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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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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连累了大家。”莫言轻声道,话语里几多沮丧。事实上她是觉得无比内疚的,因为若不是因为她,大家也不会冒险前来,可是先前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的她竟在忽然间也有了某种类似无望的感觉,如同在漆黑的没有路灯的夜里行路般,已然找不到希望和方向。

    如果莫言觉得她还能游刃有余的面对这场瘟疫,那么她决不会说抱歉,可是现在,她真的觉得对不起所有的人了。而她那样的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绝望的谷底。

    一种无能为力的彷徨感觉袭上了莫言的心头,她第一次觉得在如此的空间里,在当前的医疗水平下,没有现代化的检验设施,要确诊某种疾病是何等的困难。况且在不一样的空间里,不一样的年代下,细菌或病毒的变异程度也是不一样的。还记得,当年西方流感大爆发,仅仅是小小的流感病毒也曾导致数以千万计的人群大量死亡。在青霉素还没有诞生的年代里,即使明知道是何等简单的炎症,一样会轻而易举的要了人命。

    退一万步讲,即使现在确定下来了是何种疾病,在没有任何一种抗生素的医疗条件下,要想消灭这场瘟疫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何一定要亲眼目睹病患无力抗拒的死亡,才能头脑清楚的分析出如今的处境,为何要连累这么多人置身生死边缘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无能又冲动。是因为没见到真正的死者,所以掉以轻心并对实际情况估计不足,还是大家都神医神医的叫,让自己的神经麻痹了,还当真以为自己便无所不能的神医了呢。

    莫言皱眉,内心里沮丧、懊恼、后悔同时来袭。

    “莫言不必自责,在如此难以抗拒的瘟疫面前,我们能有勇气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抱了必死之心了,对于最后可能出现的结果……我们早已估计到了,所以,不必自责。”太子的眼神坚毅又透露着温柔,充满了安慰和鼓励,像两弯温润的碧玉。

    那双坚定的大手,安安稳稳的按在莫言小小的肩膀上,一如那坚定有力的话语般,让莫言一度彷徨不安的心灵再度寻回了一丝稳定。

    他轻轻的扶起跪在死者身边的莫言,柔柔的说到:“莫言离远些,你身子弱,千万别过了病气。”

    “殿下……”莫言抬头看着目光专注又深情的太子,她在心里莫莫祈祷,无论如何,至少要让大家可以平安的出去。

    “莫言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包括徐千、小禄,能和莫言一起,并肩努力,哪怕……也无怨无悔。”太子的眼睛漆黑漆黑的,可那抹柔柔的光亮却足以点燃莫言心中几乎动摇熄灭的希望之火。

    太子还是那个她心始终中江山最重的太子吗?她发现她竟然开始读不懂他了。她以为他不会亲来赈灾,可是他来了;她以为他不会进疫区,可是他进了;她觉得他该恐惧,可是他没有;她以为他会后悔会埋怨,可是他却说他无怨无悔。有什么东西,或许比他的江山和生命更为珍贵吧,她已不及细想。

    徐千和小禄,甚至是另外的两名太医也如太子所言般点着头,意为自己对于进入南川,甚至会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莫言的眼里不是时候的涌出了泪来,对于太子、徐千、小禄,包括周围所有人的信任和支持,感动到无以复加。是啊,自责,后悔,毫无用处,与其坐地哀怨哭泣,不如身体力行解决事情。

    莫言稳住心神,又复蹲下来,在死者身上摸摸按按。

    “莫言……”太子惊呼,与感染了瘟疫的死者尸体接触是何等的危险,他既恐惧又担心,生怕她有一丝不妥,也对她的行为万分不解。

    “在没有遇到新的患者之前,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用来仔细检查的最新鲜的尸体了。”莫言扭头,对站于她身后的太子露出了一记怪异的微笑。刚刚到此的太子如何会知道,她在白水村里转了半天,除了屋后和不远处树林里以及小河边上的死尸外,白水村里已经再没有活人了。刚刚断气的这位,是她在这个村里找到的最后一位幸存者,不幸的是,他最终也还是去了。

