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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前的确一直都是那么认为的,而且太子他也确实是他说的那样。可是,对她,莫言知道他不是纯为利用。此刻的太子是十分脆弱的,莫言不想说话,尤其不想说出会伤害到他的话。
“莫言为何要帮我?”
“我只是在尽医者的职责。”
“救父皇,就林夫人算是你尽医者职责,可是你刚才说了,以后,如果我需要,你还会回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太子语气急切,声音渐大。
“太子殿下。”莫言轻轻的说。
太子对于“太子殿下”这个称呼,从莫言的口中说出,竟是莫名的抵触。从来,他对于她,就只是太子殿下而已,而非其它。
“您对莫言的恩情和照顾,莫言无以为报。所以,如果太子殿下您有事是莫言可以做到的,莫言自当尽心尽力。”
“只是如此吗?” 太子就知道莫言会那么说的。他还期望她能说出些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才帮他吧,可是无论如何,他不想她走,一点也不想。
每天只能通过信件了解她的情况,知道她和别人或许同房,或许拥抱,或许亲吻的滋味令他难以忍受,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看小福的来信,写着莫言近况的信。他想莫言留在京城,尽管没在他的身边,可是他还是可以下了朝,来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在京城里,至少再不会发生令她受伤,让他心痛欲绝的事情。况且如今,他已不再是几月前的太子,至少不用再担心兵权旁落了。
“既是为报恩情,你便留下吧,直到你认为把欠我的情还完为止。”太子已经恢复了没有表情的脸孔。
尽管话已经僵到这儿,可是莫言的心底却仍然不相信那个曾经那般温柔包容的太子会真的强迫她留下。
“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您留下莫言又如何。”
是啊,留下莫言又如何,他终究做不来柯什日那样的事情,他不想最终也和柯什日一样失去她。可是不留下她,太子的心里却如同被掏空,别人不知,他自己却知道,莫言在西川的这几个月,他是如何度过的。
“太子殿下曾说过,让我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莫言眼睛亮亮的,语调柔柔的,她总是没法忘记那个曾经如此对她说的,令人内心温暖至极的太子。
太子闭起了眼睛,眼前这个美丽坚韧却执意要离他而去的女人,再看一眼,他怕自己便会改变主意。
“你走吧,明日就走,再也别回来,哪怕是我让你回来。”太子匆匆的走出了莫言的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言你若再回来,我定不会再放你离开”。
莫言本想天不亮便出城,奈何城门不开,所以她决定等到午后再走。尽管她自己不愿承认,可是她却总是在无意之中希望可以避开公主大婚的队伍。可是老天爷总会安排有缘的人在不预期的情况下毫无理由的相遇,让人避无可避。
即使是在下午,莫言的马车还是与公主成婚的队伍碰了个正着。原来是宫内礼仪全部结束后,公主随纳布勒正要回他落脚的皇家驿馆。
纳布勒与公主乘坐的应该是辇吧。公主凤冠霞帔,娇艳如花,脸上的灿烂笑容更是让人觉得她正在发光一般的明亮。纳布勒丰神俊朗,英俊挺拔,此刻正在温柔凝视他身边的娇妻,目不斜视的他应该不知道,此刻,道路两旁拥挤的仰望着高高车辇上一对新人的人群里,还有莫言。
以为不会再痛的心终于还是痛了起来,就让它彻彻底底的再痛一次好了,痛过以后,曾经的一切,从今以后,就只当是一场宿醉,一场梦吧。
凤辇上,被纳布勒握住小手的公主不由的一痛,因为纳布勒握着她的手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的大力了起来,紧紧的。
会妮望向纳布勒,纳布勒正一脸温柔的凝视着她。
又来了。
他总是那样,看似温柔专注,可是她却知道他看向她的眼里没有她的影子,他的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们的距离看似很近,可是她却觉得他正在与她老远的地方冷冷的站着。
会妮感觉到此刻纳布勒的全身都异常僵硬的紧绷着,侧过视线的她,看到辇下的人群里,那个极为显眼的眼神黯然忧伤,却没有流泪的女子,她认识的,太医莫言。
纳布勒还是始终如一的面带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凝视,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去向车辇下那位让他一反常态的女子看上一眼。
