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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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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你就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蒜了,堂堂云江县县委书记的乘龙快婿,还担心啥没电视看?”扬山哈哈笑着说。随即,他忽然觉得奇怪:既然是星期天,阚海怎么没有同史春燕一起上山来耍?于是,便问阚海道:

    “噫,你女朋友怎么没有来?出差去啦?”

    “乘龙快婿?哼!”阚海听扬山提及史春燕,内心很灰,就心情暗淡地象跟自己过意不去似的回答说:

    “你也是,才走进社会几天,也一样被世俗‘同化’了?”

    “no,你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我是说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福气,现在你老兄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将来升了发了,可也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兄弟伙哟!”扬山辩解道。

    “扬兄,我说句实在话,你不是本地人,我也不是本地人,在这里,除了我哥嫂和原来教我的中学老师外,只有你、熊师兄、欧阳兄我们几个要熟悉些。因此,我认为我们几个是好兄弟,你说是不是?”阚海神情忧郁、目光虔诚地注视着扬山问。

    “怎么,照你这样说来,你原来一直没把我们当成兄弟么?我可是早就把你们当成兄弟的了,你这小子!”扬山微笑着说道。他的语言看似开玩笑,而表情则是一本正经的。

    “扬兄,说句实在的,我的事,请你帮我参谋一下,我真的不知到该怎么办。”扬山的笑脸使阚海觉得十分放心,他便把暗淡的心房向扬山打开了。

    “你整天那么快活的,还有啥子事需要我给你参谋的?”扬山将信将凝地问道。

    “快活?我快活啥子!”阚海略为停顿了一下说:“就是——就是我——我婚姻的事……。”

    “你——你是说——跟史——史春燕的?”扬山收敛了笑容,表情庄重地问。

    “我——我——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阚海对扬山点点头,他显得一脸茫然。事实上,他已经作出了决定,而扬山到现在还不知到,他之所以这么跟扬山说,目的是想听听扬山对此事有何‘高见’。

    “说句实话,当然,我是说从表面来说,”沉默良久,扬山说道:“讲人才,她(指史春燕)肯定与你不相配,但是,论品行,我又没有发言权,你应该是最了解的。所以说,这件事,我不好帮你参谋。”

    “品行?!哼!”阚海摆摆头,自嘲地笑了笑,啥子话也没说。扬山自然明白了一切。

    “不过,阚兄,我想:如果你跟史家的这门亲事成了,将来的前途…”话说道一半,扬山转而改口说“当然,我们阚兄本来就有能力,将来在官场上,必定大有发展,我敢肯定!”

    阚海知道扬山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说的。但是,他也清楚,就这事,现在也不可能跟扬山谈出个一、二、三。阚海本想把先前跟史春燕在龙山顶的苦竹林里发生的事告知扬山,但转而又想,还是等它暂时处于‘秘密’状态吧!

    阚海不想把心思锁定在这件不愉快的事上太久,便将话题转移到扬山的身上来。

    “扬兄,你也分到云江这地方那么久了,有‘目标’了吗?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可不要藏起来哟?”

    “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扬山说道。

    “是真的还是假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阚海说这话纯粹是想逗扬山开心,因为来云江县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他所认识的姑娘屈指可数。

    “阚兄,说实在的,我根本就不打算在云江这地方讨老婆安家!”扬山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阚海初一听,以为扬山是说着耍的。可见他表情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问道:“你工作单位在这里,不在这里找,没非要到市里或省城去找不成?或许,是大学的同学?在外地?”

    “我才不想在这里当山大王呢!”扬山的回答充满了自信。

    “怎么,你老兄要调到外县、市去?联系好单位了?”阚海惊奇地追问。

    “明年我国的各高校研究生招生名额将要大大扩招,我已经报了名,准备参加明年初我们学校的研究生考试。”扬山兴奋地诉说着。“从去年下半年起,我就开始为这次的考试作准备了,想来,问题不是很大。”

    “你的意思是,考上研究生后,将来读研毕业,再以不回这里?”阚海问。

    “至少说我目前是这样打算的!”扬山肯定地回答说。“所以说,一般时候,我很少下县城来耍,时间要紧呀!”

    “你老兄还真有志气!”阚海以钦佩的语气说道。“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能成功。但是,很抱歉,你看我今天来又打扰你了。”

    “那里,那里,一般星期天我都要看看足球比赛的,那儿能够一点不休息?你老兄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扬山微笑着,坦诚地说道:“其实,我早就准备得差不多啦,巴望不得马上就考试呢!”

