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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能突出天花板上那豪华的造型图案或墙壁上的雕花镶板。沿着走廊的一侧,一溜

    儿40英尺长都是巨大的落地窗。挂着厚实的棕色丝绒窗帘,深黑的影子投在失去了

    光泽的、棕色的椅子上。还有两只极漂亮的孔雀蓝的长椅和两只同样漂亮的佛罗伦

    萨大理石长椅,一个堂皇的带紫粉色纹理的奶白色大理石壁炉。在打磨得亮闪闪的

    柚木地板上,三块奥包松地毯铺成了精确的几何图形,天花板上垂下一只六英尺高

    的沃特福德枝形吊灯'注',周围是一串串的链子。

    “史密斯太太,真得好好夸夸你呀。”菲说道。“这里的装璜糟糕得要命,但

    是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会给你一些值得照看一下的东西的。没有一样东西能

    衬托出那些贵重的长椅——简直是丢脸!自从我见到这个房间的起。我就想把它好

    好收拾收抬,好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赞不绝口,并且舒服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玛丽·卡森的写字台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东西,丑陋不堪。写字台上有一部电话,

    菲走到了它的面前,轻蔑地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那已经发暗的木头。”我的那张写

    字台会使这儿显得漂亮的,”她说道。“我要动手安排这个房间,把它收拾完,我

    才从小河那边搬过来。在这之前我可不来。这样,我们至少有一个大家能聚集在一

    起而又不感到气闷的地方。”

    她的女儿和仆人们站在那里,挤作一小堆不知如何是好。她给哈里·高夫打了

    个电话。马克·福伊公司委托夜班邮车送来了布样:诸克·柯尔比公司将送来油漆

    样品,格雷斯兄弟公司将送来墙壁纸样品,悉尼的这种或那种商店将送来为她特别

    编制的商品目录,吹嘘他们的成套家具陈设。哈里哈哈大笑着,他保证能让家具商

    们,以及能符合菲那种苛刻要求的油漆工们来一场竞争。克利里太太真是好运气!

    她要把玛丽·卡森的权利从这幢房子里扫地出门。

    电话一挂完,第个人都被指挥着立即去扯掉那些棕色的窗帘。在菲的亲自监督

    下,这些窗帘被扔到了外面的垃圾堆里;她甚至不怕浪费,亲手点火把窗帘统统烧

    了。

    “我们不需要这些窗帘,”她说,“我不打算在基兰博的穷人面前毁掉它们。”

    “是的,妈。”梅吉目瞪口呆地说道。

    “我们不需要任何窗帘,”菲说道,对公然与时下流行的装饰品背道而驰没有

    丝毫的不安。“这些廊子太深了,阳光没能直接照s进来,所以我们干嘛要挂窗帘

    呢?我要让这个房间亮一些。”

    一应材料都到了,油漆工和家具商们也来了。梅吉和凯特被分派爬到梯子上,

    清洗和擦亮顶部的窗子,与此同时,史密斯太太和明妮处理下部的窗子。菲四处处

    走着,用敏锐的眼光查看着一切。

    到一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时,会客室全部收拾完毕。这桩新闻当然从电话线里传

    开去了。克利里太太把德罗海达的会客厅变成了宫殿。在欢迎人们参观大宅的时候,

    霍普顿太太陪着金太太和奥罗克太太一起去了;这难道不是国内的头等大事吗?

