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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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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人欢乐有人愁,常妹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完全是受到了肖石和杨洛两人“同居”状态的刺激。她是个简单的女人,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都可以简单地应对,简单地拥有。

    杨洛拉着手环,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身边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人,男孩儿坐在座位上,女孩儿坐在男孩儿腿上,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柔情蜜意,时而低语,时而亲嘴,在混乱不堪的公交车内,他们觅得了属于自己的一方爱情净土。

    昨天,她第一天给肖石做饭,满怀欣喜,可他没吃,下午带回一个美丽的姐姐,晚上领回一个动人的女友。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很苦,她却只能游离在爱人的心门之外,远远地观望,还要面带微笑,不让他知道。

    昨夜,杨洛一夜没睡好,她知道肖石和常妹两人就在一墙之隔外幸福着。她很凄苦,也很委屈,但更多的是难受,那种嫉妒得抓心挠肝的滋味是真的太难熬了!更要命的是,隔壁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没完没了。黑暗中,杨洛把自己死死裹在被子里,但隔壁女人异常兴奋的嘶叫声还是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天哪,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成了坏女人!”听着隔壁的声音,杨洛心灵s动,羞不可堪,体内还有一股莫名的躁动,难耐的躁动。她缩在被子里,不安地绞着双腿,身体轻微扭动。

    “太过分了,这不是折磨人吗!”杨洛体会到了一种甜蜜的痛苦,第一次。

    夜,似乎深不见底!

    凌晨两点多,隔壁终于销声匿迹了,杨洛从背子里探出头,揪着被角,明月照着她凄苦的脸,她借着月光看着黑暗中一个人的家。

    朦朦胧胧中,她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比恶梦还可怕。她梦到蟒蛇,大大小小的蟒蛇,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铺天盖地涌向她,包围她,缠绕她。蟒蛇在她赤l的身体上盘缠、蠕动,还乱钻,凉凉滑滑的,有点儿恐怖,却更兴奋。她奋挺翻滚着身躯,想不顾一切地尖叫,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梦醒了,杨洛全身大汗淋漓,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感觉。她觉得很潮湿,无论是被子还是身体。她掀开被子,无力地坐起,手足无措地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大眼睛对着窗外的夜空。她怕了那个梦,因渴望而怕。

    天亮了,阳光满屋,厅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杨洛穿衣洗漱,平静地做好了早餐,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肖石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她做的东西,杨洛觉得很幸福。她想通了,原来爱情来临的时候,爱情和机会同等重要。太阳照样升起,生活还在继续,为什么不能把最美的感情埋在心底?

    “我不是坏女人,绝不是!”爱情和机会同等重要,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拥有了爱情,她宁愿让机会撞击自己,就象昨夜,肖石撞击常妹的身体,也撞击着她的心跳。

    …………

    一连三天,肖石活干得忒来劲。

    三天前的早上,他接到了常妹的电话,未来的岳母大人终于被搞定了,这是他和常妹爱情路上的最大拦路虎。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他这未来丈母娘,别说顺眼,偶尔说两句好话都跟狐狸大婶似的。尽管他从来不在乎,可问题解决了,他还是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有个母亲了?肖石心想。

    常妹的表现更让他欣慰,两个人虽没再同宿,但前一天的午饭,是常妹从刑警队打好,到车摊跟他在路边吃的,这种平等的温情和认可,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凌月如还没有消息,甚至没有电话,但他不急,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一个多月来,因他辞职带来的烦恼和风波,终于风平浪静,告一段落了,新的生活真正开始了。肖石比任何人都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他从不放弃希望,但也不会无端奢望。

    这天上午,风很凉爽,肖石叼着小烟,哼着小调,正修理着一辆“倒骑驴”,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

    一个俏丽脱俗的少女,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甜甜道:“石头哥!”

