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风暴潮 > 第 15 部分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赵振涛说:“你不是与他离了吗?”

    孙艳萍说:“离啦,但他还是我们孩子的爹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得我和娘给他奔波!这次柴德发和白县长出事,盐化肯定会连上很多中层干部的,广汉就找我,他怕再——”

    赵振涛问:“他与柴和白,陷得深吗?”

    孙艳萍说:“我哪知道?上次你不管,我和娘都理解,但这次高书记这样了,求求你振涛,这回你不能不管我的事啊!”

    赵振涛咧咧嘴:“瞧你听见风就是雨的!对李广汉的事,可以看出你孙艳萍的为人啊!你也是重感情的人,可你不能感情用事。要是李广汉的事情非常严重,我说话也没用。你也别跑了,要是他没什么大事,你就顺其自然。怎么样?”

    孙艳萍说:“这样,我找你干啥?”

    赵振涛在盐化见过一次李广汉,这家伙是个大块头,长着一个很宽大的额头,头发梳得油光光的。他私下里了解,李广汉是个有民愤的人。他从雷娟给他的那堆材料里,发现有涉及李广汉罪状的,其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李广汉霸占盐化县城的一个歌舞厅,听说孙艳萍也卷入了。这个歌舞厅在县城的中心地带,生意十分火爆,李广汉看着眼红,就让他弟弟带着几个人在舞厅里嫖娼,故意让公安局来人抓到,然后把舞厅老板张黑子抓起来,狠狠罚款,使之停业关门。李广汉乘人之危把歌舞厅拿过来后,让他弟弟经营。后来张黑子知道了内幕,找李广汉说理,李广汉的弟弟还把人打了。李广汉案发被罢官后,自己当上了舞厅的老板,而且还增加了桑拿和保龄球。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李广汉的后台是柴德发,张黑子敢怒不敢言了。赵振涛鼓了勇气说:“艳萍,李广汉的事你让我怎么管?关于他的罪状材料都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啦!他是有民愤的!他做的坏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孙艳萍辩解说:“就你处理的那点事,如果有,也是他的仇人落井下石,捏造的。他这人就是太张狂有嘴没心。”

    赵振涛说:“你还替他辩解,我跟你说一件,县城张黑子开的、歌舞厅,不是他给霸占了吗?你说,你是不是也参与啦?”

    孙艳萍低声地说:“那是给他那宝贝弟弟弄的,我可没掺和。”

    赵振涛见她的傲气给打下去了,就说:“好啦,不提他的事啦!他的事你应有最坏的思想准备,所以说,你和他离婚是明智的!”

    孙艳萍故意顺着说:“好吧,他就听天由命吧!振涛,我的大姨葛玉梅就要来啦!我和娘动员他们的葛氏集团,在北龙港的开发区投资,也算帮帮我们的大市长!”

    赵振涛笑了:“好哇,非常欢迎,市政府将全力接待!”

    孙艳萍眨眨眼睛,重新提起在北龙港凤凰开发区批地皮的事,她这次说是批给葛氏集团。赵振涛说:“如果是你大姨要地,市政府当然会批,我呢,还会给优惠的!”

    孙艳萍瞪着他说:“我算是明白了,反正一涉及我,什么事也不灵啦!”赵振涛不置可否地笑着。

    孙艳萍的目的达到了,她今天来,打着看男男的借口,主要是来摸清楚他与雷娟的关系。高焕章倒下了,主宰北龙大事的非赵振涛莫数,既然她能够得着他,就要牢牢地网住他。抱马天水的粗腿看来是没用了,因为赵振涛不买马部长的账。孙艳萍走了,赵振涛并不知道这个爱过他的女人,精心给他布了一个局,更不知道这个局是什么?

    夜晚孟瑶给赵振涛打来电话,叮嘱他少跟孙艳萍来往。她远在澳洲,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是男男告诉她的吧?4赵小乐的蹩脚日子没完没了,有人说,谁让你金屋藏娇呢?

    浪上浪下的颠荡,赵小乐又恋女人的热被窝了,一拢滩,那份心思就更加强烈。抛了锚,赵小乐风快地进了家门儿,狐狐鬼鬼地看见满脸喜笑的米秀秀,心里就亮堂了。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米秀秀纯净可爱,从不记恨人,这些天那几幅淋坏的画补画完了,心里畅快,跳呀唱呀,晚上吃了好多饭。望着她欢欢快快的样子,赵小乐便生出一个旺旺的贪梦。他觉得,人活一世,有文化、有追求是有福的;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俺是个睁眼瞎,可娶个有文化的女人也算有福。天一擦黑,他就钻进太阳能浴室洗澡去了。他草草胡撸一阵子出来,米秀秀也去洗澡了。她没黑没白地画了好些天,也该好好洗洗睡上一个舒坦觉儿。米秀秀走进浴室不长时辰,赵小乐就猛听见米秀秀尖声细气地吼了:“小乐,咋搞的?腥不拉几的!”

