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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熟悉的跑路情节

    “啪啪,大好头颅,尽管来取。”

    拍了拍因为割掉发髻而显得有些滑稽的脑袋,仇胡士卒挺起腰,瞪起眼,一点也不怂地反顶回去:

    “就怕你们不敢!”

    “有人怕死吗?”

    归义胡统领转身扫向一位位面露不忿的族人,大声喝道:

    “怕死,那就现在退出去,若是一会战起来,真的如这汉人所言,会有人临战脱逃,那就别怪俺不念同族之情,将其当场宰了。”

    “……”

    眼看无人出声,族人都拄戟握盾愤愤不平地站在原地,归义胡统领心中一定,就举起长戟,大吼一声:

    “为了报答汉天子的恩情,都跟我冲鸭!”

    “为了汉天子,冲!”

    长戟高举,一众归义胡吼着刘彻的名号,跟随着为首的统领冲杀了上去。

    “蹬蹬蹬。”

    “司马,我们也得赶紧跟上,别前后真的脱了节把这群家伙给坑死喽。”

    和归义胡不对付,甚至恶言相向的仇胡士卒突然开口。

    “都跟上。”

    李陵大手一挥,一众汉军背后背着盾戟,手中端着弓弩,保持着密集阵型,紧跟着前方的归义胡。

    “你怎么还留在这,为什么不跟着冲上去?”

    重新把佩剑归鞘的李陵诧异地看了停住脚步的仇胡士卒。

    “司马。”

    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摸了摸扎手的脑袋,头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那团头发,仇胡士卒的眼中满是幽怨:

    “哪怕是当众笞打也好啊,你这一剑倒是下手下得麻利了,可我这头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长回来。”

    “嘎吱嘎吱,再说了,你也未必有那个时候了。”

    随口回了一句,李陵就坐到地上重新给大黄弩上弦。

    新兵都知道军法不留情,战前不插嘴,仇胡士卒又如何不知道这点?

    没有李陵的默认甚至纵容,他哪来的胆子这么做,又怎么会故意找茬。

    当然,李陵毕竟要顾及归义胡的想法,如果归义胡真的死战不退,那仇胡士卒的“大好头颅”也就真的要被人拿走了……

    “李司马!”

    仇胡士卒大怒,加重语气低喝:

    “用人者前不用人者后,你这也太无情了吧?”

    “咔嚓,嘶,好了,我这就要去前面顺被射杀敌酋,你什么打算?是留在这擂鼓助威,还是跟我一起?”

    有些费力地抱起大黄弩,期间还不小心触碰到肩膀处的伤口,李陵扭头看向仇胡士卒,眼中带着问询之意。

    “哼,我辈陇西子,作战就要上前和匈奴狗近身搏杀,躲在后面放暗箭,小人之举。”

    又是一声冷哼,被剃了大半头发,还惨遭嫌弃的仇胡士卒刺了李陵一句。

    “翁孙,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大局啊,你理解我的苦衷。”

    看了看发型奇特的仇胡士卒,李陵能理解他心中的愤懑,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理解?我理解个*!”

    “把我从后营叫来,还以为你这家伙终于愿意信我一次,把前线托付给我,哪成想……”

    伸手指着地上那团头发,仇胡士哦不,赵充国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

    “你竟是舍不得自己的头发,硬拉我出来演戏,逼那群归义胡去送死的?!”

    “翁孙,一切一切都为了大局。”

    握住赵充国的手,李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信任。

    “啪,屁的大局!”

    一把甩开手,痛失秀发的赵充国情绪有些崩溃,指着李陵骂道:

    “李少卿,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陛下那里传出点风声,说你这回回去就要出任那劳什子的骑都尉,是俺将来的老大,就吃定俺了。”

    “你等着,等俺回去后,一定要把你为了获胜逼人去送死的破烂事传遍京城三辅,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李陵,这位李广的亲孙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翁孙,大局如此,我若不如此行事,万一归义胡临战脱逃,那该如何是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指着骂,李陵的神色也颇为难看。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我只知道你为了逼人去死割了我头发!”

    也许是知道自己现在仗着太子的光还能跟他嚷嚷几句,等以后这家伙发达了,自己怕是只能低头弯腰陪笑,赵充国也豁出去了。

    “你!”

    李陵怒极,放下大黄弩,摇头甩掉兜鍪,一把揪住发髻就要下剑。

    “哐当,好,你不是说我怜惜自家头发,拿你赵翁孙作伐吗?我这就给自己来一剑……”

    “刷。”

    自己割自己头发,因为姿势原因并不好发力,是真的一剑剑磨,但仗着配剑之利,李陵还是一剑将发髻,连带着大把头发割了下来。

    “嘭,如何?!”

    长剑穿着发髻掷到赵充国身前,披头散发的李陵表情凶狠。

    “司马杀伐果断,翁孙远不如矣。”

    遇到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家伙,赵充国也只好俯首帖耳,老实认怂。

    “再说了,咱不是也逼得他李少卿给自己割了头吗?”

    低下头,不让李陵看到自己的表情,赵充国眨了眨眼,暗道:

    “这头发可不是一两天就能长回来的,少说要个三五载,等这场大仗打完,振师还旅回京城,你李少卿绝对要出大名。”

    “怪话咳咳,词我都想好了,

    古有慷慨之士于阵前高歌,今有李少卿阵后割头,真不愧是李广之孙,当户之子,大司马看好的帝国新星!”

