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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叔，林枫就在想这件事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就得想个办法解决。他突然想到，前两天有个在采访时认识的一个记者，在省电视台的一个新栏目《新闻聚焦》工作。他们那个栏目就是在以社会新闻为主，而且最近风头正劲，主要都是曝光体裁，没准他们用的上。
林枫马上找出了他的名片，这个记者的名字倒也好记，姓车的，这在滨海市可是罕见的姓。
“小车，你好，我是都市频道的林枫，有个新闻线索想提供给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否感兴趣？……是关于伪气功的，受害人现在可能已经有点精神分裂了，哦，要我马上过来，行，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林枫出了办公室，马上打了个车直奔省台。
“你好，林枫，这是我们主任，高卫。我把你说的情况跟我们主任一汇报，他立即决定要做，有些情况你能再详细的说一下吗？”
林枫马上把情况又说了一启遍。
“小林，是这样的，我们这个栏目刚开始办，人手不够，你做过电视吗，我想你能不能帮忙做这期节目的编导？”
“我吗？我没做过，不过您要是相信我，我也想尝试一下。”
“那好，你不是跟小车挺熟了吗？那他就做你这期节目的摄像。你们好好配合一下，争取做一期好节目出来。
做电视，这是林枫想都没想过的事。
一切从零开始，至少命运又给了林枫一次机会。
17
林枫和小车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析这个专题片该怎么做，《新闻聚焦》是每期8分钟的节目，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数字，他不同于四分钟以下的专题片，和十五分钟以上的纪录片也有很大区别。小车是一个才从学校毕业没有多久的新人，而且他的任务就是摄像；关于编导，他几乎是一窍不通。这可把林枫急坏了，既然写不出脚本来，那只有先去现场拍回素材，如果素材好，不怕剪不出好东西来。
正好是星期天，按照王叔提供的线索，这伙搞气功的人就在白山上练功，据说那场面好像是群魔乱舞，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摆在林枫和小车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使用密拍机，当时只有中央台干过这样的事，在滨海市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提供经验。
所谓的密拍机也不是现在所说的针头摄象机，不过是一台在现在看来很普通的家用dv机而已。最后他们决定去买一个背包，把dv机放在里面，在背包的侧面剪一个d，再用商标牌挡在上面，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俩又在办公室里试了一遍，效果还挺好，就充满自信的出发了。
离山顶越近，他俩越紧张，万一被对方发现怎么办？对方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到现在他们还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们聚了一大堆乌合之众，在搞所谓的气功，可既然选择了要干，就没有退却的理由了。
他们赶到山顶的时候，这帮家伙正在演练“群魔乱舞”的场面，后来林枫他们才知道，原来这着叫“自发动功”，据说每天跟疯子似的这样动动就能医治百病，没病的人在这种姿态下据说还能帮人治病。这样也能治病，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林枫和小车装成两个好奇的游客围着他们看来看去，小车一直努力的用他手里的包去拍这帮人的精彩动作，林枫的心却悬在嗓子眼上，如果被人看穿了，被人暴打一顿到还好，如果摄像机被人给砸了，他们俩可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也许是心里作用，林枫看小车的动作总象随时会穿帮的样子，那一天的天气并不太热，可是林枫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这时一个正在练气功的人突然朝林枫走了过来，林枫心里想，这下可完了，被人发现了，他的脑子在不停的转，希望能够想出什么两全之策来。可是那该死的脑子在关键时刻却停止了运动，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伙子，你好，怎么对气功也挺感兴趣？”
林枫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被人发现了。
“是，我只是有点好奇。”
“咦？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林枫一听到这句话，全身的肌r又绷紧了。
“一定是太虚了，我来帮你测一下，看你到底有什么病。”
小车倒是反应挺快的，立刻走到林枫的身边，想把这个过程拍下来。
“我看，你的胃不好，是不是？”没等林枫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还有肝也不太好，你是不是还经常腿痛？……”
那个帮林枫“看病”的女人所说的病实在太多，连林枫也记不清楚了，他当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小伙子，其实你的病也并不太可怕，只要你坚持练气功，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完全康复的。
多亏林枫今天是来曝光他们的，否则听到这一番话，没准儿还真被他们给唬住了。
“这是我们的名片，有空到那儿去，我们帮你认真治疗一下。”
那个女人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滨海市市体育气功协会，高级气功师，治疗师李素云。