    赵小乐慌手慌脚地闯进浴室,一推门,迎头飞来他那条泥泥水水的出海灯笼裤,扣在脑袋上,堵得他也一阵翻胃。他抓掉裤子,看见米秀秀的脸白惨惨的,勾头俯在搪瓷盆里哏哏哏哏地呕吐,稀里哗啦地吐出食物和绿色粘y。“秀秀、秀秀……”他喊。

    她扭头凶他:“跟你没沾上好光!”就捂着肚子晃回屋里。

    赵小乐痴眉呆眼地望着她,海青了肠子。她再没搭理他,洗把脸就蒙头睡了。巴心巴肝盼来的销魂之夜,又他妈给糟蹋了。他一宿没敢碰她,也睡不安生,他的身子一欠一欠地望着熟睡的米秀秀抛出的一弯撩人魂魄的曲线。一弯曲线便是一弯风情,实在诱人得很,一股难捱的渴望从他心底拱出来,在他骨子里胡乱钻动。他呆呆望着,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儿干巴巴地疼了,很馋的目光跟着就朦胧迟缓了。他不敢动她,打铁烤糊卵子——火候儿不对,不然又得去车里窝一宿。他觉得他与她之间横着一堵墙,墙的那一头高雅宁静,墙的这一头云啊风啊浪啊雨啊,都在男人的身上压着。

    后来的一些日子,赵小乐不敢回家洗澡了。这天老船拢滩,赵小乐噗嗒嗒地将老帆落下来,便瓮一般蹲在船板上吸烟,等着人群散尽,盼着日头早点甩下去。快到秋尾了,日热夜凉,黄昏的大海滩又问又燥,雾稠得伸手就抓一把水。赵小乐身上的汗毛孔让湿腾腾的热雾堵个贼严,汗都憋着,一身的粘,浑身像抱个刺猬不自在,脚下滩上腐草、烂鱼、死蟹、蜉蝣经过火爆爆日头的蒸晒,腾着腥腥馊馊的臭气。他齉着鼻子大口大口吸烟,窝着的那颗脑袋在黄昏的雾气里闪着一片青光,整个脑袋变成了一个七窍生烟的香炉子。

    “小乐,当工人了,一人在这儿荡啥野魂?”渔人们大大咧咧往家赶。

    赵小乐恨一声:“滚吧,快钻娘们热被窝去吧!”他发狠地猛吸一口烟,紧锁眉头,死死闭住两眼不看他们。渔人们急煎煎地往家赶,海滩也一层一层黯然,王八蛋才不想回家。他巴不得快快看到秀秀,可他不比他们!娘们儿是文化人!在海上他整日想女人想得胡说八道,果真回来了,却两腿打颤,没了章程。他要等人们走了,天黑了,到井楼子底下好好冲洗冲洗才能回家。

    天总算是黑瓷实了。滩上溜着小风儿,卷走热气,扯来丝丝寒凉。赵小乐打了个寒噤,贼似的(目留)了村头的井楼子一眼,水声稀了。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手提一只木桶,里边放一块“乌利斯”进口香皂,肩搭一条不成颜色的毛巾,躲躲闪闪地奔井楼子来了。井楼子一旁的杉木杆子挑着一盏灯泡儿,照亮秋夜一大片地方。他很懊恼,悄悄躲在y影里,看着一个娘们灌满最后一桶水,又目送她扭着大腚吱吱呀呀远去,才蹑着手脚踏到电灯下。他摸来抓去也找不到灯线,后来干脆一手抓住电灯杆儿一脚踏住井楼的石墙,壁虎似的攀上去,一点一点将热热的灯泡拧出一截儿,这片地方才黑了。黑幕一遮,赵小乐便自由散漫得荒唐,溜下来,稀里哗啦脱了衣裤,仅剩一条灰不溜秋的大裤衩子,露出一身发达的肌r,一伸胳膊,骨鼓节节一阵轻响。他蹦到水管旁,哗哗地将木桶灌满水,举至头顶,稀汤薄水地洒下来,冷丁一淋,好一个透心凉。

    赵小乐裂开大嘴可着嗓子叫一声,叫声沉冷、悠长,带着穿透人心肺的颤抖。他每洒一桶,就叫一声,每叫一声,胸脯子和脖子上鼓起的r疙瘩就会一惊一乍地索索颤抖。他浑身哆嗦着,牙齿打颤,冬瓜头像个冻裂的瓦罐子脆脆地吱吜着,双腿像瘟j一般胡乱踢腾。

    “哟,那不是小乐么?家有浴室,跑这洗来啦?”

    “练啥功夫呐?别落一身病!”挑水的汉子逗他。

    赵小乐的把戏被人们窥透了,心里不免惶惶。他竭力掩饰自己,又把骨节弄得嘎响:“c,浴室的水温啦巴几,哪像这凉水舒坦哪!真他妈来劲儿!”