可是,即使如此,会妮还是终于明白了。为何看似如阳光般温暖的纳布勒总是透出一种让人莫名心疼的忧郁。
原来,他的心早就被其他的女子完全占据,而那个女人,竟是太医莫言。会妮如今终于明白父皇为何那般坚决的一定要为莫言指婚了。
莫言终于回到了马车上,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来抵抗突然袭来的透心澈骨的寒意。而车辇上的纳布勒终于全身瘫软的放松下来,借着车辇的靠背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坐姿,眼神里是一片荒凉的茫然。
终于永远的擦肩而过了,他和她将再也没有可能。纳布勒的内心一片荒芜,连面上僵化的笑容他也终于维持不住了,他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终于在今日彻底的被他抛弃了,他与她曾经的所有的美好,就在今天,统统的全部都遗失掉了。
如果,他那时没有冲动的扔下她一走了之,如果,后来他可以干脆的不顾一切,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从今以后,将再没有如果。
风波
越是临近西川,莫言竟越是有些近乡情怯,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想念那个家,想念那个小小的医馆,还有家里那个正在等待她回去的男人。
被人等待,被人期盼的感觉是很奇妙的,让人莫名的就会感受到强烈的归属感,一点小小的幸福随着越来越临近她的小巢而一点点在扩大。
莫言遵守了一月必回之约,没日没夜的行路,总算在一月期限未到的之前赶回了西川的家。
匆匆而回,未料家中却是一片冷冷清清。莫言或许没有更多期盼,可她却也不曾想过,会是这般的冷清。逸风和小福二人均不在府内,下人说是因拘月楼中有事,前日二人便起身去了楼里,并未交待何时而归。
去楼里处理事务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莫言却难免有些失望,以至于回来路上即将到家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莫言以为逸风应该会在家的,毕竟她曾写信交待了归期。
匆匆吃过晚饭,沐浴后,莫言便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早早的歇下了。第二日,莫言的医馆又开始正常营业,人来人往的府里热闹起来,忙忙碌碌的莫言忽略了心中微微期待逸风归来的情绪。
可是逸风他竟是足足过了三日才回来。
傍晚的时候,莫言正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远远的逸风和小福二人骑马而回,当时院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愣了一下,因为他二人骑的竟是一匹马,小福在马前,逸风在马后,左手从身后揽着靠在他怀中的小福,而小福竟是微红着脸,神态羞涩,二人就那样朝着院子一路走来。大家都放下手头的东西,看着一同回来的二人停下马,逸风首先跳了下来,然后伸臂把小福抱下来放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愣在那,而莫言则转身回了房间。莫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福脸上淡淡的幸福,让她心底涌起了酸酸的难过。
很快,屋里的门便被推开,逸风急火火的走进来,并遣了小禄出去。然后自己像个柱子似的立在了屋地中央,两眼通红的,直勾勾的看着莫言,嘴唇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
逸风也想冲过去一下子抱起莫言,甚至在原地转上几个圈圈,可是那种想法终究还是被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冰了回去。
“你回来了。”逸风站在那,终于开口说到。
“嗯。”莫言轻轻的嗯了一下,声音轻到一阵风便可吹得没了踪迹。
“楼里有事,所以……”逸风大概是想告诉莫言这几日他都去做了什么事,可是很快便被莫言出声打断了。
“成伯已经同我说过了。”莫言的声音冷淡而没有情绪的起伏,眼神里也没有寒冷和不快,可是曾经一度消失如今又再度出现的淡漠却让逸风的心被冷冷的冻了个结实。
逸风的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嘴唇抿得死紧,全身的肌r开始因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他面前的这个冷漠而又拒人千里的莫言让他不知道要如何相处,他每日里盼到眼睛都酸了才盼回了她,却不知道为何莫言又开始这样对他了。
