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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陆子周轻轻抓住陈承虎的手腕,微笑道:“小姐的侍儿还在里面,将军若是一定要看,总得先容人家穿上衣服……这般□相呈,恐怕不合适吧?”

    迷糊在帐子里相当配合地叫了一声:“小姐,您把我衣服藏哪了?”

    陈承虎脸色一沉,甩开陆子周的手说:“本将与匪寇打交道太多,一遇有人来抓总忍不住先要折断了对方的手臂再说。公子若再这样伸手过来,陈某可不一定能忍住。”

    陆子周倒没什么表示,站在陈承虎身后的赵瑟却轻笑道:“将军的儿子漂亮吗?若是及不上我家陆郎神采,还是请将军慎行吧。否则可拿什么赔给我赵瑟呢?”

    陈承虎怒目而视,赵瑟狠狠心,作出冷笑的样子转身,边徐徐向外厅行去,边不耐地催促道:“将军要看便快看吧!这天都要亮了……啊,床上那侍儿将军看完就抱回去吧,送给将军了。”

    迷糊非常配合地从帐子里探出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承虎一气,撅着嘴道:“小姐,你可不能把我送给老头子,他夫人回家肯定罚他跪搓板!”

    要说迷糊这孩子也是相当有天分的,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竟说出这么两句完全不挨着的话来,赵瑟听见忍不住回眸而笑是当然的,连陈承虎和陆子周也绷不住脸色,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一笑之后,房中气氛立时大不相同,所谓冰雪初融,大地回春者当如此是。

    于是,赵瑟和陆子周皆如释重负。按照一般的惯例,陈承虎正该在这个时候趁机收回放在帷帐上的手,心照不宣地道几句“赵小姐有心”、“打扰小姐好梦,陈某惭愧”之类的场面话,便足可以偃旗息鼓回去交差了。到时候,赵氏自然会送上厚礼,甚至以后有机会还会对他加以提携。

    可陈承虎是一般人吗?他会按一般的惯例行事吗?

    当然不会!

    为了印证这个“当然不会”,陈承虎就是要来个心照而非宣不可!

    “既然小姐愿意忍痛割爱,陈某便却之不恭了。”

    仍旧面带着笑容说出以上一番话的陈承虎猛然挥手扯开帷帐。迷糊先前虽然只露出个小脑袋,但全身九成以上的重量都挂在帷帐上,这会儿无处受力,直接被带得从床上滚落下来。他“哎呀”一声,躲到陆子周的身后。原来迷糊很是忠于职守,躲在帐中之时当真就把自己给扒了个精光。陈承虎见状冷哼一声,向榻上瞧去。卧榻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方,如何能藏得住一个人高马大的混天龙?高高隆起的锦被里很明显就藏着人嘛!陈承虎想都不想,直接就要伸手去掀被子。

    千钧一发之际,赵瑟却比陆子周反应得更快些,毫不拖泥带水地呼道:“陈将军开个条件吧!”

    她这话很是快刀斩乱麻,直令陆子周刮目相看,奈何陈承虎仍是不肯领情。他冲赵瑟一笑,笑容里满是不屑:“赵小姐大概以为什么人都稀罕抱你们士族大家的粗腿吧!”陈承虎的动作毫无停滞的迹象,坚定而有力的掀开锦被。于是,陈承虎和混天龙直截了当地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换题目了,都来鄙视我吧!

    吸取经验教训,以后一章写完再加题目和内容提要。

    迭变

    作者有话要说:吸取经验教训,为了减少丢人现眼的次数,本章开始,每章完结后再加标题和文案。

    混天龙这厮也算当真光g了得!

    先前他病得就剩下一口气,又被陆子周一花瓶砸晕,却只片刻功夫便能转醒,还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不提也罢。然而此刻,被陈承虎掐着脖子摁在床上,脸面五官都被压得变形了,还能勉力睁大眼睛,毫不示弱地骂道:“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真他娘的晦气!呸!”

    虽说混天龙身负重伤,气息实在微弱,叫骂的声音确实不大,可陆子周在旁边却感觉似乎满院子都能听见,于是恨不得再砸混天龙一花瓶,砸死他算了。赵瑟则干脆就来个破罐破摔,反正天塌下来有父母顶着,父母顶不住还有祖母祖父和外祖父外祖母,反正不大可能把她赵瑟拉到法场去和混天龙一起砍了头,所以,这会儿先看热闹!

    陈承虎果然没有辜负赵瑟的“期望”,微笑说:“世间哪有常胜将军,我败给你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儿,如今你还不是落在我手里,输了不认,还充什么英雄好汉!”