    “别唬人啦,八成是冷美人不让进楼啦!”一个挑水的汉子笑道。

    “她敢?到家她得乖乖儿伺候咱!她小样儿的敢调歪,老子废了换新的!”赵小乐说着仰天打了个喷嚏,也假模假式地跟着笑。连自己都有些别扭了,他就强忍着将笑噎成咳嗽。

    他终于扳回了这局,汉子们开始眼热他了:“小乐这辈子算是活值啦!有个好大哥,金屋又藏娇!”

    “你狗日的也井里放糖,甜头大家尝尝啊!”

    “滚,玩蛋去!”赵小乐东一甩西一抹地擦完身子,穿衣拎桶,扑甩着两条长腿,哆哆嗦嗦地走了,牙板子得得得的磕打声急促且细碎。唉!螃蟹吐味儿又断爪儿,个人知道个人吧!福也享啦,罪也遭啦!他想着,便悻悻而回。

    回到家里,米秀秀没再嫌他,赵小乐更得意了。夜里干完那事儿,他就有些吃不住劲儿,浑身鼓鼓涌涌睡不安生,额头和拳头撞得床围子通通响,嘴里呜哩哇啦叫,乍冷乍热地病倒了。

    米秀秀醒来看着他,小心地问:“小乐,你咋啦?”

    赵小乐说:“准是得伤寒病啦!”

    “俺去叫医生!”米秀秀说。

    赵小乐拦下她:“不用,吃片药就能挺过去!”

    他伸出胳膊在床头橱里摸药,摹地抓出一瓶避孕药,就黑下脸问:“你吃这个做啥?俺爹盼孙子眼都该盼瞎啦!”

    米秀秀慌口慌心地说:“小乐,等俺画展成功了,再给你生孩子,俺一定给你生个胖小子!”

    赵小乐愣着眼问:“啥,画展?”

    米秀秀说:“对啦,俺还没跟你商量,县文化馆美术左老师正审查俺的画,如果条件成熟了,就在城里给俺搞画展!他让俺多画一些……俺能成名你不高兴么?”

    赵小乐憨憨地点头:“高兴、高兴,媳妇好了,俺还沾光呢!”

    米秀秀将脸蛋埋进他发烫的臂弯里,撒娇地说:“不,是俺沾你的光!画展还要你出钱呢!”

    赵小乐问:“多少钱?”

    米秀秀说:“估计得一万元!”

    赵小乐一乍:“c,晾晾画儿就这么多?”

    米秀秀拿指头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子:“土鳖虫,那是晾画?请专家、领导,电视台还要录相呢!你想赖呀?”

    小乐说:“只要你高兴,俺他妈出定啦!”秀秀看着男人傻里傻气的样子,拥抱他,亲吻他,吻得叭叭响,很动真情。

    中午米秀秀下班回来,提着一兜水果和罐头,笑盈盈地来到床前看小乐,赵小乐冷着脸蛋子倔倔地不看她。她伏在他头上,很动情地湿了眼眶,哽咽说:“小乐,俺知道你咋病啦!你该回家呀,你不该去井楼子遭那份罪!俺又没通你,这是何苦呢?”

    赵小乐说:“就你那架势也让俺受不了!”

    米秀秀听了这话反添心酸,沉吟片刻,说:“俺是不是太自私了呢?是不是忽略了你的存在,伤害了你的自尊?”

    “你自个琢磨去吧!”小乐冷冷地说。

    米秀秀动了情,说:“往后你也大模大样地回家来!”

    “秀秀,俺总算没白疼你。”赵小乐被感动了,就这么快活起来。

    日子久了,米秀秀终于在赵小乐眼里也寡了味儿,今儿好明儿坏今儿香明儿臭的,烦得他脑仁儿疼,长脸焦黄焦黄地跟船板一样晦暗。她整日画呀画,冷着脸子,n不到一壶,说不到一块,干脆还不如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他想。他不知道是逃开她,还是逃开自己,收工的时候不回家,几乎泡在朱朱的发廊里跟人“胡侃”,就如船上放风筝,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啥就干啥。

    朱朱对赵小乐慢慢扭过劲儿来,几乎和好如初了,见他又打又笑,像鱼精般野得抓拿不住。他又像嗅到了生活的原本气息,与朱朱话赶话儿讨乐子。朱朱呢,心疼他,又贫嘴借机会故意刺刺他出气。在发廊里人都走了,朱朱拍着赵小乐的冬瓜头,自由散漫得荒唐,说:“小乐,跟着画家过得好吗?”

    赵小乐jiajia眼,见屋里没人,伸出大掌探进朱朱褂子里拧了一下乃子,说:“稀罕就送你!”

