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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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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晚会折腾的肖锐快脱了一层皮。

    原本定下来去实验室把那个数据做完,没想到天还没黑下来,就被他的那个妖精师弟带著三个匪徒冲进来强制性的给他带上的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恶鬼头套,再披了一件黑袍拉到了一个气氛怪异的地方。

    说怪异的确没有贬低的意思。古怪的光线,装神弄鬼的布景再加上群魔乱舞,真的让人说不也好来。肖锐站在角落把那几个把他弄进来就不管他死活的几个死东西骂得臭死,好不容易提起点过节兴趣在看到满场子差不多快十个人和他一模一样的打扮时,不由地泄了气。

    这是一个标新立异的年代,怎麽出位怎麽抢眼才是晚会的噱头。

    面面相觑的十几只没有创意的难兄难弟,小心地藏著掖著,眼看著队伍愈发壮大,几个心态好的还能上去胡扭一番,剩下的都缩在各自的角落小小翼翼地清点著自己的队伍。

    肖锐头晕眼花硬是撑到了晚上11点,看到师弟sa还像个疯子似的在场子里又吼又叫,似乎精力、热情永远消耗不完释放不够似的。肖锐掏出烟来吸了几口,眼睛随意的在满场子乱转,实在没有发现还需要待在这里的理由,有时间凑这个热闹还不如回房间傻站著都比这个强。

    自从肖锐两年前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开始,好运一直跟著他,先是进了这个让人眼热的课题组,再是自己和导师合作研制的一种新药成功通过了临床,肖锐自己也从那种愁吃愁喝的状态一下跃居成高收入人群。好处扑面而来的後遗症是这两年多来从早到晚觉都不够睡,一堆的事干不完。

    肖锐看了看表,再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人越来越多,空气也稀薄了,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觉得头有点晕了,手边的小啤酒瓶子排了一排,旁边那个带著红毛假发的小红鬼已经开始打起了酒嗝,动静大不说味还难闻。

    肖锐掩著鼻子站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聊透顶,才坚持在这里待了近三个小时,有这时间,那个压了三天的报告早写完了。扭了头无奈地看著sa那个s货还在纠缠著那个带个女鬼头的人物,肖锐喝了一杯也不知从谁的手上顺来的加冰苏打水扭头出去了。

    这个环境他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戴著那个破头套不透气就快把他热出痱子了。

    “等等,肖。”sa正玩的高兴,一看到肖锐招呼不打就走了,一下跳起来,突然撩起那个女鬼头的面具对著下面青青的腮帮子“叭”地就来了一口,还没等那个男人伸腿踢著他,sa就乐颠颠地追著肖锐也跑了出来。

    肖锐看看身後那个没出息的sa,比划了一个中指,张了嘴做了一个口型:臭狗屎。用的是中文。

    sa不名所以还一脸傻乐的对著他笑,肖锐翻了翻白眼,迈开长腿扭头就跑开了。

    “等等,肖。”sa边跟著边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什麽还有一场更精彩的在中心花园里,居说还有l体party,他早就想来一场天体秀了,不去太可惜了。

    肖锐理都没理这个神经病,跑到学院试验室的後面,一把拉下了那该死的头套,身子还没站稳,sa已经像鬼魅一样贴上来了。

    “肖,过…来。”sa说著生硬的中国话,脸上那个死尸的头套上那两道sa自己用红墨水画上去的血泪在室验室後面的昏暗的灯光下这会儿倒显得格外吓人。

    “c。”肖锐骂著就要卸sa的头套,sa一把把他拦住了。指了指室验室灭著的灯,j笑两声。

    “肖,看到没有,里面没人,咱们进去。”sa挤了挤眼睛,手一点不客气地抓了一把肖锐的下面,身子向前一挺做了个挺色情的动作,把门一拉就潜进去了。

    肖锐犹豫了一会,摸摸口袋里那个不知道什麽时候放在里面的套子,也拉开门跟了进去。

    sa是实验室里的一个另类,有点c,但人不算坏。平时没少帮肖锐,当然这个帮是除了生活上还有生理上。隔三差五的给肖锐做点他自认为的好吃的,出去旅游什麽的只要车上有空位决忘不了肖锐,当然,偶而床上帮帮肖锐过过性生活,也体会一把中国男人的柔情和强悍。其实,sa在这个学校里同性情人不下五个,但里面并不包括肖锐。

