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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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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黑田萌

    男主角:萨可努

    女主角:尹蕨娘

    内容简介:

    这些朝鲜笨蛋是见鬼了吗?

    一看到他竟吓得把新娘给丢在冰天雪地里!?

    有架恐怖吗?那新娘……也吓傻了吗?

    “你——女真蛮子!”

    该死的!她竟敢偷袭他!

    哼,既然那些朝鲜笨蛋把她扔下了,

    他当然不客气的直接带个新娘回去当“伴手”,

    反正,他也被皇上婚得不耐烦了……

    呵,那个谁不是说过有破坏才会有建设?

    她的名誉被他毁了,她爹也间接被他给害死了,

    她这下子无依无靠,还怕她会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恨就恨吧,经过他早也“摸”晚也“磨”的,她老早就不清白了,

    但她报复他的方式还奇怪了,一天到晚,“要死要活”

    的,

    难不成她真要让他这只黑鹰变“秃”鹰?……

    正文

    楔子

    女真是一支历史非常悠久且性情强悍的民族,世代居住在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与长白山一带,很早就跟中原地区有着频繁的往来。

    十世纪初,女真处于辽国的统治之下,过着游牧狩猎的生活,是骑s俱优的马上民族;十世纪中后,女真的完颜部发展迅速,很快地形成了一股新势力。

    辽天祚帝统治时期对女真的压榨更甚,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女真族出现了一个强而有谋略的杰出领袖——完颜阿骨打。

    不久,完颜阿骨打在各部拥戴下,继任为女真部落联盟首领。

    由于女真族受到辽国勒索掠夺多年,于是完颜阿骨打决定率领族人反抗辽国的欺压。

    继任女真部落首领的隔年秋天,阿骨打率领精兵两千五百名誓师攻辽,以强悍的攻势大破辽军十万;再隔年正月,阿骨打正式称帝,国号“大金”。

    阿骨打建国后,继续进行对辽国的反攻,并且连战连胜,屡次重创辽营。

    他一生完成了建立金国及抗辽的两件大事,对女真的未来发展有着深远重大的意义。

    他能完成这些丰功伟业,一是凭恃他的谋略运用得立,二则是囚为拥有最精锐的部队,而负责带领训练部队的是他麾下三名大将——人称“苍狼”、“黑鹰”及“赤骥”。

    第一章

    遥望着眼前被大雪冰封的一片山林,十八岁的萨可努发出了惊叹。这是他第一次越界来到鸭绿江彼岸的朝鲜。

    他骑着马在山林中尽情奔驰,情绪再亢奋不过。

    半天的逍遥,他和座下的骏马终于累了;将马一系,他悠闲地在一处山沟中小憩。

    “杂种!女真杂种!”一阵孩童吵嚷的声音打醒了他的悠哉美梦。

    “我娘说你阿爹娶了蛮子的女人,所以你是杂种,是女真杂种!”那是几个朝鲜小孩大声争执的声音。

    萨可努从山沟中站起,悄悄地在暗处观察着。

    雪地上,五、六个身着厚衣的男童围着一名十来岁的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骂个不停。他是听不懂他们在骂些什么,但端看那穷凶恶极的模样也知道决不是什么好事。

    女孩一脸倔强,不发一语地瞪着他们,白净的小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脆弱与委屈。

    “对,对,你是不要脸的杂种,连你那蛮子娘亲都不要的杂种!”一名高壮的孩子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突然,女孩伸出双手,猛地就朝高壮孩子的胸膛推去。那孩子一时不防,整个人四脚朝天地摔在雪地上。

    “你敢动手!?”见同伴摔倒在地,其他几个人气冲冲地嗔视着女孩。“打她!”有人呼喝一声,其他人争相附和着。

    就这样,那五、六名男童便群起围攻,以众欺寡地对她拳脚伺候。

    “住手!”萨可努再也看不过去,急急从山沟里一跃而起。

    想不到朝鲜孩子如此野蛮,竟然五、六个孩子围攻一名孩子,而且还是个瘦弱纤细的女孩。

    那些孩子听见有人出声,个个紧张兮兮地望着声源处。见山沟里忽然跳出一名陌生人,几个人全没了声音。

    “是……是蛮子……”为首的孩子声音颤抖地嗫嚅道。“快跑呀!蛮子来了!”他大呼小叫地转身就跑,而其他孩子也尾随而去。

    女孩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一般来说,朝鲜人若是见了越界而来的女真人,一定会吓得拔腿就跑,但……她为什么能那么无畏无惧地凝睇着他?