    朱朱摘开他的手,笑咧咧地骂道:“谁稀罕?给俺一脚当泡儿踩,怕是比猪n脬还响亮呢!嘻嘻嘻……”赵小乐喜欢朱朱c科打浑的赖模样。

    朱朱又逗话说:“俺真不明白,秀秀那冷美人看中你哪疙瘩r啦?”

    “你看中俺哪儿啦?”赵小乐问。

    “哼,她就看你钱啦!”朱朱说。

    “钱有啥好的?”

    “她可以吃白食儿。”

    赵小乐瞪朱朱一眼:“别作践她,你笨母j也想叼人?”

    “哼!”朱朱哼一声,“怕是干草点灯呢!”

    “咋讲啊?”

    “十有九空!”朱朱说。

    赵小乐狠狠给了朱朱一拳:“狗日的,你再胡咧咧,俺掐断你的脖子!”

    朱朱的嘴巴撇成噘嘴儿鱼了:“戳你心尖尖r蛋蛋啦?嘿嘿……”

    朱朱既好奇又木讷地噘着嘴巴,大眼睛一忽一闪的,勾得赵小乐坐不牢稳。他痒痒得脚气又犯了,就当着朱朱的面跷起短棒似的二郎腿,一边胡吹海侃地教训朱朱,一边嗤啦嗤啦抠脚趾缝里的黑泥,泥片从趾缝间唰唰下落。

    朱朱吸溜吸溜鼻子凑过来骂道:“臭脚丫子还玩得够狼虎。”

    赵小乐板起脸来正儿八经地显摆着自个的学问:“朱朱,知道不,俺这脚气可是千金难买哩!性命性命没性就没命,脚气脚气没脚气就没力气。俺闯海流子就凭这玩艺儿撑着!”

    朱朱拿手扳住赵小乐的肩膀,脸蛋子埋进他的臂弯里:“真的?不是唬俺吧?”

    赵小乐脑壳摇成拨郎鼓:“不骗你,俺这脚气和一身力气都是俺祖上太极斧给的!”

    朱朱瞪圆眼睛说:“秀秀洗头来说,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赵小乐生气地说:“莫信她那乌七八糟的混账话!”说着他就不搓脚了,褐黑色的瘪脸显得玄奥深逮。赵小乐知道朱朱好唬,也总觉得朱朱很简单,但却想让自己不简单。朱朱与他一样只读到小学,在他入狱那阵儿,每隔十天就去看他,跟监狱长混得很熟。难道他命里就该娶朱朱这样简单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赵小乐让朱朱给他洗头。朱朱洗头时,他问:“俺问你一句话,当初你进海港时,为啥跟俺退亲?”

    朱朱生气地拍拍他脑袋,说:“俺不给你洗啦!”

    赵小乐一咧嘴,说:“手下留情,俺不说了。就怪这个海港啊!将来海港通航,你还开发廊吗?”

    朱朱眯着眼睛说:“将来这里得变。变成大城市,俺就想开个大美容院,俺还想到北京学习美容呢!”

    赵小乐说:“好,有气魄!到时俺就喊你朱总啦!”

    朱朱大笑起来。她的身子扑倒在赵小乐身上。脸颊恰好扎在他的胡茬儿上,他不自觉地将朱朱抱紧了。朱朱幸福地闭上眼睛,品味着男人酣畅淋漓的爱抚。身体的语言是最高至极的,他们都没说话,他抱着朱朱就势一滚,滚到按摩床上。他的脸颊与朱朱的脸颊贴在一起,他强烈地感受到了女人丰满的胸r。他伸着微微颤抖的手,索索地抚摸着她光滑的湿渍渍的脊背、丰腴的腰和鼓鼓的臀,朱朱温顺得像羔羊。他眼前忽然跳了一下秀秀的身影。秀秀么?朱朱就是秀秀会有多好。漂亮的有气质的秀秀,只满足了他虚幻的荣耀,又增加了他永久的孤独和痛苦。一场累人的恋爱和一向稀少的房事使他憋闷,实际上他还是一条光g汉。男人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得到的却啥也没有。压抑的孤独使男人扑向女人时犹如不愿回头的枪弹。他晕晕乎乎地说:“朱朱,俺跟你在一起真痛快!你呢?”

    朱朱刮他鼻子:“没成色的挨刀货!”

