风日下,治安形势严峻,伤风败俗……”

    然而,抬头一见吴树明、舒部长和古部长等人走进那‘中心’大门时,个个神色自如,象进菜市场一般的毫不奇怪的情形,阚海便壮起了胆来——去就去吧,反正,领导自己的头头们都进去了。再说,自己进去,也仅仅是看看或最多唱几首歌、跳曲舞,又不想干别的‘坏事’。

    刚迈进‘中心’的大门,一阵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吴树明带着舒部长、古部长等人进到一间装饰粗造的包间里。这包间里正播放着曲子,光线暗淡,只有一盏粉红色的壁灯开着。房间内,排放着四排沙发,正前方中央摆放着一台二十五英寸的彩电以及两边的音箱。房间正对进门的右边有两道没有装上门板的门,挂着门帘。

    吴书记告诉大家:那是跳舞的舞池!

    舞池里边一片漆黑。

    “布置得还可以嘛。”

    古部长在室内巡视一圈后,总结说道,随后,又抓起放在沙发上的花筒,‘砰砰’拍了两声,说:

    “我来试一试音响的效果如何。”

    “请各位领导多包含,与县城里高档的歌舞厅相比,就差远了。”吴树明说道。

    “大家先坐坐,我出去给各位安排舞伴。”说完,便出门去了。

    王清平和龙科长因喝酒喝得太多而被领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休息去了。舒部长和古部长各坐在前排的左右两边的沙发上;吴树明和阚海排在第二排;第三排是司机小焦和微微有些醉意的付支;第四排是小伍和黄云龙。而宋宏伟则坐在靠近进门的一角的沙发上。

    待大家在音乐悠扬的房间里磕了一会儿瓜子,吴树明带着九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女服务员进屋来,各人怀端两杯饮料和一合香烟,或胖或瘦——胖的虎背熊腰;瘦的如柴禾。

    “今天,你们几位服务员一定要把在座的各位领导陪好,顾客就是上帝嘛,更何况他们都是我吴树明——不,我们乌山乡的好朋友!”吴树明对刚进屋的九位女服务员约法三章。

    “工作任务完成得好的,下来由我发奖金!”

    于是,这几位女服务员齐声回答:

    “为发奖金而献身!”

    见此情形,阚海终于明白:这几位大概就是所谓的‘服务小姐’吧。不过,其人才的确不算标志,虽然个个穿得花里花哨,可仍然遮盖不了她们满身的土气。苗条淑女少,肥胖臃肿的居多,而且,从表面看,至少有好几位年纪不下三十岁。

    “跟这么样的女人一起跳舞,能有情趣么?”

    阚海暗暗想到,同时,又为自己有这么肮张的念头而深感耻辱!

    幸好,吴树明‘分配’给了自己一名不算太胖的伴舞小姐,虽然说可能年纪稍大些。阚海没有理会旁边的那位小姐,而把目光注视着最前排的舒部长那里,他看见刚才还紧挨着舒部长坐的那位胖妞,此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似乎不太高兴,径直走道吴树明跟前,并低头在吴树明耳边说了句啥子话,然后,又出门去了。

    吴树明先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凝滤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也跟着走出了门去。此时,舞厅里正播放的音乐声突然大声起来。古部长用自己沙哑的喉咙吼起了“西沙,我可爱的家乡”。

    这时候,吴树明推门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那位刚才在吃饭时,为大家倒酒的那位漂亮的名叫小红的女服务员。吴树明将小红带到舒部长的面前,说了句啥子,便回到了阚海左边的那排沙发上坐下了,而小红则在舒部长身边坐下了。透过幽暗的灯光,看得出舒部长十分兴奋的神情。

    大概是对刚才的那位伴舞小姐不满意的缘故吧,阚海猜测到。这时候,他身边的那位小姐已经是第二声催他是否去跳跳舞了。

    “我——我不太会——跳舞。”

    阚海听见那位小姐催自己去那黑恫恫的门里去跳舞,顿觉得紧张,一想到她那血红的大嘴,他不知道那小姐到底要干些啥子,会不会把自己给吃掉!

    “没关系,我也不太会,我们互相学习学习得了。”那小姐回答说,声音还算温柔。

    于是,没有退路的阚海,只得跟了她站起来,在她的带领下进到了那间黑恫恫的‘舞池’里。

    阚海本想把舞池里的灯光打开,可是,在壁上摸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关在那里,直到被那位伴舞小姐给发现。

    “嘻嘻,你原来没有来过?”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进卡拉ok厅呢。”

    “难怪!这舞池里那里会有灯?嘻嘻!”