    菲一番努力的结果大获成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带浅粉色条纹和绿叶扶植

    的红玫瑰的奶白色奥巴扒地毯随意地点缀在光亮如镜的地板四周;墙上和天花板上

    涂了一层新鲜的r白色油漆;每一个造型和雕花都涂上了金色,显得十分醒目;镶

    壁板上那大片的椭圆形平面间隔上覆盖上一层浅黑色的绸子,上面的图案和那三块

    地毯一样一是一串玫瑰花纹,宛如在r白色和涂金的环境中挂上了几幅夸张的日本

    画。那只沃特福德吊灯被放低了,离地板只有六英尺半高,上面数千个小梭晶都擦

    得雪亮,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吊灯上的黄铜链拴在墙上,不再盘在天花板上。在

    细长的r白涂金的桌子上,沃特福德烟灰缸旁工着沃特福德台灯和c着r白色、粉

    色玫瑰的沃特福德花瓶;所有那些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又罩上了一层r白色的波纹

    绸·屋角摆上与椅子配套的小巧的垫脚凳;每个垫脚凳上都铺着令人惬意的粗模棱

    纹绸;在一个阳光明媚的角落中放着那架古雅的古钢琴,上面有一只c着粉色玫瑰

    的r白色大花瓶。壁炉上挂着菲祖母的那张穿着浅粉色、带撑架裙子的肖象。对面

    的墙上有一幅更大的肖象,是年轻时代的、红头发的玛丽·卡森。她的面部就象年

    轻时的维多利亚女皇,穿着一件时髦的、带裙撑的黑褶裙。

    “好啦,”菲说,“现在我们可以从小河这边搬过去了。有空的时候,我会把

    其它房间收抬好的。哦,有钱,并且花在一个体体面面的家上,不是很好吗?”

    在他们搬家关三天,天色很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家禽院里的雄j就快活地

    喔喔高蹄。

    “可怜的东西,”菲说着,用旧报纸把她的磁器包了起来。“我不明白它们干

    嘛要乱叫一通。手边连个做早饭的j蛋都没有,搬家前男人们都呆在家里吧。梅吉,

    你得替我到j棚里去一趟,我太忙了。”她匆匆地看了看一张发了黄的《悉尼先驱

    报》,对一同束腰的紧身衣广告嗤之以鼻。“我不明白,帕迪干嘛要让我们订这么

    多报纸,谁都没时间去看。它们只是被摞起来,用炉子烧都来不及。看看这张吗!

    比咱们这所房子的租约还旧。唔,至少它们可以用来包东西。”’

    看到她母亲这么快乐,真是叫人高兴。当梅吉快步走下屋后的台阶,穿过灰飞

    尘扬的院子时,她想道。尽管每一个人都自然而然地盼望着住进大宅,可是,妈妈

    却好象更急迫,似乎这样她就能回忆起住高楼大厦的滋味了。她多聪明,鉴赏力多

    高啊!有许多东西以前谁都不了解其意义,因为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来使它们

    焕发出异彩。梅吉心中十分激动,爹爹已经被打发到基里的首饰店里去了。他要用

    5000镑中的一部分给妈妈买一串真正的珍珠短项链和一对真正的珍珠耳环,只有这

    些东西上面才有小钻石呢。他打算趁他们在大宅中吃第一顿饭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送

    给她。现在,她已经能看到她母亲脸上往日的那种郁闷之色已经不见了。从鲍勃到

    那对孪生子,孩子们都在急切地等待着这个时刻,因为爹爹已经把那只扁平的大皮

    盒子给他们看过了。打开那盒子之后,只见黑丝绒的底座上放着那闪着白色r光的

    珠子。妈妈的心花怒放深深地感染了他们,就象看到下了一场喜人的透雨一样。直

    到眼下,他们还不理解这些年来他们所熟悉的她是多么不幸。

    j棚很大,里面养着四只公j和40多只母j。夜晚,它们栖息在一个破烂不堪

    的窝里。在细心扫过的地面上,四周有一排装满了稻草的赤黄色板条箱,j可以伏

    在里面。j窝的后部高高低低地横着一些栖木。但是在白天,这些母j就在一个用

    铁丝网拦起的大饲养场里四处咯咯地叫着。当梅吉拉开饲养场的门,挤进去的时候,

    这些j急忙围住了她,以为她是来喂食的。但是,梅吉是晚上喂食的,所以她一边

    嘲弄着它们这种愚蠢可笑的样子,一边从它们身上迈过,向j棚走去。

    “说真的,你们这群没出息的j!”