    通过患者临死前的症状判断,患者最终应是死于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患者生前曾高烧不退,缓脉,剧烈腹痛,触诊患者肝脏、脾脏均肿大……莫言还是觉得他的症状像是肠伤寒,可是,在她穿越前的那个年代里,肠伤寒并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也没有如此惊人的死亡率,故此,她始终迟迟不敢确定。

    “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莫言起身,示意着大家可以离开这里了。

    太子本以为莫言会在这个村子里继续搜寻病患并检查,没想到她会如此快速的决定离开,可他还是听从了莫言的话,一起上了官路。

    白水村位于白水河的上游,而莫言一行人则沿着白水河向下游的村庄一直走下去。尽管莫言始终没有提及白水村的人们如何如何了,可是,很快的,队伍里所有的人便都心知肚明了。

    一行人更加沉默,面色更加凝重,触目所及的尸体,让他们丧失了笑和轻松的能力。

    将近黄昏的时候,一个小村庄出现他们的面前,莫言其实是不抱太多希望的,因为身体尚健康的灾民大多已聚集在南川边境处领着朝廷的救济米粮,并试图离开南川。而没有去南川边境的,应该不是死人便是病患了。经过这么多时日,能活下来的绝对是寥寥无几了。

    意外的是,在这个小村里,还有一位老大娘和老大爷没有离开。大娘的状态看似健康,不像是感染了瘟疫的人,而内室躺着的老大爷已经开始发烧了。

    原来,洪水并未波及此村,刚听说白水村开始有瘟疫之后能走的人便都走了,去到南川边境的地方以期寻找生路。大娘与瘫痪在床多年的大爷无儿无女却伉俪情深,行动不便的二人因此留了下来。本来村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夫妇二人也不抱活下去的希望了,可是十几天了,他们都还好好的,谁知从前两天开始大爷却发起烧来,并且腹痛也越发严重了。

    莫言为老大爷诊察了一番,发现他的情况大致与白水村的那位青年一致,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老人身上出现了些极为明显典型的玫瑰疹。

    “是肠伤寒,果然是肠伤寒。”莫言内心一阵激动,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大家也为莫言的激动情绪所感染,至少知道了是何种病,便有了一丝希望。

    待到大家都满脸期许的眼巴巴的看着莫言的时候,莫言却不觉懈了气。在穿越以前的医院里,肠伤寒是可以医治的,伤寒杆菌对沙星类的药物,头孢菌素类的广谱抗生素都很敏感,可是,在这里,在什么抗生素都没有的情况下,便只能依靠传统中草药来治疗了,其实中草药也是很有效的,难就难在这里的中医药水平其实也是十分低下的。

    s日国的常规使用的中药大约不足种,相当于秦汉时代的中医水平,对于近现代大量发现使用的余种中药来说实在是太少。

    s日国目前的医疗倾向更侧重补养调理,而对于很多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类的中药都还有极大的盲区。

    莫言知道,白花蛇舌草和穿心莲对于伤寒杆菌都有很大程度的抑制,可是问题是,在s日国,在莫言从医了这么久,还没有这两种药材在使用。换言之,那两味药,在此时,还没有被发现药用功效并大规模使用。

    莫言还是为老伯开了一副中药,让小禄代为煎煮,毕竟太子他们将她的全部家当和药材都运了来。莫言不报希望可以医好老伯,但至少可以延缓他病情的快速进展。

    莫言看着表情痛苦的老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她在拘月楼时从山里移回来的几株败酱草,其实败酱草对于肠痈很是有效,而肠伤寒杆菌也会导致肠溃疡、穿孔等并发症……

    “太子殿下,逸风他……”莫言忽然问起了这个。

    太子的脸色些微难看了起来,不快的神色未加过多掩饰,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我将他关了起来,命人看守着呢,不会进来南川郡,也不会有危险,你可以放心。”

    那声音冷而平淡,眉眼里竟有一丝落寞,让莫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我想让逸风回拘月楼,他见过我移植的败酱草,知道哪里有更多,或许,败酱草会对这病情有些效果。”莫言看着太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真的可以吗?败酱草是吗?”太子的眼里迸s出耀眼的火花,神情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已。