    “舞池里没有灯,那大家怎么跳舞?这种设计也太……”

    “你别给我装‘老坎’了,嘻嘻!”

    “啊?你知道我姓阚?你……”

    “嘻嘻!还看不出来,你还真逗呢,嘻嘻!”

    “那里哪里,平时他们真的叫我‘老阚’呢,我逗你干啥?”

    “嘻嘻!嘻嘻!……”

    那小姐被阚海一本正经的摸样给逗乐了,简直要笑破她的肚皮。这时候,右手搁在那小姐腰间的阚海,透过手指,明显地感觉到她刚才还硬邦邦的腰肢,此刻竟然象一堆烂泥似的,而且,大有将自己覆盖、淹没之势。阚海吃惊不小,借口“天气太热”,赶快伸出双手向前推挡,却不料,由于一时疏忽,自己的双手,竟然直击在那伴舞小姐丰满的双r上……

    阚海象触了电一般,迅速收回双手,脸色红到了耳根。而那小姐却完全误会了阚海刚才的举动,竟然嗫嚅说道:

    “时间还长着呢,急啥子急?”

    “啊?……。”

    阚海啥子话也不敢回答了,只有按部就班地迈着僵硬的脚步,期待着乐曲的早日结束……

    “小红啊,你到这里干的时间,依我猜,不短吧?”

    舒部长紧紧楼着小红那娇小的腰肢,和蔼地问道。

    “那你就猜错了,我是前几天才到这里来的。”

    “啊?你没骗我?怎么你的舞,竟跳得这么好?”

    “嘻嘻,你太表扬我了,我哪里跳得好呀。哎呀,对不起,踩着你哪!”

    正说着,一不小心,小红的脚踩在舒部长的脚上了。

    “没——没关系,没关系!”舒部长一边忍着痛,一边说道。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小——服务员,都是白天在家里割猪草,晚上到这里来上班的。”

    沉默好一会儿后,小红突然说道。

    “哦,原来你们都是兼职的呀?”舒部长惊奇地问道。

    “是呀,我们这里的制度就是这样的,白天一般都没有客人来。”

    “那——那你们的有没有工资?是无私的奉献?!”

    “有补助,上一次班,补助十元钱。如果干的好,还可以领到几十元的奖金呢,当我们在家里喂十几只j了,划得来!”

    迷糊中,舒部长不太多想跟她谈‘几只j’的问题。他暗暗想到:这样的山沟里,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看那脸蛋、那双手、那腰、那胸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在发热、难熬。特别是,当他‘无意识’地将手滑落到小红浑圆的臀部时,他竟然觉得自己象忽然年轻了二十岁似的。当然,既然是三十来岁的男人,当他紧紧楼着一个黄花闺女,并且,是在一间混暗的充满乐曲的屋子里时,他自然就想到了那种事来。

    于是,有了酒精的壮胆,他一边甜言蜜语地跟小红摆龙门阵,说自己在城里有多么大的权利——连吴书记都要归他管呢;一边便多次‘无意识’地将手,或在她腰间捏捏,或在她胸前摸摸——直到最后,他硬是将半推半就的小红的裤子脱掉……

    一番云雨后,两人均精疲力竭地躺在舞池里的皮沙发上。小红的全身似乎在发抖。

    “我——我决不会——亏待你的,小红,真的,我不骗你,在县城里跟你找个工作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舒部长一边吸着烟,一边安慰着小红说。

    小红轻轻擦了擦眼角,啥子也没说。

    “小红啊,你是那年出生的呀?找工作的时候是要填出生年月日的?”

    “我——我是八零年出身的。”小红淡淡地回答说。

    “哦,好年轻哟,八零年——啥子?八——八——八零年?”舒部长猛然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顿时酒醒大半。

    “是呀,我没记错!”

    “那——那——那你怎么要到这里来上班?”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说的舒部长结结巴巴地说道。

    “为啥子?这里的待遇好,有好多人想来还来不到呢。”觉得这先生的话问得好没‘水平’,小红白了他一眼回答说。

    “那——你家就是这乌山乡的?”