    中午,阚海和扬山简单地在学校伙食团买了饭菜吃过中午饭。到下午两点半,便开始收看全兴主场同大连万达的足球比赛转播。

    欧阳松和熊建兵上山来的时候,已是比赛快结束时,那时,全兴已经是二比一领先大连万达队了。

    欧阳松和熊建兵各人手里提着满满的一袋熟食——卤猪耳、卤猪蹄、卤牛r,凉拌j、凉拌肚、凉拌三丝等,内容十分丰富。另外,熊建兵提的塑料袋里还买了两瓶沱牌大曲,一市斤装的。他们两人“噔噔噔”爬上山来时,直累得两人吐大气,而每人的背心里都冒了一身细汗了。

    “我们几兄弟难得这么统一,阚海呢,下了乡去镀金;欧阳兄呢,每到星期又要陪女朋友,今天对了,就我们四个男同胞,我们无能如何也要好好喝一喝,不醉不归!”熊建兵大声嚷着说。

    “我可不会喝酒,记得在学校时,有次——也是我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喝了半瓶啤酒,也让我酩酊大醉。今天如果一定要喝,那就只有看你们三位了,我的酒量确实太差了,请三位仁兄见谅!”

    一听熊建兵说今天要‘不醉不归’,阚海知道他们一定要大喝一番。看见那两瓶晶莹透彻的白酒,他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胜酒力而且快要呕吐了。于是,他便赶紧声明。

    “不要这样嘛,阚兄,认真说来,象今天这样我们几兄弟坐下来,舒舒服服地喝两杯,还是第一次呢,怎过能够还没开始喝酒,就先狡起酒来了?我们几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用说吗?俗话说的:舍命陪君子!虚啥子虚?硬上!”欧阳松一方面既不放过阚海,另一方面,又给他打气。

    阚海知道:既然大家今天钻拢了,要想溜脱是不可能的。至于说喝酒的事,现在还没有开始就争论,没有多大意思,还是等喝的时候再说吧。于是,他也就没怎么与欧阳松争辩。

    后来,学校伙食团晚餐铃声响时,按扬山的建议,由扬山和阚海出钱(扬山开初的意见是他自己负责,但阚海不依,说一定也要分担一份,否则,科不平)去食堂买了一份回锅r、一份炒白菜、一份烩四季豆、一份炒南瓜丝和一斤米饭。回来后,大家商定:先吃菜、喝酒,待喝酒喝得差不多时,再在扬山的寝室里用电炒锅烧一盆素菜汤!

    就这样,傍晚时分,当西下的夕阳刚刚躲到狮子山后边的松林里去了的时候,他们四人便把扬山厨房里的一张低矮的小方桌搬到外面的‘客厅’里,抬来大小、高矮不一的四种类型的椅子,每人各霸一方,挽起衬衣的袖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老阚,你今天是第一次到这上面来,也是我们第一次在扬山这里喝酒,可惜,吕晓云不在,但是,我建议,扬山、熊师兄,我们各敬老阚一杯,怎么样?”欧阳松首先发话道。

    “要得,怎么都行!”扬山和熊建兵均表示同意。

    “那怎么行,这里就数我的酒量最差,我最多只有一两酒的量。你们要是这样,喝不到两杯,我绝对喝醉不可,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我陪你们喝啦?”阚海见他们三人都来围攻自己,赶紧招架。

    “今天,我们几个兄弟伙第一次在这上面钻拢喝酒,怎能采假水?”欧阳松仍然对阚海是不依不饶。“我中午下乡时就喝了不少了,但是,为了兄弟感情,我也得舍命陪君子。要是阚兄你那样,怎么说得过去?”

    听欧阳松说得那么诚恳,阚海不禁动了真情。他实话实说道:“不是说我狡酒,我的确是能力有限。其实,我也很想能象你们那样喝,但,确实不能胜任,能者多劳嘛,这样好了,第一杯酒我们大家就共饮,不要说谁敬谁的,好不好?”