    她美丽而安静的眸子里没有惧色、没有讨好,只是一迳倔强而坚毅地瞅着眼前的他。

    见女孩脸上有脏污,萨可努想也不想地伸手轻拭。“你没事吧?”

    她躲开他的手,警戒地瞪着他。

    这也难怪,他可是朝鲜人眼中可怕又野蛮的女真人。

    “你没事就好……”

    她依旧睁着那双澄澈透明的眸子紧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个仔细似的。

    俊逸英挺的他不是没被姑娘们盯过,但盯着他的姑娘至少都是成熟能嫁人的姑娘,而跟前的她才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童。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她的目光,但离奇的是……他居然觉得心跳加速、耳根酣热。

    因为被自己的情绪所惊动,他不自觉地回望着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充满魔力的眼眸,深邃、幽静且不可测,就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好一双动人而又教人迷惘的眼睛!想必到了十五、六岁,就能有着迷惑男人的本事吧?

    “你是女真人?”

    正当他迷失在她的眼波流转之际,她忽地开了口,且说的还是女真话。

    “你……你会说女真话?”他瞠目结舌地问道。

    “我娘亲是女真人。”

    “是吗?”获悉她是朝鲜人与女真人生下的孩子,他隐隐生起一股亲切感。“那真是太好了。”他莫名兴奋地冲口而出。

    “有什么好?”她睇着他,眼底是一抹足以教人冻结的冷冽。

    萨可努一愣,怔然地望着神情冷绝的她。

    “我是朝鲜人和女真人生的杂种,有什么好?”她含恨地说。

    他错愕地凝视着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眉梢一挑,转身就要离去。

    “喂!”萨可努略显仓皇地唤住她。

    她回过头,一径冷漠地觑着他。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她的名字,虽然他觉得她可能不会告诉他。

    她沉吟片刻,语气漠然地吐出一句,“尹蕨娘。”话落,她则转身子,迅速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尹蕨娘?”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心湖罩起一片迷茫。

    终于又是鸭绿江结冰,可以涉过江面直抵朝鲜的时候了。

    冰封的林子里,一道骑着骏马的矫健身影迅速而飘忽地行动着;那是一道男人的身影,而且是非常强健高大的男人身影。

    “阿黑,去!”他振臂一呼,手上的一只猎鹰倏地展翅飞起。

    远远地,一只疾速逃窜的狐狸没命地往林子的另一头狂奔;那猎鹰在空中紧迫跟上,两只眼睛犀利非常。

    男人脚程虽快,但狐狸生性狡猾且熟知地理环境,一下子就冲出了树林。

    “好家伙,”男人望着眼前结冰的鸭绿江,唇边是一记“势在必得”的霸气笑意。“不抓到你,我就不叫萨可努!”

    说着,他大胆地骑着马踩在刚结冰的江面上,“驾!”他轻踢马腹,座下的骏马便急速地朝着边界的另一头奔去。

    这是他第二次踏上朝鲜的土地,距离他第一次越界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进到楚山境内,又是一片冰封大地的景象,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一样;他驭马前进,不久就来到当年那一座幽静的山林里。

    好熟悉的感觉,一切仿佛都还是昨日才发生似的。

    不知怎地,他脑海里倏地浮现当年那女孩的冷漠模样,和她那一双教人看过就永难忘怀的眸子……

    回想起来,他至今未娶,一半是国事繁忙,一半则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寻那双仿佛只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眼睛吧?

    她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岁,想必已嫁作人妇了,想她何用?

    一回神,他想起今天的目的。

    “去哪儿了?”他正纳闷着狐狸为何失去踪影之时,那狐狸的影子又映人了他的眼帘。

    狐狸一溜烟的往林子里跑,动作十分敏捷。

    “这次一定逮到你!”他锐利的眸子如鹰集般紧盯着那头狡绘的狐狸,眨也不眨地。

    咻地一声,箭矢飞s而出,笔直地s中了狐狸的后腿。狐狸颠簸了两下,砰地倒在雪地上挣扎。

    趋前拎起狐狸,萨可努俊朗的脸庞上漾起了满意的微笑。

    他不经意地仰起头来,发觉天空竟是一种半透明的红色。

    好美!他喟叹着。

    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般悠闲了。

    本以为灭了大辽后,就能自此高枕无忧地过安乐日子,岂知事与愿违;完颜帝突然崩殂,大金也正处于新旧皇帝交接的过度时期,身为开国功臣的他还是得一刻不得闲地东奔西跑。

    这都怪格日勒,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忙着陪妻儿,这成堆的事也不会净落在他和额济纳的肩头上。