看看素材拍的差不多了，林枫和小车决定先回台里，看看拍得怎么样，再向高卫汇报一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从白山上下来的时候，林枫和小车嘴里都哼着歌，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因为他们今天创造了滨海市新闻界的历史，第一次密拍，第一次暗访。这些招数在现在看来是极普通的事，可如果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的感觉还是会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最紧张的人还不是林枫和小车，最紧张的人是高卫。这次行动等于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栏目刚上马，手上都是新人，只好借助林枫的力量，而林枫虽然有经验，毕竟没有干过电视，并且这活又有危险，如果出了问题，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直到看到林枫和小车唱着歌出现在电视台的过道上，高卫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是松了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拍的怎么样？”高卫有些迫不急待的样子。
“拍到了，很精彩！”林枫仿佛又回到那天采完劫机案时的样子，兴奋得不得了。
高卫看起来是很着急，他把设备早就准备好了，一把拿过小车的包，取出带子，就塞到放录像机里了，可是那盘带子放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小车试机时拍到的内容，高卫一遍又一遍的倒带子，希望能看到林枫和小车拍到的东西，可怎么也找不到。
“小车，你是不是没开机？”林枫的口气明显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我……我记得我开机了，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车怯怯的回答。
“林枫，你怎么能这样和小车说话呢？我们大家都是第一次干这回事，难免有所疏忽，注意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高卫挺严厉的说。
林枫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在嘀咕，还不是包庇你自己手下的人，人家早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去采访，他什么都没拍着，难道还不该说两句。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行动？”小车在一旁问，“的确是我犯的错误，林枫没有说错，我想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疏忽。”
“还有什么时候，还不是今天晚上就干。”林枫没好气的说。
“今晚你们上哪里拍？”高卫在一旁不解的问。
“林枫真的挺厉害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们送了一张名片，今晚我们可以去他们的老巢拍。”小车倒是不计前嫌，马上就帮林枫说好话了。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因为到他们那里就更不安全了，我们会在台里等你们，如果超过11点你们还没回来，我们就会报警，同时想法去救你们。”高卫对于安全十分放在心上，这也是当个好领导很重要的一件事。
林枫忽然想到今晚他约了聂真华的，没办法，只有打电话请假了。
“你好，请问聂真华在吗？……你好，真华，我是林枫，今晚的约会，我们改个时间好不好，晚上我有个重要采访。”
电话那头的聂真华一听到这个消息，又不快起来。“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个记者不可，今晚又有什么采访？”
“是电视台的采访。”
“你又跑去给电视台干什么？”
“没有，也算是我自己的事，不过今晚的采访是暗访，可能有点危险性，切记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也不能回给你。”
“你这个人那，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一采访起来就不要命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要提醒你什么要有上进心之类的事，一有上进心就把我给忘了。好了，不说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完事以后要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再见。”
林枫放下电话，心里在想，这个女人对我这么好，可我为什么就不能爱上她呢？
第二章 18…19
18
晚上的行动是八点钟才开始的，等待的时间让人最难熬，林枫觉得自己的体力在一点一点的透支。他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和小车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不同于上午的采访，晚上是真正的短兵相接，一招失误满盘皆输。这种心里上的消耗是林枫最怕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也说明了林枫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
小车整个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遍一遍的c作着机器，希望找到感觉，不要再犯致命的错误。