    在旁的几个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满是期许的看着莫言。

    “败酱草只是有可能有效,其实我还知道有两种药确实可以医治肠伤寒的,但是……这里没有。”莫言皱着眉,心情并未轻松。

    “哪里有,告诉我,无论是哪里我都会派人给你找来。”太子听了莫言的话,此时竟有种稳c胜券的感觉,毕竟只要是莫言说了哪里有,即便是天涯海角,他也有信心可以找来。

    “……”莫言想说,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可是她怕大家会一同拿起转头来拍她,也怕大家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因为她的话而再次破灭。

    “我也不知道。”莫言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五个字,然后忐忑不安的用大眼睛偷瞄太子和其他人。果然,太子表情纠结起来,如同周遭的所有人一般,好似莫言方才就是在戏弄他们一样,拜托,她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去戏弄人啊。

    “不过,或者,也许,可以找找看啊?”莫言讪讪的笑着,表情比哭还难看,她希望大家可以不要对她太过失望。

    “莫言可认识那两种药?”太子表情严肃,眉头紧皱,说到。

    莫言连忙小j啄米般猛劲点头,“认识,认识,自然认识。”说着便向大家形容了一下白花蛇舌草和穿心莲的大致模样。

    “小禄带太医们先回去营地去,然后陪同逸风去拘月楼取回尽可能多的败酱草,然后速回。”太子对小禄下着命令。

    “徐千和余下的近卫跟我俩一起寻找药材。”太子看着莫言,挑挑眉,好似争求意见般,不过他知道,莫言的心里其实就是希望如此安排的。

    莫言看着心有灵犀的太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大娘说到,“我们要去寻找药材,暂时先给您留下足够的方才服用的那些草药,您要按时喂大爷服下,希望可以延缓病情的进展。还有,白水河上游……河水多半已被污染,切莫再喝河里的水,饭食、汤药,饮用的水一定要煮沸三十分钟以上才可以,还有,大娘您伺候大伯以后记得要反复洗手。”

    莫言不忘交待着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希望这对患难老夫妻可以幸存下来。同样的话,莫言还是重复着许多遍,说给身边的所有人听,毕竟只是肠伤寒,切断了传染途径,人们还是可以避免被传染的。

    按照太子所吩咐的,两路人分头行动了。起先对于寻找药材并未抱过多希望的莫言,在见到太子和近卫们不断拿着寻来的开着白色小花的各种植物,问她是否正确时,终于开始认真的严肃的,和大家一起耐心寻找起来。

    或者是可以找到的吧,毕竟白花蛇舌草和穿心莲都生长在南方湿热多雨的地带。而这里是南川,是s日国的南部,气候和中国的南方一样湿热多雨,且时值盛夏,正是它们生长的旺季。     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是这个吗?”太子第一百次拿着自己找到的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从远处树林边跑到莫言面前,是第一百次如此问了吗?他已经记不清楚。但是他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莫言一脸严肃,表情苦涩的摇头。

    太子几乎已经失去了信心,这株小白更是没得希望,毕竟是满林子都是的野草,开了白花又怎会是莫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

    太子叹了口气,垂着头,扔掉了手里拿着的小白花,沮丧的一p股坐在了地上,整整一天,又累,又热,又渴,又饿,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太子的形象了。

    未料,莫言却直盯着他扔在地上的小白花,眼里满满的全是难以置信。

    “哪找来的?”莫言的声音竟是微微颤抖着。

    “什么?”太子一激灵,猛的蹦了起来,“这个是吗?”他激动得一把抓住莫言的肩膀,使劲的耸了耸,还得莫言不禁头昏眼花。“真的是这个?”