    唉,活该倒霉他俩还是单身汉,只好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重新跃上马背,他掉头就要离去。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锣声及喧嚷留住了他的脚步。

    他勒马伫足,气定神闲地候着;不多久,一支迎娶的队伍从林子的另一边热闹地朝这儿行来。

    行列中有人眼尖地观到他,立刻声线拔尖地叫嚷着:“蛮子!

    是蛮子来了!“

    迎娶行列一见萨可努,顿时乱了脚步,“快跑啊!”不一会儿,迎娶的人们丢下轿子,四处逃窜……

    才一晃眼,雪地上便遗落了一地迎娶的物品及乐器。

    “搞什么?”萨可努纠起眉心,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这些朝鲜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见了鬼也不应该是这种样子吧?

    笑死人了,竟然将新娘丢下,自顾自地逃走,真是荒谬透顶!

    不过话说回来,那轿中的新娘为何不逃呢?她是吓昏了,还是吓呆了?

    奇了,他真想看看这新娘究竟是怎么了。

    想着,他跃下了马,一步步地趋近轿子。

    “喂!”他掀起帘子,轻喝一声。

    蕨娘冷静地睇着站在轿外的男人,连呼吸都和平时一样沉稳。

    男人惊讶地端详着她,眼底是一股不知名的炽热。他不像是来掠夺的女真人,他……他究竟想做什么?

    啊,真是好看的男人,至少她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这么豪气的男人。

    浓密而修长的眉毛、炯炯有神的重瞳大眼。直挺的鼻梁、丰润饱满的唇瓣,还有刚毅的脸部线条……这个男人好看得活像是从梦境里跳出来的一般。

    她应该大叫救命,甚至拼命脱逃的,但她却坐在这儿盯着他瞧。是因为他和那早已弃她而去的娘亲一样是女真人吗?

    是的,她是半个女真人,是被朝鲜人称为“蛮子杂种”的半个女真人。

    因为有个女真族的娘亲,她自幼就是村里孩子们欺负辱骂的对象。

    早些年,女真人总在江面结冰时越界侵犯,因此朝鲜人一直视女真人为蛮干、为天敌。

    女真族骁勇善战、骑s俱优,往往占尽了朝鲜人的便宜,而正因如此,朝鲜人简直可说是把女真人当万代世仇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着女真血统的蕨娘,自然成了长期遭受侵略又敢怒不敢言的朝鲜人出气对象。

    想到这儿,她越发觉得自己不该“坐以待毙”,她不能再与女真人有任何关连,尤其是在她好不容易许了户人家之后。

    姜家是村里的老贵族,而她即将要下嫁的是姜家的大少爷——姜仁贤。

    说是少爷,其实他也有四十了。姜家在楚山一带非常有势力,连地方上的官吏都得看姜家的脸色。

    蕨娘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因为她的身世特殊,寻常人家根本不想娶个“麻烦进门。

    年前,姜仁贤的妻子死于急病,他就一直有续弦的打算,只可惜他为人霸道、品德不佳,一般人家压根不愿将女儿嫁进他家。

    最后,他看上了二十有五,尚未许娇的蕨娘,并三番两次派人上们施压。

    在他软硬兼施、恩威并济之下,蕨娘的父亲尹寿冀终于点头答应了。

    “蕨娘,你已经二十有五,恐怕是许不到什么平常人家了。

    嫁入姜家至少保你衣食无缺,人家也不敢再欺你是什么蛮子杂种的……“

    她阿爹的这番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嫁给她一点都不爱的姜仁贤。

    她被喊了二十几年的“蛮子杂种”,断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儿也落得此等下场。只要她嫁了姜仁贤,再没人敢叫她“蛮子杂种”,而她的后代也不会还被称为“蛮子杂种”。

    睇了这女真男人最后一眼,她拎起裙摆,毫不迟疑地就要跳出轿子。

    “你……”突然,她的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给攫住。“尹蕨娘?”

