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花好月圆 > 第 11 部分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健!?br />

    “不!爸!”方雨若抹了一把泪,昂起头道,“我恨她,不是因为她抛下我,是因为她抛下你。不管她为你吃过多少苦,我都不会原谅她。她能陪你吃那些苦,是因为当时她想走也走不了!两个人既然相爱,能结成夫妻,就应该同甘苦,共患难,有多远,就一起走多远,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以抛下另一方。”

    方老头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丫头,你太天真了,那年代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它有多可怕,相比之下,感情的支撑力是微不足道的。其实你妈她很爱我,要不就我这样的,你妈那大美人,哪能嫁给我。唉,总之是我对不起她,要不是跟了我,她哪能吃这么多苦!”方老头举杯要喝酒。

    方雨若一把拉住父亲的手,坚决地道:“爸,你没有对不起她。她爱你,是她的选择;离开,也是她的选择。爱不在心里,在于行动,在于为对方的付出。”

    “唉,爸一直不跟你说,就是知道说了你也明白不了。”老方叹了一口气,忽然放下酒杯哈哈一笑,指着女儿对肖石道:“这丫头,还没谈过恋爱呢,就说得振振有词!还付出?社会多现实,哪那么容易付出!凭啥!”

    肖石望着方雨若坚毅的表情,一抬手,将杯中酒倾尽,把杯子重重一放。酒味火辣,他浑身热腾腾地。

    老方扶着酒杯,张着大嘴,吃惊地望着他。

    肖石尴尬一笑,道:“对不起,方院长,可能我涉世不深,但我觉得小若说得很对。夫妻之间就应该同甘苦,共患难,有多远,走多远。”

    第三十八章 人生如戏

    方老头苦笑了一下,伸出肥胖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指点:“你们两个啊,你……唉!”老方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方雨若深深地望了肖石一眼,当年的小哥哥公开而坚决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让她憋屈不平的情绪得到了很大宽慰。

    肖石看了看对面的方丫头,笑笑道:“方院长,不瞒你说,小若今天已经给我上了好几课了。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每个人经历不同,立场也不同,接受问题的出发点也不会相同。世故的人够多了,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还是……让我们保留点纯真和倔强吧。”

    方雨若望着肖石,柔柔一笑。方思诚长叹一口气,一拍大腿:“得,你们都有主意,算我这一晚上白说。”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老方又道:“石头啊,别的不说了,现在你不当警察了,工作也不忙了,以后常来看看我老头子。这次虽然是若若把你骗来的,可你也好几个月没来了。”

    肖石尴尬了一下,道:“方院长,我会的。”

    方雨若起身坐到肖石身旁,抱住他的手臂,认真道:“石头哥,律师很难考的,必须提早下手,一会儿我把当年的资料和书全找出来,然后定个计划,天天给你辅导,包保你一次考中。”

    方老头无奈摇摇头。肖石哭笑不得,只得道:“行,那就全靠你了,不过我过两天可能有点事儿,你先等我电话。”

    “什么事儿?”

    “出趟门。”

    方丫头还要继续问下去,方老头打断道:“行了,别废话了。若若,你帮刘妈收拾一下。石头,你陪我出去溜一圈。”言罢起身。方雨若无奈松开了手,问题没搞清,她有点儿不甘心。肖石微笑安慰:“不是啥大事儿,回头告诉你。”说完紧随方老头而去。

    秋日的夜空异常清朗,天上缀着点点繁星,粼粼斑斑地闪着光,云被风削得精薄,仿佛一吹就会掀起。方思诚和肖石两人手里夹着烟,在郊边的小路上溜弯。远处隐隐传来胡琴声,咿咿呀呀地,似走过了许多光y。

    “怎么样,郊外的空气比城里边好多了吧?”方老头问。

    “是啊,天空都显得清澈透明。”肖石望了望天,又扭头笑道,“方院长,就凭这环境,这空气,你就至少能活到九十。”

    方老头哈哈一笑,吐出浓浓一口烟。两人静静走了一段,方思诚道:“石头,我老头子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实际是说给你听的。”老方歪头观察着肖石。

    “我知道。”肖石淡淡道。

    “知道就好。”方思诚点点头,抽了一口烟又道,“我知道,你一直不肯原谅你的生身父母,甚至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想深究。我想说的是,每个人心理上都有个承受的界限,某些时候某种情况下超过了这个界限,就会做出一些身不由已的事儿。说白点儿,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哪有绝对的无私,我爸这样,若若妈这样,我也是这样。”