    莫言看着几乎疯狂起来的太子,不禁失笑的点了点头。

    “就在那边的林子里。”声音里是憋不住的兴奋和不敢相信。“漫山遍野的都是。”他歪着头,认真的审视着莫言,以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满地都是呢?你没有弄错?”太子再次慎重的发问。

    “我何时说过它是珍贵药材了?满地都是就不能是药了吗?”本来白花蛇舌草在它适宜生长的地方就很常见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徐千和那几名近卫,竟然喜极而泣了。是啊,大家都是在死亡边缘兜了一圈的,如同掉落海中的人得了救生圈一样,自然是喜极的。

    足足的采了一大捆的白花蛇舌草,几人原路返回了老夫妻的家里。

    情况比莫言预想的还要好,老人在吃了几副舌草之后竟慢慢的退烧了,且腹痛也大大减轻。后来莫言分析,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伤寒杆菌未经变异,且也不像现代那般多有耐药,自然用了些许药就十分见效了。

    在老大娘泪湿双眼的感激中,几人终于踏上了返回营地的路。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待回到营地,太子便可回京复命了,届时只须将防治肠伤寒的方法广为公布,再派其他合适的官员来落实,并继续赈济灾民即可。如果瘟疫不再致命,如果致命的疾病找到了医治的方法,那么,致命的瘟疫也就不再那么可怕,恐惧中的灾民也将不再绝望,所有的事情都将迎刃而解。

    满天乌云尽散,连日以来的y霾终于彻底消失。拨云见日的感觉让莫言和所有人都忘记疲惫,只觉神清气朗。

    可惜,事情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等在他们面前的是比瘟疫更为可怕的y谋。

    在终于到达营地的时候,太子他们发现自己竟和灾民一起被禁足在南川郡内了,大概是半日之前,营地的札大人因为赈灾不利,保护太子不利被朝廷撤换,如今守卫着南川郡边境的是大王子的心腹齐布格。太子现身,齐布格竟也故作不识,太子明白,是变天了。

    117   共患难

    “徐千,你带莫言先回去那个农户家,马上……或者,能走多远先走多远。”太子面色凝重,对站于他面前的徐千说到。

    “殿下……”徐千站在原地,寸步未离,双眉紧蹙,“徐千誓死留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徐千已是坚定不移的跪在了太子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肯起身。

    五名近卫虽然武功不弱,可若与徐千比起来却还是差上了一截,太子本人也有些防身的功夫,可若面对强敌自然是难以应付的,更何况,此时此刻,大王子不动则已,动则必然将会是全力以赴,务求成功的,如此危机时刻,徐千怎样也没法放心离开。

    “无论发生任何事,徐千,你一定要护莫言平安。”太子看着远处京城的方向,目光悠远,神色肃穆,只不知,现在那里会是怎样的情况。

    “殿下,请殿下务必留徐千在身边。”徐千心知太子主意已定,已无可动摇,他更心知肚明莫言对太子是何等重要,可他还是忍不住争取着,希望太子能留下他。

    “莫言若在此,我势必分心,而莫言若离开,除了你,我不放心任何人,况且,我,不要她有事,她素来体弱,再不能经受任何的惊吓和伤害了。”太子走近莫言的马车,极为轻柔的掀开了车帘,那个小小的女子正蜷缩着躺在马车里,经过了数日的担惊受怕和恐惧无助,经受了沿途跋涉的颠簸流离,强忍了四处寻药的疲惫辛苦,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在终于可以放松时刻紧绷的神经之后,她早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了。

    “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一人,若我……不管怎样,徐千定要尽力保护,事情平息之后,莫言至少可以生命无忧。”

    太子几乎是贪恋般的看着睡容恬恬静静的莫言,所有激烈的情绪再也无须掩饰的浮现在他的眸中,忧虑,焦急,眷恋,不舍……他就那样痴痴的静静的一直看着她,仿佛,要一次将她的所有全部印在脑中,仿佛,永远也看不够,更仿佛,从今以后,他将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而这一眼,或者就是最后的一眼。

    徐千垂首,静静的陪在太子身边。太子终于闭上眼睛,连同眸中所有情绪一起全部掩盖。他轻轻的挥挥手,示意徐千赶紧离开,带着莫言。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太子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他心中十分清楚,若他今日并未现身,或许短期之内他们尚可平安无事。因为大殿下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只知他进入疫区生死未卜,倒也不会急功近利的要采取行动。可偏偏他今日已出现在边境上,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动静了。