    第三十五章 母爱难懂

    云淡风轻,方雨若站在阳光里,歪着头,背着手,脸上的表情比天气更清新。

    肖石喜道:“小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个月没见,这个当年跟在p股后边帮他捡破烂的丫头片子,简直象一朵盛开的百合。

    方雨若道:“昨天。今天一上班就听说你不当警察了,过来看看你。”方雨若到全国台联学习两个月,走之前曾跟肖石通过电话。

    “你听谁说的?”肖石站起身,含笑望着她,擦着自己沾满油污的手。方雨若是孤儿院院长方思诚的女儿,比肖石小四岁,方思诚离异多年,一直带着女儿住在孤儿院,两人自幼认识,一起长大。肖石小时候,还曾歪打正着救过小丫头一命。那些笑晏晏的日子,肖石想起来就觉得温馨。

    “这还用问,你忘了我在哪工作了?”方雨若横着眉,很义愤的样子。

    “呵呵,是吗,都说我什么了?”肖石笑问了一句,其实他已经想到了。方雨若去年大学毕业,因为是台胞的关系,方思诚把她弄到市台联工作,目前还是临时的。张玉周的妻子于晓晴是市台联副会长,方雨若有所耳闻也是正常的。

    方雨若打量了肖石一番,似有些心疼,愤愤然道:“石头哥,于晓晴真不是人,你救了她家孩子,她反而说你成事不足,差点害了她女儿,还说你活该被开除!”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呗,不过我不是被开除的,是自己辞职的。”为了尊严,肖石强调了一下。“来,坐吧。”肖石向小板凳一指,自己坐在了花坛边。方雨若坐在肖石身边,很关心地问:“那你干嘛辞职?”

    “呵呵,没什么,警察没意思,不想干了!”肖石换了一只烟,指着道边的一辆奇瑞qq,“你什么时候买的车?”方雨若漫不经心地道:“不是买的,我哥送的。”肖石奇道:“你哥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你妈呢,有没有一起回来?”

    “上月末回来的,呆两天就走了,我没回来见他。那个女人,哼!她根本就没回来!”方雨若扭过头,寒着一张脸,两眼充满了怨忿。

    肖石不禁苦笑。方思诚有一子一女,儿子叫方雨源。妻子受够了国内的动乱,八十年代政策刚刚放宽,就和方思诚协议离婚,带着男孩移居美国了。当时方雨若才四个月,刚刚断奶。方雨若对自己的生母充满了恨意,甚至认为她不配做一个女人。

    肖石理解她,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同命相怜。孤儿往往很注重自己的身世,至少想弄明白点儿,但肖石不是,他从没查访过自己的身世。还没满月就被扔在了孤儿院,他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的生身父母。他们在哪,是生是死,在干什么,他从来不关心。他固执地认为,除了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那两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一种偏激甚至畸形的感情,但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只是他们都忘了,天下没有父母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同样有充分的理由。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身世问题过于沉重,肖石换了一个平常的话题。

    “也是于晓晴说的,我反正也知道你在这儿,就直接来了!”方雨若看着肖石,欲言又止,“那什么,你修车……常姐她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一个人的全部嘛!”

    “哦。”方雨若将信将疑,略有些不自然。

    “放心吧,她很支持我的!”肖石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心里也有点儿奇怪。方雨若也算是个妹妹,和肖凌一样,两个人似乎都对常妹很不放心,或者不信任。

    “是吗,那就好。”方雨若咧嘴笑了一下,拢拢头发又道,“可是,石头哥,你总不能修一辈子车吧?”

    “当然不会,我准备复习一年,参加明年的律师资格考试。”肖石侧过身体,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到时候,你这个j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可要好好帮帮我!”

    “真的,太好了!”方丫头欣喜若狂,一把抱住肖石的胳膊,歪头道,“石头哥,你以后开家律师事务所吧,我给你当助手,我们一起办案。”

    “你做梦呢!”肖石哭笑不得,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律师是说考就能考得上的吗?八字没一撇,你还事务所!”

    “不是啊!石头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轻松考过。以你当警察的经验,肯定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大律师!”方雨若睁大眼睛,异常认真。肖石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把烟掐灭,抽出手臂道:“得,你愿意做梦接着做吧,我不陪你了,我还得修车呢!”

    “什么做梦啊!”方雨若又拉住他手臂,“我是认真的,台联那个破工作,我早不想干了!现在还要对着你的大仇家,我恨不得立刻走人!”

    肖石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肩头道:“小若,别这么说,作为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是正常的。我救人是因为职责所在,跟她没任何私人恩怨,无论好坏,她都不是我的仇人。”方雨若瞪着肖石,不满道:“可你毕竟救了她女儿,这是事实。难道关心自己的女儿就可以恩将仇报?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母爱,我宁愿永远不结婚,也不当妈了!”