    她一边在j棚里翻弄着,一边一本正经地斥责地它们。“你们一共有40只,可

    是才下了15个蛋!连一顿早饭都不够,更甭说做蛋糕了。嗯,我现在警告你们——

    要是你们不赶紧干出个样儿来,你们的命运就是上砧板,那东西是专门对付j笼里

    的老爷和太太们的。别跟我伸尾巴翘脖子,就好象我没把你算在内似的,先生们!”

    梅吉用围裙小心翼翼地兜着j蛋,唱着歌跑回了厨房。

    菲正坐在帕迪的椅子里,读着一张《史密斯周刊》。她脸色发白,嘴唇在动着。

    梅吉能听到男人们在屋里到处走动着,六岁的詹斯和帕西在摇床上笑着,在男人们

    离家之前,是从不来不许他们起床的。

    “妈,怎么啦!”梅吉问道。

    菲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前方,上唇周围沁出了一片汗珠,两眼发呆,充满了

    一种克制的、绝望的痛苦,好象她内心在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不喊出来。

    “爹,爹!”梅吉害怕地尖叫着。

    她的这种声调把他喊了出来,他还穿着法兰绒内衣呢。鲍勃、杰克、休吉和斯

    图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梅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妈妈。

    帕迪的心好象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向菲弯下腰去,抓起了她那软弱无

    力的手腕。“怎么了,亲爱的?”他用一种孩子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说

    道,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知道,他们不在旁边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声音和她

    说话的。

    她似乎还能辨别得出那特殊的声音,这声音足以使她从那个人吃惊的迷离恍惚

    中缓过劲来,那双灰色的大眼睛抬了起来,望着他的脸;这双眼睛和善而又憔悴,

    再也不显得那样年轻了。

    “你看这里。”她指了指报纸下方的一条消息,说道。

    斯图尔特刚才已经走到了他母亲的身后,站在那里,两手轻轻地扶在她有肩膀

    上。帕迪在看那篇文章之前,先看了他儿子一眼。斯图尔侍的眼神简直和菲的一模

    一样。帕迪向他点了点头。曾经让弗兰克感到嫉妒的情形从来没有使斯图尔特萌生

    过嫉妒,好象他们对菲的爱只能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而不是使他们离心离

    德。

    帕迪缓慢而大声地读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凄楚。那小小的标题是:《拳击家被

    判无期徒刑》。

    弗朗西斯·阿姆斯特朗·克利里,26岁,职业

    拳击手,因去年7月谋杀32岁的工人伦纳德·艾伯特·

    卡明,今日于古尔本地区法院被判刑。庭审只进行了10

    分钟,陪审团便做出了裁决,建议法院给予该犯最严厉

    的惩罚。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说,这是一个

    简单的、一目了然的案件。7月23日,卡明和克利里在

    海港饭店的公共酒吧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嗣后,古尔

    本警察局的汤姆·比尔兹莫尔警官由两名警察陪同,于

    当夜被海港饭店业主詹姆斯·奥格尔维先生唤至该店。

    在饭店后面的胡同里,警察发现克利里正在击打已失去

    知觉的卡明的头部。他的拳上沾满了血迹和卡明的一簇

    簇头发。在被捕时,克利里虽已饮酒,但神智清醒。他

    被指控为进行暴力袭击,企图造成人体严重损伤。但是,

    第二天卡明在古尔本地区医院因脑震荡死亡之后,指控

    被改为谋杀。

    律师阿瑟·怀特先生进行了抗辩,以精神病为理由

    认为被告无罪,但是四位医学证明人明确声称,根据门

    纳夫登法律条文,克利里不能被认为患有精神病。在向

    陪审团的陈诉中,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告诉

    他们,不存在着有罪或无罪的问题,裁决是明明白白的

    犯罪,但是他请求他们认真考虑一下从宽或从严的两种

    建议,因为他将受他们的意见的支配。在对克利里进行

    宣判的时候,贾斯蒂斯·菲茨休—坎尼里先生将他的行

    动称之为“非人的残暴”,并且遗憾地认为,鉴于醉酒引

    起的未经考虑的犯罪性质,排除了绞刑的处罚。他说,克

    利里的双手就象真刀真枪一样。克利里被宣判为终生监

    禁,服苦役。该项宣判由古尔本监狱执行,该狱是为处

    理强暴囚徒而设计的。当问及犯人是否有什么话要讲的

    时候,克利里回答说:“千万别告诉我母亲。”