    但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多虑,也但愿同为手足,王兄他尚有一念之仁。

    话说莫言在颠簸的马车上睡得不知白天黑日,最终却是被饥饿扰醒的。她睡眼惺忪的伸伸懒腰,揉揉眼睛,以为已经到了营地上。掀开车帘,外面天已黑透,却发现马车所在之处竟是老婆婆和老公公家的院子。

    “小姐醒了?”徐千一直守在马车旁,见莫言有了动静便急忙过来她身边。

    “怎么又回来了?其他人呢?”莫言见院中冷清不觉疑惑。

    “太子殿下说需要更多的药材,还有,更远处的村子感染瘟疫的情况不明,故命我二人再深入其他的村子了解情况,太子他……他已经先回营地,不日将回京复命。”徐千说了早想好的借口。

    莫言歪头,眉头微蹙,眼睛紧眯,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千,而后者则不经研读的避开了莫言的眼睛并微微的低下了头。

    徐千神情闪烁,言语犹疑,神态不够自然。

    “徐千有事瞒我?”莫言轻声问到。

    “徐千不敢。”

    莫言将信将疑,可看徐千神态,似乎此刻她也决计问不出什么东西南北来。

    莫言正待继续询问,屋内的老婆婆已经迎了出来。

    “姑娘可醒了,徐管事已经守了你大半天了,虽是夏日里,可这深更半夜的还是有些凉意的,赶紧进屋里来吧,我准备了些吃的,你二人也可果果腹。”慈祥的老婆婆对去而复返的二人很是欢迎。

    正说着,饥肠辘辘的莫言腹中发出了尴尬的肠鸣声。“呵呵”,莫言讪讪笑了一下,下了马车,随着老婆婆一起进了屋子。

    水足饭饱之后,莫言和逸风二人在老婆婆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里安顿了下来,老婆婆对于将留下来逗留数日的莫言二人自然是极为欢迎。

    老伯伯的病已近痊愈,二老心内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且二人生活孤单,此刻多了年轻人的陪伴自是喜不自胜。

    睡饱了的莫言思及徐千异常之处,竟久久无法入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事情蹊跷,并不简单。

    莫言知之太子甚深,他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南川郡的,除非……

    莫言再也躺不住,她迅速起身,草草的披了件衣服便去了徐千的房里,可她推门而入,却发现房内已空无一人,被褥整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莫言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一片冰凉,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天大的事。

    天刚放亮,莫言便辞别了老人家,自己赶了马车向边境方向而去。莫言不知到,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能让一向冷静沉稳的太子遣她离开,能让从来沉着内敛的徐千坐立不安的事情一定是她没法接受的。

    莫言的心,随着马车离白水村愈发接近而狂乱不安起来,直觉着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那股极坏的不良预感让她惶惑不已。

    终于,官道上,莫言看到了无数倒地身亡的黑衣人,其间夹杂着那五位数日来朝夕相处的近卫,一、二、三……一共五人,无一幸免。莫言的心紧紧的抽痛起来,恐惧不安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她急切的在尸首之中寻找,在终于确定并没有太子和徐千的身体后,悬在喉间的心终于稍稍回落。

    细心的她在发现一道淋漓而去的血迹之后,跟随着血迹,一路寻找,终于在当日她检查过的男青年家的屋后找到了神志尚属清醒的徐千,和已然昏迷的太子。

    莫言一下子冲上前去,检视着深受重伤的二人。

    “小姐……”徐千伤在要害,眼见着已奄奄一息,“徐千……对不起小姐……,徐千……”莫言用手死命的捂住徐千胸口处还在汩汩流出的鲜血,眼睛已然模糊。

    “别说了,我会治好你的,求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也好。”莫言哭腔已现。

    “徐千……有负……有负太子……所托,再……不能……不能保护小姐了……”徐千拉住莫言的手。

    “别说了……”