    “别胡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肖石暗叹了一声,这个问题他也搞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辞。他相信母爱是伟大的,只是他没见识过,自己的生母、方雨若的母亲、常妹的母亲,还有那位大领导于晓晴,这就是他见识过的所谓母爱。

    方雨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肖石就是一说。从小她就很崇拜肖石,除了他身上的优秀品质,内心深处对生母的怨恨也是两人接近原因。

    “好了,小若,没什么事儿你先走吧,该上班上班,我要干活了。”肖石站起身,喝了两口水,“给方院长代个好,找时间我会去看他。”

    “不用找时间了,那个……我爸让你今晚到家里吃饭。”方雨若站起身,笑笑道,“这才是我今天的使命,你下午四点半到单位去找我吧。”

    “吃饭?!有什么事儿吗?”肖石问。

    “我哪知道,我爸一天神神叨叨的。”

    “怎么说话呢!有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嘛!”肖石哭笑不得。

    “嘻嘻,本来就是吗!”方雨若调皮一笑,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好了,我先走了。记住,四点半!”

    “行,我知道了。”肖石上前一步,帮她打开车门。“开车注意点。”

    “石头哥再见!”方雨若柔柔一瞥,小qq一溜烟开走了。肖石望着车子渐渐远去,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去修那辆“倒骑驴”。

    下午三点半,肖石收摊回家。放好东西后,他给常妹和杨洛分别打了个电话,就直奔市台联了。几天来,杨洛每天做饭烧菜,吃得他很是舒坦,常妹来的时候了,还主动把菜分好,自己回到房间里吃,弄得肖石很不好意思。他每天都提醒自己收摊时买点菜,可还是提醒一次忘一次。

    嗯,明天肖凌该回家了,高低要买点好菜,肖石再次提醒着自己。

    市台联楼下,肖石拔通了方雨若的电话:“小若,我到了!”

    “知道了,你等着,我马上下去!”

    时间不大,方雨若象只小鹿似的从楼上蹦蹦跳跳下来,跟肖石打了个招呼,就去取车了。肖石在楼前静等,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不是肖警官吗?”

    “哦,原来是于会长,你好。”肖石回头,一中年妇女款款走至,是台联副会长于晓晴,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于晓晴走上前,热情地向肖石伸出右手:“肖警官,你好,怎么有空到我们台联来?”

    肖石伸手和她握了一下,道:“我是来……”话声未落,方雨若的奇瑞qq风驰电掣般开来,嘎然停住。肖石伸手一指:“我来找他。”

    方雨若见了顶头上司,眼睛立刻睁得溜圆,沉着脸下了车。

    “哟,小方,你和肖警官认识啊!”于晓晴微笑着迎上前,解释道,“你刚学习回来,可能还不清楚,肖警官可是我们家小秋的救命恩人呢!”

    方雨若寒着脸道:“哼,是吗,可我怎么听大家说的不太一样?”

    于晓晴听后一愣,亲昵地在方雨若手臂上拍了一下,嗔道:“小方,那些风言风语怎么能信呢?肖警官在这儿,不信你可以问问他!”这个临时属下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有些意外,不过她场面上经历颇丰,立刻恢复了正常。

    肖石向方雨若递了个眼神,淡淡道:“于会长,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他未置可否。

    于晓晴双手垂握在身前,对着肖石叹了一口气:“小肖同志,你救了我们家小秋,我和玉周还没来得及谢你,就听说你辞职了。唉,你不知道,玉周把老牛好顿批呀!哦,对了,他还向市委提议授予你英雄称号呢,没想到你却……”于晓晴叹息连连,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你于会长。”肖石望着眼前的女人,平静地道,“救人是我的职责,辞职是我的意愿,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多虑了。”

    “是吗!”于晓晴淡淡一笑,歪头关切地问,“小肖同志,其实……年轻人气盛一些也可以理解,你要是想归队,我可以让玉周跟公安部门打个招呼,你看怎么样?”

    “不必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谢谢你,再见了!”肖石不想再跟这个虚伪的女人废话,转身拉了方雨若一把,“我们走吧!”