窗外的知了一直在叫，今天是星期天，大楼里的人特别少，所以感觉中央空调特别冷。办公室里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林枫一直在考虑晚上见面后究竟该说些什么。有的时候林枫甚至在想，他所做的是不是有点儿过头了？记者是不是也要象警察一样去卧底？在那个时期没有人会告诉他正确的答案，整个中国的新闻界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林枫的手心一直在出冷汗，这个毛病让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会被人看穿，只要看到他手心出汗就会知道他紧张，那如果再有暗访的话，就可能有危险。
小车在一旁说：“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林枫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滑过了6点钟，“好吧。”林枫嘴上这么回答着，其实什么也不想吃，但他不想让小车看出他的紧张，毕竟自己也算个“老”记者了。
去体育气功协会的路上，林枫甚至觉得自己象个老太太，一遍又一遍的交待小车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小车的性格特别温和，如果不是这样根本和林枫合作不下去，林枫的很多搭档就是因为受不了他在工作时的火爆脾气而合他分道扬镳的。
体育气功协会的地址是在一个小招待所的三楼，有两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办公室，一间是练功房，一间是会长办公室，也是会长单独给人看病的地方。林枫到现场后才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只有李素云一个人在体育气功协会等他们俩，没想到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竟然挤着十来个人，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让林枫更紧张了。
李素云非常热情的向他们介绍说，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他们体育气功协会的会员，只有少数一两个和林枫他们一样，是今天才慕名而来的。
“你们的会员都是哪里的？”林枫开始主动进攻，但他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小车，但看他的神情好像比林枫还要放松，从他的动作来看，已经开始偷拍了。
“我们的会员大多数也是我们的病人，他们病好了以后，不愿意离开，就成了我们的会员，然后用他们所学到的东西继续为后来的病人看病。”
“那你们都有资格吗？”
“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们的会长颁发的气功师证和会员证。”
“那你们会长的本领一定很高吧？”
“当然了，我们的会长不但气功功力特别强，人也很有本事，他还是滨海市理工大学企管学院的老师呢，听说就快要当副院长了。”
听了这些话，让林枫和小车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一个高等院校的老师和气功师，在人们印象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竟然在他们这里结合到一起了，如果不是早上看过那种闹剧，林枫怕是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那这位大师练了几年气功了？”
“我们师傅练气功的时间并不长，他才练了五年，但他是那种特有悟性的人，一下子就成功了，现在他的功力非常高。”
练了五年功就可以成气功大师，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素云没有理会林枫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有的人练功一辈子也未必能练成，有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他们是悟性好，几辈子的修练，所以很容易就到了非常高深的地步，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神，但我们不用那种说法，那是人们不理解的说法，我们练功的人认为这是一种修行，人越早修行越好，不但利已，还可以利人。”
林枫是越听越糊涂，这是气功协会还是迷信的论坛？
“我们师傅等一会儿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们一见就会大吃一惊的，他不但功力高深，还会移行换物，最厉害的是他还会隔空搬物，但今晚他表演不表演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种缘份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到？”
“一般情况下十点前他一定会来的。”
“如果我们想加入协会，要多少费用呢？”一般来说，有人干这样的事一定会有目的的，大多数的目的无非是在钱上，如果想知道这伙人的目的，最好的办法是直奔主题，林枫拿定主意，立刻开始发问。
“我们的会员费一年才两百六十元钱，剩下的就看会员们的心意了，多少不限。不少人看好了病，为了感谢师傅，都是几千上万的拿，你看，她就交了五千元。交的钱越多，越积功德，病也就好的越快。”
李素云指了指旁边一位正在盘腿而坐的中年女子。
“还有一位你们没见到，叫陈雪华，一下子就拿了一万来，她的病一下子就全好了，而且功能上的特别快，她现在不但能给人看病，还可降妖除魔。”
林枫一听到为话，就兴奋起来了，她所说的陈雪华正是王叔的爱人。看看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林枫给小车使了一个眼色，“我要去一下洗手间，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出门往右手地拐就是了。”
林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奔洗手间，但他心里就怕小车不跟过来。
林枫刚进洗手间，小车就跟了进来。
“怎么样，拍的怎么样？小车”
“我刚才拉开包查过了，没有问题，拍的很好。”
没想到小车居然胆子这么大，在偷拍，还敢检查一下。
“电池和带子够不够，等一会儿还有人为我们表演绝技呢？”
“应该没问题，我现在了出来正准备换个电池和带子，我有准备。”
