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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攻营(三)

    如果说刚刚只是被箭矢打击得有些憋屈,如今隐隐观测到战局的胜负,其人已是绝望求死。

    “嗡嗡。”

    就在其人狂吼后,几只箭矢从远处射来。

    “咚咚。”

    而此刻敢射的自然是对射术充满信心,来犯共四箭无一脱靶,其中三箭射中胸腹,一箭贯脑,锐卒登时气绝,摇晃着向一侧扑倒。

    “扑通。”

    “伍长!”

    一见长官扑倒,刚刚收拾弓失站好的兵卒顿时惊呼出声,两人扔掉弓失向前一扑,用力抢回尸身。

    “蠢材,墙垛处摇晃许久,真当汉狗弓失不精吗。”

    这一幕被守营大将瞧见,本就恶劣的心情又变糟了一点,指着那锐卒朝身旁一众兵丁喝骂道:

    “若有人再学做此人,不劳汉狗张弓,我率先了结了他!”

    “大将教训的是。”x5

    统帅这部兵丁的锐卒先是朝着守营大将一拱手,表示接受训诫,然后才转身向统帅兵丁说道:

    “记住,面对汉人不可有迟疑之心,我匈奴与汉仇深似海,唯有死战耳。

    “只要拉了弓,宁肯射不伤人,也要射出去,不许长时间暴露自己让汉狗射死,徒丧我士气。”

    “记下了,我等记下了。”x25

    兵丁连连点头,手头功夫也不停,捻出一根铁矢,缓缓拉开弓弦,冷静些的邀指远处弓弩手,沉不住气的瞄向越来越近的冲锋卒。

    近,还是远?

    “先着眼近处。”

    看出了兵丁们的犹豫,锐卒连忙开口,同时射出指引作用的“响箭”。

    “嘶啦啦啦,嗡嗡。”

    一波箭矢射出,其余四段营墙的箭矢也紧跟着射出,落在潮水般涌来的汉军头上。

    “咚咚,噗嗤。”

    大多数箭矢被格挡住,只射倒了几个大意中箭的兵卒,汉军停顿一下,冲锋的速度慢下来,兵卒们迈着小碎步,向着身旁同伴靠拢。

    很快,三阵各有一处凸出处,由数名身披双层甲,手持长矛的壮士组成,似是要做全阵锋锐。

    “嗯?”

    这一变化,很快就被扫视全场的守营大将发现,他猛地眯起眼,抬手指向十分醒目的几杆长矛,说道:

    “此矛长约丈许,定是冲到前扫荡营墙,不可让其靠近营墙。”

    趁着上弦的功夫,一众兵丁连忙看向下方,很快就从这股冲锋兵卒中,发现了那几杆由数人抬着的“戈矛”。

    大家比划了一下,发现这“戈矛”的长度实在夸张,竖起来肯定能够到营墙,也就是说,持矛的人站在下面就能将墙上的人刺死。

    “快射矛手,不能让他们近前来!”

    锐卒连忙招呼了一声集火,同时对着这面凸出部中的长矛手射出一箭,兵丁们紧跟着射出,其余四段营墙也是同样跟随。

    “嗡嗡,咚咚咚。”

    结果和先前一样,百多只箭射出,气势倒是很足,噼里啪啦钉在大楯上。

    偶尔几箭越过盾牌,也被兵卒用随身小盾轻松格住,有些夸耀武勇的壮士甚至抬手捉箭。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炸响,阵型变换开始提速,长矛手更是大步向前。

    此刻,汉军兵卒距离营墙已经不到二十步了。

    “倒,倒啊,光是中箭,你倒是倒啊。”

    “嗯,一个个平常的说自己xx部族第一,钻别人家属帐篷钻的腿软,怎么现在射不倒了?手也软吗!”

    哀嚎声,喝骂声,发现自己的攻击见效不大,营墙上的一众兵丁变得焦躁起来,没了先前的沉稳。

    “不要慌,不要乱,慌和乱只会……嗡嗡。”

    箭矢划过天空的响声打断了守营大将的话,原来,在汉军进入二十步内后,后方的汉军弓手对着营门仰射出三波箭矢,试图掩护攻墙部队接近。

    “咚咚,咚咚咚。”

    三波连在一起的箭矢从天而降,依旧是大量弓失中门,少量上墙,威胁程度不大。

    不过,也许是躲过数波箭矢,不再当回事,也或许是有心在守营大将面前表现表现。

    面对这波威慑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箭矢,一众兵丁们倒是无人重新爬回墙垛顶盾,都提着盾牌互相遮护,做出一副箭矢临头色不变的勇士姿态。

    “噗嗤,啊,扑通。”

    一只箭矢从两面盾牌之间的细小缝隙中落下,不差一分一毫,正中卤门。

    中箭兵丁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说教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二十五名兵丁-1;

    “……”

    虽然早就知晓自家骑弓射出的弓失在汉人盾牌、甲胄面前十分乏力,一身射术派不上多大的用场,汉人弓失却能轻易取走自家性命。

    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众兵卒还是难免一阵气馁,一人更是直接放下弓失,仰天叹道:

    “我弓失奈何不得敌人,敌人一弩却杀我良多,这这怎么看,都是要完的节奏啊。”

    “嘭,有这说话的功夫,你都射出去一箭了。

    “快去张弓,不要在这说屁话。”

    锐卒没那么伤春悲秋,他只知道汉人不会因为你哭鼻子就停止进攻。

    在踹了叹气的气馁兵卒几脚后,他催促众人速射,本人上前一步,在用身体为守营大将做遮护的同时,开口请示:

    “大将,要儿郎们不惜气力强开弓速射,阻挡汉狗冲锋吗?”