    方雨若瞪了于晓晴一眼,恨恨地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小肖同志!”二人转身。于晓晴走前两步:“听说你现在……在干个体,是吗?”

    “算是吧,有什么指教?”肖石冷眼问。于晓晴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指教不敢,看在你客观上救过我女儿命的份上,我想奉劝你一句话。”

    “请讲。”

    “我的话很简单。”于晓晴望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幸福,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能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要知道,冲动是魔鬼,可能会害人害已。”于晓晴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你太过份了!”方雨若气鼓鼓地忍了半天了,听了这句话,她再受不了啦,走上前指着上司的鼻子,“你在办公室里说三道四,现在又演两面派,我问你,什么叫冲动?什么叫客观上救了你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对待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吗!还党员干部呢,我真替你感到可耻!”

    “你……”于晓晴受到平生未有的抢白,一时说不出话了。

    “救命也叫客观,那我问你,如果你女儿被j杀了,你是不是也要说,是坏蛋一时冲动,客观上j杀了你女儿?你是不是也要奉劝坏蛋两句?”

    “你怎么说话呢!小方,你……”于晓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化万端。方雨若的话实在太难听了,肖石忙拽了她一把,低喝道:“小若,别胡说八道,我们走吧!”方雨若“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转身想走。

    于晓晴迅速稳定了一下情绪,板着脸道:“小方,你说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了。我也奉劝你一句,一个真正的母亲是永远不会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做赌博的。你现在还小,等你做了母亲就会明白了。”说完于晓晴向自己的车位走去,再不理二人。

    方雨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被肖石劝住了。二人上了车,方雨若恨恨不已地道:“什么东西,还当妈呢!简直没人性!”肖石望着于晓晴的背影,似有所悟:“小若,她说的也有道理。母爱,或许有对错,但没有真假,只是我们都不懂。”

    “没真假又能怎么样!”方雨若稍一愣,随即冷笑道,“我至少懂得一点,母爱再伟大,也不过是母亲个人的一种心情,她可以没真假,但错了就是对孩子的伤害!”

    肖石无语。奇瑞小车猛地蹿出,抢在于晓晴的车子之前,冲出了大门。

    第三十六章 方家父女

    对于自幼无娘的孩子,母爱是个很沉重的话题。

    方雨若开着车子,直视着前途的路,面无表情;肖石燃了一支烟,望着窗外辽远的天空,静静地抽着。为了心底那份无法触及的亲情和愁绪,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不懂,有些感情从来不会遥远,只有在乎,才会去想、去恨。

    夕阳西斜,梦里依依,谁家炊烟起,却是不曾相识的旧模样。

    方思诚住在市郊的一处小日本楼,顶老的房子,独门独院,满园植物,颇有重门深锁的厚重感,倒也求之难得。方雨若和肖石刚进院,车子还没停稳,就听见方思诚特有的大嗓门:“石头来了,快过来,快过来,看看我养的鱼!”

    二人下车,肖石循声望去,不觉一笑。院子一角,方思诚手撑着膝盖,还捏着一个小鱼网,矮胖的身躯蹲成半马步,正咧着大嘴,歪头向他笑着。方思诚的外表和斯文的名字很不相似。方雨若嘻嘻一笑,肖石轻松走去。老人的爽朗和亲切,让两个年轻人心头的沉重,瞬间化解。

    “看看,快看看,我的鱼怎么样?”老人向地上一指,仿佛很骄傲的样子。

    肖石走近一看,地上是一个一米见方,深达尺余的粘土池,四壁用水泥浇灌,左右两侧各镶着一根加热的灯管,顶上还敞着一个硬塑罩,貌似很专业的鱼池。池中有金鱼三十多条,清一色的狮头虎头,都是两寸大小,头宽体胖尾形小,无一不是上品。

    方思诚巴巴地等着他的评语,肖石笑道:“鱼是好鱼,可惜三天后得死一半,七天后估计一条也剩不下了。方院长,建议你赶紧再买只猫,否则白瞎这么好的鱼了。”

    方老头一愣,不忿地道:“为啥?”

    没等肖石回话,方雨若嘻嘻一笑,抱住他的手臂:“石头哥,我爸养鱼养一批死一批,花了好几千块钱了。这一定是他为了向你显摆,今天特意买的,我早上走时还没有呢!”