    赵小乐抱起朱朱r乎乎的身子,偷眼看看被海港路灯照见的朱朱的肥硕抹胸。白背心半遮住两团鼓绷绷的乃子,随着蒲扇的摇动,颤颤颤的,就像两只花猫的脑袋活泼泼地往外拱。他板不住了,抱住了朱朱。朱朱的一扭身,一撒娇,娇模娇样,叫他惬意得骨头都酥痒了。他魂儿全丢了,完全陷入到无法无天的混账状态。朱朱浑身泥软,也终于如愿以偿地醉过去了。小乐调理朱朱做出种种动作来,是秀秀不会干的动作。赵小乐忽然有了一种闯海流子的畅快,算是真正当了一回爷们儿。干完了,他又有点后怕。开开荤就开开荤,干她一家伙就刹车,谁家锅底没点黑呢?他自己说服自己地赖模赖样地笑了,灯光映得她的脸蛋子一片虹彩。

    第十一章

    在拘审柴德发和白县长的最初几天,赵振涛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几乎不断声。这时候的北龙港工地,又面临着资金的短缺。那个退休了的马部长竟然打着看望高焕章的旗号跑到北龙,为这些腐败分子游说说情。赵振涛实在不理解马部长是真糊涂,还是没有原则?马部长竟然以给北龙港跑来资金为条件,要挟赵振涛找雷娟放柴德发他们一马。赵振涛毫不含糊地对老部长说,我们要建设,可我们不拿原则作交易!马部长赶紧把话拿了回去。赵振涛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雷娟说什么,雷娟那里面临的压力也不小。省检察院的有些要员也偷偷找过雷娟和严检察长,主管政法的韩副书记那里也是推不开门,正是这些外围攻势,使柴德发和白县长拒不交待犯罪事实。让赵振涛欣慰的是高焕章,他在医院里没为他们说上一句话。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高焕章对人对事有了深切的反省。赵振涛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候,与雷娟商量了一个方案,请求省委潘书记与省纪律检查委员会沟通。省纪委派来了普书记与雷娟并肩审案,这一招很奏效,最初招架不住的是白县长,柴德发也在证据面前,承认了部分犯罪事实。赵振涛觉得,面对这类案件,领导摆脱纠缠的一个好办法,是求助上级部门,一切往高处推。他正在争取建设时间,要求港口一号二号码头提前通航。熊大进看出了赵振涛的用意,他是想让高焕章在告别人世前看见北龙港的货轮,听见轮船上启航的笛声。

    高焕章即将去北京做手术了,赵振涛到医院去看他。高焕章不在,医生说他回家去看老娘了。赵振涛只好去高焕章的家里看他。

    高焕章家住在路南区的煤矿干修所里。这是震后的第一批建筑,一拉溜的平房很宽敞,高焕章一家住着一个小院,四间房外加两间倒座儿。这里的自然环境很好,绿树成荫,有花有鸟,可是空气污染很厉害。它旁边是北龙市的名牌企业东风水泥厂,南风的时候,水泥的粉尘像薄雪似的覆盖了小院,高焕章的妻子周慧敏都不敢在外面晾晒被褥和衣服。五年前市委分房,在赵振涛居住的军分区大院里,曾分给高焕章一座红砖小别墅。高焕章愣是把房让给了现今的人大主任孙金锋,孙主任家里人口多,孩子等着结婚。为这妻子周慧敏跟高焕章生了好几天的气。高焕章有他的一个住房理论,人这辈子光溜溜地来光溜溜地走,住多大的房子也只住一间卧室,睡多好的卧室也只躺在一张床上。赵振涛听说高焕章有四让住房的佳话。当他来到高焕章家里的时候,不禁为老高家里的摆设感到寒酸。老式的家具,一台很小的厦华彩电时常出毛病。老母亲的屋里还是地震时砸坏的老式方柜。从老高家的摆设来看,他的确活得很简单。听高焕章的妻子周慧敏说,老高惟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他书房里的几幅名人字画。当年他在井下受伤,煤矿领导派他到海滨养伤,兼管北戴河煤矿招待所,接待了几次北京的名画家,留下几幅名画。老高不拿东西当好的,谁喜欢就送谁,为这妻子把仅剩的几幅偷偷藏起来了。走进高焕章家的院子,看见院里养了好多的花,特别是那一盆橘红的石菖兰,是赵振涛送给他的,可惜都落满了水泥的灰尘,如果不是头顶的那棵枝叶茂盛的老槐树遮挡,花就更没法看了。他这时想,老高的胃癌与这空气污染有没有关系?只有老树上一声声清脆的鸟鸣还能给人增添一种恬静的味道。

    赵振涛听见高焕章屋里有吵架一样的声音,不由停住了脚步,心也跟着停跳了一下。高焕章的屋里有女人的哭泣声,还有周慧敏喋喋不休的唠叨:“这个时候啦,你就别埋怨秀芬啦,就是小柴有事,也不能怪秀芬嘛!谁家男人出事啦,女人不拿钱拿物给跑跑?不着你有病,我也跟你没完,瞧你这个市委书记当的那叫窝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提起来的干部说查就查说抓就抓?那你在干部群众中还有什么威信?往后那些死心塌地p股后头跟着你跑的人,就不理你啦!”

    高焕章猛咳两声:“你在说混账话,他柴德发是我高焕章提拔的,就该犯法吗?就该——”

    周慧敏依然在气头上:“就是小柴有问题,他们也不该背着你明查暗访的。她雷娟跟赵振涛嘀嘀咕咕,死盯着跨海大桥不放,冲谁呀?是冲你高焕章!”