    “速射?

    “倒也是个法子,我等的弓失只是威力欠缺,绝非没有威力,汉狗再是抵挡轻松也要停下来抵挡。

    “可拉弓消耗气力不小,速射尤甚,若是在保留一定气力的程度上速射,能射出几波?又能阻挡几时?”

    还没接战就倒了一个,这种不利开局让守营大将双眉紧蹙,试图做些什么改变它。

    “大致可以速射三波,但三波后双臂须得缓一缓才能吃兵,而汉狗也只能阻这三波的速射时间,约摸三四十息。”

    屈指一算,锐卒吐出了几个数字。

    “太短,代价又过重……”

    抿了抿嘴,守营大将抬手指着下方那几杆威胁不小的“长矛”,吩咐道:

    “我观此矛狭长,杆身必定脆弱,你去取几块石来,待到长矛近前,掷石砸它一砸,定能砸断此矛。

    “纵使砸不断,也能砸伤持矛兵士,牵扯住长矛,不让其发威。”

    “诺。”

    “嗡,不要偷懒,这个时候偷懒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都拿处当年选拔亲卫的气力来!”

    草草拉开弓失射了一箭,也不看中没中,锐卒放下弓失,冲着分属自己的士卒喊了一嗓子,就匆匆离去。

    “蹬蹬。”

    走到木梯口,锐族朝着下方等待的后备兵卒传达需求:

    “人头大小的礌石数块,速速取来。”

    “一应营帐具是木质,又无汉人所需石碾之类,去哪给你弄大块礌石?”

    听闻这般需求,后备兵卒当即大惊,抬头看向锐卒,眼中满是愕然。

    “滚木礌石,此乃守城必备之物,你跟我说没有?!”

    “这是守城吗?守一个丈许的营墙,哪里需的礌石!”

    两人瞪着眼互怼一句,又迅速冷静下来,守备兵卒扶着营墙跟,摆手示意梯上诸预备兵丁下梯,沉声道:

    “绑上重物的几案可否替代?”

    “……能砸断木杆便可。”

    想了想戟杆的粗细,双手攥着墙垛的锐卒神色稍缓。

    “好,我先与你几张几案,你们先试着用力砸一砸,一会寻到足够的重物,再给你们绑上去。”

    “不管怎样,一定要快,汉狗快……来了!”

    说着说着,听到什么的锐卒扭头看去,正看到一根长矛冒出头来,斜擦着墙垛刺入一名没反应过来的兵丁脖颈,顺势下划,拉开一个大口子,这名墙上守军当场毙命。

    “砍!”

    一声暴喝,守营大将抽出刀身有雪花纹的佩刀上前,双手握着刀柄,全力斩向露出的矛杆。

    如果能被直接砍断,那也就不需要费心思弄石头砸了。

    “咔,咔咔。”

    可能是因为矛杆的角度有些倾斜,不好发力,矛杆的杆身也比寻常矛戟粗上好几圈。

    这柄锋利远胜普通军卒,号称“吹毛断发”的宝刀,只斩到一多半就感受到极大阻力。

    “给我断,蹬蹬。”

    守营大将一边咬紧牙关,压榨气力,一边逆着长矛抽动的方向走动。

    靠着宝刀本身的锋利和双方共同施加的力道,终是斩断矛杆,将矛尖连带一小节矛杆留了下来。

    “哐当。”

    看着滚落的矛尖,守营大将脸上喜色一闪,继而化作浓郁忧愁。

    “能用刀子砍下来肯定是好事,只是这矛杆实在是太粗了,发力角度又太过难受,普通军士可没有这么锋利的宝刀,砍断矛杆终究是妄……”

    “大将,小心流失,快趴下!”

    发一声呐喊,剩余的四名锐卒同时前扑,一人直接扑倒守营大将,三人一起举盾挡在墙垛上。

    “咚咚。”

    在守营大将被扑倒的下一刻,几只重箭从远处飞来,狠狠钉在盾面上,巨大的力道直把锐卒臂膀震得发麻。

    “嗡嗡,咚咚咚。”

    再下一刻,一大片稍显软绵的箭矢从下方飞来,雨打芭蕉般噼里啪啦地砸在盾面上,让刚刚吃下重箭的三人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几欲呕血。

    汉军只是持长兵,可不是说人家就不背弓带箭了,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垛口晃动而无动于衷。

    死去的龙套锐卒(捶墙垛):*,若我也有这待遇,怎么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