    她一定神,迎上了男人澄澈炯亮的重瞳大眼。“呃?”

    其实萨可努并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但她的眼眸却给了他这样的希望。

    只一瞬,她脸上那复杂的、奇怪的、困惑的、迷惘的表情便深深地吸引着他。

    就是那双眼睛,那双教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好似上辈子就已见过的眼晴。

    她那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有一双既冷漠又沉静的大眼睛,两道秀气却倔强的眉毛,直挺秀丽的鼻子,还有一对教人忍不住想浅尝一口的唇瓣……

    她……真的很美,就连那眉头微蹙,几番挣扎的模样也美得教人悸动。

    这个女真男人为何知道她的名字?尹蕨娘瞪着水灵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睇着他。他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来破坏她的“好事”?

    他忘神地凝视着她,“你……你是尹蕨娘吗?”

    蕨娘挑起眉梢,气呼呼地怒吼道:“放开我!”她用力一振,却挣脱不了他的手。

    听见她一出口竟是女真话,萨可努心中已十分的笃定。

    “你果然是尹蕨娘。”

    真没想到他十五年后再度越界,居然还会再次遇上她,而且是已经蜕变为成熟女人的她。

    不知该说是老天安排巧妙,还是他真情动天?这世上真会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十五年的时间并不短,十五年可以忘记许多事、许多人,十五年也可以让你对某个人的思念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浓烈……

    这一瞬,他的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欣喜,那份喜悦之情远比攻城略地来得教人兴奋。

    “是又如何?”她娇悍地瞪视着他。“放手,你这个女真蛮子!”

    “蛮子?”听她如此“称呼”自己,他不禁有点愠恼。“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体里不也流着一半的蛮子血y!”

    他对她的事如此清楚,着实教她心头一震。他是谁?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心中虽然惊疑,蕨娘的脸上犹然不见一丝惧色,“随随便便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还说你不是蛮子!?”

    萨可努难以置信地睇着她。真没想到都经过了十五年,她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娇悍冷傲。

    有着一半女真血统的她竟然把“蛮子”这种字眼挂在嘴边,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说。

    长久以来,朝鲜人都将他们女真人称为蛮子,甚至还有“蛮子,其性剽悍,其心不知五常,为不慕华之蛮夷。为求免饥,遂常侵东华,夺其粮食,掳其人民,极尽凶恶之能事”这样的文章出现。

    他不否认是有某些女真人曾越江侵略朝鲜,但那并不代表所有的女真人都是那样,朝鲜人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作法,他可不苟同。

    他讨厌老把他们称为“蛮子”的朝鲜人,更懊恼她总把“蛮子”两字挂在嘴上。毕竟,她身上流着女真人的血是不争的事实。

    “不准你再说蛮子这两个字!”他懊恼地摔开她的手。

    蕨娘忍着疼,恨恨地瞪着他。

    “你已经变成自以为文明的傲慢朝鲜女人了吗?”他欺近她问道。

    “我不是傲慢的朝鲜女人!”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对!”他的眉心聚拢,眉丘隆起,看来有点吓人。“你是朝鲜人和蛮子生的杂种。”他故意出口伤她。

    朝鲜人说她是“杂种”  已够窝囊的,现在居然连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真人也说她是杂种?

    她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敢说我是杂种!?”

    “难道你不是?”为报她方才骂他是“蛮子”的仇,他决定“奉陪到底”。

    蕨娘蹲下身去,随手抓了一把冰雪,啪地往他脸上砸。“女真蛮子!”

    “你!”被扔了满脸,他简直气疯了。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对他,而她居然……

    趁他不备,她没命地往林子的另一头跑,只可惜地上积雪过深,而她又穿着一身沉重的新娘行头,没跑几步路,她就摔倒在地上。

    她重新爬起,回头瞥了萨可努一记,却见他神情微愠却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急喘了几下,她拎起裙摆,再度开跑。

    睇着她气喘吁吁、神色惊慌的模样,萨可努觉得好气又好笑。

    衣裙皱乱、发丝一缕缕地散落,她实在有点狼狈……

    不过,她是个连狼狈时都让人觉得好看的女人。

    “你跑不掉的!”他朝她大喝并移动脚步。

    蕨娘回眸,神情错愕。“你……”

    他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跨步向前,动作迅速且俐落地将她拦腰一抱。

    “放开我!”蕨娘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出他的箝制。

    萨可努掳着她跃上马背,“我要带你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你……”什么她该去的地方?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真男人……他一踢马腹,如风似的往林子外奔驰而去。