    虽然埋厌,但见阚海那般,同时也话说得在理,欧阳松、扬山、熊建兵也就只好作罢。

    喝完第一杯酒后,大家便纷纷举筷夹菜。

    阚海忽然想起欧阳松刚才说的‘中午下乡’一事,便问他怎么星期天还要下乡去。欧阳松回答说,这是他进县物价局来,局长第一次带他下乡去。他原来还不明白领导们为何那么喜欢星期天下乡,直到今天上午,才终于明白了。

    “说白了,选星期天下乡,表面上给老百姓的印象是——你看,人家领导们星期天都不耍,还要风尘仆仆地深入基层检查工作呢!其实呢,选星期天下乡是去避暑,坐着空调车到乡镇企业的车间里转一转,然后,就到书记、乡长的壁墅里闷金花或打麻将。给扬山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扬书记家里消凉呢。”

    欧阳松眉飞色舞地说道,他那得意的神情,足实让熊建兵啧啧赞叹、羡慕不已。

    欧阳松的话,让二两酒下肚后的熊建兵也跟着讲起一段趣事来:

    “嗨,听欧阳兄这么说,我也到想起了那天我们院里小儿科的卢老师跟我摆的他老婆单位的头儿的故事。这里我就不具体说明是哪个单位的了,听卢老师说,这个头头,单位上分内的事不做,一开了春,就随时找机会往基层跑。卢老师的老婆的单位里有个烂肚皮还特地为她们的头儿编了一首打油诗呢——四个轮子往下转,隔着玻璃往外看;中午在馆子吃j鱼蛋,晚上喝酒还要三陪女伴!依我看呐,你几爷子上午下乡去的情形,也怕就是这样的,对吧?”

    熊建兵微笑着问欧阳松道,他那胖嘟嘟的脸蛋儿被酒精充得血红。

    扬山扑哧一声笑将起来,要不是他转身快,恐怕就要将嘴里正在嚼着的菜肴,喷到饭桌子上了。他一手指着熊建兵,忍俊不禁地说道:

    “去他妈的!绝对是你小子自己编的?”

    刚才还心情恢恢的阚海,也忍不住笑了。

    “我编的?我还没有这个水平!”熊建兵辩解道:“卢老师平时跟我无话不谈,我绝对信得过!”

    “依我看,这首诗的第一句到应该改一改!”欧阳松似笑非笑地补充道。

    “怎么改?”熊建兵赶紧问道。为了凑兴,阚海和扬山也都向欧阳松投以询问的目光。

    欧阳松的一双小眼珠儿,滴溜溜转得飞快,随即,左手一拍饭桌说:

    “前一句应该改为‘带着情妇一串串,跑到乡镇转一转’,我觉得要更贴切些。”

    阚海、扬山、熊建兵三人先是伸了伸舌头,继而,都认为那打油诗的前一句也可以改成欧阳松说的这一句。

    ‘能力’受到赞美的欧阳松兴意盎然,于是,一手端了酒杯,一边向前俯着身子,表情神秘地、小声地说道:

    “不瞒三位师兄,我们的头儿,今天上午就是这样的!”说罢,把右手里的酒杯晃了晃,‘豪爽’地说道。“如今这些事,在各级党政机关里,可以说是正常得很呢!来,现在我们就别管他妈的‘转’还是不‘转’,我建议,我们四兄弟把手中杯子里的东西——拿下!”

    于是,阚海他们三人应和着,也跟欧阳松一样,右臂一抬,将将洁白的酒杯掀了个底朝天!

    此刻,阚海不仅已将上午在龙山顶的苦竹林里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同时,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脑海里盛满的自来到云江以后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不愉快的事,都在这一瞬间,也全然的‘灰飞湮灭’了!

    朦胧中,阚海正待发话,欧阳松借着醉酒,突然把他的话打断:

    “更安逸的是今天下午从乡下回来时,在过渡船的时候,头儿显然是喝多了,一个劲儿地在车上跟他的‘小蜜’打情骂蛸。兴奋到了极点的时候,还来一曲自创歌词的‘常下乡转转’呢!”