    帕迪望了望报纸的上部,看清了日斯:1925年12月2日。

    “是三年以前的事了,”他无能为力地说道。

    谁都没有答活,也没动一动,因为谁也不知道怎么办不好。房子的前面,传来

    了那对双生子欢快的笑声,他们不停嘴地说着,嗓门很高。

    “千万——别——告诉我母亲。”菲木然地说道。“而且谁都没有告诉他母亲!

    啊,上帝!我那可怜的弗兰克!”

    帕迪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

    大腿。

    “亲爱的菲,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咱们去找他。”

    她刚刚站起来一半,又一p股坐了下去。煞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呆呆地瞪着,

    闪着光,就象死了一样,瞳孔很大,闪着一层金色的光。

    “我不能去,”她的话中没有一点痛苦的表示。但每个人都感到了她的痛苦。

    “他看到我会伤心死的。哦,帕迪,那会害死他的!我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傲

    骨、抱负、想成为重要人物的决心。让他独自承担这羞耻吧,他想要的就是这样。

    你念念吧,‘千万别告诉我母亲。’我们必须帮助他保守他的秘密。去看他,对他

    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帕迪依然在啜泣着,但他并不是为弗兰克哭泣,而是为菲脸上消逝了的生气而

    哭泣,为她那光彩熄灭的眼睛而哭泣。这个约拿'注',这家伙一直就是这么个角色。

    这个满腹怨恨、带来毁灭的人一他永远站在他和菲的中间,是把菲从他的心中和他

    的孩子们的心中拉走的祸根。每次看上去菲的幸福似乎就要来到的时候,弗兰克就

    把它夺走了。可是,帕迪对菲的爱就象她对弗兰克的爱那样的深沉,那样无法断绝。

    自从在神父宅邸那个夜晚之后,他再也无法把这小伙子当作代人受过者了。

    于是,他说道:“喂,菲,要是你觉得不和他见面为好的话,咱们就不和他见

    面吧。不过,我倒想知道他是不是安然无恙,能为他做些什么,变为他做些什么。

    我写信给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叫他照料一下弗兰克,怎么样?”

    她的眼睛并没有露出愉快的神色,不过,她的面颊上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好吧,帕迪,就这样办吧。只是要让他保证不能叫弗兰克知道我们发现了这件事。

    弗兰克肯定认为我们不知道,他会安心的。”