    “我呸!老陈你可忒不要脸了!”混天龙怒声道:“老子什么时候输了不认!老子败给傅铁衣,老子认!可老子什么时候输给过你?哼!倒是你,老大一把年纪,竟还好意思捡傅铁衣的剩落儿?真他娘的把武威军的脸都丢尽了!”

    陈承虎听混天龙这么一说,登时大怒,胜利者必备的种种风度、涵养、气质统统不要了,一手掐着混天龙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腰,把混天龙举起来复又摔打到床上,接着一拳狠狠砸到他背上。混天龙本来伤就重,现在被陈承虎又甩又打,立即支撑不住,张嘴连吐了好几口血。

    陈承虎兀自恨意难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有脸提武威军?要不是你,狄帅会死吗?武威军能散吗?河北四十四州轮得到他傅铁衣这黄口小儿来耀武扬威吗?都是你!”

    不知是听了陈承虎的话还是吐血的缘故,混天龙的脸色异常苍白。他咳了几口,垂头丧气地说:“是我该死……”

    这场戏太过跌宕起伏,赵瑟没大看懂,于是蹭到陆子周身边虚心请教:“这怎么回事儿?你看明白了吗?”陆子周握住赵瑟的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别说话……没我们的事儿……”赵瑟也没听太清,只是感觉到陆子周的手心湿漉漉的,遂回握住他,不再说话。

    其实陈承虎这时候根本顾不上注意赵瑟两口子搞什么名堂,他红了眼睛,伸手抓着混天龙的头发,强令他仰起头来看着自己,恨声道:“你本来就该死!我现在就剖开你的胸膛,取了你的心肝,祭奠大帅的在天之灵!林天笑,你服不服!”

    混天龙笑了两声,说道:“你虽然打仗窝囊了点,总也算自己人,动手就是了,费什么话!”

    陈承虎哼了一句:“我也不和你争”,便当真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拔下皮鞘,露出寒光闪亮的利刃,向混天龙挥去。赵瑟忍不住“啊”的一声紧闭上双眼缩到陆子周怀里,陆子周低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赵小姐,你家的衣裳烫好了,我这就给你送进来。”

    屋外猛然传来狄婆婆暗哑晦涩的声音,屋中诸人都是一怔,赵瑟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陆子周和陈承虎反应地很快,同时对赵瑟说了一句话。陆子周说得是:“你出去看看。”陈承虎说得是:“别让她进来。”

    赵瑟的反应虽然明显慢了半拍,但在陆子周和陈承虎两人说话之际却已经扬声答话:“啊……婆婆进来吧!”说完还转头来问陆子周和陈承虎:“你们刚才说什么?”

    陆子周无奈摇头,答道:“没什么。”陈承虎却冷哼一声,收起匕首,又用刚才扯下来的帷帐将混天龙严严实实地盖住。迷糊从陆子周的身后探出头来,连声提醒:“哎,你给我留一块披的呀!”陆子周拍了他头一下,他才复又缩了回去,不再出声。

    混天龙被陈承虎包在帷帐里还不忘说风凉话:“老陈你这窝囊废,十年前也就是没能耐愣充傻大胆,想不到只十年不见,你竟连胆子都混没了!”

    陈承虎c起花瓶就待动手,混天龙却已不再言声。赵瑟吃吃地笑出声来,想说:你别折腾了,是那婆婆看着我们把人藏进来的。

    终于没说,赵瑟从陆子周怀里挣扎起来,忍住笑从陈承虎手里接过花瓶放在混天龙的头边。而狄婆婆就在这一刻走进内室。

    她走得不快,弓着腰,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拄着棒槌,木盆里有件充场面的丝袍,棒槌随着她的步伐敲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一声的钝响。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帷帐怎么掉下来了,才洗过便都得再洗,这得加钱。”

    赵瑟早在陈承虎掀开锦被那一刻就完全自暴自弃了。由于她错把自己当成纯看热闹的,所以这会儿忙不迭声地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加钱,当然得加钱。婆婆把床上的铺盖也一起拿去洗吧,我给十倍的价钱。”

    “一倍就行了……”狄婆婆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句,往床边行去。陈承虎横跨一步,拦在狄婆婆身前,狄婆婆咳嗽着抬头,问:“陈将军也有东西要洗?咳……新主顾便宜……一文钱一件……将军使人送来就是……”

    陈承虎面色大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狄婆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狄婆婆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声音当真变得这般难听?”便低下头向前走去。陈承虎被撞了一下,竟然木呆呆地让开了。狄婆婆走到床前,相当利索地把堆在床上的帷帐、被单还有迷糊的衣裳等等往木盆里收罗。混天龙当然不可避免地被抖落了出来。