    杨山和熊建兵问欧阳上那歌曲的歌词是怎么的,欧阳松便摇晃着脑袋哼道:

    “找点儿时间,找点儿空闲,挽着‘小蜜’,到乡下看看;带上鸟枪,带上鱼竿,乘着轿车,到乡镇转转;乡里准备了一桌山珍,前呼后拥陪我进餐;想要那土特产,给乡长说说,想办点儿私事,找书记谈谈;哪怕是喝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当初要个官儿出了不少人民币呀,今儿个当了官,就图个逸逸安安!……。”

    欧阳松唱罢,扬山他们三人早已差点儿笑破肚皮了。之后,四人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咕噜咕噜喝将起来。

    待酒过若干个三巡后,阚海也觉得白脸儿滚烫,而其余三人的酒量虽然大些,但均已有些醉意了。这时,听了欧阳松吹嘘其跟局长下乡时那尤是神仙般的日子,熊建兵自是无限向往,随即,他又不停地唠唠叨叨,痛苦地忏悔起自己当初在考大学时,没有认真选好专业,以至于今天没有机会进党政机关,享受欧阳松吹嘘的那种神仙日子;而扬山则又少不了要数落熊建兵几句,说他‘这山望着那山高’;欧阳松则仰靠在那把旧藤椅里,面色紫红地带着笑意,沉沁在他们去的那乡间美好故事的回忆之中;阚海虽然觉得头有些晕,但是,神志还是十分清楚的。看着欧阳松那悠然的神态,联想到刚才他吹嘘的故事,阚海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那小子换着是我,他会与史春燕解除恋爱关系吗?可能不会吧?!如果这小子将来当个官,会不会是个‘大贪’呢?!可幸,他仅仅是个连干部编制都不属于的打字员!

    想到这里,阚海又对自己这样自私的想法,深感内疚——毕竟,欧阳松跟自己也是朋友啊……

    他们四个人在狮子山上喝酒从下午六点开始,直喝到晚上十点过方才结束,欧阳松和阚海才迈着蹒跚的脚步下山来。由于熊建兵第二天不用上早班,再加上他又喝醉了酒,便留在了山上跟扬山同住。

    “阚海!”

    当阚海和欧阳松迈着蹒跚的脚步回到县政府大院的门口时,阚尚杰在值班室门口将阚海喝住——他已经找了他半天了!

    脑袋昏昏的阚海听见喊声,一时愣住了。当他看清楚那值班室幽暗的灯光下站着的人是哥哥阚尚杰时,他意识到——该发生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见事不妙的欧阳松赶紧回自己寝室去了,阚尚杰随阚海回到他寝室。

    “你跑到那里去喝酒去啦?一整天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刚一进屋,阚尚杰便对阚海怒吼道。

    “去——去山上一个朋友那里了。”阚海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你难道老远的从乡下跑回来,就是为了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的喝得烂醉如泥?”阚尚杰毫不客气地怒吼道。不等阚海发话,他接着问道:

    “我已经找了你一整天,到处都找不到人,原来,你还跑去逍遥去了!我问你:你今天上午不是跟春燕一起出去走耍去了吗?你怎么没有跟她一起回来?你究竟跟她说了些啥子鬼话啦?你以为这里还是你们学校啊?”

    “我——我——没说啥子呀?”

    “你装啥子装?你以为我啥子也不知道么?”

    “我只是说——说,可能——我们——的性格——性格合不来……”阚海知道哥哥这么愤怒的原因了,借着酒性便想把话干脆说明。

    “p话!”阚尚杰粗鲁地打断了阚海的话,脸色铁青地说:

    “啥子合得来合不来的,我可告诉你:你给我明天——干脆就不忙下村去,你明天赶紧去黄阿姨那里,跟史春燕她们说,说你正式收回你昨天在山上跟她曾经说过的话,求他们谅解你!”阚尚杰象一头被急了的公牛。

    “不可能!……。”

    “啥子?你居然还……你以为你有啥子了不起么?你老几?大学生又怎么样?大学生多的是!人家那一点条件不好?要不是看在我和你嫂子的名下,人家会看得起你这个农股儿么?”

    被哥哥尚杰这么大声一骂,阚海此刻酒意也醒,他对阚尚杰才说的‘条件’的意思很清楚。但是,他一想到阚尚杰和嫂子把‘条件’跟他和史春燕之间的恋爱联系在一块,他就反感,就打不起谈恋爱的精神。

    “不错,她的‘条件’很好,可是,我又不是跟她的‘条件’结婚。如果我们两人之间没有感情,我跟她结婚,那且不是欺骗她,对她不负责么?”

    “哦,你这样说来,你把人家给登了,那还是你处于好心喏?啥子混蛋逻辑!”

    说了老半天,阚海也没有一点感到内疚的意思。阚尚杰知道;弟弟就是这么个怪脾气——有时,钻进了牛角,认死理,象头牛,拉也拉不回!