“我累了。”莫言确实是累了,打从看到那二人那般情形的回来,她身体里本来就不充足的力气便被一丝丝抽去了。
逸风知道那句“我累了”是在叫他离开,可是他的双脚却如同生了根般挪不开步子,心底也变得一片冰凉。昨日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亲吻似乎还在眼前,就在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大大进展的时候,转眼间他们的距离便又隔开了十万八千里,让他觉得害怕又难过。
莫言就那样斜斜的倚着枕头闭起了眼睛,她确实是很累了,因为一直以来她也没休息好,赶着去京城,受了伤,手术,又赶着回来……。本来是有一股力量支持着她一直都打起精神的,苦了累了竟也没觉得,因为她一想到有个单纯的傻傻的毛毛虫还在西川的家里等她,她就会心中暖暖的充满力量,而现在那股力量却突然不见了。
逸风还是站在那里,皱着眉,握着拳,抿着唇,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莫言。她似乎真的累了,脸色不好,嘴唇苍白的没了血色。
他不想就那样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他知道,这一出去,他们可能又要分开住在两个房间里,和以前一样,曾经的那些亲密都会变成虚无,他不知道这一出去,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再靠近她,拥抱她,亲吻他。
他不会出去的,他们说好的,等莫言回来,他也要睡这间屋子,也要睡这张床,他还要给她当暖炉的。
逸风轻轻的走到莫言的床边,坐在床沿,为莫言拉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莫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晶莹的琥珀大眼就那样展现在逸风的面前,却让逸风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甚至连气息也不稳了起来,不是因为情爱的张力,却是因为那双冷冷清清的眼里已经找不到曾经的半点温情。
面对那样的眸子,纵有千般思念万般情爱也是断然说不出来的吧。逸风不知道何以去了一趟京城,他们之间就忽然的也相隔了万水千山,尽管人已经站在彼此面前,……,因为见了纳布勒吗,还是因为纳布勒他终于完婚了,逸风突然因自己的想法而僵住了身体,麻木了心。
“莫莫。”
“我想休息了。”
隔了好半晌,逸风终于哑哑的吐出一个字。
“好。”逸风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转身走出了莫言的房间。
第二天,逸风早早的便去了府衙,而莫言却很晚也没有起床。等夜里掌了灯,逸风才一身疲惫的回来,且一回来便钻进自己的房间,再也不出来,然后第二天又早早的出门去。早出晚归的日子开始持续起来。没人告诉他,莫言病了,因为莫言下死令不许人对他说起。
莫言病了,积弱积寒的身体在折腾了一大番又终于放松下来以后,终于开始罢工抗议了。小禄和徐千倒是同样在心里认为小姐是因为与姑爷生气而病倒的。早在去京城之前,徐千和小禄就看出小福对逸风的异样情愫,可他们觉得无论如何小福都会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那天小福的脸上却是写了个清清楚楚。马后的逸风看不到,身前的所有人却都看了个一目了然。
小福是因为在拘月楼里扭伤了脚故而才与逸风同乘一骑而回的,可是就算逸风对她在马前的表情一无所知,莫言却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即使第二天,莫言知道二人种种行为皆是因为小福受伤,可是脑海里却仍是反复闪过小福羞涩泛红的脸蛋。
莫言仔细打量着站在床前的小福,却是水仙花般清灵美丽的女子。
“小福可是喜欢逸风?”莫言的声音十分平静,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姐,小福知错了。”
小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如此算是承认了喜欢吧。”莫言淡淡的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思绪有些虚无缥缈,她挥手示意小禄把小福带出去并吩咐到:
“见到姑爷,说我有事找他,不管多晚。”
逸风来到莫言房间时已近三更。
“听小禄说莫莫找我。”几日不见,逸风瘦了,人似乎更加沉稳,连声音也显得格外低沉而冷静。
“是。”莫言的声音因为无力而格外低弱。
