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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小陈在线指点迷津!

    河东除了小陈岳父家的“柳氏”,河东裴氏也是名门大族,甚至有望竞争中国两千年盛名最久的一个望世家族,光是在唐朝就出了宰相17人。

    而从此时往后面数50年,这些宰相中最出名的裴休也会登上历史舞台,他在唐穆宗长庆年间登进士第,历官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宣武节度使、荆南节度使等职,曾主持改革漕运及茶税等积弊,颇有政绩。晚年官至吏部尚书、太子少师,封河东县子。称得上是晚唐名相了。

    这里暂且不提他与陈家、柳氏的渊源,《指月录》曾经记载说,裴休也是一个很虔诚的居士,甚至曾经把他的儿子送到庙里面出家。

    含悲送子入空门,本来是是感伤的事情,他选择给儿子送了一本《圆觉经》。

    为何不不送别的经书,而是这一本呢?

    因为……

    后世流传的《圆觉经》序言就是这位老哥写的,所以他给儿子的意思就是:你瞧你老爸多么牛掰……

    这当然是开玩笑,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对此经深有领悟,才给《圆觉经》写了《略疏序》。

    裴休是真正懂佛法的大居士,不但官位高,还有大学问,对于佛法研究得非常透彻。

    裴休自己说:终日圆觉而未尝圆觉者,凡夫也——

    每天依着圆觉经穿衣吃饭,依着圆觉上床睡觉,结果跟圆觉不相干,所以叫做凡夫。

    欲证圆觉,而未极圆觉者,菩萨也——

    学了大乘佛法,晓得自己有圆觉妙性,想证得圆觉而没有证到最究极圆满的地位,叫做菩萨。

    看到了吧?

    虞纯不过是一个小case,满口的专业术语,三请、十缘、虚延……

    裴休是大学者,理论家,却在这里绝口不提说声闻、缘觉,因为声闻、缘觉修的什么四谛、十二因缘之觉,即便你天天修行用功,所证得的只是“圆觉”的一部份,而没有全部获得,便说是“菩萨”,相当于西游记上沙和尚、小白龙那类。

    最后他说:

    具足圆觉而住持圆觉者,如来也!

    前面是证而未极,等证到极点,圆满证得圆觉,能持而不失,安住在圆觉本位上,就叫做“如来”了!

    具足圆觉就是,本有的不动、不灭、不失,不杂无碍,本有的妙觉明性,具足就是已经具足了,得到了悟到了证到了住到了,住到里边!

    已经把它转为己有,而且可以随时起用,就说明你已经获得“佛性”了!

    到《西游记》里就是唐僧和孙悟空师徒俩,所以他俩都成“佛”的。

    有人不服气,孙悟空就知道打打杀杀,手下血债不知凡几;遇到哪怕有背景有后台的妖怪,又欺软怕硬,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西游记》里的唐僧,相较于历史上玄奘法师本尊,那可要不堪多了,是非不分,婆婆妈妈,成天哭哭啼啼,他也能成佛?

    可他俩还真就成了。

    只因为他们都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遵从自己的本心。

    禅宗有两句话: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

    佛在哪里每天夜里,你抱着佛睡觉,每天早晨,你和佛一同起来,你问佛在哪里吗佛就在你的身边,就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衣食住行之中。

    可你依然执迷不悟,去各种虚无缥缈的方向寻求“圆觉”,那么十方诸佛对你也没办法。

    “虞施主,你现在可明白了?”陈成一声清喝,自己就带入到裴休大居士或者玄奘大法师的身份中去了,险些要双手合十,摆出“活佛仁波切”的姿势,要度化虞纯这个执迷不悟的家伙了。

    虞纯听傻了!

    事实上不仅他听傻了,五律派这些自诩诗、佛双修的“有宿慧的诗士”们都听傻了!

    始安六少听傻了!

    天仙姐姐也听傻了!——但是她觉得,虽然陈成谈起佛学也是绕来绕去,可起码都说的是人话,而且深入浅出,细细品味,不啻于一场心灵的净化。

    虞纯觉得自己应该反驳陈成的“谬论”,可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以什么为着力点!

    而且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哦!

    我是不是过于“着相”了,以至于错过了很多次涅盘重生的机会呢?

    他一开始学此经,也不是说取得了多么大的情感认同,只不过听人说,这部经虽然短,但是已经融合了佛祖三藏十二部的全部佛法!

    既然这样,那我学这一部《圆觉经》就好,干嘛还要学三藏十二部那么多经呢

    于是从此以后,苦心钻研,要把每一个字都钻出花来。

    可是很显然,这种抱着“一本书读懂全世界”的想法是不靠谱的,反而在追求的过程中越发稀里糊涂。

    现在被陈成“点化”,一下就有醍醐灌顶,重新认识世界的感觉!

    是的,现在在虞纯的心中,陈成已经是佛祖派来的使者,要借由他的口来开化愚蠢不堪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先前连基础概念都搞不懂的陈成,为什么突然间就大彻大悟,大谈什么是“凡夫俗子”,什么是“菩萨”,什么是“如来”,而且个个都一针见血,见识非凡!

    妙哇!

    必须是上根圆智、如来才能说得究竟、说得高深!

    这小子就是佛祖的代言人!

    释迦牟尼证到佛的果位,已经不拘泥于任何形象和做派,有时候还化身成一个老比丘僧,混迹在印度的大街小巷,天天去乞食,洗脚,敷座而坐,次第乞已。

    是什么,让佛祖他不执着佛的金身,显现老比丘身,出圣洁的恒河水而不染?

    这就是“如来”啊!

    既然佛祖乞讨、洗脚、品尝玛莎拉都是“圆觉”,那为什么陈成说挖竹笋、喝茶、认认真真地扫地,就不是“圆觉”呢?