    肖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郊外的风很清,烟在风里飘飘荡荡,化为无形。

    方思诚歪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停住脚步。“石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包括你的父母,这同样是也一种自私。”肖石叹了一口气,望着把自己从小拉扯大的老人。“方院长,你错了,我不是不肯原谅他们,只要他们来找我,我想都不想就会原谅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方思诚愣了一下。

    “因为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肖石望着远远的夜空,淡淡一笑,“已经过了二十六年了,我要找他们很难,但他们要找我却很容易。他们没找,说明他们不想见到我。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找?为什么要给他们添麻烦?”

    方老头呆望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时无语。

    肖石收回目光,又道:“方院长,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不想别人破坏自己的生活。破坏别人的生活不礼貌,哪怕是我的父母。”

    方思诚苦笑了一下,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石头,其实人活着就跟看戏差不多,只不过每个人都在演,每个人都在看。有人演得好,有人看得乖;有人演得精彩,有人看得自在。”说到这儿,方思诚再度停住,望着肖石道:“或许,他们不来找你,也是一种演戏,只是他们演得太真了,你看得太入迷了。”

    肖石顿了一下,无语前行。方老头一愣,紧趋两步跟上。

    “你说吧,今晚我想听。”肖石突然转身,老方差点儿撞上。

    “哦,好。”方老头很高兴,他一直想告诉肖石,可他不肯听。今天,他看了一下午的鱼,才想出这些劝肖石的话,尤其是那段人生如戏,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方思诚换了一支烟,两个人在乡间小路慢步。“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来的那天是星期六,孩子们都在食堂吃早饭,院子里空荡荡的。我吃得快,就在外边扫院子。一辆草绿吉普停在门口,一个男的下来,把一个小包放在地上,还向我招了招手。我远远这么一看,一个小黑脑盖冲我露着,这是个孩子呀!我扔下扫把就跑过去了。我抱起一看,好吗,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小不点儿,就是你。”老方盯着肖石,伸手向他一指。

    肖石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心里忽然一阵激荡。

    方老头暗叹一声,又继续道:“到门口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了,我看见一个女人扒着双手,贴在车后窗哭,估计是你妈。”老方继续望着他。

    肖石忽然觉得心头发酸,双眼发热,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他胸臆间涌起。他难以自制,扭头向前路快步走去。从来无任何概念的父母,现在终于有了一丝模糊的印象。他又想到了玲儿,那个微雪的早晨,玲儿也是扒着双手,贴着车后窗望着他哭。他站在飞雪中央,望着玲儿流泪的脸,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那是一种比雪花融化的还要心痛的感觉,淡淡的,但他忘不了。

    方思诚见了他的样子,难受得跟什么似的。他一生经惯了送别、重逢和领养的至情场面,也经历了妻离子散的难以割舍。可这个秋日的夜晚,在这个寂静的乡间,在苍穹和群星之下,他仿佛第一次感到人生这出戏的真正残酷。

    方老头强忍住心中的情绪,喘着气追上前:“那俩个人长啥样……我都没看清,不过我眼神好,记下车牌号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上公路,肖石再度停住脚步,望着老方。方思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里面记着那个车牌号,还有当年跟你一起来的一张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你的名字和生日。”

    肖石轻轻接过,低头看了一眼,贴身放在怀里。方思诚望着他的眼睛,不无歉意地道:“还有……你来时穿的衣服和包袱皮,八六年仓库失火烧没了。”肖石苦笑了一下,一个车牌号已经足够他找到人了。

    “既然有车牌号,你当年怎么没找?”肖石忽然问。方老头笑了笑,在他肩头一拍,温和地道:“和你一样,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但你不同,你是他们的儿子。”

    肖石没说话,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他挥手拦住。方老头急道:“怎么,这就走了!不回去跟若若道别了?”

    “不用了,你代我道别吧。”肖石上了车。

    “那你……到底找不找他们?”老方上前问。

    “不找。”肖石斩钉截铁,又从车窗探出头,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方院长,你要不反对,我让你占点儿便宜,给你当儿子算了!”

    “什么什么!给我当儿子?”