    “替我……守护……殿下……他……”徐千,终于放开了拉住莫言的手,甚至于要说的话都没有说完,便撒手人寰。

    莫言此刻已泣不成声,她轻轻的抚上徐千未曾闭合的眼睛,慢慢稳住自己的心神,脑中极速转动,分析了此刻的情况。

    太子伤重,却未及要害,此刻的昏迷或许是徐千所为。徐千带着昏迷的太子躲到屋后的死人堆里,显然是危机尚未完全解除,应是有人想要太子的命。暗杀的人显然是对瘟疫有所顾忌,并未靠近寻找,可是血迹如此鲜明,她能找到,别人自然可以找到。“对不起,徐千,情势危急,他日,我一定会回来安葬你的。”

    莫言迅速的将马车赶来,将太子运上马车,又跑去不远处另外一辆马车里取了自己的器械家当,然后赶着马车,一路回到了老婆婆家。

    老婆婆见莫言带着重伤的太子返回,心知是出了大事了,帮着莫言将昏迷的太子抬到了客房的床上,转头又去按莫言的吩咐烧开水去了。

    莫言脱下太子的衣衫为他检查,太子身上大伤小伤无数,最深的伤在腿间,是剑刺伤,所幸并未伤及大的动脉,却也深可见骨。其余伤在前胸、腹部、后背,仔细数来,刀伤剑伤合并竟有十几处之多。

    莫言的心一阵剧烈的绞痛,那是她不够熟悉的心痛感觉。眸间水气已现,她视线中太子的脸庞竟开始有些模糊。那个曾经无数次与她斗嘴,气得她哑口无言,吃得她死死的太子,如今正气息微弱的躺在这里,静静的一言不发;那个无数次默默帮她不求回报的太子,那个总是气定神闲让她可以放心依靠的太子,那个总是无须多说便能真正懂她的太子,那个从来不曾向她表白心意,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强迫她的太子,如今正面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这里奄奄一息。

    莫言觉得那心中剧烈抽搐的陌生疼痛也许是内疚,更或者是亏欠吧。如果不是她,或许他不会来这里,如果他不来这里,那么此刻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端水进屋的老婆婆看到的是泫然欲泣的莫言,将太子殿下剥了个精光,坐在床边,傻呆呆的不知道神游何处。

    “嗯~~热水来了”老婆婆的一声清咳打断了莫言的思绪,“按照姑娘说的,煮开了好一阵子了,是就着这大铁盆烧的水,干净着呢。”

    老婆婆见着的只是莫言的神伤,还有二人之间此刻的暧昧,她可不懂好好的姑娘家为何非要剥光了男人的衣裳。

    后知后觉的莫言也终于发现了老人眼中的异样的暧昧的似乎是明白什么的眼神,知道她误解了她和太子的关系。正欲解释,哪知老婆婆却很识趣一般的回身退出了房间,并关好了房门。

    也罢,如此正好,省了费力解释了。

    莫言就着热水,用自己冒险取来的器械,为太子清创,处理伤口,并一处处细细缝合、包扎,待所有伤口处理完毕之后,莫言已是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几乎昏厥。

    莫言为包成粽子一般的太子盖好被子,并整理好房间之后,便守在太子床前,小心的看护着他。

    莫言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仔仔细细的看他。她知道他俊逸非凡,却不知他竟是英俊到连她看了都会心跳的程度,剑眉浓密,鼻梁高耸,薄唇紧抿,尽管此刻因疼痛失血而面色苍白,眉头微蹙,却丝毫不减昔日风采。

    莫言轻轻的为他拭去了额头的汗,因他时常痛苦的呻吟着,让疲惫的莫言不敢轻易睡去,莫言担心他伤口众多,且有些伤处颇深会让他发起高烧来,更担心他躲在疫尸里许久,会不幸染上伤寒。

    果然,夜半里,脸色红透的太子哆嗦着,呻吟着,吵醒了伏在他床边浅眠的莫言,莫言为他加了一层被子,他却还在呻吟着“冷……”,额头已经一片冷汗,莫言一遍遍为他试汗,又喂他服了一剂汤药,折腾了整整一夜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太子在一片耀眼的晨光中清醒过来,浑身上下无一不痛的感觉令他不觉呻吟出声,然后便见到伏在他身边的莫言睡眼朦胧的忽地直起了身,“怎么了?”她急急的问。