    肖锐从不愿意把情人这个词随随便便和自己贴在一起,并不是他自视清高,隐隐的只是有点怕,但对於那些自己愿意粘上来的身体,肖锐也不会拒绝。sa就是这麽一个角色,提上了裤子,该朋友就朋友,该同事就同事,该陌路就陌路。好在sa是属於朋友加同事一类的。

    试验室里黑乎乎的,sa的脸在里面尤其显得吓人,边扭边哼叽著脱了里面的衣服,竟还披著那一身鬼袍吓唬人。

    “把那鬼东西脱掉。”肖锐正戴著套子,一回头看到sas首弄姿再配上那麽一幅鬼脸,浑身j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肖,这多刺激,联想一下,你正j尸呢?”

    “p,我没那麽好的胃口。”说著,肖锐把sa一掀就掀地上去了,随便弄了一弄就挺进去了。

    sa吃痛骂了一声,但不多会儿就显出真本事来,又喊又叫的在静静的实验室里差点没吓破肖锐的胆。

    “你他妈的闭嘴,你想把人全招来呀。”一把捂著sa的嘴,肖锐身子底下也没含糊,横冲直撞起来。

    正做的兴起,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声音,!………!………!的吓得肖锐一个停顿,再配上sa那张鬼脸,黑灯瞎火的连sa的神经也绷起来。

    “肖,肖,是不是有鬼啊,你听声音,真有鬼。”sa往上一扑,一把抱住肖锐的脖子就整个人钻肖锐怀里了,那破胶皮粘热的触感把肖锐吓得一哆嗦。肖锐胆子不小,但放在这个环境再配上sa那幅鬼脸还真不好说,尤其还是这麽一个恶鬼也会出来放放风的节日。

    “! ! !”声音又响起来了,肖锐壮著胆子循著声音找过去,那声音的方向竟是他刚刚脱下来的牛仔裤。

    c。原来是手机。被他弄成静音了。

    谁他妈的这麽会找时候。

    伸了手刚要去够裤子,sa一见是手机胆子又壮了,扯住他的胳膊,腿死死地缠著他的腰。

    “不接,不接。快,别停,我就快到了。”

    “你这个s货。”肖锐骂了一句,再看看sa已经憋不住自己挺著腰在动著,想著应该没什麽大事,估计是那个没事干的s扰电话,随即把手机的事直接抛脑後了。

    果真,手机响了十几下没了动静,等肖锐换了个姿势又开始大举进攻的时候,那个手机又不适时宜地响起来了。

    哪个不开眼的死家夥。

    肖锐这回没等著sa反对,长胳膊一伸,保持著两个人连著的姿势,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王海那个兔崽子。

    王海可是他近十几年的铁磁,两人从高中起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肖锐骂了一句,心想那死东西是离婚了还是失业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锺,11个小时的时差,他老先生清醒著就得别人也清醒著,打个狗p电话,吓人也不挑个时候,刚想掐掉,想了想又接起来。

    “海子,你他妈的吃错药了,现在打什麽电话。”肖锐的声音刚骂出去,身子下面的sa就不老实地又动开了,又咬又啃动静大得肖锐差点没当即s出来。狠狠地给sap股上来一下,意思你消停点,就听到电话那头“肖锐”喊了一声,就没音了。

    c!肖锐的脸白了,海子那脸皮能有一丈厚的家夥什麽时候还能哭成这模样。

    “说,到底出了什麽事了。”肖锐喊了起来,随即从sa身体里撤了出来站了起来,两只手不听使换的开始打哆嗦。

    “你他妈到是说啊?真以为你是娘们啊?”

    听到手机里王海结结巴巴的声音,肖锐愣了足足十分锺,然後两腿一软滩在了地上。

    原来今天真的是闹鬼的一天,鬼真的穿出魔瘴向他走来了。

    小马快跑………2

    b城国际机场,基本上是机舱门刚打开,肖锐就连奔带跑地冲出了长长的通道。手里的一个皮制黑包在肩上摔打著脊背,身上一件黑色的半长风衣已经皱摺的不成样子。

    听到这种重重的牛皮鞋底击打著地面的声音,身边的旅客都以为出了什麽大事,相互目光揣测之後,看到并没有什麽抢劫抓人之类的电视上常有的剧目,纷纷侧目让出了道路,好让那个急著赶路的男人顺利通过。

    好不容易办完了入关手续,肖锐远远地看到体形微胖的王海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对他挥著手。

    肖锐没有被王海身上激增的肥r惊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王海那一身黑色西服上。

    他还从没有见过王海穿西服,更不要说还是黑色。怎麽会是黑色?