    肖石一挥手,车子开走了。方老头站在路边,呆望着车p股,忽然骂道:“c!你个臭小子,当儿子还用特意当?有胆子你当我女婿!”

    第三十九章 红色夹克

    “若若,肖石都要结婚了,你咋不紧着点儿,还等啥呀?”刘妈一边收拾餐桌,一边担心地唠叨。方雨若正在帮忙捡盘子,闻言脸一红,急道:“刘妈,你……你说什么呢?他结婚……我有什么可紧的呀!”

    “咋的?你不中意他?”刘妈一愣,手里的活也停下了。

    “刘妈,你想哪去了,我就……当他是哥哥的。”方雨若低着头,拨着剩菜。

    刘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关心地道:“若若,你别嫌刘妈多嘴,这小伙多好,你俩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多登对!咋就能便宜给别人家女孩儿?”

    方雨若凄然一笑,道:“刘妈,你别说了,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其实这事儿呀,都怨你爸,早早给你们定下来不就得了,拖拖拖,拖到最后,人家找别人了!”刘妈愤愤不平,又开始了手里的活。“也不知你爸咋想的,这肥水在自家院里养了二十来年,要用的时候倒放到别人家地里了!”

    刘妈唠唠叨叨,方雨若受不了,抱着一堆盘子,闷头向厨房走去,恍恍惚惚间,一下撞在了门框上,手里的东西“哗啦”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方雨若“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刘妈忙过来,见方雨若低头看着右手食指,上面正滋滋冒血。“让刘妈看看,疼不疼!”刘妈一把抢过,放在手里吮了一下。还好,只是一个小口。

    刘妈长出了一口气,关爱地道:“没事没事,自己吹吹,一会儿就好了。”

    “嗯。”方雨若轻轻点了一下头,“刘妈,那我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我收拾。”

    方雨若应了一声,转身默默走了。刘妈对着丫头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忧虑。

    方雨若坐在窗前,窗外是静谧的夜空,天幕被清风撩起飘逸的裙摆,星星柔柔地眨着眼睛。方雨若注视着仍在沁着血的新伤,一旁是当年浅浅的疤痕。刘妈说的没错,新伤很快就会痊愈,但旧痕却一辈子都没法磨灭了。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亲情旧情的撞击,看着这道旧痕,这个坚强到倔强的女孩儿忽然很想哭。她既觉得委屈,又觉得心疼,很疼,很疼。方雨若呆坐了一会儿,起身轻轻拉开墙角的一只衣橱,一件小小的红皮夹克映入眼帘。

    十七年过去了,它还是那般红得鲜艳,红得灿烂,红得耀眼……

    时光飞回十七年前的一个冬日。那天,冬阳暖暖,寒风习习,孤儿院新盖的仓库终于竣工了,方思诚陪工程队的同志喝酒,把五岁的女儿托给了两个稍大的小女孩儿照顾。

    “一、二、三、四……”两个姐姐在踢口袋,方雨若穿着爸爸为她新买的小红皮夹克,在一旁帮着数数,那小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

    “我不要数了!”方雨若不干了,小孩子总是缺乏耐性,何况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玩。

    “那你自己玩吧,姐姐在这儿踢口袋。”一个女孩儿道。

    “若若,有事儿喊姐姐,别走远,知道吗?”另一个女孩儿道。

    “嗯。”方雨若怯怯地应了一声,转身向前瞎走而去。

    小女孩儿一个人转转摸摸,就看到了不远处新盖的仓库,新事物对小孩子总是有强大的吸引力。她回头对两位身负重任的姐姐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后,她兴奋地向那里跑去,两只小辫在头后甩来甩去,鲜红的小皮夹克在冬阳里异常灿烂……

    孤儿院失火盖新房,最高兴的人是肖石。这个九岁的小家伙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爱看小人书。院里的那些破书早被他翻滥了,于是他跑到院外的书摊看,一分钱一本。可上小学的孤儿每月只有两毛钱零花,只能看二十本,哪够他用。

    院里盖新房,这小子有了来钱道,他捡一些破角铁、钢筋头,拿到旧物收购站去卖,每次都能获得块八毛的。废铁捡没了,他又有了新发现,捡一些电工剪断的电线头,再烧掉外皮,铜是铜,铝是铝,居然比铁还值钱。这小子尝到了甜头,有事没事就跑去捡点儿。他都有六块多钱了,绝对是院里的首富,可人都贪心不足,小孩子更是新鲜和兴奋。

    这不,方院长和工程队在食堂喝酒,他心又痒痒了。转了几圈,肖石收获颇丰,两只上衣兜装得满满的。“现在至少能卖五毛钱了!”小家伙估算了一下,一颗心兴奋得乱跳。

    “石头哥,你在捡什么呢?”

