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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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裕亲王一改方才的张狂无忌,老实的下了台阶,将老婆牵了上来,对一旁的简亲王道:“本王要处理家事了,你若要人,便使了太子爷来讨就是,反正人在这里我是认了的,不会伤她一根毫毛,更不会将她弄走的,你仅管回去了就是。”

    简亲王哪里肯走,他来就是要接清婉回去的,这会子见裕亲王亲亲热热的牵了裕亲王妃的手要走,气得肺都要炸了,正要又发作,这时,冷华庭自前院走了来,他也不给裕亲王行礼,一来便拉了简亲王往外走,边走边道:“裕亲王,你敢对我娘亲有半点不敬,我必让你裕亲王府血流成河。”

    说罢,不由分说的扯了简亲王爷出了府。

    简亲王一路总觉得怪异得很,一是裕亲王从头至尾便没有否认他劫了清婉,二是,为什么王妃不肯跟着自己回去,而且,他也听得出,王妃的语气很泰然自若,根本不是受气样子,三是小庭的表现也很奇怪,按他平素的脾气,母亲被人关了,定然是会将裕亲王砸个稀烂才对,怎么只是放了句狠话就拉了自己走了呢?

    一路上,简亲王思前想后,不得要领,干脆带了人回了府,冷华庭却是将所有的私兵都拉出了京城外驻扎了起来。

    却说锦娘在娘家为大夫人守着丧,白晟羽果然在大夫人死的头天下午便赶到了孙相府,他一身白衣飘飘若仙,看着干净宁华,如玉树临风般,进得屋去,整个屋子都因他的存在而鲜活生动起来,偏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讨厌得很:

    “四妹妹,四妹夫不会是又没法子护你了,让我来当陪护的吧。”

    好在说这话的时候二夫人和老太太几个都不在,不然,还真要被这三女婿气死去,明明是来给岳母的守孝的,偏生能让他给搅到锦娘和小庭夫妻身上去,说出来的话便是要让锦娘欠人情。

    贞娘自然是最清楚自家相公的个性的,她笑咪咪的,一点也没有要责怪白晟羽不会说话的意思,倒是说道:“相公,才妹夫走时,就是这么吩咐的呢,相公武功绝顶,又精明能干,把锦娘和扬哥儿托付给你,自然是最放心的了。”

    锦娘听得眼睛睁得老大,定定地看着贞娘半晌没说出话来,这还是她那个温婉老实的三姐贞娘么?当众夸起自家老公来,竟然是不带脸红的,这夫妻两个……还真是绝配呢。

    果然就看到白晟羽拉了贞娘的手,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娘子放心,我自当遏力帮助四妹妹及妹夫的,有我在,任哪个坏人也近不得你们的身。”

    人家夫妻秀恩爱,锦娘也懒得当灯泡,抱了扬哥儿就要往里屋去,白晟羽却是身子一闪,拦住了她:“四妹妹最好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吧,安全一些。”

    扬哥儿是第一次看到白晟羽,他也是个小色鬼,看到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是女,便欢快的拍着小手儿扭着小身板子要人抱他,白晟羽一看扬哥儿那张如冷华庭一样妖孽艳丽的小脸,又加之这个更加单纯可爱,便喜欢得不得了,高兴地伸了手抱了扬哥儿过去,但扬哥儿刚一沾他的身,便把头上c着的那个臭p梅花玉簪给扯了,顿时白晟羽一头鸟青的黑发如暴布般流泄了下来,好看是好看了,却是有损他翩翩佳公子形象,白晟羽有些脑子转不过筋,怔怔地看着怀里拿着他的发簪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宝贝,他深深地怀疑,是不是锦娘报复他刚才的调侃,故意教儿子使坏的。

    贞娘看着快闷笑出声来,因着是守孝,不敢笑,却是憋得难受得很,锦娘无奈地将自家儿子又抱回来,对贞娘道:“快些帮三姐夫梳好头发吧,可真有损形象呢。”

    心里却也是笑个半死的。给大夫人守灵直到出葬的那几日,孙家虽是来往的人众多,但却平顺得很,并没有想像中的事情发生,逃跑后的冷华堂自从杀了玉娘后,便销声匿迹了,一点线索也找不着。