    “不是呢,我是从刘家乡过来的,我们这里的二、三十名服务员,有一半是外乡镇来的。”

    “刘家乡?”舒部长的老家也在刘家乡,因此,一听小红说她是刘家乡人,他觉得很凑巧。

    舒部长的老家在刘家乡的黄教村八组。他当时是当兵出去的,在部队上当过营级干部,七四年年转业时,被安置到县人事局工作,直到八六年才被提拔为副局长。九零年,又从县人事局调到县委组织部当副部长。他有个兄弟舒天兴,现在仍在刘家乡黄教村八组务农,一家四口人。舒部长有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偶尔,弟弟舒天兴下县城来,听他讲起:目前,他家里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究竟是八零年还是八一年出生的,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从没见过侄儿、侄女的摸样。因为,自从老父母七九年先后过世后,他就没回过老家了。

    现在,忽然听小红说自己是刘家人,顿时觉得有了话题。

    “是么?刘家乡哪个村?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你们这些当大官的,哪里认识我们那山嘎嘎里的人哟,我是黄教村的。”

    “啊?黄教村?哪个组?肯定有我认识的人!不信你讲。”舒部长兴奋起来。可是话刚出口,却又后悔起来——如果她说的人中真有自己认识的,能告诉她么?哎,自己怎么这么莽撞呢。

    “你在我们村当过知青?我们是八组的。”

    “八组?八组——没有——没有——我——我那里当过啥子知青?”舒部长马上遮掩说。

    “我只不过是——是常去你们乡——检查工作——所以,想看看有没有你认识——我——我也认识的人。”

    “你认识的人,我认识又有啥子用?我们又碰不上边……”

    见小红很颓丧的样子,舒部长不禁试探着问道:

    “你——你认识——舒天兴吗?”

    舒部长本想:既然你是从刘家乡黄教村八组出来的,跟自己是一个组的,到底是那一户的女子呢?在他的记忆中,小红的样子来判断,没法判断出来,于是,便尝试着拐弯抹角地问到——即便万一被她问道你怎么认识舒天兴呢,那自己也可以回答:我不是给你说,我常去你们乡检查工作么?多少总还认识几个人嘛……

    “舒天兴?你——你认识我爸爸?”

    舒部长正在胡思乱想,却不料小红一番身跪在了批沙发上,好奇地问舒部长道。

    在她看来:既然这个当大官的能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这说明他肯定认识自己的父亲。这且不是太好啦——既然跟自己的父亲是‘熟人’,再加上刚才跟自己在这沙发上发生的……这样一来,他肯定回实现刚才他说过的话的——为自己在县城的某单位找个工作!这样一来,自己且不就一夜之间从农村人,转而变成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

    “什——啥子?——你——你是——舒天兴是——是你爸爸?……”

    舒部长呼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惊奇地问道,连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对呀,我爸爸就叫舒天兴,你不信?真的!”

    看见这位当大官的叔叔如此结结巴巴,小红也有些懵了。

    然而,舒部长啥子话也没再说。他三、两下穿好衣裤,嘴里含着领带,双手系着要带,脸色铁青地,快步奔出了那间幽暗的‘舞池’……

    选司机

    阚尚杰被弟弟阚海跟史春燕恋爱告吹一事弄得焦头烂额。

    由于阚海的倔强、不懂事,甚至叫不听话,阚尚杰预料到:弟弟跟史家的这门婚事多半是彻底完了。之前,阚尚杰几乎是动员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包括请远在家乡县农村的父母、姐姐和姐夫出面劝说,也没有凑效。因此,阚尚杰对于阚海,由开始的失望、恨铁不成钢,到最后简直就是狠之入骨了。一整天,他都处于一种惴惴不安的心理状态,特别是白天,当他在县委办公大楼与史立成见面时,他更觉得毫无脸面,恨不得一下钻进地板去。

    史书记是自己的恩人啦,要不是他,自己能坐上今天这把云江县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交椅?要不是他,老婆颜小红能从一名小学教师,调进经常有丰厚的奖金可分的县烟草公司?不可能的,不可能!

    然而,他毫无办法,除了对阚海的憎恨。

    但是,有件事情更让阚尚杰弄不明白:为啥子当自己胆战心惊地去史立成办公室里,向他汇报工作时,他(指史立成)的表情,居然一如既往!