    肖石笑了笑,解释道:“方院长,金鱼性浅水,十几公分足够,你这鱼池看似专业,但水太深,鱼身承受不了这么大压力。另外,嘿嘿,这么大个的鱼,要是你买一头活一头,那卖鱼的还挣谁钱去!”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你个臭小子,五花八门的,懂得比我还多!”方老头把鱼网一扔,抚掌大笑。方雨若又蹦过去抱住老爸的手臂:“这还用说,石头哥是警察出身嘛!”

    方思诚仰面大笑,领着两个年轻人向房内走去。“石头呀,不瞒你说,这退休了,政府照顾我这么好一房子,我寻思着养点儿花鸟鱼虫,也闲适一把,谁知养花花不发,养鱼鱼不活,看来我是真没那个享福的命啊!”

    “别这么说,方院长,养花养鱼算什么,你的特长是养人。”肖石拉开房门,笑笑道,“你把小若养这么大不说,还把我们孤儿院这帮小崽子一个个养大成人了,你已经足够骄傲了!”

    “哈哈哈,不擅将兵擅将将,说得好!”方思诚满意地打量了肖石一番,很难得地用了一个典故。肖石和方雨若二人相视一眼,都哭笑不得,这典故好象不是那么挨得上边。

    三人进屋,方老头大喊道:“刘妈,开饭吧,石头来了!”

    “马上开饭,你们先到餐厅坐着吧!”刘妈从厨房探出头,对肖石呵呵一笑,“肖警官可有一段日子没来了,方院长和若若常念叨你呢!”

    “刘妈您好。”肖石笑着打了个招呼。刘妈是方思诚退休后雇的保姆,已经几年了,忒老实热情一人,具备很多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方雨若有心让老爸找一老伴,曾问过刘妈有没有意思,老太太也有意,但却因为有儿子磨不开,最后只得做罢。

    三人在餐厅坐定,刘妈陆续把菜上全,也坐在了一旁。方思诚开了一瓶茅台,给肖石倒了一杯,打开了话匣子:“石头啊,你刚刚说的没错,我这辈子还真就把心思都放在你们这帮小崽子身上了,不过最让我骄傲的,还是你小子。”

    方雨若一脸倾慕地望着肖石,刘妈呵呵c嘴:“是啊,肖警官生得这么周正,破案还能耐,我儿子老能在报纸上看到你呢!”肖石略显尴尬,笑了一下道:“刘妈,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正修自行车呢,以后……不会再上报纸了。”

    “是吗。”刘妈一愣,随即把眼光向方雨若望去。她知道肖石有女朋友,但还是认为肖石和方雨若早晚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方雨若很别扭,忍不住道:“刘妈,石头哥不当警察……你看我干嘛呀?”

    “哦,没……没事儿,吃菜,吃菜!”刘妈忙不迭地为众人夹菜。

    “刘妈,你就不用瞎c心了,这小子哪是修一辈子车的人!”方思诚哈哈一笑,抬手跟肖石撞了一杯酒。“石头,你辞职我早就知道了,你们萧局长还打电话让我帮着劝你呢,我嘴上答应了,但没劝。”

    “为什么?”肖石忍不住问。

    “这还用问,你小子主意那么正,我打小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方思诚点了一支烟,又递给肖石一支。“我估摸你肯定早有主意了,我劝也白扯,再说警察那职业成天打打杀杀的,不干也罢。”

    方雨若听后喜道:“爸,你也这么认为呀,太好了!我告诉你,石头哥正准备考律师呢,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开家律师事务所,你可要支持喔!”

    “哦,是吗?”方思诚略有些吃惊地望着肖石。肖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目前是这么考虑的,希望能考上。”

    “能考中,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方思诚貌似资深人士,频频点头道,“石头啊,律师这条路选得好啊,我看过一张报纸,说是目前我们国家大约需要四百万名律师,现在只有一百二十万不到,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我支持你!来,再干一杯!”说着话,方老头又抬手跟肖石撞了一下。

    “喂!爸,你别光嘴上支持,拿出点儿实际行动啊!”方雨若一把扯住老爸的手臂。

    方老头正要和肖石撞杯,闻言一愣:“行动?!什么行动?”方雨若望着父亲,认真地道:“爸,开律师事务所要有十万块钱注册资金,这笔钱就由你负责了,记得以后不要乱花钱,也别再瞎买鱼了!”