    难为混天龙这会还有兴致翻坐起来,七手八脚地抓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物事,抱怨着:“老陈我说你窝囊吧你还死不承认,连个老婆婆都拦不住,咦……”

    混天龙的抱怨在看清楚狄婆婆那一刻嘎然而止。他到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比陈承虎还要难看,指着狄婆婆说:“你……你是谁?陈承虎,你找来蒙老子的是不是?”转头一看陈承虎兀自还在发呆,终于叹息道:“果然……如此我也没什么理由苟活下去了!”说完,看架势便要咬舌自尽,却被狄婆婆当头一棒,敲晕在床上。

    赵瑟浑身一冷,扯着嘴没心没肺地问陆子周:“这人被你们接二连三地敲打,不会傻掉吧?”陆子周为之无语凝噎,他以前只道女子心思细腻,格外能从细处着眼,却不料他家赵瑟竟能把这门本事发扬光大到了极致,端是只看热闹,不顾大局的典范人物哪!

    狄婆婆把棒槌扛在肩上,四顾而道:“是什么东西在叫唤?莫不是我老婆子耳背听差了?陈将军,你听到什么了吗?”

    陈承虎张口结舌了半晌,才答道:“啊……是……没什么声音……”

    狄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老了,耳朵越来越背……”她说完抱起木盆,转身一步步地外行去。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人老了可真是无趣哪!看着往日的旧识一个一个的都不在了,才知道还不如自己早早死的好……”

    陈承虎眼见着狄婆婆弓着背从自己身边走过,却连眼睛都懒得再朝他抬一下,忍不住伸手向前,仿佛要抓住狄婆婆的腰带将她拉回来一般,嘴上急道:“狄……婆婆……”

    狄婆婆虽然号称耳背,可这一声陈承虎叫得如此之响,她必定是听得到的。然而她却仍是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身形连顿都不肯顿一下,拄着棒槌,依照着刚才的步子一步步慢慢地挪出房去。

    赵瑟大出了一口气,几乎是欢欣雀跃地跳坐在椅上,一副仿佛她很有理的样子问道:“陈将军,你说现在咱们可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难道陈承虎跟她们是一伙的吗?

    陆子周这时候明显心不在焉,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根本就没听见赵瑟说话。陈承虎毫无疑问正在神游太虚,伸出的手臂无意识地缓缓滑落,以非常难看的一种姿势搭在身前。混天龙还在床上晕着,当然指望不上。只有迷糊这孩子相当争气,趁机拽了块儿没被狄婆婆敛走的帷帐,认真把自己裹得只剩下头脸露在外面,总算勉强给赵瑟捧了个人场。

    迷糊这场救得相当及时,可谓功不可没。总之,他这边儿一折腾完,陈承虎那边儿三魂六魄也都归了位,正好赶上接赵瑟的话。

    陈承虎叹了口气,望了仰面躺在床上的混天龙一眼,便向赵瑟拱手谢道:“今日实在是得罪赵小姐了,下官万分惭愧……既然没有搜到逆匪,不敢再打扰小姐休息,下官这就告退……”

    赵瑟笑道:“那可恕不远送了……这侍儿叫迷糊,给您带上?”

    “小姐玩笑了……”陈承虎虽然不至于做出连连摆手的动作以至于风度尽失,却也的确是谈迷糊而色变,终究以非常乏味而老套的形式明确表达出了不敢领受的意思。

    于是,楚州都尉将军陈承虎便要带领着他的一千五百名手下不说灰头土脸,总也不能算是光彩夺目地无功而返了。

    啊……说是完全无功而返也是不确切的。至少,他们还是弄了一条顶结实的绳儿,将先前就结结实实捆在一旁的朱升朱大侠以及参与拒捕的朱门诸弟子们串成了一串,打算牵了回去待价而沽且外带交差,美其名曰:劳驾朱大侠上我们都尉府喝杯清茶,以便协助搜查逆首混天龙的下落。此事大侠当仁不让,切勿推辞。

    朱升大侠和他的诸弟子们均被塞了麻核在嘴里,便是想客气也得张得开口啊!朱升比较想得开,只望了一眼追出来的元错——他唯一一个没被串上的得意弟子,便闭目认了。其他弟子不明所以,还待扭身相抗,却被府军们几人一个合力按住。只能作嗔目横眉状,而满腔的怒骂也尽化作了“唔”、“咦”之声。

    元错抢步上前,喝道:“放了我师父,陈将军你既没有搜到混天龙,凭什么要抓人走?”