林枫和小车唯一没注意的就是他们在洗手间谈话时，摄像机并没有关掉。
19
林枫和小车回到体育气功协会办公室的时候，那位大师已经到办公室了，这个家伙戴着一副眼镜，四十刚出头，看上去挺斯文的样子。
李素云忙着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赵大师。”
说实话，林枫真看不出这位赵大师有什么神奇之处，和原先的想像一点也不像。
赵大师一上场就满口哲学，让林枫和小车如坠云雾。整整四十分钟的演讲，根本看不出大师有什么特别之处，之后安排的是集体练功，收集赵大师在宇宙中所发出的“真气”，据说可以治病救人。
整个办公室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闭上眼睛，静静的体会大师给大家发的功，林枫也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看看到底有什么神奇之事发生，可是除了感觉到房间特别热外，林枫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那位功友，你要把包放下来，全身松驰才能感受到大师的功力。”
林枫和小车几乎差点同时跳起来，他们说的就是小车。小车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对他的包特别感兴趣，只是好心提示，林枫也放下心来。小车把包放在桌面上，尽量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包的方向，以便更清楚的拍到办公室里的场面。
五分钟过后，上午的群魔乱舞的场面又开始，据说这就是接到信息（他们对接到功的现代说法）的表现，如果接不到就是悟性不够，看样子林枫和小车都是那种无比愚笨的那种，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场闹剧一直延续了四十多分钟，人们才开始渐渐停了下来。林枫坐在那里腰都有点痛了。看到林枫和小车一点反应也没有，李素云赶忙解释说，他们两个是第一次来，很多人第一次来也都是这样。
林枫和小车最关心的场面还没有出现，大师还没表演他的特异功能呢！还没等林枫发问，李素云已经开始解释了：“大家今天感觉怎么样了？今天师傅发的是强功，对我们的身心相当有益，每次师傅都不顾自己的身体，我们一定要感谢师傅。今天师傅的功特别的强，还有不少信息大家没有收到，回家以后可以继续接收，和这里的效果是一样的，不管我们在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收的到，前两天师傅在美国的徒弟还来电话说他在美国都能收到师傅的信息。本来今天师傅还要为大家表演他的特异功能，可是今天功发过了，再表演会伤身体的，请大家体谅一下，再说特异功能是身外之物，只是为了让不相信气功的人来相信气功，今天我们在场的都是功友，就不必再让这种雕虫小技来蒙住我们的双眼了。”
林枫和小车对看了一眼，看样子今天是拍不成了。
今天晚上，林枫看了一场好戏，这么精彩的场面是不容易见到的，还有一点是如果小车拍的不错的话，那他们的片子将十分有说服力。想着想着，林枫突然意识到时间可能很晚了，如果再不回去，高卫就要去报警了。
林枫赶快对李素云说，晚上还有一点事，要马上回去，李素云有些不高兴了，“师傅还有话要说呢，你们怎么就要走呢，这也太不尊重师傅了吧。”
这时赵大师发话了，“让他们走吧，如果有缘份，他们还会再来的，没有缘份的人你留也留不住，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有什么目的。”
看样子僵还是老的辣，居然用出了欲擒故纵的招数。
林枫和小车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楼下，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成功的完成任务了。林枫抬起手一看表，哇，都十一点零五分了，高卫不会真的报警了吧？如果他们报警，可就打草惊蛇了。
林枫和小车一路小跑到了招待所的门口，正想找个公用电话亭给台里打电话，忽然小车看到台里的车就在马路对面，高卫正在那里向他们招手。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不来了，正想打电话报警。安全就好，安全就好。”高卫连说了好几遍，只字未提暗访的怎么样了，看样子，他是真的关心手下的。
林枫看看天上的星星，不知怎么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经历了一次有惊无险的采访，让他也成熟了不少，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赶快找到有力证据，能够让人们从里面逃出来，不再受骗。林枫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他的记者生涯几乎就和暗访分不开了，比这个更惊险的暗访更多了，但这第一次的冒险经历还是让林枫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了
第二章 20…21
20
当天晚上，林枫就开始编片子了。采访对林枫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编片子他可从来没干过，好在高卫亲自教徒，让林枫有了很好的学习机会。也许是这个片子确实是太有意思了，《新闻聚焦》的不少记者都被吸引得自动留下来看林枫编片子。
在看素材带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林枫恨的差点没当场就把小车给杀了。倒不是片子拍的有什么问题，当晚所拍的片子相当漂亮，最可恨的是他们在洗手间里商量的时候小车并没关机，林枫上厕所的镜头被拍的一清二楚。在场还有不少女记者，一看到这个镜头，尖叫着从编辑室跑了出去。第二天整个台里都在传昨天晚了《新闻聚焦》全体成员在编辑室里观看的消息，搞到台长还跑来问高卫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省电视台的人一看到林枫都叫他大主角。