    方老头哭笑不得,把酒杯重重一放,没好气道:“你这个臭丫头,闹了半天,让我请石头吃饭,是惦记我这点棺材本呀!”

    肖石这才明白,所谓请吃饭根本就是方雨若临时动的歪脑筋。这个妹妹关心他,他很感动,但这不是小事儿,他不能陪方雨若胡闹。肖石皱了皱眉,指着方雨若道:“小若,你居然……”

    “居什么然!”方雨若啪地将他的手打落,“石头哥,我是认真的,我一直想做律师,可爸怕我得罪人,不让我干,现在我们一起干,他该没话说了。”说完拿眼神斜着父亲。

    “是啊是啊,若若说得对,一起干好。”良久没发言的刘妈终于再度开口了,她觉得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工作肯定会有很多机会。“哦,对了,若若,那个‘驴师’是干什么的呀?”

    三人忍不禁莞尔,方老头抽了一口烟,随便解释了一句:“就是帮人打官司挣钱的。”

    “哦,打官司好。”刘妈一知半解,附和了一句。方老头看了看女儿,暗叹一声,无奈道:“石头,我让若若去台联,本想那里轻闲,比较适合女孩子,现在看来她的性格……也的确不太合适,你要真做律师,我看开个律师事务所也不错,让她跟着你……总比跟着别人让我放心,你说呢?”老方半张着大嘴看着肖石。

    “是啊,石头哥,你看我爸都同意了,你就别犹豫了!”方丫头巴巴地望着。刘妈听得云山雾罩,一边给众人夹菜,一边盼着肖石答应。

    “我这律师还没考呢,现在就谈事务所……是不是早了点儿?”肖石看着众人,哭笑不得,“再说了,就算我考中了,我和小若都没名没气的,开事务所还不得关门大吉!”

    “这个不难,事在人为嘛!”方老头挥了挥手,又端起了刚刚放下的酒杯,“我听说刑事案子一般律师都不愿意搞,你可以靠以前公安局的关系,先搞些刑事案,比如把五到七年的辩成五年,把死刑辩成死缓,既体现了法律的宽大,又皆大欢喜,慢慢就会有名气了。”

    “那,等我考上再说吧。”肖石举杯和老方干了。方思诚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当初打算考律师的时候,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方雨若见肖石答应了,低头偷笑了一下。方老头瞥了女儿一眼,不禁苦笑,他知道自家丫头那颗心,已经挂在肖石身上了。只是他很清楚,肖石对自己她就是一种兄妹感情,二十多年就没变过,更何况肖石还有女朋友。

    一把年纪了,还陪着女儿胡闹,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方老头有些后悔。

    “对了,石头,听说你们局里盖房子,你买了吧。准备啥时候结婚,想好了吗?”方老头探头问。一旁的方丫头和刘妈也竖起了耳朵。

    “买了。明年房子下来,要是律考顺利,就登记。”对自己的老院长,肖石如实回答。

    方雨若一听,眼神有点儿黯然,默默低头吃菜。方老头瞥了女儿一眼,忍不住叹息。

    方思诚一手把肖石拉扯大,很喜欢这孩子,一直把他当成自家人。肖石还救过方雨若,他早就想为两个年轻人撮合撮合,但一来女儿还小,二来又在读书,也就没着急。可没想到方雨若大学毕业,肖石居然有女朋友了;现在打算一起开律师事务所,肖石又要结婚了。y差阳错,总是慢半拍,方思诚既替女儿惋惜,又后悔自己没早点儿出手。

    方老头满腹心事,拿起烟盒,晃出一支叼在嘴上,准备点火。

    肖石望了一眼,笑笑提醒道:“方院长,你烟拿倒了!”

    第三十七章 有多远走多远

    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外的柳枝,斜斜地洒在餐桌上,方老头抽着烟,方丫头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两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席面气氛略显沉闷。刘妈很快吃完,点个头先行退出了。

    肖石咳了一声,对老方道:“方院长,我那个远亲……有点儿消息了吗?”