    肖锐的脚步一顿,脚下也踉跄了起来,手里的那个一直抓著的皮质肩包的带子被他用力的捻成了一团,似乎所有的打击、痛恨、後悔比不上这一抹黑色来的震颤,心里一直绷著的假设和期望,“砰”一声裂成了碎片。

    “海子。”肖锐的鼻子一酸,死命地咬紧了嘴唇,赶紧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到了。”王海的表情看著有些僵硬,整张脸不知是没有睡好还是别的什麽原因,肿得厉害。

    “人呢?”肖锐的嗓子已经哑了,两只眼睛这时才看得出红得吓人。

    “谁?你………你说的谁?”王海声音有些战战兢兢。

    “我妹肖瑾,还他妈的能是谁?”肖锐的声音暴躁嘶哑,吓得王海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肖锐一个控制不住就能扑上来。

    “医,医院呢。”

    “我妈呢?”

    “也,也在医院呢?”

    肖锐一个大步冲进了雨里,王海赶紧撑起把雨伞,晃著他的啤酒肚子在後面追著。

    “肖锐,等等,你先听我说………”

    肖锐没理王海,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不到两分锺就离开了国际厅下到了停车场。

    “你听我说,肖锐。”王海跑得气喘吁吁,这两年他长了足有二十斤,不运动不对比显不出来,一碰到急事r动人跑不动。

    “等等我,肖锐,你往哪跑,知道我把车停哪个区了,蒙头就跑,错了,不是a区,是c区,右边的那个。”

    肖锐又冲出去七八步,才猛地一下刹住了,好半天转过身子,把手里的包慢慢地扔在了地上。

    王海默默地走过去拍了拍肖锐的肩,“肖锐,冷静点,事已经出了,先冷静点。”

    听了王海的话,肖锐绷了足足二十几个小时的劲终於泻了下来。

    从接到电话到订机票、请假、坐飞机的二十多个小时里,肖锐一口饭没吃, 一口水没喝,一眼没闭,就那麽亢奋著煎熬著期盼著害怕著,那种没亲眼见到就什麽也不算的假想撑著他的精神,让他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也许一切都是搞错了,也许事情并没有那麽糟,也许这就是王海那孙子喝酒喝糊涂了,也许王海把万圣节过成愚人节了……那些连自己就觉得站不住脚的东西,肖锐强迫著它站著,坚挺著。只是到了这会儿,看到了王海,听到了王海的声音,再看到王海身上那一片黑色,肖锐才明白,没有也许,一切早成了定局,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不合适宜的电话是真的,那个电话里的内容也是真的。

    身子一软,肖锐浑身脱力整个人趴到了王海的肩上。

    “海子,为什麽,你他妈的告诉我她究竟是为什麽?她吃错了药了她,她发了疯了她,她想死就他妈的死了,她就不知道她还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妈的,她倒是图痛快了,剩下的人怎麽办?你说,剩下的人该怎麽办?”

    肖锐拼命地摇著王海的身子,好像这样就能摇出个什麽答案。

    王海吸了吸鼻子,怎麽办?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时间总会过去的,伤口总会愈合的,日子总要一天一天过下去的。可他能这麽说,肖锐能怎麽做?

    王海紧紧地搂著肖锐,拍著肖锐的肩膀。

    “肖锐,其实小瑾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我顶多比你早知道一天。锥子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没吓死,别的也没功夫打听,就忙著咱家老太太了,老太太自打见到肖瑾那模样就不行了,我昨晚走的时候,她老人家还昏著呢………”王海偷偷看了看肖锐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那个……马青………。”

    “闭嘴!!!”肖锐猛的喊了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青筋都迸出来了,差点没把王海的耳膜震破了。

    肖锐一把推开王海,狠狠地把地上的包踢了一脚:“你要敢在我跟前再提那个畜生一个字,看我他妈的不废了你”说完肖锐狠狠地瞪著王海,眼睛差点儿没喷出火来。

    王海躲著肖锐差不多快吃人的眼神,悄悄把自己脸上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硬生生地把那句堵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咱们先去医院看老太太,医生说醒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了?”看到肖锐点了点头,王海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肖锐的包,带著肖锐去了c区取车子。

    心脑血管科的病房里,肖锐站在他妈妈的床前已经站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三年没见,他妈竟然老成了这个样子,头发一半都白了,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地闭著眼,要不是吊瓶里依旧滴滴答答点著水,他甚至不敢去碰她。原来那个和蔼可亲每天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那个女人哪儿去了。

    肖锐默默地站著,看著,後悔著,煎熬著。

    “要不要吃点东西。”王海递给肖锐一个面包,肖锐低下头看了看,然後摇摇头。

    “不吃怎麽行,飞机上你吃了吗?”