    “哦,若若妹妹。”肖石回头,小小的红皮夹克在他眼前闪亮。“我捡电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捡电线干嘛呀?”小孩子更关心自己的问题,她仰着脖,好奇地问。

    “捡电线卖钱。”

    “卖钱干嘛呀?”

    “卖钱……给你买糖球吃呗!”肖石弯着腰,逗着这个小妹妹。

    “那好啊,我帮你捡!”

    少年肖石笑了笑:“不用捡了,石头哥有钱,现在就带你买糖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女孩儿兴奋得直蹦高。

    一前一后,方雨若跟在肖石的p股后边,两个小家伙在瓦砾废料堆中往外走。

    “咦!石头哥,那里有大电线!我帮你捡!”小女孩儿眼尖,忽然向一旁的草丛跑去。

    肖石回头一看,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前段时间工程队进料的时候,料车把一根油乎乎的木头电线杆撞歪了,电线也断了,长长的电线拖在地上。方思诚报了电业局,可好几天了,也没来人维修。为了避免孩子们触电,方院长一再地告诫了孩子们,还用麻绳在电线杆四周围了个圈。

    “不要碰!”肖石大喊一声。

    “我要捡!”小女孩娃正在兴奋中,哪理会他喊什么。肖石两步追上前,一把向若若后衣领抓去。就在他堪堪抓住的一瞬,小女孩儿一猫腰,从麻绳下钻了进去,肖石抓了个空。

    小女孩儿象发现了珍宝,拈起两根手指向地上的电线抓去。

    “若若别捡!”

    小孩子的心眼总是很单纯,也很执着。除了眼前“大电线”,幼小的方雨若心中再无他物,她满怀欣喜地把电线抓起。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若若象被弹簧弹了一下,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小的身体不停地抽动。

    肖石吓了一跳,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旋即发疯般地冲进绳内,对着方雨若的小红皮夹克一把抓去。

    相比同年龄段的孩子,肖石知识颇丰,甚至远远超过比他年长两岁的宋大明。他知道电会过死人,但对于绝缘、导电、人体这些初级物理知识,他还不明白。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把若若救出来。

    万幸!皮革是绝缘体,他成功了。

    若若口吐白沫,双眼不住翻白,右手严重受伤,拇指和食指被烧得焦黑。肖石吓坏了,把女孩儿往肩上一扛,撒丫子就向食堂跑去。

    小女孩儿醒来的时候,看到肖石灿烂的脸,和手里的一捧花花绿绿的糖球。小丫头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双眼立刻发亮,肖石剥了一颗,轻轻递到她嘴里。小女孩儿含着糖球,笑咪咪地望着眼前的小哥哥。糖球在嘴里融化,好甜,好甜。

    “石头哥,你真好!”若若说。

    方雨若抱着当年的红色夹克,痴痴地坐在床边。秋风吹打着窗棂,她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比当年的糖球,还要甜……

    第四十章 停电

    霓虹闪烁,黯淡了满天星辉,路两侧灯火弥漫,繁华的夜生活区,高档的车辆在身旁掠过,穿着优雅入时的男女在路边漫步。于晓晴慢慢地开着车,冷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扶着方向盘的手,莲花般地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高高在上,比周围的人更优雅,更骄傲,但也更孤寂。曾经费尽心力获得的梦想生活,在浮华和嫉妒的背后,却是无尽的清冷和难耐的落寞。

    她很奇怪,一向从容的自己今晚为何会如此浮躁,陪丈夫出席社交酒会,早已是每天不可少的程序,没有,才不习惯。可今晚,她却有一种无法承受的烦乱,围在身边的谄媚声象是苍蝇,嫉妒的眼光落在身上象是粘粘的大鼻涕一样恶心。