    陈承虎此时已然翻身上马,闻言转头,哈哈大笑道:“元公子哪里话?本官不过是请朱大侠帮忙缉拿逆匪,如何能说是抓人?至于你的师兄师弟们,刚才公然持兵行凶,打伤我都尉府多名军士。纵然瞧在朱大侠名满天下、世人敬仰的份上,此事可以不做追究,却不能连交代都不去交代一下吧!过几日元兄自去接人就是,难道陈某还敢留难不成?”

    这便是明说了“请贵府破财免灾”,元错却不肯罢休,闪身几步钻到陈承虎马前,抓住他的缰绳诘问:“陈将军便是如此请我师父前去相助的吗?”

    并非元错听不出话里乾坤,不肯知情识趣。他本也是楚州的大户公子,素来与官府打交道良多,于此中门道甚是清楚。但朱升天下第一大侠的身份,又怎么能让陈承虎一个四品的都尉将军真的就这样随随便便捆了去?

    陈承虎闻言先是一笑,伸出右手来,展开五根手指露出手心,接着又翻动一下,这便是五五两万五千贯的意思,见元错点头认了,方才作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来,厉声责怪自己手下道:“谁让你们连朱大侠一起都捆上了?传出去我陈承虎还不教天下英雄骂死?快松绑!牵马来!”手下唯唯应了,替朱升松了捆绑。元错又使人牵来朱升惯骑的名驹白鹤,扶自己师父上了马。朱升口舌麻木,索性也不说话,任由自己得意门生处置。元错情知混天龙还在府里,心中实在没底,深恐迟则生变,便不敢再多作计较,只连忙命人套了两辆大车,将同门师兄弟们装上。陈承虎收了钱,自然由着元错折腾。眼见天色发亮,方才下令:“回城!”

    总之,楚州都尉将军就这样满载而归了。

    元错远望着师父朱升被上千兵马夹裹着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分辨不出的身影,吞吐着被兵马践踏起来,却迟迟不肯落地的浓厚的呛人的尘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众人回转府内后,他命人紧闭大门,自己亲往赵瑟借住的小院前去致谢。

    至此,一场闹剧完全落幕,而故事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不同的若干年以后,在元错、混天龙、陈承虎甚至是赵瑟和陆子周各自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场闹剧才是他们一生波澜壮阔的真正开始。

    翻身

    元错很忙。

    他要检点人口,指挥人收拾让府军搜查得一片狼藉的府宅;还要好生安顿混天龙这惹事的根苗;更要尽快张罗出一笔足够丰厚的财帛打点各处,以换回他敬爱的师父和亲如兄弟的同门们。因此,元错对赵瑟房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混天龙又是如何躲过陈承虎的搜查的种种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兴趣,更没有花费哪怕一点儿的时间去加以探问。他只是郑重其事地向赵瑟道过谢,又命人抬走了尚有些不清楚的混天龙去别处安置,之后便要起身告辞,不想话刚要出口却被陆子周的疑问阻住了。

    “院中这位狄婆婆的来历,元兄可知道吗?”

    元错虽然料想得到赵瑟和陆子周定然会询问狄婆婆的来历,此时却仍然忍不住要面露犹疑,皱眉答道:“难怪陆兄动问,这位狄婆婆的确有些奇怪。老实说,现下元某对此人的来历也很是好奇……昨日赵小姐刚来时,家师未曾向两位说起过?”

    赵瑟笑道:“只说是故人之妻,借住在此已有十余年,一直以浆洗衣裳为生……”

    陆子周打断赵瑟的话,抢问道:“不知元兄是否能详细说说?”

    他这般做法很是无礼,赵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元错到是没有见怪的意思,反而认真地回答道:“我入家师门下不过五年时间,那时狄婆婆便已经整日在这院中洗衣。至于她究竟是何来历,家师确实并未告知。不过,倒是听师兄提过一些……”

    “这狄婆婆是在宣华三年的冬天被家师接到家中的,当时仿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整日昏迷不醒,毫无知觉,师父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性命而已。到了第二年春天,师父早年的一位至交好友漏夜拜访,那人似乎受了重伤,被师父扶进内室疗伤。第二天,便换了一种味道很奇怪的药给这狄婆婆治病……”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那故人正是这狄婆婆的丈夫。狄婆婆得了怪病之后,狄先生便将她托付给家师,自己前去寻找回天灵药……后来灵药虽然找到,狄先生自己却又受了无数的内伤外伤,等他赶到家师庄上之时,已是不可收拾,勉强撑了一个月便伤重去世了。”