“逸风觉得小福怎样?”逸风不知莫言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温柔可人又聪颖伶俐。”逸风觉得小福和小禄其实都是那样的女子,既是太子千挑万选的人又岂会差了去。
“小福伺候你也有一段日子了,既然你也觉得她还不错,就择个日子收了房吧。”莫言始终没有看向逸风的说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逸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半晌,莫言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我说,纳小福为妾。”
逸风的指甲不觉间已经深深刺透了掌心,他直直的站在那,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莫言你不想和我一起,便要把我塞给小福吗?”一句话仿佛把心中所以情绪全部灌注。
莫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莫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和我好好的生活吧。嫁给我,只是因为我死皮赖脸的要求,又或者是莫言的权宜之计?”逸风唇边挑起一抹嘲讽至极的怪异笑容。
莫言的眉头锁得更紧,的确是因为逸风要求,可她却从没有当他们的婚姻是权宜之计。
“莫言怎么不说话?”那抹嘲弄更加刺眼,反问的语气也更加轻佻,此刻站在莫言眼前的逸风,完全不是莫言曾经见过的曾经熟悉的逸风,他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内心的情绪却已彻底失控。
“师兄拜访莫言就笑脸相迎,太子有事莫言就赴汤蹈火,纳布勒夜探莫言就以身相许,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成为我纳妾了?”
莫言脸色惨白,几欲昏厥。她不相信单纯如逸风,竟也会如此残忍的掀她的伤疤。那个伤疤还未愈合,如今又变得鲜血淋漓。
“出去。”莫言的声音微弱到逸风已经难以听清。
“我不敢想让你以身相许,不指望你为我赴汤蹈火,难到就连个笑脸都换不来吗?你觉得对你死皮赖脸的逸风已经廉价到没人要了所以急着给我纳个妾吗”逸风此刻的话语已经类似咆啸。
“出去。”此时这二字已经类似唇语,莫言痛不欲生,终于昏厥过去。
因二人争吵声匆匆推门而入的小禄见莫言已然昏厥,突然大力推开了呆呆愣住的逸风。而后者似乎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也发现了莫言已经昏厥。
小禄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按照平日里莫言教的,按压莫言的人中x,发现莫言的睫毛动了动,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虽是未醒,小禄总算放下了心来。
“小姐病了,姑爷看不出来吗,为何还要对她大呼小叫,净说些让她伤心的话?”小禄在门口听得个一清二楚,气得两眼通红。
逸风浑身僵直,心脏已经完全缩紧。
“她病了?”
“小姐为了在一月内赶回,来来回回都是不分昼夜的赶路,去的路上还被人伏击受了伤……回来你还……”小禄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们出发时已派人送信告知归期,为何姑爷没有在府内等候?”
“什么信?你在说什么?你这到底都是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清楚点。”逸风几乎窒息,急得脸红颈粗。
“小姐曾派人给姑爷稍过三封信,告知京中情况和归期,只是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情。”
“她伤到哪里,伤的重吗?何时又病了?为何不对我说?”逸风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心痛后悔到无以复加,踉跄着几步来到床前,拉住莫言的手。
“小姐怕姑爷担心,故此没有在信中提及受伤的事情。小姐心急火燎的一路奔波着回来姑爷却不在,回来还……,小姐想是心里不痛快,加上路途劳累,又是新伤刚愈,所以才病倒了,她见姑爷早出晚归的忙碌,故此不让我们与你说她病了的事。”
“小禄,我没有收到信。一封也没有。”逸风抬眼看着小禄,小禄知道他没有说谎。
“但是这不可能阿,至少头两封送信的人都回了小姐说信已送到了阿。”
“平日我在府衙,徐总管不在,府中事务都是小福打理的。”
“小福。”两人一起说到这个名字。
“姑爷既对小福无意,何苦暧昧不清的徒惹小姐生气?”小禄白了逸风一眼。
“暧昧不清?”