    “你想带我去哪?”她不罢休地朝他嚷嚷。

    萨可努以单臂,像猎鹰攫着兔子般地攫住她,“江的另一边。”他笑说。

    蕨娘一怔。江的另一边,他指的是女真人的地方!?不,她……她要嫁人,她不能到那里去,那里是女真人的地盘,只要一进去,她这辈子就真的跟女真人划不清关系了。

    “不,我不去!放了我!”她声嘶力竭地大叫。

    突然,一只灰黑色的猎鹰从正空中直扑面下,那姿态教蕨娘一时晃神。

    “呀!”  那猎鹰啪地停在萨可努宽阔的肩头上,两只眼睛如利刃般地注视着在他身前的她。

    萨可努纵声一笑,“阿黑,这回我们”大丰收!“话落,他急催座下良驹,马不停蹄地往江的另一头驰去。

    眼尾余光一扫,蕨娘睇见了他散开的乌黑长发在空中飘摇,背光的他就像会发光似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心骤地一跳,接着便是无止境且不知名的迷惘……

    蕨娘内心惶惑地坐在帐中,眼睛不时四处张望。

    原来这就是女真人住的地方。真奇怪,他们居然睡在帐子里……

    “尹姑娘,”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掀帘进来。“我是兰儿,是将军要我来伺候你的。”

    看蕨娘模样狼狈,兰儿的唇角乍现一抹无谵的笑意。“我帮尹姑娘准备了衣服和水,你先梳洗一番吧!”

    今天大伙见黑鹰将军从鸭绿江的那一边带回一只狐狸和一个女人,个个无不议论纷纷。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将军,竟然在那“猎”回一个会讲女真话的朝鲜女人?

    “那个蛮子呢?”蕨娘忿忿然地问。

    兰儿一愣。“你……是说将军?”居然叫将军是蛮子,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朝鲜女人!

    “谁管他是什么将军!”蕨娘气呼呼地嚷着:“叫他送我回楚山去,听见了没!?”

    兰儿沉下脸,语带警惕地告诫蕨娘,“你最好别激怒将军。”

    “我才不怕他!”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兰儿若有所思地睬着她,“尹姑娘,你还是赶快梳洗更衣吧!

    待会儿将军来了,你……“

    “我绝不换上你们的衣服!我要回楚山!”蕨娘一阵近乎咆哮地抢白。

    兰儿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凶恶难惹的朝鲜姑娘。

    “尹姑娘,你……”

    话还没说完,帐外传来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兰儿一顿,面带忧色的瞅着坚决不梳洗更衣的藤娘……

    第二章

    萨可努目光如炬地s在蕨娘身上,“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大吼大叫。”说着,他步履沉稳地朝着她走去。

    “将军,尹姑娘她……”兰儿忧惧地垂下了头。

    “行了,”萨可努抬起手,“你先出去吧!”

    “是。”她默点头,匆匆步出帐外。这一刻,她开始为那个在她眼里看来实在是“不知好歹”的朝鲜女人担忧起来。

    蕨娘嗔视着他,“放我回去!”

    他趋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可是为你好。”

    “胡扯!”她用力地拨开他的手,两只眼睛像是快要喷火似的瞪着他。“我好不容易许了人家,现在全让你给坏了!”

    萨可努哼地一笑,“嫁给轻视你的朝鲜人?你疯了?”

    “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蛮子来管!”她其实也不想老用“蛮子”这两个字来称呼他,只是一到了气头上,她就……

    再说,她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除了蛮子之外,她想不到能用什么字眼来称呼他。

    萨可努浓眉一拧,高高隆起的眉丘直教她打起哆嗦。

    “你再说一次蛮子!”他狠狠地掐着她的颈子,“你可知道自己污辱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娘亲。”

    蕨娘猛地一怔,唇片颤抖地望着他。

    是,他说得没错,当她叫他蛮子之际,同时也侮蔑了自己的娘亲。可是,那又如何!?

    她娘亲早在她五岁那年就离开了她,她阿爹说她娘亲在山里失了踪,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知道她娘亲已经回到了女真部族,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在她心里,她娘亲是个叛徒,是背叛她及父亲的叛徒!