    肖锐摇摇头。

    “刚医生说,凌晨四点你妈醒来过一次,还有点糊言乱语,不过,那都是正常现像,应该没什麽问题了,你甭慌,老太太没事的,就是事情太突然一下承受不了,要不你先喝点水,要不喝点豆浆?”

    看到肖锐又在摇头,王海拿了一盒豆浆硬塞进了肖锐的手里,抓著他的手送到了嘴边,硬著他喝了下去。

    喝完豆浆,肖锐似乎回了点神,一直暗淡著的眼睛有了一点亮光,走到床边慢慢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抓起母亲的手紧紧的握著。快四年啊,一两个月一个电话,那是唯一联系他们母子的扭带,肖锐内疚死了。

    肖锐轻轻趴到母亲耳边,“妈,妈?我是肖锐,我回来了,您能听见吗。”

    肖锐喊了几声,肖母似乎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眼皮动了动,手一紧,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见到肖锐,嘴抖得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个劲地掉眼泪珠子。

    肖锐看著母亲的样子,心扎得生痛,紧紧地握著那只手凑到嘴边。

    “妈,没事,小瑾犯糊涂,就由她去,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再也不走了,就在这里陪著您,哪都不去了,就搁家儿陪您,行不,您得挺过去,一定得挺过去,您挺不过去,我也就挺不过去了。”

    看到母亲的手用力地挣出来在自己的头发里抚摸著,肖锐抬头把手抓了过来,那瘦瘦的骨节嶙峋手曾经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妹妹一年一年看著他们长大,可小瑾竟然……她怎麽就能忍心。

    “妈。”肖锐坐正了身体,把母亲睡了一夜乱了的头发理顺。对著母亲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了,明天我就写申请,调回中国分部,回来陪著你。”

    老太太紧紧地盯著肖锐,突然把那只正打著点滴的手也伸了过来,死死的握著肖锐的手,嘴里抖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马青啊,你别怪小瑾啊,她不懂事,她太任性,你就原谅她,以後你们好好的一起过日子啊,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马晨的份,那孩子就认你,妈求你了,妈求你了?”说著两只手不停晃著肖锐的手。

    就像一声巨雷劈在脑门上,肖锐脑子一木,憋了一路的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气得浑身颤抖,牙都快咬碎了,硬生生地把老太太抓得紧紧的手掰开,抓了王海的手塞进去,“海子,你帮我照看著我妈,我去去就来。”

    王海一听急了,甩开老太太的手,一下冲上去从後面抱住了肖锐“肖锐,你千万别犯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肖锐没等王海把话说完,一个背摔把将近一百七十斤的王海搁地上了,差点没把王海摔断气。

    看著半天爬不起来的王海,肖锐没有一点要去扶的意思,“海子你今天敢拦我,明天之後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可是………”

    王海没可是完,肖锐早三步两步跑出了病房,听著那急急火火下楼的声音,王海手脚并用艰难地爬起来也跟了出去,扯著嗓子就喊开了,“肖锐,你别去找马青,听我说你千万别去找马青。”听到那边没回音,王海赶紧扭了头回来找手机,可床上,包里怎麽找也找不到。

    一定是掉车里了,一定是掉车里了。王海喃喃地念著,这一下把王海急得直转圈圈,眼看著老太太又伸著手过来“马青啊,别怪小瑾啊,她不懂事………”

    王海心里一酸,只能先顾这一头了,扑过去抓著老太太的手,把脸埋在床单里小声地骂了起来。

    小瑾,你真他妈的太做孽了。

    小马快跑 ………3

    华园小区是一个老的社区了,以前这里面住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市医院的职工,後来医院重新置地盖了高层,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现在这里鱼龙混杂,什麽地方什麽单位的人都有。肖锐看著小区旁边那个小花园,生锈的铁栏杆看著破败,但人来人往倒真是热闹,摆地滩的卖水果的都争著这里的一席之地。肖锐快步走进这个小区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了,到底多少年,肖锐没法算清楚。路还是那个路,房子还是那个房子,除了更旧更破,没什麽别的变化。