    冷华庭不由更是忧心了起来,但冷华堂隐伏在暗处,急是急不来的,只有想法子将他引出来,一网将西凉间细打尽才是正经。

    那日朝议让每位大臣都按定数捐出款项,太子旨意是下了,但真正往户部交银子的并不多,或者,有的交了,却哭爹喊娘的说家里没那么多钱,交不上数,再急了,有的官员便死不要脸的在户部门干嚎,所以,粮草银子虽是凑到了一些,却远远不够数,太子因此更是忧急,也越发对朝中大臣失望了起来。

    以恭亲王为首的一般大臣倒是每日上朝便催促太子早日登基,而太子却一心想要击退西凉人,解除国难后再行登基之事,大臣们虽是觉得太子大义,却也有些失望,在此危机之时,国家无君父掌舵,太子发令,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太子却非要耍这欲迎还拒的把戏,一次两次的,便算了,次数多了,大臣们也没有了那个热情,再议此事的情形便少了。

    不管钱多钱少,太子还是让人筹足了粮草运派了大将运往了边关,而张大人也真的拨了一万兵马给冷华庭带着强训,因此上,冷华庭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太子虽然暗许了张大人和冷华庭的作法,但心里却不是很舒服,只是掩在了他温和的表情底下,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意。

    老相爷却是最为清醒的,他知道孙大人在边关已然难已支撑下去了,朝中必须派一个精明强悍的大将率兵去边关支援,而不是仅仅送粮草就够了的,他心中最中意的,自然是冷华庭,但是,冷华庭因着太子的那暖昧不明的处事态度和冷华堂的缘故,根本放不下心远离锦娘和扬哥儿去边关。

    冷华堂一日不伏诛,他一日不得安心,这一日,太子终于正试下诏,将简亲王世子之位还给了冷华庭,并封他为征西大将军,但却封了裕亲王为军师,这意图也太过明显了,那便是让裕亲王牵制和监视冷华庭,怕他一家独大后,朝庭以后更难掌控他。

    冷华庭却不在意这个,因他根本就没打算立即去边关,冷谦回来后,便将此行在东临的收获都悉数交给了锦娘,并将东临国的近况全都与冷华庭两口子汇报了。

    锦娘看四儿怀得有身孕,自然是高兴,看到冷谦真的拉回了一车的银子,那更是喜得双眼都眯了,这生意,做得还真不赖呢,就冷谦那铁板脸,没想到还真是做生意的料。

    谁知一夸冷谦,四儿就瘪嘴,斜了眼不屑的瞪冷谦,“快别说他会做生意了,若不是队里有会做生意的掌柜跟着,有多少客商都会被他吓跑了去,人家来问个价,议个事什么的,几句话没说好,他就要动手呢,夫人,您说哪有像他那样做生意的,买卖东西讲个价是最正常的吧,哼,下回啊,不如让我带了这个队算了,我比他强多了呢。”

    锦娘听得快要笑晕过去,她自孙家回王府后,因着王妃的关系,府里一直闷得很,好在有四儿和冷谦回来了,府里才多了几份新鲜气,只是四儿他们的事情是秘密进行的,拉回来的钱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高兴也只能是小范围得乐和一下。

    冷华庭就是再不想去边关,情势也容不得了,而冷华堂却还是没有露面,这一天,冷华庭再也忍不住了,只能再去找了冷青煜商议。

    而上官枚回了王府后,便一直病着,锦娘回府后也特意去看过她一回,好生地劝过了,但怎么劝,她也难展颜,愧疚和伤痛纠缠于心,一时半伙的,是很难开解的,锦娘心中对她出卖王妃一事也有了气,对她更是失望了起来,看过一次后,便也不再往那边院里去了,谁知道她哪天又发什么神精,跟外人联手,将自己也卖了去?

    这一日,是大夫人的头七,锦娘便特地带了扬哥儿和一班侍卫,出了京,大夫人葬在孙家的祖坟地里,孙家祖坟是在京城的城郊,要给大夫人再办个道场,烧香纸啥的,就得出京到坟上去。

    马车行进得很慢,双儿和丰儿跟在锦娘身边,秀姑也抱着扬哥儿挤在一辆马车上。

    车到离孙家祖坟还有几里路的时候,突然停了,锦娘看得诧异,掀了帘子看外面,只见此处两边有两小山坡,官道便在山谷间蜿蜒,两边地势也并不险恶,但过往的人却不多,若是有歹徒在此时出现,劫杀了人,倒是很好逃走的。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眼神灼灼的看着抱着扬哥儿的秀姑。

    秀姑一脸的镇定自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边上的双儿和丰儿眼神也变得精光闪烁起来,锦娘心中稍安,探了头问那车夫:“怎么在此处停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车夫神情有些僵木,跳下了车,对锦娘道:“回夫人,车轮子坏了,怕是要换一辆车呢。”

    同来的,确实还有一辆车,上面放着香烛纸钱和祭品,锦娘听了不由皱了眉:“不能修好么?”