    在她最需要母亲呵护照顾之时,她娘亲绝情地离开了她,像那样的母亲,她早就当她死了一样。

    “她抛弃了我,早就不是我娘亲了!”她朝他大吼。

    他一愣,“你说什么?”

    “抛夫弃女这种事,只有蛮子才做得出来!”她冲口就说。

    她自知说得有点过分苛刻,但她忍不住,她就是要把那满腔的怨气及怒气吼出来。

    萨可努高举起手想给她一耳光,但手停在半空中,却迟迟落不下来。

    流有一半女真血y的她之所以如此怨恨女真人,原来是因为曾遭母亲遗弃……

    想到这儿,他懊恼愠怒的实在打不下去。

    她原以为他要打她,吓得几乎要尖叫起来;她逞强地瞪着眼睛,力持镇定地望住他。

    瞥见他眼底那一抹犹豫思量的眼神,蕨娘的心口怦怦地狂震。

    他放下手,欺近了她,“我叫萨可努,不准你再叫我蛮子,听见了没?”

    她缩缩脖子,但眼神依然娇悍。

    其实打从一见到他,她就一直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世,只是一动起气、发起火,她又什么都记不住了。

    “把你那一身奇怪的衣服换掉!”他喝令着她。

    奇怪的衣服?他身上穿的才是奇怪的衣服呢!想着,她秀眉一横,“我绝不换上你们的衣服!我是朝鲜人,不是女真人!”

    萨可努几乎要失去耐心,“过了江,你就不是朝鲜人了!”

    她简直跟当年那倔强的小女孩没两样,不……应该更甚当年!

    “我一辈子都是朝鲜人!”她决定跟他杠上似的瞪着他。

    “你!”他纠起浓眉,模样看来狷怒不已。

    离开战场的他向来是个温和且极少发脾气的人,而她……却激怒了他。“你不换是不是?”他沉下了脸。

    “不换!”她观出他已在爆发边缘,但固执的性格却教她低不下头来。

    “好……”他眼底闪过一道高深的光芒,“你不换,我帮你换!”说着,他猛然扯住她的衣襟,啪地一声将她的衣领拉了开来……

    “啊!”蕨娘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她更衣,当下吓得放声大叫。

    他气红了眼,劲道十足地扯着蕨娘的嫁衣。

    “冥顽不灵的女人!”他懊恼地咒骂着。

    “不要!”她虽然奋力挣扎,却不敌他的狂猛狷怒。

    只三两下,他扯下了她早已又皱又脏的嫁裳;她双臂环抱胸前,羞愤地背过身去。

    “野蛮人!”她语带哽咽地怒骂着。

    她一背身,萨可努便惊见她光洁的肩背上,有一处对女孩子来说算是相当可怕的伤痕。

    “你……”他抓住她的肩膀,急欲追问她伤痕的由来。

    他才一碰她,她就像疯了似的尖叫起来,那可怕拔尖的声音恐怕可以传到十里之外。

    为免她惊动太多人,他紧急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你疯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朝鲜女人!

    她瞠着惊恐愤怒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突然,她嘴巴一张,狠狠地往他的手掌咬下——

    “你!”他难以置信却又愤怒难平的瞪着她。

    皮开r绽,这可真是好狠的一口呀!若换了是别人,恐怕早疼得满帐子跳脚咒骂。

    她依然瞪视着他,只是眼底已泛着委屈的泪光。

    他将手从她嘴上移开,沉眼一看,整个掌心已血红一片。心火一起,他狠狠地将她推倒在毡毯上,动作猖狂地拉掉她的腰带、剥开她的衣服  她还想叫,但他却把那条从她腰上扯下的腰带硬是塞进了她嘴里。

    “我看你怎么叫?”他冷笑着。

    蕨娘睁大了眼睛看他,仍旧停不下手脚的挥舞挣扎。

    萨可努自幼骑马s箭、勤练武技,哪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随便一擒,她即动弹不得地平瘫在他身下。

    原本他只是想强迫她换上他们的衣服,岂知一扯下她身上的衣物,他竟舍不得帮她穿上一丝一缕。

    望着她玲珑的身体曲线及那白皙透明的肌肤,他不禁屏住呼吸。

    她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吧?如此美丽的身子居然……天呀!

    那些朝鲜男人都没发现她的美吗?