    于晓晴退席了,中途退席,象逃一样,第一次。

    难道是因为被那个臭丫头抢白了几句?那算什么,二十年前我就已经看透了,那些话不过是貌似神圣的外衣下,社会最底层行尸走r的意y理论。于生无补,于死无益,只能丢他妈来泄愤。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一个人可以安慰自己,却不能欺骗自己,她掩不住良心的谴责和质问所带来的深深悲哀。她选择了逃避,也选择了沉默。她不承认,但她清楚,她在欺骗着自己。

    出了电梯,于晓晴无力地进入自己豪华空荡的家。楼上左侧闪着昏暗的灯光,女儿在家。她把提包扔在沙发上,急不可耐地向楼上走去。她太需要个人说说话了,哪怕是自己的女儿。

    “小秋,小……”推开女儿的房门,她愣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儿戴着耳迈,全身一丝不挂,坐在电脑前,上下其手,口中y声笑语,内衣、r罩、内k,散乱地扔在地板上。

    “小秋!”她无助地轻呼了一声,仿佛置身于梦中。

    “嘻嘻,嗯,是有好多呵!你想看?”女儿对着屏幕,伸出了沾满自己下t爱y的纤手,得意地摇动着,粘连处,滋滋滑滑。

    屏幕上,一只男人手,忽然飞快地撸动着丑陋无比的勃起,毛乎乎地。

    “讨厌!……咯咯!什么?!你还想放进去?……咯咯咯,行啊!……有本事你s进去!咯咯咯咯!”女儿娇笑着,大大地分开了自己的双腿,展露着自己女性稚嫩的隐秘处,卖弄风s似的扭动着尚未成熟的腰肢和p股。

    看着眼前极度y靡放荡的场面,于晓晴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和停滞。她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这个无耻至极的女人竟是自己十六岁的女儿。

    “小秋!”她愤怒了,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她不知道如何掩示和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啊!”女儿一声尖叫,摘下耳迈,第一时间关闭了电源开关,巨极恶心的男性下t瞬间成为黑屏。少女抓起地上的内衣,呼地退了一步,手足无措:“妈……”

    “你在干嘛?在干嘛!啪!”于晓晴恨女儿不争气、不要脸,浑身上下不住颤抖,上前就一记耳光。

    “妈……我……”少女抚着脸,眼含泪光,低头对着自己的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

    “无耻!啪!”又一记耳光。

    当女儿被打歪的脸转回来的时候,于晓晴看到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当妈很了不起吗?你这个贱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有什么资格骂我?”

    于晓晴再度怔住,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小秋,你……你说妈妈什么?”

    “贱女人!没听清吗?贱女人!贱女人!你就是个贱女人!”少女激愤不已,泪水淋漓,飞速地穿着衣服。“别以为自己很干净,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和小张叔叔在车里做了什么丑事儿,我看得一清二楚。没错,我不要脸,我让人看了,但我只让人看了,你呢?你做了什么?我才没象你那么下贱!”

    “你……小秋,你……”于晓晴指着女儿,脸色闪烁不停。

    “别叫我!你没资格做我妈!”少女穿好衣服,一把将母亲撞开,冲出了房门。

    于晓晴被撞倒在地,眼光犹疑。她的思绪飞回到一个礼拜前的晚上,丈夫的司机送自己回家。在楼下,寂寞的她,没禁住诱惑,被亲了也被摸了,袒胸露r,衣裳不整。这是婚后唯有的一次,但她保持了c守。难道……于晓晴回过神,忽然泪流满面,挣扎着向门口爬去:“小秋!小秋!”

    …………

    怀揣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肖石淡淡地望着窗外,从郊区到市区,人群走走停停,渐渐地多了起来。此行一顿酒,喝得很浓,感觉里,象有些恍恍惚惚的东西,很需要理理。

    进了家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肖石抽出怀中的信封,从缝隙中塞进抽屉,他没打开抽屉,也没打开信封。他习惯自己简单的生活,也喜欢这种简单的快乐,他知足。

    当方思诚提到那个女人,肖石忽然要命地难受,一种情绪在胸膛间绕来绕去,不住膨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里爬了出来,流到脸上,热乎乎的。他讨厌这种感觉。归途中,一个女人扒着双手,贴在车后窗哭的情景,挥也挥不去地在他眼前摇荡,那是妈妈,他知道。