    高焕章骂道:“你真是妇人之见!雷娟办案,当然要争取市委的支持。她知道我跟小柴的关系,自然不好找我!振涛是我高焕章的助手,更是我的好兄弟,我还不了解他吗?谁都可以说,就是不能对振涛说三道四!他为了北龙港累得都成啥啦?我听说他把他义父的祖坟都刨了,还受了伤。他到北龙来是我硬求省委把他拉来的!”

    赵振涛心腔一热,眼睛发胀。

    周慧敏说:“当时,你也夸过胡勇!”

    高焕章声音嘶哑:“你,你气死我呀!”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表姐,您别说了,别说了,细想想,我有时也挺恨德发的。还是他自己不成人,高书记像亲生儿子那样待他,他怎么就不学一点呢?咱北龙这些年想整高书记的人还少吗?我算是悟透了,脚正不怕鞋歪!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咱高书记这儿上梁正,他咋也还歪哩?嗯嗯嗯——”女人又哭了。

    赵振涛听出哭泣的女人是柴德发的妻子王秀芬。

    周慧敏终于说:“好,我不说啦!”

    赵振涛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惴惴不安,因为有一张石棉瓦挡着,屋里人看不见他。听着高焕章说他的话,他只觉喉咙发堵,眼角发酸。他问自己:尽管跨海大桥引发的盐化腐败大案,与你没有直接关系,可你赵振涛就是局外人吗?不是!作为一个九十万人口的城市市长,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柴德发是高焕章的部下,也是你赵振涛的部下哩,高书记不是把盐化交给你了吗?高焕章书记患了绝症,还是那样想着没有脱贫的地区,还想着北龙港的全局建设。他想,在老高去做手术之前,应该好好跟他谈谈,尽管老高不怀疑他什么,可身边敲边鼓的人多了,也不免会让老高内心生疑。

    屋里冷场的一刹那间,赵振涛刚要迈腿,又听到高焕章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打了颤:“小柴的事,我不痛心吗?是他把我这个老头子,送进医院来的。原来的小柴是那么纯朴、正派、实在。我当初让他到盐化当县委书记,是盼着他造福一方土地,让他锻炼锻炼。我把跨海大桥工程交给他们,是让他们给盐化架一座通往北龙港的运输大桥。谁知他来了个权钱交易,给掌权的人与拿钱的人架了金桥,一方拿权力贪钱,另一方则用工程换钱买权。当初他带着卢国营和李广汉来找我,我就跟他说,别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来往。他竟然还要把李广汉报批副县长,还有点组织原则没有?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周慧敏说:“行啦,我们不说了,你还没完啦!”

    赵振涛听高焕章说过,柴德发的妻子王秀芬是周慧敏给介绍的,是周慧敏的远房表妹,因此周慧敏对柴德发的事十分上心。

    王秀芬讷讷地说:“我说一句,表姐和姐夫别骂我。他弄了这么多的钱,我压根就不知道,可就在五天前,他出国回来时满口夸奖国外好,说要把儿子送到澳洲去读书,将来留在国外。他说见到了赵市长留学的妻子,说在海外读书的孩子才最具跨世纪的能力。还说,中国这么多的人口,将来是很难活人的!”

    高焕章几乎是拍案而起,骂道:“放p,一个崇洋媚外的家伙!这是他一个开放县县委书记说的话吗?有这种思想了,还能带领干部群众去创业吗?只要我高焕章听见北龙的哪个干部再说这样的话,我当场就撤他的职!我们正在计划生育,在改革开放,日子一天在比一天好,有什么不如国外的?国外,我高焕章也不是没去过,不就是空气好,住房好。就那口儿吃的,能习惯吗?哪国人的胃,就得吃哪国的粮食!”

    周慧敏嘤嘤地哭了:“老高,你快别提胃啦!”

    赵振涛心里一阵疼痛,身子一晃。

    高焕章说:“我的胃咋啦?就是当年在煤窑里喝酒喝伤啦!这几年,又赶上改革开放的大形势,还是喝酒!等我从北京做了手术回来,还接着喝!我高焕章就是烟酒这点爱好!”