    何况他还天天抄写“圆觉经”呢!

    原来如此啊!

    我嘲笑他“幼稚儿童初习作”,可人家早已经达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

    想做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

    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修为的圆满!

    别说他抄的是《圆觉经》了,哪怕是天天抄《西游记》、《金瓶梅》、《郭德纲相声精选》、《陈十一郎出道十年流金岁月经典全收录》,又何尝不是“圆觉”呢。

    “虞兄弟?虞兄弟?虞纯?”五律派的人只见虞纯痴痴傻傻,半句话不说,努力叫他也听不见,都大感错愕!

    这小子不会是傻掉了吧?

    “我没事……没事……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一想。”虞纯喃喃自语着,然后竟然径自转过身去,往自己所在的厢房走去。

    “你先别走啊!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五律派的人大急,人家这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能不战而降呢?

    快回来,我们好好与这个整天说歪理的小子辩驳一番。

    “不必了,我输了,是我输了。”虞纯头也不回道。

    操……

    这小子无可救药……

    正说着,虞纯忽然一蹿老高,欣喜若狂道:“虽然我输了比赛,可是我顿悟了佛法呀!”

    众人:“……”

    “哎哟!脚崴了!”

    众人:“……”崴得好……

    眼看着他崴脚后仍放声大笑,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呃……

    五律派的人齐齐转过头,盯着陈成的眼睛,似乎在说:

    快说!你小子使用了什么妖法!把我们好好的一位诗士五段虞纯大才子给弄秀逗了?

    陈成无辜地耸耸肩,摊开双手:

    我能说什么?

    我说的哪句话,不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而不是专门去蛊惑虞纯一个人?

    他有那反应,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也没见你们有谁像那样秀逗啊?

    五律派的人哑口无言,只能心中暗骂虞纯愚蠢了,对陈成完全鱼唇不对马嘴的一番话反应这么大!

    可是虞纯自己放话了,他们即便有心想好好论一论陈成的诗,也不好再继续了。

    就这样,陈成取得了第一场胜利,段位顺利增长025段。

    五律派是翻篇了,可是天仙姐姐并没有翻篇!

    她回想着陈成的这首诗,感觉就像是“蝴蝶泉边”的20版。

    在“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之后,就是理想中成亲后乡间的美好生活。

    喝茶挖笋,自给自足,坐看云起,且听晚钟。

    他会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遍一遍地冲刷地板,早上一睁眼他就已经做好了早餐,夜幕降临时他会讲着睡前故事,安然入睡!

    闲暇时养养花,抄抄佛经,唱唱山歌,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哎呀,真好呀……

    天仙姐姐有些痴了,脸上浮起一丝晕红,沉醉在陈成构建的那个理想生活中……

    不过这个时候陈成仍然得意于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虞纯忽悠瘸了、顺带搞来025个段位的辉煌战绩中,并没有发现天仙姐姐的异样。

    坦白说,自己这套说辞能在虞纯那里过关、甚至忽悠得他深以为然,陈成自己也没有底气。

    因为虽然屡屡被虞纯挑衅要比《圆觉经》,可他实在没有读下去。

    毕竟我又要读《圆觉经》、《阿含经》、《楞伽经》、《楞严经》……

    又要调查始安开元寺《金刚经》不翼而飞的悬案,还要一路游山玩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而且,我也读不下去。

    不过,裴休论“凡夫”“菩萨”“如来”的几句话还蛮出名的,陈成也不知道是在《意林》还是《读者》哪段心灵鸡汤中看到过,记得个大概意思。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对于这种“谈玄”,总归遵从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不过谈的是“道”还是“佛”,总归把大道理的根本归结到生活本身就对了。

    说“道”你就说吃喝拉撒都是“道”,道可道,非常道;

    说“佛”你就说走也是佛坐也是佛睡也是佛,反正只要老子乐意,怎么着都挑不到老子的毛病!

    毕竟无论是老子还是佛祖,他们本身的行事风格都是非常简单质朴的嘛!

    我这么说,你们只能承认老铁没毛病;

    遇到虞纯这种执迷的人,甚至要敬佩万分。

    怎么感觉小陈我有点当神棍的气质啊,哈哈哈!

    但也要承认,“大道至简”的理论,只对那些已经有相当见地的人才有作用,随机在大街上拉住一个老乡,对他说:老乡,你走也是佛坐也是佛睡也是佛,活脱脱一个行走的活佛仁波切啊!

    老乡一脸懵逼之余,说不定要破口大骂:放你丫的屁!哪来的神经病,给本佛爷滚开!别挡道!

    掰了掰手指的关节,陈成发现自己愈发享受与人论诗、乃至比拼时的打嘴炮,真的令人上瘾!

    完全没有跟天仙姐姐比山歌时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

    果然这里才是我的主场啊!

    “下一个轮到谁了?”陈成指着五律派的一众大才子道:“那个那个,要跟我比《解深密经》的哥们在哪里?你出来,咱俩比划比划。”

    陈成的口气中,仿佛谈佛就跟街头吵架似的,谁底气足,谁胜算大。

    毫无疑问,《解深密经》的这哥们底气早就已经泄了,哪里敢应战?

    当他看到陈成一番话说得从来循规蹈矩、虔诚无比的虞纯变成了个小神经,怎么还敢以身试法呢?

    被说成小神经,可能自己不至于,毕竟自己并没有虞纯那么痴迷。

    可凭借这小子说歪理的本事,动摇了自己的信仰,以至于以后看到佛经就想到这小子的嘴脸,那佛法也别学了,十几年的修为付诸流水。

    “我我我……段位相差有点大,暂时不好比。”他支支吾吾的,当了次缩头乌龟。

    虽然他与陈成的差距也没到三段,可是他却不想冒这个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