    于是,他便改变策略,语气温和地对阚海说道:

    “男女的感情吗,是慢慢培养的嘛。你看我跟你嫂子不就是么?你看我们现在两人不是也很幸福的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只要慢慢磨合,就会情真意袈。你怎么能够这么快就作出决定呢?”

    “既然一开始我们就觉得合不来了,何别要强求呢?长痛不如短痛嘛。”

    “胡说,啥子合不来?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大陆与台湾的统一,那么艰难的,我们的党和国家都没有放弃嘛——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管多少年,我们坚决是要收复台湾的!俗话说:求同存异嘛!只要是人,熟能没有个性?要洋为中用、取长补短嘛。”

    “这怎么能跟台湾的统一问题相提并论呢?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呀,有血有r,有思想有感情的呀?婚姻的幸福与否,取决于双方是否情投意合,条件再好又怎样?”

    见阚海仍然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阚尚杰的态度,又开始强硬起来。

    “我给你苦口婆心地说了好半天,你还是死不悔改!你到底能不能想一下你今后的前途和发展?好了,今天我不想要你马上答复我,今晚,你给我仔细想想,多想一下我说过的话,明天,你就暂不忙下乡去,我跟你们乡里的吴书记打个电话便是了。明天,你一定要去跟黄阿姨和春燕道歉,请求她们谅解你今天上午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把这事情给我圆满解决好,绝对不能吊二麻汤的!”

    ……

    天堂的子夜,宁静得让人内心隐隐发沭!

    阚海躺在硬绑绑的木版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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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小组

    星期一一大早,阚海便匆匆忙忙起了床,连口也没来得及漱、脸也没洗,趁县政府大院里还没有干部们来上班,他便踏着晨星,登上了从天堂镇开往北江区去的班车。

    由于昨夜一夜没睡入觉,阚海上车后,依然感到头有些晕忽忽的。他把身体往作凳下一缩,使其头部能搁在座椅的背靠上,就这样把眼睛一闭,希望能够在车上打个盹。

    然而,纵使他怎样紧闭着双眼,他依然难以进入睡眠状态。

    不论怎样,阚尚杰那怒不可竭的形象总会象魔鬼一样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与其说是赶早班车下乡,不如说是匆匆逃离天堂。对于是否象尚杰说的那样去史家,阚海昨晚想了很久。但是,他无能怎样,也找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么就委屈自己一辈子的情和感,使得阚尚杰和史立成他们都乐哈哈;要么就不再回头,让哥、嫂愤怒一时。这是唯一的选择,二者只能选择其一,绝对不能‘兼得’!于是,生性直率、年轻气盛的阚海,当然是选择了后者。

    总有一天,他们的怨气会消失的——阚海天真地想到!

    当阚海乘班车赶到乌山乡政府时,时间已快到中午十一点了。

    “咦,县委办公室的阚主任不是说你要过一、两天才下来的么?”

    当阚海来到乡政府党委书记办公室时,吴树明诧异地问道。

    “恩?哦——我——我要去办事的那个单位的具体经办人员——碰——碰巧出差了。”阚海情急之中撒个谎说。当然,吴树明对于阚海的话是根本不深究的——因为,阚海在他的心目中是与史立成同时出现的!

    于是,吴树明便告诉阚海说,今天县委组织部的领导要到乡上来,主要是来检查工作组进村一个多月来的前期工作开展情况。并且,要阚海等一会儿随他一起在乡政府食堂吃中午饭,他说反正程光清今天一大早就进村去了,现在没在徐家凹。等吃了中午饭后,乘他的吉普车(乌山乡刚买了一辆二手车)上徐家凹去。

    阚海虽然知道吴树明之所以会邀请他一同进餐,全都是因了自己是‘史立成未来的女婿’的缘故,并且,也说明他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跟史春燕闹蹦。但是,却又想到: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们既然中午饭之前没赶下来,那么,他们绝对要下午四、五点钟才会到乡里来。因为,现在的上级领导们下乡时间是安排得非常恰当的——吃饭时间前一个多小时到达,然后讲半个小时,在用二、三十分中时间用于总结和部署。这样,上级领导们便假装欲打倒回府,在这个时候,难道有那一位书记、乡长敢不出面‘劝阻’?之后,当然便是‘一条龙’的服务——吃、喝、赌、嫖!