    肖石决定放弃,相同的结果,第二次选择。

    如果他能残存一丝儿时的记忆,收获一缕父母的眼睛,他不会这样做。现在终于有了一丝母亲的概念在心头,他觉得足够了。最珍贵的不是得到或失去,而是能够拥有。他更愿意收获内心的平和,享受生活的宁静,在他看来,这才是幸福。

    人生路,何处知何似,与其望尽,不如望断。

    肖石恢复了正常情绪,把手机c上充电,决定看会儿电视就洗洗睡觉。他站起身,向电视机走去,遥控器n年前就坏了,现在只能手动。正当他要触及电视开关的一瞬,忽地一下,灯灭了,整个屋子陷入漆黑。

    “不会吧,难道保险丝又坏了?”肖石摸出打火机,向门外走去。

    “啊!”肖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杨洛一声尖叫,一个温暖的r体撞入怀里,把自己死死搂住了。

    “是我!”肖石扶住她的肩膀。

    “哦,肖石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黑暗中,杨洛的眼睛闪着微光,她没松手。

    “我……”肖石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出不对劲了,于是笑问“你不知道是我?”

    “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当然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谁,你还搂这么死?万一是坏人怎么办?”肖石哭笑不得。

    “人家……人家害怕嘛!”杨洛似乎拢了一下头发。“哦,对了,怎么会突然停电了?”杨洛顾左右而言他。肖石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这里从来不停电,可能是保险丝坏了。你先……松开手,我去看看。”

    “哦,对不起。”杨洛松开手,肖石向电表走去。

    笨蛋,臭猪,死脑筋,木头人……杨洛盯着肖石黑黑的轮廓,又气又恼,大骂不止。

    “啪!”火苗闪了一下,又灭了。肖石的声音传来:“保险丝没断,看来真是停电了!”

    “那怎么办?”肖石又不会发电,杨洛这话等于白问。

    “你先别急,我到窗口去看看。”肖石摸着黑向窗口走去。这位更实在,自己不会发电,看了不也是白看。

    肖石把头探出窗口,左右看了看,又摸黑走了回来:“就我们这栋楼停电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故障,估计时间不会太长,等一会儿吧,要不你就干脆睡觉,反正时间也不早了。”

    “这么黑……我怎么睡得着啊?”

    “黑有什么睡不着的,你平时睡觉不闭灯啊!”肖石笑了,杨洛看到一口白牙,弯弯的。

    “感觉不一样嘛,停电……是很吓人的!”杨洛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晶晶闪亮。

    “那你说怎么办?”女孩子一般都怕黑,这个肖石明白。

    杨洛抬起头,用力望向面前黑乎乎中的轮廓。“咱俩下楼到小铺去买两根蜡吧?”黑暗中,肖石苦笑了一下,回道:“多少年都不停电了,现在小铺根本就没有卖蜡的。”

    “啊——!”杨洛轻叫了一声,一双眸子惊疑不定。

    肖石望着黑暗中的女人,笑笑道:“得,你要是怕,就到我家呆一会儿,我陪你聊天,等来电了,你再回去睡觉。”

    “哦,那……那好吧。”杨洛心头一阵乱跳,低头偷笑了一下。

    晕晕乎乎的,杨洛跟在肖石身后向前走。

    “咣!啊——!”杨洛惨叫了一声。肖石忙回身,急问:“怎么了,小洛?”

    杨洛抚着头,眼里泛着晶莹的光,疼得啮牙咧嘴:“我……我撞门框上了!”

    “严重吗?要不要上医院?”肖石看不见,下意识地想帮她摸摸,但伸了一半手,觉得不太合适,又缩了回来。

    “没……没事儿,我揉一下就好了。”杨洛的声音很小,很委屈。在肖石面前,她越发觉得自己象一只可怜虫。

    “哦,没事儿就好。来,我拉着你。”肖石伸出了手。

    杨洛没回话,肖石感到一只嫩嫩的小手递到了自己掌中。这么黑,她递得倒准。肖石微笑着摇摇头,手拉着杨洛,两人沿着黑暗,无声向屋内走去,窗口显着淡淡的星光。

    “这要是一宿不来电,该怎么办呢?”肖石忽然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第四十一章 漆黑

    老楼的采光很差,窗外星光灿烂,屋内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丝微光。肖石牵着杨洛的手走到床边,扶着她的手臂道:“好了,坐吧。”杨洛好象有些害怕,用手向身后摸了摸,才轻轻坐下。