那一夜林枫都没有睡，高卫走了以后，他开始研究到底该怎么编片子，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高卫发现林枫在编辑室里睡着了，高卫把林枫编的片子看了一遍，发现这个小伙子还真有点才气，片子编的一气呵成，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c刀的新手。
到电视台工作确实不错，这是两天来《新闻聚焦》给林枫留下的的印象，出入打的，中午有午餐补贴。其实林枫是还没有踏出电台的圈子，他还不知道不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社，待遇都要比电台好的多。
让林枫不解的是，当他做进一步的采访时，却发现这家所谓的体育气功协会在民政局根本没有注册过，而这个协会从体委拿到批文后，直接刻了一个公章就开始对外宣传，而就是这样一个协会，竟然已经生存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而且还被体委授予先进协会，让他们多了一个骗人的法码。
片子的第一集播出以后，立刻在社会上引起相当大的反响，反响的热烈程度超过了林枫的想像力。台里立刻要求他做有关事项的追踪报道，就在这时，林枫才真正感觉到做新闻的压力，许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找各种关系和林枫联系，让他适可而止。
就在这时，高卫找林枫谈话了。
“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找你拉关系，想让你收手。”
“您也听说了？”
“何止是听说，我那儿求情的可能比找你的还要多好几倍。还有人找到我的头儿，看来这帮人的能量还不小。我已经跟台里说了，如果不让我们把这个专题做下去，我就辞职不干了。你想想看，一档新的栏目，有这样的关注率和收视率是多不容易的事，我希望你也能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上，把这个专题搞下去。
“这是我的选题，您没有让我停下来，哪还有我自己想停下来的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么个小小的体育气功协会，怎么会惊动那么多人，我想把挖下去，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可不想半途而废，到时候您可要替我顶着。”
就在这时，林枫的传呼突然响了。
“您好，哪位打传呼，我是林枫。”
“你没事吧？”那边的声音一听就是聂真华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林枫这才想起来，原来说好的采访完就给聂真华回一个电话，可现在都过了一天多了，他还没想起来要给她打电话。
“我还好，这两天太忙了，都是通宵，所以忘了给你回电话。”
“忘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你一句忘了就算了，看样子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看我们还是分手算了。”啪的一声她就把电话给撂了。
林枫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有事吗？”高卫在一边关切的问。
过了一小会儿，林枫才反应过来，“没事，没事。”
话还没说完，林枫的传呼又响了。此刻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烦，刚放下电话说要分手，怎么又打传呼过来。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是林枫，您是哪位？”
对方有一小会儿没说话。林枫又问了一句：“你是哪位？”
“不用管我是哪位，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动体育气功协会。我想你可以收手了，不然大家都难看。”
“你是哪位？”林枫又追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答就把电话给挂了。
“又是谁来的电话？”高卫越发的有些怀疑，为什么林枫接的传呼都那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就是说了一句让我不要再做体育气功协会的报道了，不然让我好看。”
“我也接过这样的电话，这两天你和小车要小心一点儿，不要单独一个人走，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
林枫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开始进一步的采访。这次的焦点他放在了为什么体育气功协会可以打着体委的旗号就开始行骗。
到了体委，林枫和小车很快就找到了主管群众体育运动的科长。
“您好，陈科长，你是主管群众体育运动的吧？”
“是，我是。”
“听说这两年滨海市的群众体育运动发展的很好，下属有几十个各种各样的团体，您是怎么让他们都健康的发展的呢？”
“我们定期都要下去检查，发现问题，并给他们足够的指导。”
“听说体育气功协会，滨海市老年体育运动协会等五家单位还获得去年滨海市的群众体育运动的先进单位。”
“对，我们对这些单位的管理可以说初见成效。”
“陈科长，据我们所知，体育气功协会根本就没有到民政局注册，居然还打着气功师和医师的名义给人看病，而且现在有人可能已经出现精神分裂的病征，您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情况我还不太了解，我了解一下再向你们解释好吗？”
“您是主管体育气功协会的人，您的工作就是对这些下属协会进行管理，您怎么还说不太了解情况呢？他们可是去年的先进单位？这可是你们这儿发出去的奖状，连这家机构在我们的法律上属于非法协会你也不知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我有权不接受你的采访。”说着就拿手来挡小车的摄像机。
“太精彩了，那家伙居然傻到拿手来挡摄像机的镜头，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出来的时候，林枫兴奋的和小车聊了起来。
下午林枫在编辑室编片子的时候，突然接到陈洋的传呼。