“姑爷为何与小福同乘一骑,还当着小姐的面抱小福下马,你是没见小福那时的表情,真真气死人了。”
“她扭伤了脚。”
“扭伤脚就连马都骑不了吗?更何况,府中那么多人,让谁扶她下马不成,偏得姑爷你亲手抱她下马吗?”小禄的嘴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
“我根本没想那么多。”逸风努力消化着小禄的话,心里不知为何竟渐渐有一丝甜蜜涌现,莫言要他纳妾莫非是吃醋了不成。
“活该小姐不理你。”小禄噘嘴说着,出了房间,留下了逸风和已然昏睡的莫言。
第三卷:西川
营救逸风(一)
莫言醒来的时候,逸风坐在椅上,头枕着床边已然睡着。
看着睡容恬静的逸风,莫言内心不禁五味陈杂。逸风的痴情,逸风的执着,逸风的勇敢,逸风的坚持,逸风的纯净……,她几乎就要敞开心扉来面对他了。如今她却发现原来逸风他并不是不在意她的过去,事实是她的曾经,尤其是与纳布勒的情爱已经在逸风的心中打了一个死结,或者更像是化成了一座火山休眠了起来,不知何时便会喷发,喷发起来,伤人害己。
或者是感到了莫言的目光,逸风醒了过来。
“你醒了?”逸风揉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莫言淡淡的看着逸风,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头去。
“对不起。莫莫,不知道你会回来,我没收到你的信,我甚至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处理好府衙和拘月楼的事情就上京去找你的。因为你走之后音讯全无,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逸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果真十分委屈,诚然,在那音信全无的一个月里,他是如何的寝食难安,备受煎熬,他以为莫言是毫不在意他的,没有音信,没有归期。
莫言仍只是那样默默的看着逸风。莫言在意的并不是他没有在她回来时等在家中,也不是他与小福的暧昧不清,而是逸风吼着说出的她和闫钰、太子、甚至是纳布勒关系暧昧的那些伤人话。
可惜,他说的从来都不是气话,却是他在心中憋闷已久,几已成疴的真心话。
“我方才,说的都是气话,莫莫不会生我的气的,是吗?”逸风内心万般忐忑,尽管出口的话语并无异常,可他却收紧了全身的肌r,他自然知道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莫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逸风无须道歉。逸风没有做错,也没有说错,逸风说的不是气话而是实话,那些不是子乌须有而是实情,我为何生气,又凭什么对你生气。”
莫言的语气并不寒冷,也无起伏激动,可就是那般淡若清风的疏离却最让逸风胆战心惊。因为她或者生气,或者吵闹,或者发脾气都会有平息的时候,唯独那淡淡的似远非近的疏离,让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靠近,无法靠近她的心。
“莫莫。”逸风的声音几乎颤抖,他岂会感觉不出,那个曾经即将卸下心防的女子,如今又穿上了厚厚的铁皮盔甲,将他远远的隔在她的心防之外。他忍不住紧握她柔弱无骨的手,忽略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眉,他几乎有种错觉,在他松开她的手以后,她便会一下子离他老远老远,再也没法靠近,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小福的事就逸风自己拿主意好了,我只是要逸风知道,若你有了心仪的女子我不会阻拦。”
逸风的心一下子痛到碎裂,连满是伤痛的黑瞳几乎都要一起碎裂开来。“莫莫不知道我心仪的女子是谁吗?”颓丧的语气里夹杂着伤心和痛苦。