    肖石坐下后,杨洛向周围看了看,似仍有惧意,又稍稍挪了一点儿,两个人基本挨上了。

    静静的黑暗中,两人并排而坐,身体相接。肖石略觉尴尬;杨洛低着头,捏着被牵过的手。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男女轻微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咳,小洛,你头还疼吗?”静坐太别扭,肖石歪头问了一句。

    “还好,不怎么疼了。”杨洛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脑后半长的马尾在漆黑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嗯,是海飞丝的味道,两人离得太近,肖石闻出来了。他当刑警多年,常用化妆品的味道,他都可以分辨出来。

    “嗯,小洛,搬来五天了,一个人住还习惯吗?”肖石起了个平常的话头。杨洛扭头望着他,淡淡一笑:“还行吧,怎么说……总算有个家了,比住宿舍感觉好多了。”

    肖石望着面前的女孩儿,两点亮亮眸子下似乎蠕动了一下。他猜她笑了一下,尽管看不见,他还是觉出了点儿无奈。一个女孩子,独在异乡,总会有些不如意吧,他想。“是吗。我感觉你这人挺本份,应该挺恋家的,干嘛不回家找个工作?”

    杨洛轻叹了一声,拢了一下头发,动作透着几丝凄苦:“谁不愿回家,可回不去,也没办法。”杨洛将头别向一旁,心脏莫名地跳了几下。他要是再问下去,我该怎么办呢?杨洛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丢人的事儿告诉他。

    “哦,对不起,我多嘴了,不该多问。”尽管是在黑暗中,肖石还是感觉到了杨洛语气和动作中的酸楚和不情愿。他礼貌地道了个歉,让人为难的事儿,他从不做。

    “不是的!你想哪去了!”杨洛听后一愣,急转过身,望着看不见的他,“其实也没什么,我不回家是为了……为了逃婚。”杨洛坦白说了。她不想和肖石之间有什么误会,同时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逃婚?!”肖石目瞪口呆,尽管是在黑暗中,他仍觉得自己的表情足够夸张。在他看来,逃婚这种事儿,应该是万恶的旧社会才有。

    “是的,没错,是逃婚。准确的说,搬来这里之前的五年,我的身份……是个准嫁人妇。”杨洛很平静的说着,也很平静地望着眼前人,她觉得这样能充分地感受他。

    “准嫁人妇?!这个……我不太懂。”肖石望着女孩儿,窗外的星光映不到她的脸,但他分明感到几许曼妙的光彩,他一向喜欢诚实的人。

    杨洛笑了笑,有些凄凉。“肖石,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家不富有,还挺穷的。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负担不起学费,就给我定了门亲事,提前收了彩礼,我才能上学。按当时商量好的,我毕业就应该回去结婚,现在你该明白了。”

    “明白了,你不想嫁给那个人。”肖石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道,“可你父母也是的,学费不够可以想其他办法嘛,怎么能拿你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呢?现在搞得你有家回不去,还要一个人在外面吃苦。”

    “不,不能怪他们。”杨洛又侧了侧身体,盯着肖石的眼睛,“我爸妈身体不好,家里地也少,又没其他收入,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我上学。我不想嫁给那个人,他们也支持。”

    “对不起,我错怪他们了。”肖石饱含歉意地望着她,又问道,“既然这样,你干嘛要留下,回去把婚退了,把钱慢慢还给人家不就得了?”

    杨洛微笑着摇摇头:“你不懂的,我家那个地方很保守。在乡亲们看来,定了亲就已经是人家的人,就算我退了亲,还了钱,也改变不了我曾是谁谁家媳妇,又跑掉的事实,我再想找个好人家都很难。所以,我不想嫁人,只能选择不回去。”

    “哦。”肖石望着她的眼睛,暗叹一声,一时无语。原来这样纯洁的眼睛,也会凝结很多东西。他虽然不清楚杨洛家乡这种陋习,但知道目前很多地方很落后,在婚恋的观念上尤是如此,一些旧的礼俗真是害人不浅。

    从心理学上讲,黑暗是一个很适合回忆和倾吐的环境,如果身边还有合适的人。尽管有些不得以,但对杨洛来讲,肖石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说了那些话,杨洛觉得轻松多了。肖石没有鄙视或者瞧不起她,也没有刻意地安慰和说教,这种平静的交谈和询问,让她尤为感到贴心。

    生命不是按部就班的呈现,压抑久了,都会有放纵的冲动,不需要勇气,不需要信任,只要有个贴心人。想说,有人听;想哭,有人看;想醉,有人陪。

    杨洛温柔一笑,扭回身对着黑暗中的空旷处,轻轻道:“肖石,其实你说的很对,我真的是个本份恋家的人。从小我就听话,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甚至——”杨洛歪着头,睁大双眼,望着肖石正望着她的眼睛,“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没有象普通女孩儿那样幻想过心中的白马王子!”