    周慧敏止住哭:“好,让你喝,让你喝——”

    王秀芬又说:“一想起德发犯了法,我就生气。可一想起他对孩子那个好儿来,我又掉眼泪。他非常溺爱儿子,工作多忙也要回家跟儿子玩一会儿,有时爷俩抱在一起在床上摔跤。我想,他贪钱,与儿子有关哩——”

    高焕章大声说:“不是德发一出事了,他就哪也不好了,他没有点招人稀罕的地方,我高焕章能得意他吗?他孝敬老人,疼爱孩子,没错。可也没有他这个疼爱法的!他就这么一个孩子,看这吃的穿的玩的,不像个阔少爷?凭他的地位,孩子住房、上学、成家、就业,都是人上人啊!比起骆驼村那些上不起学的穷苦孩子,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你是县委书记,所以你的孩子就得出国,就得腰缠万贯,就得高人一等?是吗?你柴德发以为贪了二百万,就有退路了,就能保儿子一生平安,保孙子享福。你管那么远干什么?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党员,都这么想了,这么做啦,那这个国家就败光啦!国家没了,你那点臭钱还有什么用?孩子要是知道你是贪官,走到人群里都抬不起头来,他的身心会受到极大伤害的呀!你公爹,我的柴大哥,他在矿井下挖煤,一辈子在井下走的路可以绕地球两圈啊!他九泉之下要是知道德发这个样子,非打他的嘴巴不可哩!德发,你咋就这么糊涂呢?咋就这么不争气呢?”他喉咙一堵,说不下去了。

    王秀芬满脸惊慌地啜泣着。

    赵振涛对高焕章的话极为震惊,这番话是高焕章的肺腑之言,是他无法装出来的。一句话,就把人灵魂的卑劣和高尚截然分开了。他对高焕章的判断是对的,雷娟不会从柴德发的嘴里挖出高焕章的任何违纪事件。正因为这样,他越发担心老高的身体。上帝呀,你给老高到底留下了多少时间呢?

    屋里是长时间的沉默。

    赵振涛不想往里走了,此刻他只想如何退出这个院子。他这个时候进去,会使这个家庭尴尬,况且里面还有柴德发的妻子。他正要返身的时候,周慧敏说话了:“老高,骂也骂啦,恨也恨啦,你也该去治病啦,德发的事到底怎么办?你管不管?怎么也得给他保个命吧?”

    王秀芬也哀求:“姐夫,您说话呀!”高焕章不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周慧敏又催促道:“你快说个话呀!”

    高焕章一字一句地说:“秀芬,家不是封了吗?听姐夫一句话,你和孩子就住你姐这儿,我们不嫌弃你。唉,你就别给他找人活动啦,要是小事儿,你姐夫这句话会说的。你要是觉得小柴还有留恋的地方,就好好带孩子,到那一天,给小柴买个好一点的骨灰盒!”

    王秀芬扑进周慧敏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哭声里还有一个男人压抑许久的哭声。

    赵振涛再也挺不住了,抬手抹了一把泪水,转身走了。

    赵振涛是在晚上重新走进高焕章家里的,他们一家刚刚吃过晚饭。高焕章在母亲的房间里给老母亲点烟,赵振涛知道高焕章是个孝子,就在一旁笑着观看。有人说老高的命不好,八十三岁的老母亲在地震中砸瞎了眼睛,惟一活下来的孩子,还是那个呆傻的女儿。震后,老高的头发就全白了,现在的头发是周慧敏着他染黑的。周慧敏是他后续的老伴儿,跟他的老母和女儿合不来,女儿被老高送进残疾人活动中心,每月交费,母亲就不能离开家了。

    高焕章可能胃又疼了,他坐在母亲的床边,伸出枯瘦僵直的胳膊,把一根香烟放到母亲嘴边,笑着说:“娘,您叼好,焕章给您点烟啦!”说着,就打开打火机,抖抖地举着送到母亲嘴边。不知是母亲出气重了,还是打火机没气了,打火机刚送到母亲的嘴边,火苗一闪就熄灭了。高焕章喝喝笑着:“娘,别急,别急!我再来!”

    赵振涛笑着笑着,鼻子就发酸了。

    高焕章停下胳膊歇了一会儿,额头冒汗,侧扭的身子很是吃力,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再一次打着打火机,将火送到母亲的嘴边,边送边说:“娘,您出气小点儿,成心不让儿子孝顺啊?”老母亲就抿着嘴巴笑。老母亲一笑又将火苗吹灭了,高焕章额头的汗水就顺着脖子流下来了。

    高焕章还要点,赵振涛弯腰去抢高焕章手里的打火机,说我替你尽孝吧!高焕章用左手推开赵振涛,说:“你歇着,我高焕章就要出差啦,得让我尽尽孝心!我娘从七岁就吸烟,这两年不想吸了,今天不知怎么了,又要吸烟,我不点烟谁点烟?娘,您想吸就吸,别听医生那套。”

    老娘点点头说:“想吸,娘想吸啦。”老人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高焕章没注意老娘的眼泪,可赵振涛全看在眼里了。他心里一动,难道老人家知道了什么吗?