“莫莫如此急于将我毫不留恋的推向别人的怀抱,是因为很想摆脱我,离开我吧。”逸风的嘴角扯开了一抹苦涩的,哭一样的笑容。
“正如逸风所言,我与纳布勒藕断丝连,与太子闫钰暧昧不清,匆忙嫁你,无非是权宜之计,自然不想为此而误了逸风的幸福。”逸风很希望在莫言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怄气的味道,却偏偏如何也听不出来。
“莫莫知道什么是我的幸福?”逸风的声音很低,边说边无力的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不敢再去看那双漠然的眼睛,因为哪怕只是一眼,也足以让他的心冷冻成冰。
莫言是个奇怪的女子,可是他却知道她的坚持。她要的是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的生活,她要嫁的人须得给得了她这些才可以。可是她要爱的人呢?至少应该是把她当做唯一的人。只这一点,柯什日,太子,闫钰便都不行,即使是纳布勒,如今也失去了资格。他怎么会看不透这些,小福也好,任何女子也好,他是不可能接受的,即使是留在身边也不行。
“小福她已经承认,不但私藏了你的信件还暗中为太子传递消息,我决定把她逐出府去,这样的侍女留不得。”逸风对莫言说到。
莫言没想到小福竟会那样,不禁一愣。可是,那个美丽伶俐的女子,毕竟曾是她的侍女和徒弟,何况为太子传信也并非不能理解。
“派人把她护送至太子处吧,单身弱女流落在外恐怕不妥,若她实在不愿回去,便给她足够银两以谋生计。”
她何曾是弱女,她的武功与小禄不相上下,岂是任何人都能欺负得了的,反倒是把她遣回太子那里,她的下场就说不好了。
“就按莫言说的办好了。”
莫言闭起了眼睛,不再言语,逸风转身离开。
二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日子,莫言身体渐渐好转,开始在医馆忙碌,逸风去府衙早出晚归,表面看起来二人的关系似乎并无异常,可实际上细心的人却可以发现此二人之间隐隐约约的疏离和冷淡。
莫言因为声名远播,常常有很远的地方赶来的患者,自然偶尔她也会外出往诊。陷入在忙碌之中的莫言已经很少会想她和逸风之间的事情,她其实有种错觉,认为他们的日子可以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可同样是日子,对逸风而言却完全不一样。他早出,却每每在出门的时候回望莫言的屋门,他晚归,却不曾停止贪恋莫言屋里的灯光,他知道莫言外出往诊,尽管他无从阻止,却没有一次不暗中派人保护。每当他一身疲惫回到府内的时候,若是莫言的屋里亮着温暖的灯,他便会心头一热,似乎因此身上的疲惫也会大大减少,他也会痴痴的望上那份灯光好一会儿,直到灯火熄灭。
逸风并非躲莫言,只是楼里最近接了若干暗杀的任务,加上府衙内的事务,他总是忙到脱不开身。其实逸风不禁怀疑这些案子是不是老皇帝或者太子暗中指示的,因为暗杀的全都是随同五公主会妮陪嫁过去的能工巧匠,尤其是关于冶炼方面的。起初的时候任务难度不大也并无危险,可是如今情况却渐渐不同了。胡王柯什日似乎发觉什么,对那些人加强了保护,逸风也渐渐有些吃力。
莫言斜倚在床上,手里捏着本书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却听见敲门的声音。
外间的小禄急忙去开了门,留了二人在屋之后,关门出去了。
“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会好几日才回来。”逸风站在屋地中间说到。
“去哪?何时回来?”莫言放下书本,看向站在地中间,坐也不坐的男子。
“去胡国,归期不定。我不在的时候,莫言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按时吃药。”逸风直直的望着莫言,眼中繁星闪闪。
“归期不定也总会有个期限,快的话多久,最迟多久?”莫言微微皱眉,她隐约感觉到了他此行的危险。
“快的话不出十日。”逸风也不觉皱起了眉。
“逸风。”
“嗯?”