    “呜~”太子痛得俊面扭曲,莫言的大动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

    “你醒了?”莫言见太子竟睁着眼睛,眼里柔柔亮亮的,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徐千呢?他怎样?”太子想起是徐千从身后一掌劈晕了他。

    “……”莫言的笑容忽地全部隐没,而太子已然明白结果。

    “饿了吗?”莫言见太子静默不语,柔柔的问到。

    “我去弄些吃的来。”莫言起身要走。

    “别走……”太子伸手,一把拽住了正要离开的莫言,声音沙哑而软弱。莫言低头看着床上的太子,他眼里竟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依赖,像个怕黑而不敢独处的小朋友。

    “我不走,只是去给你弄些吃的,还要去取些药来啊。”莫言柔柔的安慰着他,将他扯住不放的手从她的衣袖上拿下,转身出了房间。

    莫言发现自己竟是极为快速的向婆婆要了饭食,并取了药回来,许是不忍他一个人久等,或是怕他担心,怕他失望吧。

    莫言进了房间,发现太子正眼巴巴的望着她进门的方向,就好像从她一出去,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那样直直的盯着那扇房门一直没有眨眼一般。

    见莫言进了屋,太子的目光便开始随着莫言的身影移动起来。平日里莫言对太子的眼神从未产生过不自在或是略带些许压迫感的情况,可今日,她却觉得很是异样。

    她忍着心头陌生的感受,坐到太子床边,轻轻的扶起他,喂他吃饭。

    太子也不说话,莫言喂什么便吃什么,喂多少便吃多少,直到饭饭菜菜全吃光。

    “嗯……够吗?”莫言对太子的大胃口感到莫名惊诧,可基于人家已全部吃光,所以有义务再问一句够不够吃,虽然她觉得他现在不撑得荒已是不错了。

    太子摇了摇头。

    “不够?”莫言瞠目结舌。

    “不要了。我吃饱了。”太子终于说了几个字,脸上有可疑的红云浮过。

    “那,还喝得下药吗?”莫言真的有些怀疑,反正,若是换做她,肯定是吃不下的。

    太子没回答,径直接过了莫言手中的药碗,一仰头,咕咚咕咚,几下全部搞定,然后,将空碗递回给莫言,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我真担心,老婆婆家的粮食……”莫言是真的在担心。

    所幸太子已经将药汁全部咽下了,否则,莫言肯定会被喷壶喷到,洗个全身药浴。

    医学院中的老师诚不欺我啊,原来生病的人真的会在心里上有些轻微的改变。莫言就觉着太子一定是哪里不对了,因为,时不时的,她总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有的时候太子太过安静,太过……嗯……怎么形容?顺从。有些时候又过于羞涩,几天内脸红的次数大概比他这辈子加起来还多。

    比如换药。

    莫言可是心无旁骛的,她可是个合格的严肃的有职业c守的准医生。可是她的病人却显然不识专业的病人。

    莫言轻轻的揭开辅料,为他的伤口换药,太子却浑身僵硬,甚至额头见汗,莫言知道,那些汗绝对不是疼来的,因为她甚至还没有动手。好吧,她承认这伤口是在大腿上。好吧,就算是那伤口离某处很近,可是他也不至于如此害羞啊。那脸上的红云每次换药便出现,令她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记得他的妻啊妾啊的一大堆,调起情来如鱼得水,甚至还有心情和躲在外面偷窥的她打哈哈,而且,孩子也该有几个了吧。真是的,和她装纯情吗?她如何也不会认为他是不谙世事的小男生,他只是一直披着兔皮的大灰狼。

    莫言抬头,看看太子,又点点头,果然,真的有些像呢,莫言在心里暗笑,搞得不知所以的太子莫名紧张。许多日之后,莫言终于明白了太子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因为有一天,也是在换药的时候,莫言用镊子夹着棉球在他腿间的伤口处来回消毒的时候,发现太子的某处竟然悄悄的有了反应。