    难道他还不知到?不可能!这么大的事,黄竹均绝对早就告诉他了。他非常开通地觉得无所谓或这事情很正常?这绝对不合情理!难道是他故意装成这样的?虽然不敢完全肯定,可是,怎么自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白天上班时,一方面由于史书记的工作很忙、会议又多;另一方面,在场的其他人也多,因此,阚尚杰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以便能向他老人家‘负荆请罪’!

    下午,在探明了史书记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会议要出席的情况后,阚尚杰决定:待晚上吃过晚饭后,无能如何也要硬着头皮,亲自去史家‘请罪’!

    吃晚饭时,小两口比平日里沉默了许多。本来,颜小红刚刚调了好单位,按理,两人应该说说笑笑才合气氛,然而,这一切都被弟弟的‘恋爱风波’给吹散了。两人谁也没有提及新工作新单位的事,都各自闷头扒着饭。

    “无能如何,我们还是该去(史家)跟史书记和黄阿姨请请罪!”

    匆匆吃过晚饭,阚尚杰有气无力地说道。“要不,又能怎么办呢?唉!”

    颜小红背过脸去,啥子话也没回答。她的态度已经向阚尚杰摆明:要去,你就自己去吧,我才没脸过去见他们一家人呢,都是你那可恶的大学生弟弟惹的祸!

    见此情形,阚尚杰无可奈何地摆摆头,浑身象散了架似的,装模做样地夹了个文件袋走出门去。

    此刻,正是天堂镇的居民们吃过晚饭、收拾停当后上街来闲逛或消凉的光景。

    狭小的街道上涌动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或手拉手,肩并肩;或独自一人信步漫游;或扶老携幼…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乱跑的娃儿们的哭闹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汽车的喇叭声…汇成一道南方小城热闹的独特的夜市景观。

    但是,由于阚尚杰有心事,他无暇顾及此景。相反,此刻,他倒认为这小镇说不出有多么烦人,噪音太多,真让人恶心——以至于,当有几个散步的熟人跟他招呼时,他也没听见。他只顾低头走着路,一直走到县百货公司的大门口,他的内心方才觉得安静些。

    时间虽然才刚刚入夜十九点过不几分,可县,百货公司职工宿舍大院里却黑糊糊的。阚尚杰刚进入大院的瞬间,一时竟难也分辨方向。或许,你会问:堂堂一个县的一把手都住在这里,怎么院子里连个路灯都不安好呢?何况是在‘一把手’的眼皮底下?这百货公司的总经理竟然如此糊涂?

    其实,但凡初入此地的人,都跟你一样,会发出同样的凝问!

    为啥子是这样的呢?难道县百货公司的老总真的会如此糊涂?当你听完下面的这则叙述,或许就不会觉得有凝问了——

    其实,云江县百货公司职工宿舍大楼刚刚修建好的时候,这大院里的灯光是全城任何一片住宿区都赶不上的。但是,自从史立成搬迁进到这里,住了约摸半年后,大院里的路灯在某一天夜晚突然暗淡了下来——是公司经理叫门卫给撤了的!偌大一个院子,仅留下两盏路灯,如同夏季漆黑的旷野里,飞旋着两只萤火虫!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当《云江报》上的头版头条刊出一篇题为:以身作责,做节约用电的楷模,文章的副标题是:县委史书记亲自抓节约用电二、三事记的文章时,人们方才明白县百货公司老总为啥子要门卫撤掉路灯的“真正”原因了。一时间,“力行节约,从身边做起!”的节约用电的运动,在云江县城、乡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凡是住在这个大院里的每一名职工,也会在夜晚进出家门而感到很不方便的同时,也都会惊奇地发现:虽然大院里的路灯少了,照亮院子的灯光暗了,可是,每天晚上一到八、九点钟,驶进这个大院来的各种类型、不同牌号的高级轿车却越来越多了……与此相应的是:那些身穿高档西服、手提大包大袋东西而常常敲错史书记家的门的大胖子们,也越来越多了……

    “砰!砰!砰!”

    “谁呀?尚杰,你——哦——阚主任?有啥子事么?”

    来开门的,是黄竹均。当她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阚尚杰时,她先是感到惊喜,尔后,马上脸色又y沉下来,因而,在动作显得十分不自然的同时,言语也客气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给阚尚杰让道。

    “您好,黄阿姨!我——我来——向史书记汇报——汇报办公室的一点——工作——史叔叔在吗?”