    车夫望了望天,又回道:“等到修好,怕是会过了时辰呢,再说了这地儿也不宜久留,夫人还是速速下来换车的好。”

    锦娘听了便看了秀姑一眼,秀姑对双儿和丰儿两个使了个眼色,她们两便先下了车,身子挡在那车夫与锦娘之间,锦娘也没让人扶,自己踩着车辕跳下了马车,转身,秀姑抱着扬哥儿也下了车,扬哥儿似乎睡着了,用锦披抱得紧紧的,很小心的抱着,看不到他的小脸,难得的是,秀姑一把年纪了,身子却是矫健得很。

    那车夫见车里的人都下了车,便挽了缰绳,睃了眼锦娘,率先向另一辆马车走去,锦娘也跟在后面,身边被秀姑和双儿丰儿几个围着,而府里带来的护卫却离得不太近,那车夫见此突然发出一声口尖锐的口哨声。

    两边山坡的树丛里立即冒出几十个黑衣人来,一个个手握长刀向锦娘他们冲了过来。

    双儿和丰儿两个听见哨声时便有所准备,拉着锦娘便往马车后躲,身子掩在马车后面,果然,那车夫趁机抽出腰间的长刀便向秀姑砍了去,秀姑吓得抱着扬哥儿便往一边猛跑,那车夫哪里肯放过,紧追了上来,好在他只是想抢走扬哥儿,下手时便有了顾及,秀姑却是一反常态的特别敏捷,跑跳腾挪间似有神助,总是在那车夫堪堪要砍到她时,巧妙的溜走,让那车夫心急的同时,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山坡上过来的黑衣人被简亲王府的护卫阻挡住,但不管是在人数上,还是在实力上,王府的护卫都相差甚远,很快便有不少护卫倒下,黑衣人便攻向了锦娘几个,意图捉拿锦娘,但是,双儿和丰儿两个也有如神助,素日手无缚j之力的人,竟然也能拉了锦娘如飞似的逃,两人一边一个架着锦娘,不等黑衣人靠近,便向边上的山沟处逃去,那黑衣人也似乎并不想杀了锦娘,所以,并没有动用弩箭之类的武器,只是一味地追赶着。

    车夫一人对付秀姑感觉有些吃力,很快有黑衣人也来相帮,秀姑手上抱着扬哥儿,又没有武器,再快的步法也难抵挡两名身怀武功的高手,渐渐的,秀姑便有些难以招架,一不小心,让那车夫伸手抓住了扬哥儿的锦披,他用力一扯,扬哥儿便被那黑衣人掳了去。

    秀姑一见扬哥儿失了手,怪叫一声,抱头便向一边逃了去,那车夫抢到了扬哥儿立即喜不自胜,见同伴还在追赶孙锦娘。

    但孙锦娘却一下子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像是莫名的失踪了一般。

    再追下去,他怕惊动了城内的官兵,且孙家给大夫人过头七的人也会路过此地,真引来了大队的大锦官兵,那他们也难逃走了,反正目标抓到了一个也是好的。

    他便将口哨一吹,示意同伴收兵,而令他们奇怪的是,简亲王府的护卫这会子也作鸟兽散,并无人来与他们争抢扬哥儿,他心中一凛,抱着扬哥儿的手惦了惦,手里的包袱软软的,带着温热,还是有份量的,他怕吵醒了孩子,一会子哭起来怕是难逃出去,便不再细看,转身便向山坡出逃去。

    山坡上,一个面具男正缓缓从坡上走下来,因着戴了面具,便看不见他的真容,更不知道他的表情几何,只是当那车夫将扬哥儿抱过来送给他时,那面具后的一双星眸闪出狼一样的绿光来,看着很是碜人。

    他接过扬哥儿,正要揭了孩子面上的搭着的那块布,路的两头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他心中一慌,将扬哥儿抱紧,快速向山坡上逃去,但是,已然来不及了,山坡后面也传来了铁蹄声,冷华庭带着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兵士,正向这一伙黑衣人包抄而来。

    那面具男深知自己中计了,环顾四周,他们已然被围了个水泄,根本就无路可逃,好在,手里还有扬哥儿,他不由将手中的包袱抱紧,傲然地站在原地,等那个风姿绰绝,英挺伟岸的男子向他打马过来。