    几天之内,菲恢复了她的活力,对装饰大宅的兴趣使她忙碌着。但是,她的沉

    默无言又变成了郁郁寡欢,只是倔强不屈的神态更少了,表现出一种呆滞的沉静。

    好象她对大宅最终的外貌如何的关切超过了对她家庭生计的关切。也许,她认为他

    们在精神上已经能照顾自己,而史密斯太太和女仆们会照顾他们的物质生活。

    然而,发现了弗兰克的困境却深深地影响了每一个人。大一些的男孩子们为他

    们的母亲感到悲伤,彻夜辗转,在那可怕的时刻她的那副面容时时映入他们的脑海。

    他们爱她,前几个星期中她的那种欢快给他们留下了永远难以忘怀的一线光明,激

    起了他们想使这光明失而复得的热切愿望。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的父亲是他们

    的生活赖以转动的枢轴,那么,从那时候起,他们的母亲就与他同等重要了。他们

    体贴地、一心一意地关心着她,不管她如何冷淡他们都不计较。不管菲想要什么,

    从帕迪到斯图,克利里家的男人都协力同心地使她生活顺心,每个人都要求自己始

    终不渝地做到这一点。任何人都没有再冲撞过她或叫她伤心。当帕迪把那珍珠首饰

    送给她的时候,她只是简短而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既没有感到快活,也没有

    兴趣仔细地看一看;但是,大家都在想着,要不是因为弗兰克的话,她的反映该是

    多么不同啊。

    倘若不是搬进了大宅的话,可怜的梅吉不会遭受更大的痛苦,因为梅吉还没有

    被接纳进完全由男人组成的保护妈妈的同盟(也许是考虑到让她加入显得有些勉强)。

    父亲和哥哥们希望她承担菲显然不愿做的一切事。结果,是史密斯太太和女仆们与

    梅吉一起分担了这个重负。菲最厌恶的事就是照看那两个最小的儿子;史密斯太太

    完全挑起了抚养詹斯和帕西的担子,那股热情劲儿没有使梅吉对她感到不安。她觉

    得,这两个孩子迟早问得托付给这位女管家;这反而使她感到高兴。梅吉也为母亲

    感到悲伤,但是并不象男人们那样全心全意,因为她的忠心受到了极为痛苦的考验。

    菲对詹斯和帕西的冷漠,深深地伤害了充满她内心的那种母爱。她心里想,要是我

    有了孩子,我决不会偏爱他们中间的一个的。

    当然,住在大宅的滋味和以前完全不同。首先,不习惯每个人都有一间卧室。

    他们根本用不着为里里外外收拾房子的活儿而c心。从洗衣、熨烫到做饭、打扫房

    间,所有的事情都被明妮、凯特和史密斯太太包下来了,谁要是帮她们一把,她们

    还感到惊惶失措呢。由于食物充裕,还能挣到一小笔工钱,络绎不绝而来的无业游

    民都暂时地作为牧场杂工记入了牧场的花名册。他们为庄园劈柴,喂养家禽和猪,

    挤奶,帮助老汤姆看管那些可爱的花园,干着所有的粗重活儿。

    帕迪已经和拉尔夫神父通了信。

    “玛丽财产每年的收入大约有四百万镑,谢天谢地,米查尔公司是一家私人拥

    有的公司,它的大部分财产都投资在钢铁、造船和采矿工业上。”拉尔夫神父写道,

    “因此,我所转让给你的,不过是玛丽财产中的沧海一粟,不及德罗海达一年盈利

    的十分之一。用不着再担心坏年景了。德罗海达牧场盈利甚厚,如果必要的话,我

    可以永远豁免你上缴的利息。这样,你所得到的钱就完全是你应得的,不会削弱米

    查尔公司。你得到的是牧场的钱,而不是公司的钱。我只需要你把牧场的帐簿保存

    好,并诚实地记帐,等候查帐员。”

    在帕迫接到那封非同一般的信之后,有一次趁大家都在家时,他在那间美丽的

    客厅里举行了一次会议。他那罗马式的鼻子上架着那副读书用的钢框眼镜,坐在r

    白色的椅子里,把腿舒舒服服地放在与椅子相配套的垫脚翕上,烟斗放在沃特福德

    烟灰缸中。

    “这封信太棒了,”他微笑着,愉快地环视了一下。“我想,我们对此应当向

    妈妈说声谢谢才是,对吧,小子们?”