    “狄先生找来的药很灵,给狄婆婆用了之后,她的病便逐渐有了起色,夏至那天终于醒了过来,可那时狄先生早已入土为安。到宣华五年的秋天,狄婆婆的病终于全养好了,只除了声音变得极为难听,家师方才敢把狄先生已然去世的消息相告。”

    “狄婆婆这人果然很是奇怪,闻此噩耗竟是毫无反应,莫要说伤心落泪,连话都没说一句,更不要说去狄先生的坟上看看……师兄为此曾很是不忿,却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顿,要他不准对狄婆婆无礼。再后来,狄婆婆便开始洗衣为生,以后仿佛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之事,直到今晚……”

    “原来是这样……”赵瑟轻声叹息,“真想知道狄先生是何人呢……”

    元错笑笑道:“这个在下便更加不知了。”

    赵瑟相当遗憾地“噢”了一声,取过茶盏来,低眉轻尝了一口,便递给了站在一旁伺候的碧玉。碧玉接过茶盏,元错则正好借机起身告辞,而赵瑟和陆子周自然起身送客。

    “我送元兄。”陆子周交代一声,不待元错客气便与他把臂向外走去。一直送到院门,陆子周方才松开了元错的手臂。元错虽然急着回去办事,却也知道陆子周有话要与他私下说,便问道:“陆兄可是有话要对在下说?”

    “正是!”陆子周回答得很爽快,“我看陈承虎与混天龙的关系似乎大不寻常,还望元兄小心从事。”

    元错大是愕然:“此话怎讲?”

    如此看来,混天龙的底细元错也是丝毫不知了!陆子周在心中叹息。然而他现在也不宜将先前陈承虎入房搜查之时接二连三所发生的怪事相告,于是只能来个大大的春秋笔法,挑了很小的一段事实来说:“只是听陈承虎话里的意思,仿佛与浑天龙有很大的仇怨。”

    “啊……”元错为之释然:“陈承虎出身于武威军,三年前才被傅铁衣给赶到楚州做这个无聊的都尉将军……武威军是怎么回事陆兄知道吧?”

    “武威军啊……”陆子周轻轻点头,“是了,武威上将军因流寇而死,武威军因流寇而衰,陈承虎也必是因流寇而左迁,换了谁也要对混天龙这流寇头子恨之入骨的。”

    “陆兄所言极是。”元错连连点头,“说到武威上将军之死,前几日我还曾听混天龙提起过,他说武威上将军当年之败,并非一时疏忽,实是因为手下副将林天笑中了流寇的美人计,未能按时合围所致。”

    很明显,依陈承虎和混天龙两人的言行来看,这中了美人计的林天笑正该是混天龙本人。那么,事情的真相便可以推测出九成了……陆子周这一转念间,便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幅图画,只可惜这图画的最后一角稍有些瑕疵。暂时先这样吧!于是他暗暗点头,扬眉望向微有慨叹之色的元错,随意吟道:“以小败而诛大将,是为无道。”

    元错闻声一愣,复才自嘲道:“连窝藏大郑头名逆匪这等事体我元错也一起做了,却不想听了陆兄说话仍要骇然,当真惭愧莫名!”遂拱手辞去。

    或许是与元错话别的时间过长,当陆子周回转卧房之时,赵瑟已经换过寝袍,懒懒得睡在床上了。卧房里很是安静,新燃的安息香的味道刚刚弥散开来,使人恍然而有飘然之感。大约碧玉和迷糊都被赵瑟赶出去睡了,只余下青玉一个侍儿倚着一旁的衣架坐在地上,算是照拂内室的意思。另有四个侍奴散跪于床上床下,或按头顶眼侧,或揉腰、或捶腿、或捏脚,俱是悉心服侍,为赵瑟安眠,而看赵瑟,似乎已是睡着的样子。

    青玉见陆子周回来,忙起身迎去,欲服侍他宽衣安寝。陆子周摇摇头,自去旁边的榻上坐了,小声吩咐青玉抬过几案、取来文房四宝,便自己磨了墨,专心在纸上涂抹起来。青玉在一旁偷眼望去,见陆子周下笔的样子竟是一反常态地谨慎,每每思索半晌方才落笔,而笔落到纸上,却既不像写字的意思,也不似作画的模样,只仿佛是初学拿笔的顽童随意勾画出的弯弯曲曲的墨迹而已。青玉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不明白陆子周这又是要折腾什么,于是在形式上很认真地劝道:“便是过了睡头,公子也该躺躺才是,整夜不睡要累坏身体的。小的唤两个侍奴过来为公子推拿助眠吧?”