“无论如何,早些回来,发肤无损的回来。”莫言眼里的关切和坚定让逸风心头温泉流动,暖意融融。
“知道。”逸风嘴角上扬,转身离开。
莫言她毕竟还是关心他的,她也会担心他的安危,她也会在家中等他归来,如此,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回来的,发肤无损的回来,见她。
莫言在忙碌和平淡中度过了等待的十日,在无心做事和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期盼的第二个十日,在焦急和坐立不安中度过了心急如焚的第三个十日。
一个月过去,逸风并未回返且音信全无,莫言没有等到逸风归来,却等来了拘月楼暗士的坏消息,逸风身负重伤已被柯什日俘获。
莫言决定,她要去胡国一趟,她不知道逸风为何去招惹柯什日,可是她知道,柯什日不会不认识逸风,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救走她,并且被满世界通缉的毛毛虫。
胡国的王宫大概是莫言最不想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有着她最最晦暗的记忆。
莫言首先需要去到宣王府上求助,去见那个她不敢见也不知如何面对的男人纳布勒,因为她知道他会帮他。尽管心中也曾几多犹豫,可是,逸风命在旦夕,所以纳布勒也好,柯什日也罢,必须去见,再不能退缩,再不能逃避,也不可以恐惧。
纳布勒大概猜到了她会来,因为当她带着徐千、小禄和四名暗示出现在宣王府门口的时候,只是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门人便将她们一行人引进了前厅。
那个丰神俊朗的如太阳神一般的男子很快便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释放着眩目光彩,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纳布勒几乎是小跑着,张开手臂迎着莫言走过来的。莫言看得出那双眼里浓浓的思念、重逢的兴奋和满满的柔情,可是此刻她的心中却因一心牵挂着逸风的安危而无半点相见的喜悦。
“若若。”那声音又何尝不是压抑着难言的情感。
“纳布应该知道逸风的事情吧。”莫言开门见山。
“他被皇兄关押在王宫地牢里,性命堪忧。”纳布勒皱皱眉,眼里的光亮暗淡了些许。
“听说他受了重伤,不知伤到何处,难到没有看大夫吗?”出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那些问题从许多日前便紧紧的压在莫言的胸口,闷到无法呼吸。
纳布勒的眉头皱到更深,肩膀也终于垮下。他为何要觉得失落呢,莫言既然来了这里,便已说明了 一切,她为逸风而来,便说明了她已心系逸风,如此,莫言她担心逸风他还有什么好难过的,难到这不是意料中的事情吗。
“确是受了重伤,伤在背部,现在伤口溃烂着,王兄已经认出他是当年救走你的人,也知道他如今是若若你的夫君,又怎可能为他找大夫?没有直接推出去斩了也只是想知道暗杀的幕后指使,或者……,也是希望你可以来吧。总之,逸风的情况不是很好。”纳布勒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眼里的神采荡然无存,说话的声音也黯然低沉下来。
“带我进宫,请马上带我进宫吧。”莫言蹙眉焦急的说到,她其实恨不得c了翅膀转眼飞去逸风的身边,她自己还没发觉,她对逸风的担心已是满满的占据了她的心。
“若是换作我是逸风,若若是否也会如此?”纳布勒突然发问。
“嗯?”莫言被这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语问得一愣。
纳布勒一阵苦笑,对莫言脸上的茫然又疑惑的表情感到无助又无奈。
“可是,若若你是当真要去吗?你要知道,此一去,或许便再难出来了。你不是不知道上次离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若若你,真的想清楚了?”纳布勒眼里的是纯然的担忧和关切。
“已经来了不是吗。”
“是啊。如此,我便带若若进宫。有一点若若一定要记得,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有我可以帮你。”
莫言心中一阵酸痛的感动,那种感动真就是带着酸涩,带着痛苦,带着不可名状的无奈。
“知道。”小小声。
莫言见柯什日,竟是第一次在那般偌大压抑的透露无限威严的宫殿里。远远的坐在龙椅上的他显得疏远、冷漠而严酷。
“民女莫言参见胡王陛下。”莫言此刻行的竟是跪拜之礼,她没想过要与这冷面大王攀交情。
“参见王兄。”纳布勒与莫言一起上的殿,他对柯什日微微见礼。
“平身。”那冰冷的声音只若刀剑。
殿上虽只三人,可气氛却并未因此而略有舒缓,仍旧是那般尴尬和压抑的透不过气。
“殿下之人是民女莫言?”柯什日的话语缓慢而低沉。
“是,陛下。”莫言轻声应答,语气恭敬。
“不知宣王引民女莫言来见是何意?”