    莫言大窘,原来太子时时紧绷的身体竟是在克制自己的某种欲望。太子也该大窘,可惜,这只披着兔皮的灰狼,却选择在此时果断的脱掉了兔兔皮,露出了灰灰狼的本质。

    118 那一段乡野间的幸福生活

    异常窘迫的莫言霎那间手脚都不知道摆哪好,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溜向东又溜向西,溜向上又溜向下,就是不敢看向太子,无论是他的脸或是他身体的任何部分。

    “呜~,好疼……”太子痛得倒吸口凉气,嘴里极小声的嘟囔着,“也不看着。”莫言被太子的痛呼声突然警醒,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镊子正好戳在某人大腿的伤口处。

    莫言皱皱眉,抬起头来看向呜呜叫痛的某太子,还以为他的脸定会因疼痛而皱的像个包子,可没想到,撞入眼中的却是某人帅到地不容风云变色的俊脸。轻轻抿起的薄唇微微上翘,好似隐隐蕴藏着丝得意又窃喜的坏笑,而那双漆黑幽深的桃花眼里,跳跃着诡计得逞的愉悦火花,其间……还夹杂着复杂难懂的某种压抑和激烈得如马上便要喷发的火山般的灼热欲望。

    莫言急忙错开眼眸,想草草的结束令人压抑窒息的换药,可双臂却蓦地被某人有力的双手捉住。

    “莫言……”那声音带着炽热的压抑的蛊惑的欲望,低沉又暗哑,令莫言浑身的毛孔瞬间紧缩,全身上下的肌r也全数紧绷。无法挣脱的是那双有力双手形成的桎梏,无法逃脱的是那份浓情密密织就的大网。

    太子的唇,带着颤抖,带着灼热,带着湿润,小心翼翼的,轻柔无比的印在莫言的唇上,如同蝴蝶温柔的翅膀,轻轻的扑翼而过,并未多做停留。

    莫言面色微醺,目光朦胧,沉浸在汹涌而来却转瞬即逝的轻吻里,似乎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清明神志。

    待到瞥见太子眼中狭促又火辣辣的光芒后,终于明白时才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以辈子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用品,溜烟的出太子的房间,没踪影。

    房间里的太子,深深的喘口气,慢慢的垂下眼帘,眸中耀眼的光芒已被没落和忧郁取代。

    莫言已嫁做他人妇,自己却仍情难自控,昔日云英未嫁尚且拒他于千里之外,如今……,太子明白自己要的东西最终也定是无法得到的。

    他已经用尽全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欲望,既然他的身体比自己的心更加诚实,既然已经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情欲,所幸再不掩饰,淋漓尽致的做自己喜欢的自己吧。

    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仿佛那柔柔软软,湿湿凉凉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的唇间,尽管只是轻轻瞬间的碰触,却让他忍不住次次的反复回味,时常还会勾起唇角,满脸幸福的笑上笑。可转眼,脸上的笑容又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双眉紧锁的忧心。

    面对莫言,太子是忐忑不安的,也是束手无策的,他甚至是有些害怕莫言的,怕他冲动的唐突以后,会生他的气。其实若生气倒也不可怕,怕只怕,又用那种表情,那种冷冷的,漠然的,疏远的表情对他,好似他们之间远远的隔着千万重山,千万道河般,尽管他们其实近在咫尺。

    明亮的月光,穿过窗幔,照在莫言的床前,洒下片银亮的光芒,如水的凉夜,却注定已无法成眠。

    莫言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竟然,竟然会迷失在太子轻轻的吻里。太子是在戏弄玩吗?那狭促闪亮的眸光好像是在那样子表达的。可是自己却被他的行为严重的影响,几日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太子的起居,事无巨细,亲为,喂饭,喂药,换药……。

    他任何丝的疼痛也会让的心纠结的紧紧的,他所有的表情都会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里,夜晚的时候,只要没睡着,就会轻易的想起全部。

    莫言使劲的甩甩头,想把太子的脸和太子的眼睛全部从脑海里甩掉,那些微微翘起的唇角,那些灼灼燃烧的眸光,或是那些轻轻纠结的眉心,……统统都甩掉。可是,为何,越是驱赶,越是清晰呢……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