    于是,阚海便依了吴书记的意思。

    中午十二点,在乡政府食堂吃过中午饭后,阚海便随吴树明、王清平、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乡财政所所长宋宏伟、乡国土员付支、和另一名女副乡长汪学萍等一行七人,乘坐乡政府的吉普车上徐家凹,由吴树明亲自驾车。阚海因特殊身份,享受特殊待遇,坐在吴树明侧边的前排。其余五人则拥挤在后面一排,相互侧着身,倒也勉强能挤下。但是,当吴树明突然启动车子时,由于五人都同时向后仰去,五人不禁同时惊叫起来。叫得最大声的,自然是女副乡长汪学萍了。

    吉普车在徐家凹东面那坑坑洼洼的乡村道路上摇摆着、咆哮着,象头患了疯病的老牛,满满一车人又说又笑又尖叫,好不热闹!

    看着吴树明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左转右旋,煞是熟练,阚海诧异到:乡政府不是有专职司机么,吴树明何苦自己驾车来着?一方面,驾车是很累人的呀,特别是在这样的乡村路上;另一方面,驾车是一种高度的危险作业,车祸,往往是发生在一、两秒之间。

    这大概就如昨晚在狮子山上欧阳松所说的那样吧,阚海想到。

    “现在,各级部门的头头都喜欢亲自驾车。”

    当时,大家谈到吕晓云当副乡长不几天就学会了开车一事,欧阳松神情诡秘地说道:

    “是没有司机或个人爱好?非也!乃‘工作’之需也!”

    当时,阚海和扬山不服,反驳道:

    “此话怎讲?既然是工作之需,那又何苦来着,又不是没有司机?领导们整天脑子里要想很多问题,有时,为了‘革命’工作还要喝几杯(酒),万一那时走神一、两秒,怎么办?”

    “no!no!”

    欧阳松把脑壳转得象个拨浪鼓,曰:

    “我这里所讲的‘工作’,并非真正的日常工作,乃是以下特殊‘工作’也——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了,酒足饭饱之余,要去桑拿桑拿;之后,还要找‘小姐’按摸按摩;之后,才是更高一级的服务,即,‘全方位服务’是也!一个地方的头头对上级的这些‘工作’,能让司机随去么?又比如,现在官道上不是流行‘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句话么?这样一来,如果上司家里有红白喜事或生病住院之事,能够让司机跟自己一起去送‘信封’么?话又转过来说吧,时下,为啥子普天下的人们劈尖脑壳都要去弄个啥子官儿来醢一醢?这不就是现在社会上所说的‘当官不为发财,请我都不来’么?既然如此,某个工程要剪彩或某个联席会、座谈会、表彰会等等等要出席,都少不了有人要给你发个‘信封’或一些名烟、名酒乃至金、玉首饰啥子的,如果有司机在场,你有一份,能不发司机一份么?否则,司机因没有得到礼物而出去大放撅词怎么办?凡此种种,概括来说,一句话——凡头头脑脑,一律自己开车的好!”

    听罢欧阳松的神侃,熊建兵一拍桌子,大叫妙妙妙!

    现在,看见吴树明那熟练的驾车动作,当时跟扬山一样对欧阳松的‘鬼吹’毫不在意的阚海,不觉中对于领导干部时下流行自己驾车的问题,有了新的看法。

    一路上这么想着,倒已不觉得车里挤得热。待阚海放眼朝车窗外看去时,吉普车已经爬上徐家凹了。

    来到徐家凹大院,乡政府的几名干部一窝蜂涌进了宋宏伟家去‘闷金花’。吴树明对阚海说,如果他现在不想写工作组前期的工作总结,干脆就等程光清从村里回来才写。同时,邀请阚海跟他们一起去闷金花。阚海推说自己坐车闷了,想休息一下。于是,吴树明也就没强求,各自带领乡里的干部们进了宋宏伟家。

    回到自己在徐家凹的办公室兼寝室里,洗过一把冷水脸,阚海便在窗前的写字台前坐下来。他双手掠了掠额际的头发,掩面沉思。此刻,他的思想又从喧嚣的县城返回到了宁静的徐家凹。说实在,他很喜欢徐家凹的一切——贫瘠的土地和那些贫穷而质朴的村民。他觉得:只有他们,才使得他郁闷的心,获得了一丝安慰;只有在这里,他似乎才变成了人类的一员;只有在这里,他才感觉到生命在跳动。偶尔,他奇怪地想到:都市与他无缘?——那里,他孤独、彷徨、困惑,似乎,谁也不会留意他的存在,更不要说是在乎他的内心的痛苦了;但是,在这里,大家似乎都一样孤寂、贫困,然而,大家彼此间却又相互联系着、相互感知着对方的存在。在这里,每一个人的笑似乎都是自然的、纯粹发自内心的;相互之间交流的言语是真实的,根本不需要啥子设防;在这里,一切热爱都是诚恳而善良的,无须付出任何代价!