    一口气没歇,肖锐奔到了三楼,看到那个熟悉的302,肖锐咚咚咚地砸起门来。“马青你他妈的这个畜生,你给我开门。”

    敲了半天,门没开,到是隔壁的人听到动静吓人,探了个头看到情况不对又很快把门合上了。

    “开门,你他妈开不开门,不开我砸了!!!”肖锐又手脚并用砸了起来,刚砸到第四下,门一下拉开了。

    站在门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面色苍白的男人。短短的头发胡乱支楞著,脸上有著明显的浮肿,几天没刮脸不长而稀疏的胡须,一件旧旧的薄羊毛衫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是白色还是黄色的了,两只大大的无神的眼睛木木的看著门外的肖锐,脸上看不出来喜或惊,更像是完全还没睡醒来。

    马青!

    肖锐看著马青只愣了不到十秒锺,甚至连马青脸上的表情都没能看出来,拳头已经冲上去了。

    “王八蛋。”只有一拳,马青就直挺挺地向後栽到地上去了。

    血从马青的鼻子里流了出来,马青毫无反抗地躺在地上,还是保持著刚才摔下去的模样,也许是打懵了,也许早没了力气,半点没有起来对抗的意思。肖锐见状狠狠地冲上去一脚踹到马青的右腿上。马青吸了一口凉气,腿一下子蜷了起来,肖锐扑上去一把提起了马青,把他压在了墙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了下去,脸上,头上,肩上,似乎能看得到的地方就是愤怒的焦点,就能下得了拳头。

    马青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脸,似乎总是慢了半拍,砸一下闷吭一声。

    肖锐抓住了那两只碍事的胳膊就往墙上敲,“!,!,!”骨头砸在墙上的声音混沌而沈闷,脚下也没闲著,一下一下踢著马青的腿上,还专捡马青的右腿,听到马青嘴里冒出来痛苦的呻吟声,肖锐突然死死地掐住了马青的脖子。

    “马青,这会儿你满意了,是不是,终於满意了,你妈的白眼狼,弄成这样你终於满意了,是不是,说啊!”肖锐疯狂的声音似乎比拳头更顶用,马青原本靠在墙上还能呻吟两声的,现在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说,你是怎麽把我妺妺死的?她为什麽要喝药。儿子都不要了,她去喝药,你他妈的倒是给我说清楚呀……”

    血从马青脸上还在往下淌著,流进了脖子里,再沾到了衣服上,不知道是从鼻子流也来的,还是嘴角砸裂的口子地淌出来的。

    “你倒是说不说?”

    看到马青糊了一脸血原本没什麽表情现在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幅没听见的架势,肖锐脑袋一热,抓起马青就狠狠地摔了出去。

    肖锐中学里练了三年散打,到大学里还踢了几年校队足球,虽然这几年没怎麽使过拳头,但真要打起来,还是非常吓人。

    马青整个人向电视柜前的那个青瓷大花瓶扑去。

    花瓶‘砰’地砸在了地上,一米多高的东西裂成了好几片,好在马青快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抓住了电视柜,这麽一缓,马青才偏离了那堆瓷片,要不那些碎片扎进身体里,真的能当场要了马青的命,就是这样,马青摔下来的时候,也有一两片小碎片扎进了手里,很大的口子,血汩汩地往外流著。

    肖锐看到马青手上的血愣了一下,却没因血停下来,再一次从柜子前提起马青摔了出去。那个原本就拉得歪歪斜斜的电视柜最终被马青带翻了,马青整个人摔倒在那些隔档里,嘴里低低的痛吟掩在了霹雳啪啦东西跌碎在地上的声音里。

    肖锐呆呆地看著地下摔得一踏胡涂的东西,那个熟悉的陶俑,两个小人已经摔成了两半,那个贝壳镜框开了,还有那匹跃蹄狂奔的小马摔得七零八落,肖锐的手抖了,眼睛湿了,慢慢向後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拼命地喘著气。

    “这下你满意了是吧,纠缠了这麽多年,这些全砸了,现在满意吧,嗯,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他妈的王八蛋,死的那个为什麽不是你,你一死大家就都消停了,一了百了了,为什麽死的不是你。”

    眼泪像粘稠的血y一样糊了肖锐一脸,而他的声音一颗颗蹦出来就像子弹s进了马青的身体。

    马青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腿是不是还连在自己身上,那些痛成一片的灼热感快烧死他了,手上的口子看得人心惊,眼睛似乎也看不清了,不敢睁,一睁开就有一大团一大团的东西往外涌。