“回王兄,莫言是为了她的夫君逸风而来。”纳布勒显然是对那个此刻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王者习以为常了,可是莫言却觉得他很是有些装腔作势。
听了这句回答,柯什日脸上竟多了一抹皮笑r不笑的表情。
“夫君逸风?”
“正是。”莫言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是他先后暗杀了数名工匠,甚至涉嫌破坏两国邦交,罪无可恕。”柯什日的话语更加冷酷严厉。
莫言眉头深锁。
“莫言可否见夫君一面?”
“当然可以。”
莫言不曾想过他答应的竟然如此轻易而干脆。
“明日午时法场便可见到。”柯什日的笑容竟诡异的透露出报复的快感,让莫言恨到牙根痒痒。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势。”莫言的态度已经十分诚恳和卑微。
“明日将死之人,又何须看伤?看好了,还不是一样要死?”他的语气轻佻,笑容邪魅,那是莫言所不熟知的柯什日。
“请陛下开恩,容莫言见见夫君。”莫言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头低到不能再低。可是她却没有看到另外二人的表情已经y骘到骇人的地步,他们或许都在为莫言甘为逸风下跪相求之事而感到十分忿怒和震惊。
“朕与莫言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开恩于你?”柯什日挑眉看着深深跪在底下的莫言。
莫言抬头迎上柯什日幽深且深不可测的目光。
“只不知究竟何人可以让大王开此恩惠?”莫言眼中闪动的是宁愿破釜沉舟的执着,那是柯什日和纳布勒最不愿见的执着。
“曾经,有一个女子,若是她想,朕可以答应她任何事。”柯什日的目光竟然飘得老远,仿佛心也跟着飘向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那个时候梨园赛雪的花下,有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女。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深不见底的暗黑眸子像利剑般扫过了殿下站立一旁的男子和长跪不起的女人。
“若那女子回来了呢?陛下可还会答应她的要求?”莫言深吸了口气,终于说到。
可惜柯什日似乎还陷在久远的回忆里,没有回过神来,久久也没回答她。
“会吗?她会回来吗?”
莫言明明看到了柯什日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和疼痛,故此他的声音听起来竟似万般可怜。
“朕要的是水梨镇上小木屋里日日等朕黄昏而归的她,是会为朕绣衣的她,是会对朕微笑的她,是会因朕而担心的她。试问,这样的她,也还会回来吗?”柯什日的目光炯透,似乎要把莫言看穿一般,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等着她回答。
会回来吗?那个早已经死去的若梨。或者,若梨会回来,可是,柯什日心中期盼的,他方才形容的那个若梨却未见可回了。
“既如此,明日午时,民女便和夫君一起共赴黄泉也好。”莫言昂起头,直视着柯什日,从长跪已久的大殿上站了起来。
而她的话却让纳布勒和柯什日的心彻彻底底碎落了一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共生死的地步了吗?
108上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未完待续。
最近白天上班,夜间去健身,所以少了更新的时间,对不起大家。
可是,未免发胖,锻炼还是少不了的。
多多谅解啊,拜托。 柯什日的脸上不是乌云密布,却完全是风暴云集,或者他想一掌拍死莫言也未可知。
他眯着眼睛,看向笔直的站在殿上的同样也在直视着他的莫言,那声音如同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冷酷、毫无情感,正如淬了让人窒息的毒药。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便成全你。明日午时,便是逸风的死期。”说完已不顾纳布勒惊恐的喊声,甩袖而去。
“莫言……”纳布勒看着明明已经脆弱到轻风便可拂倒却故作坚强的莫言,心疼到无以复加。
“无论如何,我要救他,哪怕是要劫法场,也一定要救。”莫言眼中的坚定,是纳布勒见所未见的,那一刻她的坚持让他的心如屡重创。
“若王兄执意要置逸风于死地,莫言就不该再做不必要的牺牲。”纳布勒明白,若柯什日要逸风死,那他断然活不成。
莫言闻言转头望向纳布勒,“不成功便和他死在一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