    “怎么,你想还房子?”方思诚瞥着肖石。

    “是啊,当初不是说好借我,等有房子再还吗?现在我已经白住了这么多年,也快有房子了,可我怎么还哪?”肖石的房子,是他警校毕业那天,方思诚交到他手里的,说是一个不知名的远亲,为了表达对他的关怀借给他的,里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那台二十一吋电视和大冰箱都是当时就有的。嗯,当时还都是比较牛b的大件。

    方思诚把烟掐灭,咧嘴一笑:“石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哪来什么远亲,那房子是我的,我怕你不要,所以推说是你亲戚的。”

    “什么?!闹了半天……”肖石既感动,又意外,一股激动的情绪从心头涌到喉头。

    方思诚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头道:“石头,你不用激动,虽说你也是院里的孤儿,但你和其他孩子不同,你打小就懂事,不哭不闹,成天乐乐呵呵的。你四岁的那年,若若妈带她哥走了,那前若若才四个月,除了哭闹啥也不懂,我要带孩子,还要管你们这帮小崽子,心里也挺犯愁的。你天天跑来逗若若玩,还叭叭跟我说话,我能挺过那段日子,也多亏了你小子。”

    方雨若面带微笑,依依地望着面前的小哥哥。肖石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地道:“方院长,你这是说哪的话,你把我一手养大,我这性格……还不是随你。”

    “哈哈哈!那倒是!”方老头笑毕,双手环着酒杯感慨道,“我在孤儿院呆了一辈子,一批批的孩子来了又走,还真就你最象我,也算是我们有缘。不瞒你说,我老头子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你毕业那年十八,我也是十八正式上班,孤儿院就是我家,所以我寻思着怎么也该让你有个家,就弄了套房给你,再说你还救过若若的命呢!”

    方雨若深深瞥了肖石一眼,低头抚着自己手指上的疤痕。十七年了,那道疤痕已经很浅很浅,但她知道,无论多浅,这辈子都不能磨灭了。

    肖石向对面低头不语的方雨若看了一眼,笑笑道:“这都是小若命大,穿着那件夹克,我歪打正着碰上了,否则我不仅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再说我那件事儿也有责任。”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那么小就生死与共,也算有缘!”

    “爸——!你胡说什么!”方雨若嗔了父亲一眼,羞羞地低下了头。

    肖石一阵尴尬,这个方院长,开玩笑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顿了一下,他换回原来的话题,笑笑道:“方院长,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你把我养这么大,你的情我反正还不完,也不多一套房子,那我……就住着了!”

    方思诚又一阵大笑。方雨若忽然c嘴道:“爸,今天我把于晓晴那个滥女人骂了一通!”

    “她不是你领导吗!你骂她干嘛?”方思诚停住笑,吃惊地问。方雨若把椅子向父亲挪了挪,愤愤不平地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完后,她问:“爸,你说,她作为母亲,石头哥救了她家孩子,她还那种态度,说那种不要脸的话,是不是该骂?”

    方老头淡淡道:“该骂,也不该。”

    “什么叫该又不该!石头哥救过我,就算她赶不上你,但也得差不多吧!难道当妈的女人都这样无礼吗?”方丫头横眉立目,显然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方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抽出两支烟,点好一支,又对着火将另一支点着,直接递给肖石。肖石无言接过。老人吸了一口烟,宽厚地望着自己一脸怒气的女儿。肖石看见他布满皱纹的脸,和皱纹中如山的目光。

    “若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妈为什么要离开吗?爸今天就给你讲讲。”

    方雨若一愣,不自觉地向肖石望去,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方老头看着肖石,笑笑道:“石头也听听吧,很多事儿你知道,但还有很多你不知道。我老头子岁数大了,再不说怕没多少机会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当听我发发牢s吧!”