    马青听到里面卧室里有嘤嘤的哭声,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把右腿从那个柜子上搬下来,慢慢地撑起了身体爬了起来,向卧室一点点挪去。

    肖锐的视线没有在马青几乎站不直的身体上,他的目光停在了柜子下面敞开的一扇柜门里面,那个被几张报纸包裹著的东西因为碰撞露了好大的一个角。

    肖锐像个疯子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个东西。

    “畜生,你还留著这个干什麽,留这个干什麽?纪念,你纪念个p,这全是垃圾!”

    听到肖锐的吼叫,马青回过头迷著眼,隐约著看到肖锐从电视柜里面拽出一个东西,三两把把报纸撕掉,抓著那块滑板就冲了过来,马青手伸出去扶门,门还没等扶到突然一个重击打在腰上,马青一口血喷了出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肖锐拿著滑板,傻傻地看著软成一团的马青趴在卧室门口,门边上还站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只穿著单衫单裤,脸上挂著泪,已经吓得哭不出来,手里还拿著一个塑料金箍棒。

    “马马晨?”

    肖锐的声音僵掉了,手一松,滑板掉了下来,声音大得吓人。

    小男孩被这个声音吓得“哇”的一声哭了,突然冲了过来,举起手里的金箍棒朝肖锐打了下来,嘴里还哭喊著“不要打我爸爸,你是大坏蛋,你是大怪兽,不要打我爸爸。”

    肖锐的浑身力气被这个稚嫩的声音泄了个干干净净,腿一软,靠著墙瘫了下来。

    “打你,打你,不要打我爸爸,你是坏蛋。”男孩打了几十下,突然扔了棒子,爬到了马青背上骑著,去搬马青的头。

    “爸爸,爸爸你起来,咱们家有坏蛋,你快起来打他呀,快起来打他呀。”男孩搬了几下,突然看到马青脸上的血、嘴里的血,还有手上的血糊了一地,一下子吓得大哭,爬起来就在房子里乱跑。“外婆,外婆,爸爸流血了,你快拿小箱子来救爸爸呀,外婆,外婆,快来啊。”

    听著马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肖锐眼泪劈里啪啦掉在地上。

    为什麽?为什麽?到底是谁错了?

    马青趴在那里,好不容易有了点意识,听到马晨嘶叫著喊外婆,“乖,”他没法转过身体,只能用手“叭叭”地打在地板上,伤口碰在地上似乎都感觉不到痛,马青用力地拍打著地面,让马晨听见过来。“乖,豆………豆过来。”一连喊了好几遍,马晨才听到了爸爸低低的嘶哑的声音,跑过来,一把抱住马青的脖子要把他拽起来。“爸爸,你快起来。”

    马青一把抓住马晨的手,整个人痛得好像被撕成了好几半。刚才马晨那一扳,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别…别动,爸爸痛,就这样趴著就行了,乖,别哭啊。”抬起手,想把脸上的血抹掉,怕吓著了马晨。可手上原就就流著血,这样一抹,血越抹越多,弄得满脸都是,看起来更吓人。

    马晨一看自己的手上也沾上血了,又吓得大哭了起来“爸爸,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他是坏蛋,他把你打死了,我帮你打他。”

    马晨爬起来,重新抓著地上的金箍棒兜头就向肖锐脸上打去。

    肖锐没拦,就那麽哭著看著那个棒子一下一下打过来,力道很轻,可是真他妈的钻心的痛。

    “豆豆,别打他了。”马青呲著牙一把拉回了马晨。

    “他是谁,为什麽要打你。”马晨乖乖地退了回来,趴在地上看著爸爸。

    “他是舅舅,马晨叫舅舅。”

    生活是如此的艰难,想起往事我们泪流满面,只能长叹一声:生活呀………

    那是当年马青写在日记最後一页的句子,取自《平凡的世界》,之後,那些文字变成了一堆灰烬,扫进了垃圾里。秋之屋转载

    小马快跑 ………4

    肖锐第一次遇到马青是在学校的足球场上。

    那天下午,肖锐刚踢完了一个整场比场坐在场边休息,看到旁边英语系的的几个男生正眼巴巴的凑人数,想踢大场凑来凑去只有六个人。英语系男生少一个班就五、六条枪,打打篮球还勉强够用,足球那可真得七拼八凑了。