    “我们好久不见了,大哥,取下面具吧。”冷华庭轻蔑地看着面具男,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讥笑,如与老朋友叙日一般随意地说道。

    “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小庭你还想要见大哥一面么?”冷华堂听了慢慢的取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瘦削且略显苍白的面容,看向冷华庭的眼光很是复杂,看得出,逃亡的日子里,他过得并不好。

    “没想到,你被父王废了一身功夫,还如此大胆,既是逃了,为何还要留在大锦,去西凉投奔二叔……哦,不对,应该是你的生父,不是很好么?”冷华庭端坐于骏马之上,一派悠然的姿态,看冷华堂的眼光就如阶下囚一般,冷厉却又高傲,却难得肯耐心的跟他说话。

    一听这话,冷华堂那苍白的脸色便泛起了青紫,他一股怒火直冲大脑,怒目瞪视着冷华庭,大声吼道:“不要跟我提那两个老畜牲,我的一生,全是他们两个害的,一个既是养了我,却从不肯拿我当亲生看待,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耻辱的象征,为了讨得他心爱女人的欢心,根本就拿我当摆件,哪里好生的关心过我一次,倒是对你,千般呵护,万般怜惜,凭什么,都是王府的子伺,就算我不是嫡出,差别也不该那样大吧。”

    冷华庭听了眼睛微眯,讥诮之色更甚,“你自来便只是怨恨他人,怎么不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自己太过贪恋权势,你自己欲望太过强烈?不过父王对你如何冷淡,他至少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你,给了你王府公子的身份,送你入学受教,让你养尊处优地生活着,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再怎么也没有害过你。你觉得不公是只是认为父王对我更好,你便心中生恨,千方百计的加害于我,就算父王对你不公,我何曾又对不住你过?你自己天良泯灭,y狠歹毒,作下那天理难容之事,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偏生要将错处怪到别人身上,真真无耻之极。”

    冷华堂听了脸色变了几变,但眸光却更加的凶狠了,看冷华庭的眼神既痛又恨,更多的是嫉妒,还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噎在那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长叹一口气,眸光变得柔和一些,“小庭,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的,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已,在大哥心里,你从来就是占着最重要的地位……不然,你便不会只是残废而是……”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手下留情啊?当年,你对我做过什么事情,你真当我不知道吗?只是我年纪小,那时不明白那种事意味着什么,如今再想来,我真想将你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冷华庭不等他说完,便截口喝道,亏这畜牲还敢说对自己好,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下了毒害过自己不说,竟然还行那龌龊下流之事,虽然,那时意识模糊,但还是依稀记得一些的。

    那是他一生的耻辱,以前也以为自己跟他是亲兄弟,又没有确实的证据,便一直放在心里并没有认真的去追究,虽是恨,但因着自己的残体,又失了世子之位,便更觉得生活无趣,如行尸走r一般的过着,若非遇到锦娘……

    “可是,小庭,我终归没有对你下狠手啊,这一点,你不能否认的。”冷华堂微垂了眸,不敢与冷华庭直视,小庭眼里的轻蔑与不屑比痛恨更让他难受,像一根浸了油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着他的自尊,让他的心曲扭着,像被人用手死死的掐住,失了力道,几近窒息。

    “是的,你没有下狠手,那你今日之事又作何解释?你对我好,却要掳掠我的妻儿?你还有脸说你对我好?”冷华庭再也看不下去冷华堂那惺惺作态的嘴脸,大声喝道。

    冷华堂不由一怔,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扬哥儿,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再抬眼,却是一片狰狞之色,“我不会杀了他的,他和你……长得太像了,真的好像啊,小庭,小时候,你比他乖多了,从来就不会大声啼哭,更不会揪别人的头饰,你会走路后,就是大哥带着你玩儿,你干净纯洁得就像个小天使……”

    冷华庭越听心火越冒,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再也不想与他叽歪下去,猛然抽出腰中软剑,飞身跃起,剑尖直指冷华堂的喉咙,一边的黑衣人挥剑挡开,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冷华堂趁机倒退了几步,立即有几名黑衣人围住着护住了他。

    冷华堂大声狞笑道:“小庭,你也太过鲁莽了些,你的儿子还在我手上呢,你就不怕错杀了他么?”