    木桩前……

    “杀鸭,为了撑犁孤涂单于!”

    “冲鸭,为了汉天子!”面貌相似,习俗相似,甚至二十年前就是一族人的两波人,此刻嘴里却是喊着截然不同的口号冲上上去。

    “哐哐,嘶拉。”

    一个个的面目狰狞,刀刀不留情,戟戟要人命,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都满是杀气,全然不见半分同族之谊。

    一者打赤旗,穿赤甲,约摸二百余人,一者打黑旗,穿黑甲,约摸三百若人,双方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也没人说匈奴尚什么色,只能按照他们乃夏后氏之苗裔,按水德黑来了,如果有知道的告诉我,我去改)

    “嗡嗡~”

    赤色方的人数虽稍逊一筹,但有身后的弩手提供支援,每次弓弦嗡鸣,都会有一小片人倒下,战局渐渐向着赤色方倾斜。

    片刻……

    “啊,我是射雕者,是搏击长空的雄鹰,怎么会死在这里!”

    膝盖中了一箭的龙套四号浑身浴血,脚下扔着断裂的长弓,手中持着夺来的长戟大楯。

    看样子是自持勇力冲的过头了,不小心伤到了腿,把自己给浪死了。

    “蹬蹬。”

    龙套四号拼命动着受伤的左腿,支棱着身子,目光扫过将其包围的归义胡,朝着在后方放箭的汉人怒吼:

    “有本事一对一搏杀,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勇士?!”

    “嘿,你这厮一开始不也是放冷箭吗?现在断了弓,放不成了就开始说这话?”

    归义胡统领扫过地上躺着的五六具中箭而死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臂膀上插着的箭矢,眼中冷色一闪,喝道:

    “不要跟他说废话,长戟大楯上前,我倒要看看这射雕者到底能不能长出翅膀飞出去。”

    “诺。”

    “蹬蹬,刷刷。”

    十余归义胡持盾架戟缓步上前。

    “啊,哐当哐当,噗嗤。”

    露出和其他几个龙套如出一辙的绝望之色,龙套四号怒吼一声,奋力挥舞长戟,一连荡开三柄长戟,就不幸被第四柄戳中。

    “噗嗤噗嗤。”

    身体一顿,格挡之势一破,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五柄,第六柄,第七柄。

    “哈呀,起!”

    齐声一声大喝,长戟手们用力上挑,戟杆弯曲,大二百斤的龙套四号直接被挑了起来。

    “嗬嗬,王,我败了。”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扭头看向谷外,嘴唇动了动,含糊地说了句,眼中就丧失了神采,扬起的头重重垂下。

    “死了,死了。”

    目睹有勇力的敌将死去,周遭士卒士气大震,不由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哗啦,扑通。”

    长戟抽离,尸身砸落在地,一位归义胡抽出锋利的解手刀,走上前去揪着发辫,一刀枭首,高举首级朝着还在厮杀的双方喊道:

    “敌将已死,还不趋降?!”

    “蹬蹬。”

    许多人都认识龙套四号,即使不认识看到旁人的反应也能意识到这的确是我方的一员猛将。

    因此,一见头颅,众人心中的那口气当即就是一泄,连忙挥刀铤逼退眼前的敌人,扭头看向坐镇后方,一直没有出动的匈奴千长。

    没办法,都是被贵人坑怕了,这年头,骑六骡跑路的贵人可不只是伊稚斜一人,毕竟,贵人总是惜命的嘛。

    “跑了!千长跑了!”

    随着一位眼力尖的士卒一声喊叫,还在拼杀的亲卫也都看到了身后那本应留有一队精锐,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地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惶而无助地看向逼来的归义胡。

    “敌酋已跑,还不趋降?!”

    那提着首级,站在尸堆上的归义胡猛士又是一声怒吼。

    “咚咚,趋降,咚咚,趋降!”

    一声呐喊一步前进,疲惫却士气高昂的归义胡反包围了人数并不少,甚至还多于己方的匈奴人。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是一伙伤痕累累的狼群不断逼近羊多势众,却惊惶无助的羊群。

    ……

    骑都尉监羽林,赵充国就是羽林骑起家,说李陵是他老大也不算错。

    当然,现在(元封四年)还没这个说法,得等过上一两年(太初元年),等刘彻被文成栾大之后,以公孙卿为首的新一波骗子集团忽悠,说什么南越习俗,一栋屋被烧了,要建另一栋更好更大的屋子来压胜云云。

    [“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孝武本纪》]

    然后刘彻就大手一挥,千门万户,光虎圈就几十里,里面有神山龟鱼、大鸟之属,还有座高五十长的神明台、井干楼,可谓是壮丽宏伟到极致的建章宫拔地而起。

    [……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凤阙,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

    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名曰泰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

    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余丈,辇道相属焉。——《孝武本纪》]

    所以说,说刘彻一句穷奢极欲还真的不过分啊(小声

    再之后,就是成立拱卫建章宫的建章营骑,也即是后来被大家所熟知的羽林骑。

    羽林孤儿是另一码事,那是从军死事者的子孙被羽林收养,派人教习他们无兵之事,所以叫他们羽林孤儿,不是说羽林骑都是孤儿,人家羽林骑是从六郡良家子里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