    肖锐是院队的,有著185的身高,司职前锋,只要在这片场子混的没人不认识肖锐,男生不用说,肖锐讲义气,热情又没什麽架子。而女生更疯狂,肖锐人长的帅当然是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在一次对隔壁的工院的足球比赛中,肖锐被对方後位一个猛铲,踢断了脚上两根指骨,就这,肖锐还坚持踢完整场,用两个进球,证明了自己是足球场上跑不死的野驴。什麽叫男人,这就叫男人。肖锐在场上奔跑的身影把那帮女人看得是激情澎湃、涕泪双流,最後的加油声简直成了一场嘶喊。那是一场让大家回味了快一年的比赛,所以,只要有肖锐的比赛,不管是看人还是看还球,男男女女总是围得满满当当。

    肖锐躺地上休息,灌了一瓶子水,看到那边几个还是一愁莫展的样子,一冲动就喊了声,“算我一个,再找一个还是四打四踢小场子吧。”

    “你还有劲啊,跑不死的强驴。”说话的是肖锐的同学兼室友王海,他们都是生物医学工程大三的学生。

    肖锐一脸不屑地看了眼躺在地上早就累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王海,鄙视的来了一句:“再来两场都没问题,你当我和你一样小病猫啊!”肖锐说完站了起来,拍了拍p股上沾的草,凑份子去了。

    看到大名鼎鼎的肖锐竟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那几个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久的六个男生,全都兴奋了起来。肖锐可算是名人的,肯跟他们这些草台班子踢球,那可真是无上的荣幸。

    其中一个男孩看了看边上看台上的一群人,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把马青也算上吧?那样人不就够了。”

    “马青,还是算了吧,你什麽时候看过他踢过球,还不够恶心人的。”

    “那实在找不来人了。”

    “看还有没有别人?”

    “算了就马青吧。”第一个说话的男生还是不死心,随即喊了一嗓子。“马青,过来。”

    肖锐回了头,看到了那个离这里十几米远的正在看台上滑著滑板的男孩。

    男孩穿著黑t恤,肥肥的牛仔裤,裤腰低得都能看到里面黑色的内k,脖子上还挂了个特大的骷髅,一看就是特潮的人,脚底下的功夫不错,用最底下的两层台阶耍特技,手一扳,腿一蹬,就顺著台阶的边沿上划开了,偶而还能做个转体回旋什麽的,逗得旁边围了好几个女生吆喝著。

    听到喊声,男孩看了这边一眼,没什麽反应,该干什麽继续干著什麽。

    “马青,快看崔霄鹏来了。”不知是六个人当中的谁喊了一嗓子,正抓著板尾往第二级台阶上跃的男孩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就这麽一分心,脚下没控制好,轮子一斜,半边板子重重磕在了台阶上。

    有几个女生吓得喊了起来,有的连眼睛都闭上了,而男孩一下甩了出去;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还滑出去几十公分,声音大的惊人。

    这突发状况看得一众人挺吃惊,男孩脸涨得红红的,好半天才呲牙咧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土都没顾得上拍,两只大眼睛瞪得生圆,恶狠狠地一瘸一拐走过来,一把推开冲上来查看伤势的两个女生,冲到了肖锐这边。“哪个没p眼的孙子喊的。”

    “马青,自己技术不好,摔了怪谁啊。”肖锐左边站著的一个男生呵呵地笑了起来。

    “赵明,我c你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是你丫孙子的声音。”叫马青的那个男孩一下跳起来,瘸著腿还动作飞快,一脚蹬在这个男生的肚子上。

    “马青,你他妈的找死啊。”男生捂著肚子跳了起来,拳头也没客气,直接往马青脸上招呼,两个你来我往好几下,这变故太快,两个人都打到一起去了,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把两个人拉开了。

    马青被两个人架著胳膊抱著腰,嘴里还不饶人,跳著脚骂:“赵明,等回了宿舍,看老子不打死你丫臭b的”。

    赵明也不示弱,横著脖子,“你倒是打一个给老子试试。”

    肖锐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怎麽自己多了一句嘴,就引起了这麽大的争端。再看看那个模样看著挺清秀,眼睛大大的,个子不高,脾气生硬,嘴巴生臭的男孩,因为摔得太惨,p股後面沾满了土,刚才撕扯的时候,原本就挂在胯上的牛仔裤掉得更低,里面黑色的内k因为刚刚摔地上的时候被沙石磨穿了,露出了半截p股还沾著不少的土,模样甭提多逗了。