    “你不是说不会杀了他么?那你就好生护着他好了。”冷华庭手下不停,唇边的讥诮更甚,招招致命,倾刻间,有几名黑衣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而他身后的铁骑这时也开始行动了,手中细弩齐发,冷华堂身边的黑衣人挥刀拨箭,却哪里抵得住那如雨般s过来的箭枝,很快便有不少黑衣人浑身被s成了刺猬,死在了箭下。

    “住手,小庭,快让他们住手,不然,我掐死这孩子。”

    冷华庭听得一怔,随即冷厉地看着他道:“怎么?还是要拿我儿子当挡箭牌了?”说话间,手中的动作却仍是不停。

    冷华堂y狠的举起手中那个包袱,大声说道:“你再不停手,我就摔死他。”

    “哈哈哈,你武功没有了,人怎么也变得愚蠢了?你以为,我还会如一前一样大意,让你害到我的妻儿?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再仔细看看,你手中抱着的是什么?”冷华庭笑得很畅快,多年郁结于胸的恨意今天和仇结,今天便要做一个了断,再也不能姑息之个畜牲了。

    冷华堂早就发现手中的孩子有问题,但他已经陷入了困境,便有些自欺欺人似的妄想手中抱着的真是扬哥儿,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被冷华庭说破,他便犹如一头困兽般发出最后的嘶吼,将手中的包袱奋力向山石上摔去,仿佛摔的便真是扬哥儿,那样,他心中的怨恨才能得到舒解一般。

    冷华庭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他收了剑,冷冷地退回到马上坐着,任冷华堂疯狂的发泄着。

    而他带来的私兵,一支支羽箭全向冷华堂处s去,那箭就像是长了眼睛,并不往冷华堂身上招呼,硬是生生的将他身边的黑衣人一个一个的除尽,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拿着布包发疯似的摔着。

    当周遭的箭都停止了s击,冷华堂身边的黑衣人全都倒下时,四周变得格外的静谧起来,人们都静静的看着那个近乎疯狂的男子,看他将手中的布包摔散,为了保温而放进去的一个暖炉也摔得粉碎,里面包着的布片和棉絮飞得漫天都是,寒风吹过,扬扬洒洒,就像是提前落下的雪花,落得冷华堂落头满脸都是的,他似乎无觉无感,只是嘶吼嚎叫,狞笑着。

    冷华庭摇了摇头,静静地看他发疯,脑子里浮现出,当年那个才六岁的华堂,同样长得粉琢玉碉,却沉稳有度,很有小大人的样子,手里牵着更美艳更可爱的小小华庭,拿着一个小蟋蟀筒,兴奋的说道:“小庭,大哥带你去捉蟋蟀,一会子你可不能告诉母妃哦。”声音清脆晌亮,有如甘冽的清泉在叮咚流淌。

    “好啊好啊,大哥,你带小庭去,小庭一定不告诉母妃,还有刘姨娘,就咱们两个去啊。”四岁的小庭高兴得差一点要跳起来,牵着大哥的手就不肯放……那一次,兄弟两偷偷地溜出了王府,跑到郊外,玩得日落西山了还没有回去,王爷急得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小家伙找到,但找回来的却是两个乌漆麻黑的小子,只剩两只眼睛在灵动的眨着,王爷又气又急,将两个孩子跟着的仆人全都一顿好打,又拿了藤条要抽两个小子,那时的华堂,会很勇敢的站在小庭面前,对王爷道:“父王,不怪小庭的事,是孩儿拉了他出去玩的。”……

    “大人,让属下将那贼人绑了吧,夫人还在那边挨着冻呢。”身边的贴身长随善意的提醒着陷入沉思的冷华庭。

    冷华庭微微愣怔了下,抬眸看那仍在发着疯了人,对长随点了点头,众军士蜂拥而上,一点也不费劲地将冷华堂五花大绑了起来,推到冷华庭的马前,冷华堂还在发疯似的吼叫,面目狰狞可怕,额头青筋因着怒吼而青筋突起,嘴角边渐渐沁出一丝鲜血,双瞳赤色,却又焕散开来,冷华庭叹一口气对他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贪嗔太过所致,假使你一直保持一颗平和的心,能够知足认命,你我又怎么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又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你一定在心里很恨二叔,因为,父王不太管你,二叔便成了你心中的父亲,他教了你不少y狠的东西,但是,你和小轩同样是他教出来的,但小轩却是保持了一颗清明纯正善良的心,他没有被二叔教坏,而你,原就心性不纯,所以,二叔才会当你是最好的工具,才会用心的培养你。这一切,怪不得别人的。”

    冷华堂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一句也没听到,只是,那嘶吼声小了好多,见冷华庭打马要走,他突然大声叫道:“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既是恶贯满盈,为什么你不肯亲手杀了我?”