    阚尚杰因为紧张,说起话来便没有平时那么流利。同时,又见黄竹均硕大的身躯挡在门厅里,似乎不让自己进屋一般,因而,更觉得难堪。

    “哦,是尚杰来啦?快请进,我还正说让谁来找你呢,快请进!”

    客厅里的史立成听见阚尚杰的说话声,知道是他来了,便在客厅里喊起来。

    听见史立成喊声的黄竹均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马上给阚尚杰让开了通向客厅的道来,同时,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辩解说道:

    “你——你看,你能到我们家来耍,我都高兴得不知道说啥子才好了,小红呢?小红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耍?”

    “啊?哦,她——她——她今天晚上单位上有笔业务要加班——她——她晚饭也没回来吃呢,对不起,黄阿姨,改天我一定叫她过来陪您老人家,好好搓几圈(麻将)!”阚尚杰一边跟黄竹均撒着谎,一边朝客厅里走去。

    史立成正和女儿史春燕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听阚尚杰说是来汇报工作的,他边一面招呼阚尚杰坐,一边微笑着重复老婆黄竹均平日里总爱“关心”他的那句话,说道:“别变成工作狂了,晚上还是要留点时间给自己,白天该讲的都已经讲了,难道晚上还要我布置工作不成?你可别也把我变成工作狂喔!”

    史立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其实,他内心里是知道阚尚杰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向他汇报工作才来家里的。

    阚尚杰献媚地说道:“打扰史书记的休息了,真是很抱歉,我本来想等明天上班时才向您老人家汇报的,但是,这件事情没有落实,恐怕今天晚上我觉也睡不好的。”

    于是,他便把这次县委以‘天外有天股份有限公司’名义购买的那辆奔驰轿车还缺一名专职司机的事,向史立成作了汇报。

    就在阚尚杰刚进门的时候,史春燕还坐在史立成身边看电视。听阚尚杰说要向她父亲汇报工作,她便十分冷淡地跟阚尚杰打过招呼,径直回自己的寝室去了。当她经过阚尚杰旁边时,阚尚杰明显感觉到:这个家庭里,除了史立成表面上看不出有啥子变化外,黄竹均和史春燕的表情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因而,当史立成在跟他讲话时,她们母女两人均才主动的回避开了。但是,阚尚杰还是硬着头皮,满脸堆笑地望着史立成,因为,在来史家的路上,他已经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些年,小牟给我开车,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史立成微笑着说,同时,把头偏向阚尚杰这边。

    “小牟应该算是你们办公室里所有的司机中,年纪最大的了吧?”

    “应该——算是——吧!”阚尚杰摸不清史立成为啥子要这么问,只得迷迷糊湖地回答说。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五十一了吧。”史立成并没有要阚尚杰答复他的话的意思,紧接着说:“小牟的车呢,的确倒是开得好,他为人也很耿直,办事也很认真!”史立成说道这里,忽然把话停了下来。阚尚杰似乎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确定这辆奔驰车就由牟康牟师傅开的意思,他正想替史立成把未说完的话补上,却不料史立成转而讲到:

    “就是,小牟的年纪偏大了些,唉,可惜呀!”

    精明的阚尚杰终于听出了史立成的话的意思,即,他不会让牟康来开这辆车的,原因倒不是牟康的年纪大,关键是前两句话——耿直、办事认真!

    为啥子这样说呢?

    史立成的话,让阚尚杰想起了前年春节期间发生的一件事____前年春节,史立成带着几名县委常委去邻县渔溪县拜年。那天晚上,酒饱饭足之后,主人家欲邀请大家去自己县城的一家豪华夜总会唱唱歌、跳跳舞。常委会的头头们都半推半就的,就只有牟康师傅跟大家不一样:仍随主人家怎个邀请,他都不愿进舞厅,并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进过舞厅,也跳不来舞,唱歌呢,嗓子又不好。因此,牟康说啥子也不去,就说自己在舞厅外面等大家。结果,虽然对方主人家没再强求,可内心里对牟康却有些不悦。

    对方的一把手在舞厅里曾私下对史立成和几个常委们说:“你们的那位司机,还很廉正的嘛!”

    史立成当时没有发表啥子意见,但心里却耿耿的,一直到现在……。

    因此,现在史立成一说,阚尚杰便听出了他的话的含义,于是,他便将今天上午在办公室里,分管政法的卿副书记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