    陆子周当然不会有兴趣去学赵瑟的模样,何况他此刻正想到紧要之处,眼见一旦通彻便能从今夜之事推究出一番家国天下的大势出来,遂挥手吩咐青玉自去歇着,不必在一旁照应自己。

    青玉本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怕陆子周反悔似的连忙去冲了壶酽茶重新换上,便缩回衣架旁靠着,预备接着打盹。不成想他还没来得闭眼,却正对上赵瑟刚刚睁开的眼睛。青玉顿时困意全消,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站好,心中暗道侥幸,若是早闭眼半刻可就被小姐看见自己偷懒了!

    赵瑟摆手制止住欲上前服侍的青玉,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接着坐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正跪在床上低头给她捶腿的侍奴的头顶。四个侍奴齐齐停了手,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赵瑟露出顽皮的笑容来,灵巧地跃下床,也不肯穿鞋袜,就这么光着脚悄悄地绕到陆子周背后。然后,在陆子周画完搁笔的那一一刹那,她以她所能到达的最快速度的猛得扑将过去将陆子周抱个满怀。

    于是,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先是毫无心里准备的陆子周被赵瑟整个人压在背上,一时吃力不住向前倾去,以致原本正搁笔的右手误按在砚台上,沾了满手的墨汁。接着,由于严重缺乏扑人经验的赵瑟毫无自知之明地非要手脚并用,致使一番挣扎之后,赵瑟又把陆子周坠得向后仰去。最后,这两人不可避免地在榻上翻作一团,原本沾在陆子周手上的墨汁在纠缠中都蹭按到赵瑟素白的寝袍之上。

    陆子周无可奈何地拉起赵瑟,说道:“我的阿瑟细君哪!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刚才不是已经好好地睡着了吗?”

    赵瑟眨着眼睛笑了,扬起手臂用以搭在陆子周的双肩上,模仿陆子周方才的口气说道:“我的子周郎君哪!你这又是在想些什么?为何夜至五更仍不肯宽衣入帐哪?”说完才记起床前的帷帐已被陈承虎扯了下来,叫狄婆婆收去洗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帐可入?便自己补了一句:“错了!错了!该是入被方才应景呢。”

    陆子周被吓了一跳,以为赵瑟前半夜看热闹看得太过兴奋,这会儿也睡不着,所以便要打主意找自己求欢。他还有正事要做,如何能够奉陪?忙从自己肩上取了赵瑟的手下来,合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满是歉意地说道:“阿瑟你先睡吧,我有几件事今夜须得分想明白,明日等你有了精神,我再详细给你说说今晚之事。”

    赵瑟一听便知道陆子周这是误会了,想着自己方才的语气也微有些脸红,掩饰般的探头过去,一口咬在陆子周的肩上,娇嗔道:“你胡些想什么呀!人家正是要来和你说今晚之事,我原本打算告诉你一桩隐秘,好让你解惑。可你竟敢胡思乱想,瞧不起我!不告诉你了!让你自己发愁去!”

    这真是纯粹意义上的倒打一耙!

    怎么能怪陆子周误解呢?且不论赵瑟的说话的神态语气,只看她之前以近乎于胡闹的方式“偷袭”陆子周,却算计不灵,最后不但陆子周,连她自己也被一起搞得狼狈不已的这种不怎么光彩的行为,其实就基本可以确定赵瑟这是欲行“周公之礼”了。在陆子周的印象里,赵瑟每每在这般时候便会天真烂漫无比,孩子气十足,做出类似刚才那种任人也想不到的事体出来。这次之后,陆子周才算明白了,原来赵瑟格外得意、有事想要炫耀的时候也会一样变回成没长大的孩子啊。

    不管怎么说,陆子周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至于被倒打一耙之事,似乎就不必计较吧。说起来,“倒打一耙”这本事也算天下英雌与生俱来的克“敌”制胜之不二法门,作男人的,想要不认,恐怕也是不行的。

    由于陆子周的明智退让,赵瑟便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是有理,最后意气风发地质问道:“你必是推测楚州都尉将军陈承虎和河北流寇大头子混天龙原本都是出身于武威军的同袍,是也不是?”