    冷华庭转回头,怜悯而厌恶的看着冷华堂,冷冷地说道:“杀了你,怕脏了我的手。”

    说着,打马便向一边的山沟里寻去,锦娘早就在沟边上等了,她身边的双儿和丰儿早就改了颜,竟然是两名身才偏小的暗卫装扮的,而“秀姑”白晟羽此时也脱了女装,笑吟吟的看着正焦急过来的冷华庭,“放心吧,有三姐夫在,怎么也不会让四妹妹受半点伤去。”

    冷华庭自马上翻身下来,也不理睬白晟羽的调侃,一把握住锦娘的手道:“娘子,我再也不会让你冒这样的危险了。”

    锦娘冻得有些哆嗦,冬日的寒风还真是刺骨呢,不过,被他温暖干燥的大手一握住,那温热的情意便自手心直传心里,她觉得全身都变得暖暖的,抬了手,轻抚他紧皱的浓眉,柔声道:“无事的,你的计划万无一失,我没有受到半点危险,只是,你真的就这样将他又送回宗人府么?就不怕再有人劫了他去?”

    冷华庭回头看了眼被关在囚车里的冷华堂,淡笑着对锦娘道:“不用我动手的,你放心吧,这一次,谁也劫不走他,而且,他在牢里,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他了,要他死,那真是容易得很,但是,他作恶多端,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了?”

    锦娘低了头,没有做声,不过,这一次,她也相信,冷华堂再难逃出生天了,而且,如今二老爷还没有抓到,若二老爷仍要救他的话……倒是个好诱耳呢。

    军队浩浩荡荡的回了京,到了城门口,竟然看到裕亲王守在城门外,远远的,冷华庭下马给裕亲王行礼,裕亲王有些心不在焉,随便应付了他一下,便看向了后面的囚笼,看到冷华堂那瘦削的身子孤零零地被关在囚笼里,裕亲王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没有上前,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囚车缓缓自身边而过。

    一路少很多百姓看到有囚犯被关在囚笼里示众,便纷纷议论起来,有知情的便告知旁人,那关起来的是简亲王前世子,如今的叛国贼,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老百姓如今正好也被边关战事牵着心,听说有叛国贼,有的便情绪激动,不少人拿了烂菜叶和石子往冷华堂身上砸,边砸边骂,有的更是走近前去对他吐着唾沫。

    冷华堂被人低垂着头,心中羞愤难当,冷华庭如此待他,比拿刀杀他更就狠,他原就是最在乎声名的,这会子成了万众口里的恶徒,就是死了,也是遭人唾骂的卖国贼……这样的情形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他生生受着从各处砸来的东西,一块烂叶挂在了他的前额,原本俊美的脸此时曲扭得不成了样子,一抬眸,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眼里有着怜悯和心痛,他不由对那人大吼了起来:“裕亲王,你还有脸来看我?你这个老畜牲,为了荣华富贵自己的儿子都出卖,若不是你,我今天怎么会中了他们的计,你这个老匹夫,你这个无胆鼠类,我恨你,就是到了y朝地府,我变成恶鬼了不会放过你的。”

    周围的群众听了便都看向裕亲王,裕亲王没想到冷华堂会当众发难,他眼里闪过一丝悔意,随即又一咬牙,狠狠地瞪了冷华堂一眼,悄悄的退到了人群里,掩面潜走了。

    但边走,眼角就有些发酸发潮,这个儿子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与自己其实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这一点,很多年前他就想要否认,但越是否认,越否认不了,所以,老二来找他时,他才会同意将冷华堂救走,原以为,他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大锦,从此天高地远,流水迢迢,不要再回来就是,至少命是保住了的,谁知,他会如此的固执和偏激,竟然大胆妄为到去孙家行凶,去劫持孙锦娘,真是不知死活啊。

    是他自己出手的,总不能因他一个人害了整个裕亲王府吧,自己犯不着为个身份还不能确定的伪儿子将全家拖入绝境吧,冷华堂啊冷华堂,我已经救过你一回,你自己不珍惜生命,自寻死路,怪我不得啊。

    冷华庭着人将冷华堂又送回了宗人府大牢,这一回,恭亲王再也不敢疏忽了,亲自己派人把守,不许任何人进牢里探监,冷华堂自己也深知难以再逃出去,又在大街上受了百姓的凌辱,心如死灰,在牢里,便再也不肯吃半粒米,喝半滴水进去,一心只想要自杀。