    “不……”她瑟缩着身子,又羞又怨地直呼着,虽然她力持平稳,那惊骇的声线仍明显地颤抖着。

    蕨娘以臂环胸,如惊弓之鸟般地惊悸。

    今天就要了她的话,那就真落了他是“蛮子”的事实了。

    想着,他将手自她的浑圆上抽离,轻缓地拿出塞在她嘴里的腰带。

    “别惹我生气。”他带着警告意味地说。

    蕨娘眉心紧蹙,泪水不止。她心底溢满愤怒及羞恨,但为免再惹恼他,她什么都没说,也不敢再说。

    “快把衣服换了。他命令道。

    她怔忡了一下,不甘不愿地将衣服换好。

    萨可努审视着她,满意地一笑。“这样不也挺适合你吗?”

    说着,他沾湿方巾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渍。

    她不领情地甩过头,不明显地低哼一记。

    他略嫌粗暴地将她的下巴一捏,硬是把她的脸转向了自己。

    “你就是学不乖?”他骤地欺近她,将微微愠恼的气息吹在她倔强的小脸上。

    她不服气地瞪着他,一声不吭。

    想起这个男人刚才对自己做了那些过份的事,她就气恨得想一刀杀了他;他坏了她的“好事”不说,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的侵犯她,看来以前人家说蛮子会越界强掳女人都是真的。

    萨可努将方巾往水桶中一扔,霍地站了起来。“待会儿兰儿会帮你准备吃的,你就乖乖地在这儿待着吧!”话落,他旋身就要步出帐子。

    “慢着!”蕨娘忽地唤住了他。

    他停下步伐,回头傲慢地脱着她。

    对上地霸道强势的目光,她不觉咽了口气,“你……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知道我娘亲是女真人?”

    “哼。”他撤唇一笑,高深莫测地睇着她,“看来你不记得了……”

    其实他怎能奢望她记得他呢?当年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根本还不到那种会把某个男人的样子烙在心上的年纪。

    他话中似乎暗示着他俩早就照过面,可是……她为什么全无印象呢?

    蕨娘皱眉苦思,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他。

    明知她不可能记得自己,萨可努还是忍不住因为她的忘却而懊恼不已;她该记得他,就像他从未将她忘记一样!

    “我见过你吗?”她困惑地问道。

    他眉丘微隆,神情懊丧,“你总会有想起来的一天。”话落,他转身掉头而去。

    萨可努回来的当晚,完颜晟突然召见他;在完颜阿骨打病逝后,其弟完颜晟继任大金皇帝,是为金大宗。

    完颜晟经常找他和格日勒、额济纳三人共商国事,召见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多奇怪的事,不过今天商量的似乎不是寻常的国事。

    “萨可努,你……今年几岁了?”完颜晟睇着他,笑得有几分诡异。

    “三十三。”这真的是有些“诡异”,完颜晟居然问他年龄!?

    “唔……”完颜晟沉吟着,“早该成家了吧?”

    他一怔。蓦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你对慕华的印象如何?”完颜晟试探地问着。

    “三公主?”萨可努心上猛地一震。

    慕华是完颜晟最小的女儿,亦是他捧在手掌心上的宝贝;她冰雪聪明、貌美如花,可说是完颜部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三公主年方十八,正值花样年华,完颜晟竟然想把她许婚给他?

    “慕华已经十八岁,是嫁人的时候了,我想将她许配予你。”

    “皇上,”萨可努抱拳一揖,谦逊地婉拒,“三公主青春活泼、金枝玉叶,萨可努高攀不起。”

    完颜晟微纠眉心,“你不喜欢慕华?”

    “三公主既年轻又貌美,属下实在……”他可算是看着慕华长大的,在他心理,她就像个小妹妹一般,全然勾不起他一丝一毫的绮思。

    完颜晟沉下眼,“你这算是拒绝喽?”

    “属下不敢亵读了三公主,她应该选择比属下更好的对象。”

    他明白地婉拒了婚事。

    完颜晟见他几番推辞,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对于萨可努的拒绝,他心里倒也挺介怀。他不是气恼萨可努的“不知好歹”,而是担心慕华知道他拒绝后,会是什么激烈可怕的反应……

    慕华向来心高气傲,她能接受萨可努拒婚的事实吗?再说她一直都很仰慕萨可努,对这次的婚事亦有所期待,如今希望落空,高傲的她又将如何?

    “萨可努,”他抬起忧忡的眼睛凝睇着萨可努,“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对象了?”