    高焕章哆哆嗦嗦地给老娘点上了烟,满脸的快活,然后就手举着烟缸,等着娘往里点烟灰。有一次,娘的烟头点着了高焕章的手背,他咧了一下嘴,动也没动,深情地看着老娘,手抖抖地说:“我娘这辈子不容易呀,没跟我爹过上一天好日子——”

    等母亲吸完这支烟,高焕章这才把赵振涛领进自己的书房。这是什么书房?书架子还是从碗架子改装过来的。高焕章说这个书架子是我爹当明国县委书记时留下的,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他说着,就斜坐在老式沙发上看着赵振涛。赵振涛本来是坐在办公桌旁边的一把藤椅上的,高焕章示意他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来,说他眼睛不好,看不清他的脸了。赵振涛就坐了过来看着高焕章的眼睛。

    高焕章拍了拍赵振涛的肩膀,说:“振涛啊,别太累啦,悠着点吧!你年轻,还有的是时间——”

    赵振涛笑着说:“老高,你说这样的话啦?你把我拉上了战车,把我上了梁山,拍拍肩膀,就完事儿啦?”

    高焕章笑着回答:“你还想怎么样?可惜我老高连给你一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啦!我是怕你到我这个年纪也顶不住啦。振涛,说句实话,什么时间一二号港池能通航?”

    赵振涛说:“你手术回来就通航!”

    高焕章摇摇头:“你别吹牛,我高焕章爱吹牛,你可别跟我学这个坏毛病!”

    赵振涛说:“真的,你到北京开膛破肚,回来我怎么也得给你个见面礼呀!不然,你该骂我赵振涛不够兄弟啦!”

    高焕章自信地说:“北港铁路也快竣工啦!振涛,你就好好干吧,北龙是大有希望的!”

    赵振涛咧咧嘴说:“别价,什么你们你们的?我赵振涛可是给你高焕章拉套哪!我们可等着你大老高指点江山呢!”

    高焕章眼睛红了,一把抓住赵振涛的手,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振涛啊,你跟老哥说句真话,我的病是不是那个该死的病?”

    赵振涛愣了一下,摇头说:“你瞎猜些什么呀?你大老高地震中大难不死,还有后福呢!你应该有根。这些年的老胃病,做了手术就好啦——”

    高焕章苦笑着说:“你别唬我,上次马部长到北龙医院看我,我就看出来啦!我高焕章又不是脆弱的人。其实,你们就应该对我说实话,瞒着,就能把病瞒没了吗?我这辈子对死想得很透很开,人这辈子是生一回,死一回!人活多少是多呢?我活六十来岁,比我爹还高十年呢!哈哈哈——”

    赵振涛怎么也笑不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高焕章枯瘦的手,眼睛潮湿,喉咙哽咽了:“老高——”

    高焕章急忙抽出手来:“振涛,你这是干什么?没劲没劲!我不愿看见你跟个娘们似的!”

    赵振涛强做笑颜:“老高,凭你的乐观大度,死神也怕你呀。你就放心治病吧,我等着你给北龙港剪彩呀!”

    高焕章点点头:“我会的,我会的!不过你别忘了,咱俩在港口打的赌,我只剪彩,不发言——”

    赵振涛一拍脑门:“对,你说你要是发言,就输给我两瓶茅台酒!但这回不算数了,你要是不发言才输酒呢!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高焕章恳求地说:“振涛,约定是不能更改的!我想后天走。明天你陪我到港口和铁路工地上去看看,你可不能拒绝我啊!”

    赵振涛看着他,愕然了。2米秀秀由海港小学调到盐化县文化馆。

    赵小乐知道秀秀是凭自己的美术作品进去的,没有找任何人求情。米秀秀走了,他不知是喜是忧。在米秀秀最初进城的几天,熊大进姑夫特意给赵小乐请了几天假。秀秀不在海港了,赵老巩和四菊都觉得小乐不会在海港干了,他不放心秀秀,他肯定会进城看着她。这个念头,赵小乐不是没有。这个下雪的冬天,赵小乐到海港里看自己的白茬船。

    赵小乐蹲在船头上,四周是厚厚的绵绵泛泛的白雪。早晨的雪雾笼罩了空旷孤寂的海滩。他呆呆地凝望着自己在雪野上留下的黑dd的脚窝儿。冰凉的雪花悄悄降落又悄悄在他的头上肩上凝成白霜。他果坐不动,仿佛是船头悄然拱出的一座舵楼子。他眼窝湿了,透出凉凉的依恋来。事情的进展如此之快,是他始料不及的。秀秀的油画很快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她加入了市美协。可他心里空落落地难受。他的命妥了,左右脱不出那老船。他忽然嗅到了船舱里荡出来的腥气和桐油味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是吸进肺叶里去了。海滩一片孝白。他又撩开眼皮,目光一截一截探到海港大坝凝望了很久。这里飘散着他多年的纯情,又漫溢着日子的宽裕。他很想痛痛快快地吼一嗓子。吼啥词呢?于是就不由自主地吼了一通拢船号子。雪野颤抖了。他的吼声就像一个涌动着顽强生命力的怪物发出的悠长恢宏的钝吼。他心一凛,眼窝湿了。他赶紧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