    锦娘回到府里时,王妃也回来了,两婆媳两见,有如隔世一般,锦娘握住王妃的手,眼睛就有了湿意,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娘,你受苦了。”

    王妃心中也是感触颇深,将锦娘搂进怀里,哽着声道:“你也受苦了,孩子,娘有惊无险,没什么的,只是你和扬哥儿,时刻都处在危险中,真让娘揪心啊。”

    身后的冷华庭过来将这对婆媳一同拥进了怀里,说道:“一切都会好的,咱们一家,总会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的,一定会的。”

    那一日,久病方愈的三老爷终于也在三太太的搀扶下过府来的,就是一直躲在自己小院里的老夫人也过来看望王妃和锦娘。

    三老爷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圄,说起二老爷和冷华堂也是一片唏嘘,老夫人却是有些一阵阵地发呆,她怎么也想不通,二老爷为何要叛国,“老二他,虽然个性倔,要强一些,但绝对不是那数典望祖之辈,当年老太爷在时,他就算是再想要世子之位,也没做过这样激烈的坏事,顶破天,也就是嫉妒王爷,耍些小y谋惹得王爷挨些骂而已,他那时要真的有如今这么毒,以老大的性子,怕早就斗不过他了,哪里还有老大当王爷的机会。”

    三老爷听了也是觉得呐闷得很,“二哥他再怎么混,也是很疼我的,绝对不会对我下狠手,他只是气恨命运的不公,认为自己比大哥更适合当王爷,更适合带着简亲王府这一族走向更好的前程而已,打死我,也不想信他最后会叛国啊,那可是灭族的罪过,若非小庭和锦娘能干,咱们简亲王府怕是要被他给毁了呀。”

    冷华庭想起三老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沉吟了半晌,还是开了口:“三叔,当年,他们给我下毒时,你是知道的吧。”

    此言一出,不止是三老爷,就是老夫人也是心头为之一震,三老爷脸上露出一丝羞郝和尴尬来,久病初愈的脸上更显得苍白了几分:“那时,我是察觉了一点,只是,我那时也是抱着中立的态度,谁当王爷或世子我不管,只管有人给我钱花就是了,只是,你出事的那一天,我恰巧遇到了某件事而已,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才示了警,让……他最终没有害成你,小庭,三叔对不住你,三叔是个自私又胆小的混蛋啊。”

    三老爷如今也算是看透了二老爷和冷华堂的真面目了,原想着,自己是二老爷的亲兄弟,怎么着也不会害到自己都上来,结果,一根毒针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还是靠着王爷和小庭两个才得救,心中的愧意可见有多深,难得他不再无形无状,病好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三太太,其他女人他能散的就散,能卖的就卖,再不就给些生活银子放人家生路了。

    而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不自在,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老二当年的毒计,她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她是最先知道冷华堂的身世的,当年,刘姨娘极尽所能的哄着她,所以,她对冷华堂也很是疼爱,有一次冷华堂发烧时,她亲眼所见,冷华堂身上并无青龙纹印,这让老夫人很是震惊,但却一直没有作声,只是心中便存了疑虑,那青龙纹印老二身上是有的,王爷身上也有,为何冷华堂身上没有?

    后来,在她的迫之下,刘姨娘说了实话,说冷华堂是老二的儿子,不是王爷的,但老夫人哪里就肯信了,亲自问过老二,老二说,当年圣祖传下的子孙都有青龙印,但传着传着,有的子孙身上就有,有的就没有了,那是应着姻亲的关系,有了不同的血缘掺与,才会有了区别,这个也不稀奇,要不,当今皇上怎么没有青龙纹印呢,总不至于,皇上也是假的吧。

    如此一说,老夫人倒也信了,只是如今看来,她越发的怀疑,现在的老二根本就是个假的,但是,她找不到证据,所以,也不敢说。

    见三老爷和老夫人都是一脸不自在的坐着,锦娘便叹了口气,当年,这两个人就算没有掺与毒害自家相公,那也是知情了的,而且,自己进府后,老夫人对自己也是百般的刁难,没少害过自己和王妃,只是,如今她白发苍苍地坐在那里,看着就是个孤苦可怜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没有了实权,再想在府里弄妖娥子也不可能了,就让她住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安养晚年吧。

    抓回冷华堂后,锦娘和冷华庭双双到了太子府里,去拜访太子殿下。

    太子正要府里瞅着一堆公文发愁,听闻小庭夫妻同来,不由微微泛怔,迟疑了一会子才着人将他们请进来。

    又让人去请太子妃过来接待锦娘。

    冷华庭与锦娘进屋后,双双恭恭敬敬地对太子行了礼,太子看着一跪拜在面前的一对壁人,有些晃忽,半晌才让他们平身,赐了坐,锦娘含笑看着太子,太子被她清亮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垂了眸笑道:“我脸上是否长了花了?弟妹看得如此饶有兴趣?”