    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连在这里的黑夜里的每一个梦,都显得那么轻盈——到底是啥子力量,竟让自己一旦置身于其间,便即刻放肆起来?!……。

    待身心得到彻底放松和缓解之后,阚海便提笔写起了工作组进村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的工作情况来……

    直到下午四点半,县委组织部的小车才驶进徐家凹大院。那时,吴树明、王清平他们一帮人已经结束‘战斗’,早已恭候在大院外面的公路两旁了。吴树明在宋宏伟家的‘战斗’,成绩是辉煌的:吴树明和黄云龙各赢了两千、一千三,而付支和汪学萍两人输得最惨。要不是县委组织部的小车已经到达了徐家凹,两人还坚持要‘战斗’到底!

    县委组织部一共下来了四名领导:组织部副部长舒进钱、宣传部副部长——程光清的上司古道池、组织部干部科的龙科长和一名干事小伍,外加司机小焦。

    程光清是在村里一农户那里吃过午饭后回徐家凹的。回来后,他便与阚海在寝室里整理汇报材料。有多年基层工作经验的程光清告诉阚海:县上这次来人检查工作,实质上是一次对各个工作组半年进行考评而提前搞的摸底,也是为最终确定哪些工作组在下派期限届满时能顺利返城进行的初步考查。因此,阚海写好材料后,便及时交给程光清审查。平时,程光清对于阚海写的材料是从不审查的,因为他充分相信他的能力。但是这次,程光清虽然没有叫阚海交给他审查材料,阚海觉得既然涉及工作组半年考评的事,比较重大,因而,坚持要程光清审查修改,直到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但是,吴树明对他们的汇报材料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由于工作组进村的时间不长,有许多重要的工作都还在规划阶段。比如,组织、协助村民兴修水渠和村公路两件重大事项。因此,阚海和程光清在决定向检查团汇报时,没有将它们作为一项成绩来写。吴树明对此有不同看法,他认为,这两项工作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实施阶段,但却是工作组即将要做的事,完全可以采取灵活方式来写。反正他们那么迟才来,绝对不回去村里检查的。阚海和程光清很清楚吴树明的意思:向上级汇报情况,‘适当’夸张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来真的,并且,他们也特别喜欢唱‘赞歌’。而程光清的看法则截然相反:实事求是,做了啥子写啥子。只要今后把那两项重要工作作了,届时再汇报给上级也可以,何必现在就做假文章?

    见程光清和吴树明两人争执的比较激烈,似乎谁也有不相让的意思。王清平便出面搞折衷:把这两项工作放在文章中部,既不写明是做了的,也不写明是没有实施的。至于到底实没实施,让检查团的领导们自己去猜!

    座谈会是在程光清的寝室兼办公室里召开的,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先是由阚海代表工作组向检查团宣读汇报材料。在阚海宣读材料时,检查团的领导们——从部长到干事,一个个都装模做样地拿出个笔记本做记录。每个人的目光都那么炯炯有神,精力都那么聚集,表情那么虔诚。真让阚海感觉自己就是云江县的一号人物一般。

    之后,由吴树明代表乌山乡党委、政府,对工作组的同志们的工作作了‘实事求是’的评价,真让阚海和程光清老觉得面子找不到地方放。同时,又大谈以自己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是怎样地为工作组顺利开展工作而提供服务、配合、支持和帮助,真让人觉得:工作组的全部工作,没有那一样离得开乌山乡党委政府——甚至是完全离不开他吴树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使阚海和程光清不禁为之堂目结舌。

    最后,由舒部长和古部长作会议总结:先是代表县委,对阚海和程光清在村里的辛苦工作表示慰问和赞美;然后,又对工作组提出了新的希望和要求;最后,对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为工作组顺利开展工作而提供的有利条件、后勤服务保障、以及特别的支持,作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并发誓:一定要把乌山乡党委、政府的工作成就和工作组的先进经验带回去,向县委、县政府认真地、如实地汇报,并建议在全县的每一个乡镇进行推广。

    两位部长的讲话,赢得了全体与会人员的最热烈的掌声——两位部长的每一句讲话,几乎都要被以吴树明为代表的乡干部们响亮的巴巴掌声所打断,以至其讲话不得不中断无数十次,一共耽搁了三十分钟!