“你好，陈洋，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最近在帮电视台搞一个有关气功的片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上午你是不是还去体委采访了？”
“是啊，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我跟你说，最好不要把这个片子播出，不然对你很不利。”
林枫心里想，还不是你做局的那帮人让你过来说情？但嘴上却说，“我看看吧，因为这是电视台的片子，我想最好还是由电视台的领导来定，我会去和他们说一下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事可能还涉及到我们台里的一些领导，你可要慎重，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说完，陈洋就把电话给挂了。
涉及到台里的一些领导？有那么严重吗？不过林枫还是把这事向高卫汇报了。高卫的答复很让林枫放心。“没事，你大胆的干，如果真的因为这事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影响，你还可以到我们这儿来干嘛，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为了防止还有什么变化，高卫和台里协商了一下，当晚就决定播出这一期片子。当片子播出时，滨海市的老百姓吓了一跳，这可是第一次新闻单位正面曝光政府的一个部门，而且还把陈科长挡镜头的那个镜头定格在片子的结尾。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全结束，观众的兴趣空前高涨，还要求继续把片子做下去，林枫和小车马不停蹄，又走访了解放前的老艺人，他们把这些所谓的气功大师的招式全都来了个大揭密，有关部门也彻底清查了体育气功协会，据赵大师介绍，他为了能把体育气功协会办下去，还是花了不少代价的。由于体育气功协会还未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因此有关部门决定由体育气功协会赔偿所有病人的损失后，取谛体育气功协会，不再追究其它责任。赵大师倒确实是个大学教师，不过那几期的报道让他的学院副院长飞了。王叔还给电视台和林枫各送了一面锦旗，王叔的爱人也同意到医院就诊了。
林枫松了一口气，节目总算做完了，如果说这次经历让他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文字功底太弱，写起解说词来总有些吃力，他下决心在这方面不断提高。
就在林枫认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21
林枫快乐的沉浸在人们的夸奖之中，的确，这套关于气功的报道在滨海市的新闻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它毕竟创造了许多个第一，第一次暗访，第一次偷拍，第一次正面和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人们开始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新闻聚焦》上了，他让大家又想起了滨海市几年前的一档新闻栏目，《新闻三十分》，那档节目最成功之处就在于敢帮老百姓说话，在它的黄金时期，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要组织观看。人们开始拿《新闻聚焦》和《新闻三十分》来比较，其实潜意识里人们还在关注《新闻聚焦》的命运，因为《新闻三十分》最终的命运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不少中国人都记得的那个多事之夏，被合适的理由给毙了，而他的制片人兼编导也从此被打入黑名单，离开了电视台。
林枫还是得回都市频道上班，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单位，到电视台不过是帮忙的。但林枫不知道的事情是，这组报道最终还是给他惹下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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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2…23
22
又是一个星期一，林枫象以往一样正常的到单位上班，滨海市的天气除了气温高一点，其它都挺好的，靠近海边，总能感受到大海给人的湿润，而那一年之中永远的绿色是无穷的生命力。林枫的心情很好，因为在新闻从业的路上，他又为自己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可是一到单位楼下，林枫就看到了一张关于自己的通报批评，大意是说本单位人员林枫未经单位许可，私自为外单位做新闻，违反本单位的规章制度，记过一次。林枫看了这条通报，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林枫去《新闻聚焦》帮忙前，和主任都打过招呼了，而且至今林枫还是招聘的身份，合同也没签过，档案也还在人才市场里，都市频道根本就没权也没有能力对林枫处以什么记过处分。
“你小子，牛啊？”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是不是快到省电视台去了？”
所有的同事问的问题都让林枫莫名其妙。
“林枫，我好心去给你提个醒，你怎么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要是出问题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陈洋一见林枫进来，就没好气的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来大家的口气都不对，好像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有门口的通报？”确实，所有发生的事都让林枫一头雾水。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陈洋边说边干自己的事，连头也没抬一下。
“林枫，过来一下。”主任从对面的办公室里喊了过来。