    锦娘笑意不减,却道:“回殿下,臣妇是在看殿下这几个月来究竟变化有多大,怎么越看越与当初在江南的殿下形同两个人呢?”

    太子听得一震,脸色微变了变,锦娘话里有话,他当然是听得出来的,当初在江南,自己曾与他们夫妻约定好,要充分地信任他们夫妻……还说过,在自己有生之年,绝不会为难她的……如今想来,当初的情形鲜活的浮现在眼前,这个女子,她总是如此地敏感和聪慧,她定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和打算,所以,今天怕是来摊牌来了。

    太子不由正色的看着锦娘,脸上笑容微敛,以前不在其位,不知做帝王的难处,这一两月以来,他深深感觉到了皇上的无力和无奈,身为帝王者,无力控制自己的每一个臣子,无法让他绝对的效忠,而且还要时刻担忧臣子太过强大而造反,这样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舒坦啊,不是他刻意要去为难小庭,只是,人心向来是最难测的,人心又向来是最难满足的,置身最高位子时,才懂得那高处之威严,权力之强大,无法比拟的万人之上的尊荣和忧越,是个男人,只要有机会,怕都想要那个位子吧,所以,他才也会生出与皇上一样的惶恐和疑心,才会……

    “弟妹说笑了,你是看我最近政事繁忙,瘦了一些吧。”太子故意装作听不懂锦娘的话,目光也投到了别处,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僵,说的话也不是很有底气。

    “兴许是呢,总觉得殿下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啊,是吧,相公。”锦娘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也顺着太子的话,将话头引向了冷华庭,有些话,作为女子她无法开口,但男人就不一样了,男人才是一个家的代表,他的走向,就能证明简亲王全府的走向。

    “臣今日来,带了两车东西,是特意送给朝庭的,也是特意来表明臣的心迹的,希望可以解了朝庭燃眉之急,又能消了殿下您心中的疑虑。”冷华庭双手将手中的小册子呈上。

    太子微怔,侍从自冷华庭手里将册子呈过,太子接过翻开一看,震得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冷华庭,因为太过激动,话语都有些不利索,“小庭你这是……这是。”

    “这是臣对殿下和朝庭的心意,也向殿下表明,臣一家对朝庭的忠心。”冷华庭微笑着回道。

    “如此多的银两,你……全捐给朝庭?”太子还是有些不自信,近千万两白银,小庭夫妻买个小国都够了,而且,这些银子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竟然全捐了出来,正如他刚才说的,他是来表忠心的,太子一时又愧又感激,如此危急时刻,小庭夫妻表现的是对国之大爱,无私又高华,相比自己,为了一已之私,以权位为第一,于战事和百姓安危为次之,实是羞愧啊。

    “这可是我们的会部家当了哦,不过,殿下也不必受之有愧啦,钱不过是个死物,没了还可以再赚的,只有能解了殿下眼前之困,解大锦的兵灾,这些银子也算是有了真正的价值。”锦娘淡笑着说道,她语气轻松平和,一点也没有为这银子而可惜心痛。

    太子听得更是羞愧难掩,站起身来,端正衣帽,正正式式的向冷华庭夫妻行了半礼。

    冷华庭慌忙托住太子,眼中带了笑意道:“臣要领兵去边关,将西凉人打个落花流水,请殿下应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

    太子听得眼睛一阵涩撞,鼻子也有些发酸,小庭……是真心为国着想啊,既出钱又出力,自己若还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他,那就又要犯和父王同样的错误了,小庭为了自己能够顺利上位,为了救整个大锦王朝,做了多少事,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却因着不该有的猜忌一再的不信任小庭夫妻,那真的会寒了臣工的心啊。

    “小庭……你……我对不住你。”太子真诚地说道。

    冷华庭看到了太子眼里的愧意,心中微叹一声,面上却笑道:“殿下言重了,臣一心只愿为殿下分忧,不敢有怨怼,国不可一日无君,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应群臣和万民所请,早日登基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