    “现在,我们各乡、镇的农民兄弟都还很穷,我们这些当父母官的,如果一下乡就大吃大喝,那怎么行?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时,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的领导同志们一定要留县委检查团的领导们吃晚饭。舒部长断然予以拒绝说。

    “舒部长,你经常对我们讲: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对此深信不凝。”吴树明笑容可掬地挽留说:“根据科学考证:人世间,但凡动物,熟能不进餐?马吃草来,猪吃潲;鱼吃水来,狗吃屎,何况我们人类乎?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人是铁,饭是钢!这不就是说我们工作要干,可饭却不能不吃噻?我们父母官怎么?父母官也是人嘛!”见舒部长面带几分犹豫,吴树明继续说道:“再说,舒部长、古部长你们千辛万苦下乡来,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革命工作、为了广大人民群众么?那有不吃晚饭的道理?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要你们各位领导大吃大喝呀?好,我们绝对不安排你们大吃大喝,我们就邀请你们各位县上的领导,到我们乡政府的食堂吃‘廉正饭’去——四菜一汤,怎么样?”

    吴树明说完,对县上的领导们拍拍胸脯,以示保证。

    见吴树明说得信誓旦旦,舒部长和古部长两人对视了一番,觉得实在是盛情难决,于是,古部长便煞有介事地说道:

    “吴书记讲得好,我们领导干部下乡,绝对不能大吃大喝,既喝坏了党风,又喝坏了胃,这是坚决不允许的。但是,我们父母官也是人啦,焉能不进食?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吃廉正餐,这是乌山乡党委、政府的先进经验,以我几十年的宣传工作经验来看呀,这可以说是在全国,都是值得推广的先进经验。这次回去,我一定把乌山乡党委、政府的这一创举,总结出来形成材料,上报市委、省委,乃至党中央、国务院!”

    于是,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的众公仆们,又对县城里来到徐家凹检查工作的检查团的一班子人,致以一阵最热烈的巴巴掌声。

    于是,会后,吴树明、程光清、阚海搭乘舒部长他们的三菱车,乌山乡的那几名干部乘坐乡里的吉普车,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威武正旺地向徐家凹东麓的乌山乡政府所在地毛家场出发了。一路欢声笑语!

    待县委检查团的公仆们和乡党委、政府一班子人,团团围坐在乡政府食堂的大圆桌旁,年轻的服务小姐们络绎不绝地端出‘廉正餐’——即‘四菜一汤’时,阚海惊呆了!

    这就是平时大报、小报宣传的,各级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廉正餐’既‘四菜一汤’?

    大圆桌中央,摆放着四个不锈钢大圆盘。而每一个大圆盘又被分隔为四格,每一格里摆放一道不同的荤菜——j、鸭、鱼、鹅、兔…各类山珍海味样样齐全;而四个大圆盘中央的一汤是何物呢?

    漂亮的服务小姐报告菜名:“龙凤汤”!

    阚海迷惑不解,便向身边的程光清请教。

    “j是凤,蛇为龙!”程光清小声告诉阚海。

    阚海方才恍然大悟。

    最后,漂亮的服务小姐问吴树明拿啥子酒时,吴树明婉然一笑,说道:

    “既然我们舒部长和古部长有言在先,我们当父母官的,不能大吃大喝,是不是?”

    舒部长和古部长等人摸不清吴树明到底玩的是啥子把戏,当吴树明问他们时,两人只得半信半凝地点了点头。

    “那好,今晚我们绝对不大吃大喝!”吴树明把手一拍,微笑着说道:“我算过一笔帐,凭我们在坐的各位的酒量,如果是要喝啤酒,那么,每人至少可也喝不下五瓶;如果我们本着节约的原则,改饮白的(即白酒)的话,每人一瓶该不算多吧?舒部长、古部长,我们这样,可不能算‘大吃大喝’吧?小姐,给我们拿一件(十二瓶)五粮y来!”

    “这……”舒部长和古部长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