    肖锐看得直乐,不由得笑出了声。

    马青听到笑声反应奇快,转过身来看到肖锐盯著自己下面笑,歪了歪身子看到自己後面露了丑,把裤子往上一提,眼睛一瞪“笑p笑,妈的跑错地方就回医院待著去,别一放出来就腆著脸到处吓人。”

    肖锐被噎的直倒气,他在学校混了三年,可真还没挨过骂,刚想骂一句c的,马青歪著嘴对著这夥人竖了个中指,鼻子里哼了一声,仰著高傲的头颅,走过去把滑板一蹬,扭著花闪了。

    其他的人都让马青骂肖锐给骂愣了,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半天才反应过来就这麽把那个马青放走了。

    “别理那个变态了,肖哥,咱们四对三踢也行。”

    肖锐平白无故找了顿骂,气的个肚子抽筋,受了这种窝囊气,哪还有心情踢足球,再看到王海躺地上捂著肚子乐得直抽气,冲过去抬脚踢到王海的p股上。“乐个p,还不回去打饭。”

    肖锐原本以为这马青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过了就过了,不会再有什麽交集,没想到,第二天就碰到了那个一身刺头的马青。

    那是一个gay吧。

    肖锐去gay吧从来不守著一个地方,常常是这次是城西,下次就是城东。

    肖锐是本地人,从小到大转过四次学,再加上大学就换了五个环境,而肖锐又不是个特安份的人,总能不小心在学校闯出点小名气,所以认识的人海了去了,不定在一个地方,碰不到熟人会比较安全,这也是肖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肖锐是个gay。还是个喜欢足球的gay,说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但对於他自己来说,这跟本没有什麽可痛苦可煎熬的,是就是呗。他有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家庭,尽管他的父亲在他上高三那年因病去世了,他可从不认为他的性取向问题来源於他的家庭,虽然他母亲从小对他和妹妹很严厉,但做为他的理解那是一个慈母必须要做也是非做不可的约束。

    这个离学校有著差不多一小时车程的酒吧,是肖锐第三次来,与上次来也隔了差不多半年时间,肖锐并不经常放纵自己,他419的次数一个指头数得过来,来酒吧,喝喝酒,找一两个同类说说谈谈放松放松找到点归属感就是他最大的目的,虽然这种消费会让他缩紧裤腰带,但肖锐乐此不彼。

    肖锐进了酒吧找了地方坐下没多久,就碰上了第一次来时见过的一个男人,名字叫什麽肖锐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隐约著里面有个什麽军或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来这地方的人有几个能把自己名字往外喷的,想叫什麽爱叫什麽都随他的便。

    两人要了一样的酒,做在角落随意地谝著,偶而掉转目光看看场子里跳舞的人,也毫不忌讳地和那个男人谈论酒吧里的男人都没什麽好货色,相貌差不说还拽得不行。

    肖锐坐了有一个多小时,喝了一瓶啤酒,看到中间舞场子开始热闹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十点,现在回去刚能赶上学校关大门,给男人招呼了一声下回见,没有回应男人隐约著露出想找个地方耍一耍的念头,肖锐结完自己的帐就准备回去了。

    正往外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崔霄鹏,我c你妈,你再跟著我,信不信我花了你那张猪脸。”

    觉得声音挺熟,肖锐回过头来,再四处找了找,就看到酒吧出口楼梯间门那有两个人推推搡搡,那极有特征的腔调和语气正是昨天臊了他的小流氓马青。

    “马青,你跟我回去,你缺钱我给你,为什麽非要在这种地方打工,你知道这里什麽人都有,就你那小身子骨,吃亏了怎麽办?”说话的崔霄鹏个头挺大,和肖锐差不多,但块头得再加上半个肖锐才够数,估计怎麽也得有个一百七八十斤,一幅营养过剩的模样,脸上一幅黑框眼镜下一双不大眼睛倒显得有几分憨厚。

    “你给我?你丫能给我什麽?你有钱,明天给我开辆宝马来,如果不行,就滚回去,别耽误老子端盘子。”

    “马青,你相信我,我真能给你你想要的? ”

    “行,少爷,我相信,你能给我想要的,我现在就想要你滚,你怎麽不滚,快让开,吃不吃亏是我的事,没你c嘴的份,快走,你非要老子被开除了才称心是吧,这次你要再敢害得老子抄鱿鱼,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