    这是猪都能肯定的事,陆子周当然得点头,就算他想说“不是”来杀一杀赵瑟的气焰也绝没有这般厚的脸皮哪。

    赵瑟气势更胜,二问道:“你必是猜想那狄婆婆只能是当年鼎鼎大名的武威上将军、卫国夫人狄桂华,她自己还有陈承虎和混天龙今晚的种种言行方才讲得通,是也不是?”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推断,陆子周如赵瑟所愿地应了“是”,微笑着望向赵瑟,且听她厚积了两个蠢问题之后,更如何来薄发这第三问。

    于是,赵瑟便拿出了“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气概,问了她的最后一问:“可那武威上将军明明是在宣华四年二月方才被下诏罢官夺爵,而在那年五月被当今皇帝明正典刑于闹市。就算她有本事死而复生,把剁下来的头原封不动的装回去,又如何能如这狄婆婆一般,在宣华三年的冬天便被接到此处呢?你必是有此怀疑方才不能肯定狄婆婆的身份,于是先前的推断全部都要推翻重来,是也不是?”

    “正是!”赵瑟这一问实实是问到了陆子周心里,今晚之事他已反复推想过无数遍,关键之处便在这狄婆婆身上。

    倘若可以认定当年的武威上将军狄桂华不知什么缘故死里逃生化身为大侠朱升庄中浣衣的狄婆婆,那么,不光陈承虎与混天龙言行之中的种种疑点全部可以迎仞而解,甚至宣华之初庙堂间的许多隐秘都可以从中窥出一二。比如,有大郑第一名将之美誉的武威上将军为何会离奇败给当时还尚未成气候的流寇;再比如,以狄桂华之历经四朝而故将遍于宇内的威望身份,怎么就会因为这场无关全局的败仗叫皇帝说宰就宰了呢。

    倘若这狄婆婆并非是威武上将军狄桂华,那可真是只有全知全能的活神仙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陆子周自然也不必再费什么心思,最多感叹一声“这是什么运气呀!”也就罢了。

    然而,现在偏偏却是这样一种情况:明明种种迹象都可以证明狄婆婆就是那个早就应该死透了的威武上将军,元错的话却明明白白地肯定了那狄婆婆绝不可能是她。宣华三年的冬天,威武上将军已因战败之事被召回上都,怎么可能会躺在朱升的庄子里养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不是威武上将军?她凭什么就不是威武上将军?她明明就应该是威武上将军狄桂华才对嘛!

    陆子周每每想到此处便头疼不已,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阵深深地无力感来,噎得人半天缓不过气来。更要命的是,不管从哪开始推演,最后总是会卡在这里。饶是以陆子周之心智坚定,百折不回也有些招架不住,几次几乎要忍不住喊出几句任性的话来。

    如果赵瑟不说话,就让陆子周这样自己反复下去,那么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有两个:第一,干脆毫无理由地认定元错所言是虚;第二,直接自暴自弃地将一切归结于一声“天知道”。可如此一来,陆子周也就和芸芸众生中的一介普通男子没有什么差别了。姑且不论陆子周本人会为此作何感想,拥有他的女人必定为此遗憾不已吧!

    “我原本打算告诉你一桩隐秘,好让你解惑”

    赵瑟一开始就是如此说的,带着一种似乎是“终于也让我占子周一次上风”的欢欣雀跃。那么,既然赵瑟明确表示出了她深谙的内情的意思,陆子周也就完全没必有再继续折磨自己了。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便只是拿出一个男人对妻子最基本的包容与谦让而已。

    事实上,陆子周这个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些“不耻下问”的丈夫气概。只见他坐直了身体,隆而重之地正色拜道:“还请细君不吝赐教。”

    其言之诚恳,其行之谦正,皆是大出赵瑟之所期待。于是,“不告诉你了!让你自己发愁去!”的威胁之语立即被赵瑟坚定地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说,男人,尤其是出色的男人,他们的温柔往往是最有力的武器,使之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破女人心底最坚固的防线。更何况,赵瑟的心理防线原本就是沙子堆的,不消说别的,连几块石头都不曾掺了进去。当然了,在此之前,垂死挣扎一番,多体会片刻偶尔“俯视”陆子周是如何得畅快淋漓,仿佛也是必须之事。

    因此,赵瑟便故意抻着不说,反而拉过陆子周先前所画的手稿来看。她翻来倒去地看了一阵,笑问道:“陆郎,你这画的是地图吧?真是奇怪了!你所犹疑者不过狄婆婆究竟何许人也,哪里就用得着这东西?”

    陆子周应道:“是河北山河地形图。画来才好参详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前因后果?”赵瑟一怔,道:“那必是十几年的旧事了,你如何只凭三两个人、几句话便推敲出来?我可不相信……你且说来听听。”

    陆子周却是不肯了,摇头道:“该是你先分说明白狄婆婆身份才是。”

    赵瑟攀上陆子周的脖颈,低笑道:“子周今夜怎地这般小气?”