    萨可努微怔。心仪的对象?他多年来东征西讨,早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置之度外,现在问他是否已有对象,那倒真是问倒他了……

    他心仪的对象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若真要说起来,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只住着一个女人,不……

    “她”甚至称不上是女人,她……只是个小女孩。

    如今,那女孩长大了,而且就在他的帐子里……

    想着,他脑海倏地浮现出蕨娘那忧怨沉郁的美丽脸庞。

    “萨可努?”见他发呆,完颜晟疑惑地问道,“想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呃……”他该怎么说呢?说他在十八岁那年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所吸引?说他已经把当年的小女孩掳了回来?说他心里想的只有那个拥有一半女真血统的朝鲜女人?

    看他支吾其辞,完颜晟一拂袖,“罢了。”他喟叹了一声,又遭:“一时之间要你作决定是难了点,不如你再考虑考虑吧!”

    “皇上……”他不是作不了决定,而是对三公主没有那种意思。

    “行了,”完颜晟打断了他,“这件事押后再提。”

    他眉心微蹙,略显无奈地遵从道:“是。”

    他拒婚的对象可是大金国的三公主,若一下子就强硬地拒绝,不只对三公主是一种伤害,对完颜晟更是一种不敬。

    这种事可大可小,他还是谨慎一点才好。

    怪哉,单身未娶的又不只他,为什么完颜晟谁都不挑,就偏偏选中了他?额济纳小他一岁,也未成家,怎么完颜晟没想到把三公主许配给各方面都不输他的额济纳呢?

    再说朝中的文官武将不乏较年轻之人,完颜晟实在没必要把十八岁的三公主许配给他这个已经三十好几的男人;以三公主那刚强的性子,其实也不太可能委屈自己接受她父王的安排,除非……

    除非这件婚事是经过她同意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更加棘手了。不妙!他眉心一拢,暗自忖着。

    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睐在别人来说,或许是“艳福不浅”;但对早已钟情他人的萨可努而言,真可说是“飞来横祸”。

    这么讲也许太不知好歹,可却也是他心里真正的感受。

    若他没有与当年的尹蕨娘相逢,或许还有可能答应完颜晟所提的婚事,但如今情势逆转,他不但碰见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尹蕨娘,甚至还将即将嫁作人妇的她给掳了回来……

    事已至此,他是断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了。

    他要尹蕨娘,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他渴望的只有那个名叫尹蕨娘的女人。

    这个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完颜晟那儿回来不久,“赤骥”额济纳忽然出现在萨可努的帐子中。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额济纳生性孤僻沉默,要他主动去找任何人,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额济纳睇着他,“刚才皇上召见了我。”

    “噢?”这么巧?该不会也是为了同一件事吧?想不到皇上这么急着把三公主嫁出去。

    若真如此,他就不用太紧张了,因为那就表示他并不是三公主心中的唯一人选。

    “皇上想把三公主许配给你,对吧?”他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额济纳微微一顿,旋即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诡谲的色彩,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你以为我跟你碰上的是同一个麻烦吗?”额济纳问。

    “难道不是?”萨可努不禁感到疑惑。

    “当然不是。”额济纳瞅着他,“我奉召是为了商讨征宋大计,而你则是为了三公主的终身大事,这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

    萨可努膛目吼道:“什么?”原来……他的如意算盘敲错了。

    额济纳睇他一记,事不关己地说道:“听说你拒绝了?”

    “唔。”他垂下眼睑,陷入了无尽的忧苦里。

    “刚才来时,兰儿告诉我说——”额济纳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瞧,“你今天从楚山带回一个会讲女真话的朝鲜女人。”

    他眉头一扬,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额济纳。那个兰儿居然这么多嘴?

    “你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拒绝婚事吧?”额济纳径自猜测着。

    萨可努皱皱眉头,一言不发,十足默认了的样子。

    “是真的?”反倒是额济纳吓了一跳。“你竟然为了一个外族女人而放弃皇上的赐婚?”

    呵!真绝了。

    先是格日勒娶了大辽女子,现在竟连萨可努也恋上了鸭绿江那一头的朝鲜女人?要是三公主知道自己被拒婚是因为一个外族女人,不气得大开杀戒才怪。

    “一个才见面的女人能让你甘冒杀身之祸,她……”萨可努一向潇洒倜傥,居然那么快便被一个女人给掳获了,这真是奇事一桩。

    萨可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