这一大早的事，实在让林枫有点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枫，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这回做的有点过分。”
“我过分，主任，你是什么意思？”主任这劈头盖脑的一句话更是让林枫如坠云雾。
“不说了，不说了，人各有志，本来我还想你来了是我们部的生力军，现在看来是留不住人了？”主任看起来似乎很无奈，“好了，你出去吧，没事了。”
林枫是肚子里闷不住话的人，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想问也不知道该问谁好。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后，林枫觉得有点头痛，到底出了什么事，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再去找陈洋了。说实在话，从始至终林枫对陈洋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这个结骨眼上，不找陈洋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好。
林枫这才知道什么叫做y云笼罩，都市频道那幢五十年代盖起来的小楼似乎显得格外y森。
陈洋正在走廊的另外一头抽烟，不知在想些什么。暗红色的烟头在黑暗的走廊里一闪一闪的，让林枫觉得有些什么不祥的预兆。
“主任跟你说了些什么？”走廊另外一头的陈洋倒是先开了口，这突然发出的声音着实吓了林枫一跳。
“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什么我做的有些过分，还有什么人各有志。真搞不懂今天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说话都有点怪怪的？”
“不是我们说话怪怪的，是你的事做的真的有些……”陈洋把关键的话又刹住了。“也难怪，快到电视台去了，每一个在电台做过一段时间的人都想到电视台去，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媒体这个圈子并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心秋后算帐。”
林枫这才傻了，“为什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你是真不知道？你采访的那个陈科长是我们副总监的老公，你是不是不想在都市频道混下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枫一下子恍然大悟为什么今天所有人看到他都像看到死神瘟疫一般避之不及。林枫的心恪登了一下，我不是完了吗，该怎么办？
“那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副总监不和我打一下招呼？我是真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陈洋冷笑了一下，“副总监和你打招呼，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再说全台恐怕也只有你不知道副总监的老公是干什么的，人家巴结都来不及呢，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再说我好心给你提了个醒儿，你还有点狗咬吕d宾的味道。小伙子，做新闻你还算有点才气，可是新闻圈的道道多着呢，你还嫩的很，小心学着吧！不要y沟翻船就好了。”说完，陈洋把烟头甩到了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林枫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那儿。
最让林枫想不到的是，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23
“林枫，你在干什么？开会的时候睡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大记者了，出名了，就有什么可得意的了？”
三天后在全体大会上，林枫被公开点名，事实上林枫确实是睡着了，但在都市频道全体大会上睡觉的远不止林枫一个，每次开会时开小差的机率差不多是百分之九十九。
“我……”林枫站起来刚想解释些什么，副总监立刻说：“你是不是在睡觉，说你还说错了么？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你是台长？年轻人，不要把尾巴翘的那么高，按台里的规定你被扣五十块。”林枫简直觉得副总监更年期内分泌严重失调。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只好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你还有什么不满？”副总监那尖利的嗓音再次再会场响起。
全台的人都回头看着林枫。
林枫真的想站起来和副总监干一场，可是他不敢，因为饭碗才是最重要的事。从星期一开始，林枫的排班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连着三天他每天的班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早上是五点的早班，当然理由是其他同事要休息一两天，林枫这才会在全体大会上睡着了。
这一天林枫的心情一直很差，晚上，林枫一个人走进了埃菲尔，这里的情调依旧，林枫为自己要了一扎啤酒，想让今天晚上自己能好睡一点。换了老板后的埃菲尔似乎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林枫反而不是那么喜欢了，因为他喜欢原来那种清静的感觉。
想着想着，林枫自己笑了起来，清静一点，岂不是要赔本了，上一任老板不就是这样退出了江湖？林枫忽然想起了自己，新闻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没有可以只做新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