    陆子周以双臂环住赵瑟的腰肢,微微笑道:“倘若狄婆婆不是狄桂华,我便是想了什么出来也立时不值一文,还有何必要说出来惹人嗤笑。”他右手用力一拖,抽出左手来轻轻一推,便将赵瑟横在了自己膝上。赵瑟相当没志气地轻哼了一声,蹭着后背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晴,神情之中大有此生余愿足矣之意。陆子周摩挲着赵瑟的脸颊,柔声道:“阿瑟乖,快些说吧。”

    “那可不成!”预谋已久的赵瑟立即睁开眼睛,如同猫咪一般扬起爪子,扯了陆子周的衣领恼道:“人家本来是要说与你听的,可都躺在那里装了半天的睡了,也不曾见你把我拉起来请教一句!你这分明便是瞧不起我!既是如此,我就是偏要先听过你的高见才能告诉你对也不对,也好要你得知我赵瑟也不是百无一用的蠢材!”

    她这话里颇有些半真半假的意思,陆子周便不能再认真下去,只好认了赵瑟有理,开口讲道:“此事说来怕是有些话长……”

    “且慢!且慢”赵瑟翻身坐起,拍手笑道:“既是话长,便当以美酒佐之!这长夜窥人隐私之事又岂能无酒?”陆子周自无异议,便吩咐青玉速摆了酒菜上来。

    毕竟出门在外,诸事皆不得齐整,只简单地烫了酒再摆上了八个冷盘。青玉告了罪,方才找到机会捧了寝袍来请赵瑟换。赵瑟让他先放在一旁,说了句“也不必着急”,便挥手将诸人都赶了出去。如此,内室之中只剩下赵瑟与陆子周对坐。

    陆子周给两人倒了酒,握着酒杯缓缓道来:“须得从武威军和武威上将军狄桂华说起……”

    名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十分胡言乱语,万一有军事强人,千万别拍我。。。。。。

    威武军何也?大郑第一劲旅!威武上将军何人?天下第一名将!

    这便是狄桂华和她的威武军了,没错,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威武军。追溯宣华、凤仪乃至甘露、祥麟四朝将近五十年的历史,从来不曾有一支军队被正式称作武威军,遍翻朝廷正册典籍,于浩渺如烟的诏令公文中逐句搜寻,也绝不会找到武威军三个字。所谓的武威军,实际上只不过是对武威上将军狄桂华昔年作战之时所长期统帅的一众将士的俗称而已。

    大郑立国三百多年以来,一直实行的都是府兵制。府兵之制,行耕养之策,征天下各州郡在籍之民为府军。府兵平时由各州都尉将军统领,归十二卫分管。十二卫者,分别为左右翊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候卫。有事之时,兵部以天子之诏令临时征调府兵组成大军,天子授大将以印信符节,令为统帅。事毕,府兵散归卫府而大将归于朝廷。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大郑有名有号的军队,除去天子六军,亦即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之外,便只有左右翊卫之骁骑军、左右骁卫之豹骑军,左右武卫之熊渠军,左右屯卫之神策军,左右御卫之s生军以及左右侯卫之飞骑军。

    但自祥麟末年以来,河西边患日重,乌虚九部屡屡扣关,加之关东乱民四起,朝廷不得不连年用兵。战事一久,则统帅长期手握兵符不必缴回,以致权威大盛;战事频仍,则府兵一旦征调便随主帅辗转征战四方,往往再无归于卫府之日。于是,日积月累之下,几乎围绕着每一个统兵大将,都会形成一个颇有实力的军事集团,年头长一些的,甚至有可能成为世家一般的存在。 而习惯上也会简单地把名将常年统帅的一支军队以其官爵或姓氏等呼之,只是正笔不书而已。

    所以说,所谓地武威军,实际就是距离武威上将军狄桂华个人的私兵集团还有十步、或者说是百步之远的一个怪胎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怪胎的忠诚与能力都是不容质疑的。

    整整凤仪一朝,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从甘露十二年春三月到宣华三年夏五月的十六年间,狄桂华和她的武威军以真正意义上的“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宣示着她与他们无可动摇的地位。有那么几次,似乎可以说,正是由于狄桂华和他的武威军力挽狂澜于即到,方才保住了大郑在乌虚面前的湟湟风范。总而言之,在威武军声名最盛地那一段时间,即便是武安侯张玉之河西军亦不得不对其退避三舍。而关于威武上将军狄桂华其人,武安侯张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