    肖石夹着烟,虔诚地点了个头。方雨若望着父亲,轻声道:“爸,你说吧,我们听着。”

    方思诚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缓缓道:“我今年六十岁啦,四四年出生的。那时,家里在淡水开纱厂,不过因为打仗停产了。我出生不久,你乃乃被美国飞机炸死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老人停住,转头对女儿笑了笑,有些苦涩,“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随便想她什么样。”

    肖石默然,方雨若眼圈发红,两个年轻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老人接着道:“光复以后,你爷爷听说国内两党谈判了,就把厂子卖掉带我回家乡了。可不曾想到刚回来又打起来了。哎呀,那个乱哪,家里的房子也没了,到处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你爷爷心眼好,又不想回台湾,就用卖厂子的钱盖了一家孤儿院,当时叫玉麟孤儿院,是用他名字起的。嗯,你爷爷有文化,不象我,书念得少。那前我才两岁半,刚能跑,就和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了。当时孤儿院挺难的,又没什么收入,什么都得算计着来,孩子们也常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不过大伙在一起,活得倒挺乐呵的。”

    或许是说得有些口渴,方思诚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肖石默默为他续满。

    老人点头笑了笑,继续道:“建国以后,孤儿院被政府接管,景况好多了。我一边念书,一边在孤儿院帮忙。六零年的时候,景况又不行了,为了那些孩子,你爷爷省吃俭用,他的口粮工资,都贴院里了。六二年,他挺不住了,病死了,才四十七。临死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咱家祖祖辈辈就干了这么一件大善事儿,让我撑下去,哪怕撑到情况再好起来。我答应了,那年我十八,正好高中毕业,就在孤儿院上班了。”

    方思诚再度停住。他的眼睛有些潮湿,目光苍远,似在深思着什么,手里夹的烟滋滋冒着,烟灰很长。方丫头泪水涟涟,不停地擦着眼睛。肖石重新点了一支烟递过,把老人手里的烟轻轻抽了出来。

    老人回过神,接过香烟抽了两口:“六五年我和你妈结婚了,第二年生了你哥,可运动开始了,咱家也倒霉了。那些人怀疑我是台湾间谍,天天批斗我。好在院里最早的一批孩子已经走上社会,他们知道了我的事儿,为我四处奔走,所以我白天正常上班,只是晚上接受批斗,还不算太惨。”

    “唉!”方思诚长叹了一声,面容凄苦,似有些不平。“其实批斗我倒不怕,那时候挨批的多了,可院里的孩子也批我,我忒心寒,当时就想不干了!我才二十刚冒头,你哥刚出世,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可不想干也得干哪,不干就得叫人斗死!再说还有你爷爷的遗言呢,我就只好挺着了。”

    说到这儿,方思诚抚着女儿的肩,不无歉意地道:“若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恨你妈,但你不应该恨她,应该恨的人,是爸爸。是爸爸自私,才把你留在身边的。”

    “自私?!”方雨若挂着一双泪眼,呆望着自己的父亲。

    “没错,是我自私。”方思诚一仰脖,将面前的酒干掉,似有些激愤。“当年你妈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她白天帮我忙孤儿院的事儿,晚上还要抱着你哥跟我一起去挨批。批斗现场乱哄哄的,你哥才几个月大,就被戴上狗崽子的帽子。你妈啥也不说,就在那些家伙面前给你哥喂奶。可就这样,她愣是一个怨字没说过。你说,你妈还不算好女人吗?”方思诚望着女儿,苍老的脸柔情万般,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模样。

    方雨若没说话,只是心疼地望着父亲。肖石也听得难受吧啦,一个劲地喝酒,酒意上涌,他觉得脸上热哄哄的,有点发酸。

    方思诚收回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打倒四人帮后,情况终于好转,我也平反了。八十年代初,政策放宽,很多国外有亲戚的都走了。咱家也有亲戚,你妈也要走,我没答应。不是不想走,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都呆了一辈子了,已经离不开了。你妈啥也没说,就又怀了你,当时计划生育不让生,但你妈非要生,我也没在意,交了点儿罚款了事。”

    方思诚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女儿:“后来我知道了,你妈怕了,也受够了,对前途……彻底绝望了,她还是要走。她生你是为了把你带走,把你哥留给我,让夫妻俩都有个念想。其实那前我也信心不足,也害怕再有什么事儿,可我已经离不开孤儿院了。你哥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又是……是儿子,我一狠心,就把你留下,让你妈把你哥带走了。过了几年,你妈又让我过去,我没答应,她这才跟我离婚的。所以,你妈没错,她没有抛下你,是爸爸自私。”

    “不!爸!”方雨若抹了一把泪,昂起头道,“我恨她,不是因为她抛下我,是因为她抛下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