    肖石笑道:“我不信,哪有女孩子不幻想过嫁人的!”杨洛拢了下鬓角,回身辩道:“不是啊,我是说没有过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呵,其实这样也好,骑白马的也不一定是王子,没准是唐僧呢。”很久没这样说话了,肖石感觉很舒服,不自觉地开了个玩笑。

    杨洛抿嘴一笑,嗔了他一眼。黑暗中,他们都看不见。

    “你接着说。”肖石又道。

    “还说什么?”

    “当然是说说你切合实际的幻想。”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找个贴心的男人,跟爸妈在一起,生儿育女,也不必富有,简简单单就行,象我上大学前那样,一辈子都平凡无忧的,我就很满足了。”杨洛眼光柔柔,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

    肖石心里泛起一种很温暖的情绪,除了父母一项,杨洛所希望的简单生活,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原来做人真的不容易,本是平凡人,却还要追求平凡。

    见肖石没说话,杨洛转身急道:“肖石,我不骗你,我真的不贪恋什么大城市。我也想过,嫁谁还不是一辈子,干脆凑合着和那个人过一辈子算了。可毕业的那一刻,我真的受不了啦,积压了四年多的情绪不可抑制地暴发了。”

    “是吗,那个人对你不好吗?”肖石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蠢。

    “我……我哪知道好坏,我从来都没和他在一起过。”杨洛白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受不了?”肖石很奇怪。

    “哎呀,你不知道的啦!”杨洛向前倾着身子,很认真地道,“他比我大九岁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他长的。怎么说呢,我倒不是非得……非得找个帅哥,可也不能太恶心哪,我一看见他就想吐!”杨洛比比划划,尽管肖石根本看不见。

    “不至于吧,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是真的!”杨洛有点儿急了。肖石呵呵一笑,又问道:“我不信。你爸妈又不傻,你这么漂亮,反正是找,干嘛不找个说得过去的?”杨洛苦笑道:“肖石,你也不想想。彩礼钱一般都是结婚前才给的,谁肯提前几年就送过去呀!到时候跑了怎么办?”

    肖石笑道:“是啊,你不就跑了吗?”

    “你……”杨洛两眼一瞪,伸出小拳头就捶了他一下,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还笑话人家!”

    “嘿,我跟你开玩笑呢!”肖石歪了一下身子,又问道,“现在钱都还完了吗?”

    杨洛叹了一口气,仿佛很解脱。“我省吃俭用,整整还了一年多,总算连本带利还完了。”说着话,杨洛歪过头,望着黑暗中的肖石,仍然不可抗拒地感受着他的亲和力和吸引力。“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出来租房子,也就不可能……不可能认识……认识你这个好邻居了!”杨洛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好在停电,他看不见。

    肖石嘿嘿一笑,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你天天给我做饭,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杨洛听后,有些委屈,有点儿失望。这个臭猪,懒猪,就知道吃,太气人了!我别的好处他怎么就看不见呢!屋内黑黑,杨洛眼珠一转,悄悄伸出右手,绕到肖石脸颊外侧。

    “打死你!臭猪!”杨洛虚拟煽了两个巴掌。停电真好,活该他看不见,她心想。

    杨洛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又问道:“对了,趁现在停电,跟我说说你那个姐姐的故事吧?”

    肖石哭笑不得,好几天了,她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再说讲故事跟停电有什么关系!女人,真有趣。“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我认识她没几天,比你还晚一个小时呢。她就是我一当事人,过几天我会以保镖的身份跟她去一趟海南。”

    “去海南?!什么时候去?去几天?就你们两个人吗?”杨洛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肖石奇道:“对啊,怎么,你有事儿?”杨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讷讷道:“不是啊,我就是……就是怕你不在家的时候,再停电。”

    “应该不会吧。”肖石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