    那些“小子们”都咕咕哝哝地表示赞同。菲低下了头,她坐在当年玛丽·卡森

    的那把高背椅中,这把椅子现在又罩上了一层r白色的波纹绸。梅吉的双腿躇在垫

    脚凳旁,她把它当作椅子用,两眼没有离开她正在缝补着的袜子。

    “唔,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真是宽宏大量,”帕迪

    接着说道:“他已经在银行里以我的名义存了7000镑,而且给你们每个人都开了一

    个2000镑的户头。作为牧场经理,每年付我4000镑,作为助理经理,每年付鲍勃

    3000镑。所有干活儿的孩子——杰克、休吉和斯图——每年付2000镑,小男孩们每

    人每年可以拿1000镑,直到他们能决定自己想做什么事的年龄。

    “在小男孩们长大以后,即使他们不打算在德罗海达干活儿,也将保证他们象

    德罗活达的整劳动务一样,每个人每年都可以得到一笔进项作为他们的财产。詹斯

    和帕西到12岁的时候,将送他们到悉尼的里弗缨学院寄宿,用这笔财产作为受教育

    的开支。

    “妈妈自己每年有2000镑,梅吉也一样。家务管理开支保持在5000镑,尽管我

    不明白为什么神父认为我们管理一幢房子需要这么多钱。他说,这是防备我们万一

    要比较大的变动时用的。关于史密斯太太、明妮、凯特和汤姆的报酬,我已经得到

    了他们的指示:我得说,这是十分慷慨的。其它的工资开支由我自己决定。但是我

    作为牧场经理所作的第一个决定是,至少要增加六名牧工,这样德罗海达才能管理

    得象个样儿。对这么一小群人来说,活计太多了。”关于她姐姐的经营管理,这是

    他说得最重的一句话。

    得到这么多钱,是所有的人闻所未闻的。他们静悄悄地坐在那里,竭力想对他

    们的好运气习惯起来。

    “帕迪,我们连一半都花不掉,”菲说道。他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以花掉这

    笔钱的东西。”帕迪温和地望着她。“我知道,孩子妈。但是,一想到我们再也用

    不着为钱而发愁,不是很好吗?”他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似乎觉得,尤其是妈

    妈和梅吉将要松闲一些了,”他接着说道。“我对摆弄数字向来不在行,可是妈妈

    却象个算术老师,会加减乘除。所以,妈妈将要当德罗海达的记帐员,而不是由哈

    里·高夫的事务所充当。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但是,哈里不得不雇佣人来专向

    管理德罗海达的帐目,眼下他正好缺一把人手,所以,把这件事交还给我们,他是

    根本不会在意的。其实,提出妈妈可能是个好管帐员的正是哈里。他打算特地从基

    里派个人来教你呢,孩子妈。显然,这是件相当复杂的事情,你得让分类帐、现金

    帐和日记帐保持平衡,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日记上,等等。够你忙的啦。不过,这

    工作不会象做饭,洗衣那样让你感到气馁的,对吗?”

    话就在梅吉的舌尖上转,她直想喊:我怎么办?洗衣、做饭,我和妈干得一样

    多啊!

    菲竟然露出了笑容,自从看到弗兰克的消息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我会喜欢

    这份工作的,帕迪,我确实愿意干。这会使我感到自己是德罗海达的一部分”。

    “鲍勃将会教你开那辆新罗尔斯一罗伊斯牌汽车,因为你得常跑基里,上银行,

    去见哈里。此外,这对你也有好处,会使你明白,你可以开车去你想去的地方,而

    用不着让我们跟在你身边了。咱们在这儿太降陋寡闻了。我总是打算教你们这些女

    人学开车,可以前没时间。好吗,菲?”

    “好,帕迪,”她快活地说道。

    “现在,梅吉,我们得安排安排你了。”

    梅吉把手中的袜子和针放了下来,抬起头,用一种既是询问又是抱怨的眼光望

    着她父亲。对他要说什么她已心中有底了:她妈妈忙于帐簿,所以,管理房屋和附

    近的地方就是她的事了。

    “我可讨厌你变成象我们认识的一些牧场主的女儿那样游手好闲、势利眼的小

    姐,”帕迪微笑着说道,这笑容使他的话丝毫没有蔑视的意思。“所以,小梅吉,

    我打算让你于一项满时工作的活儿。你将替我们照管内部围场——鲍尔海德、小河、

    卡森、温尼莫拉和北但刻。你还得照管家内圈地。你负责那些牧羊马;哪些得去干

    活儿,哪些得换班休息。当然啦,在羊群集中接羔的时候,我们全都会努力投入工

    作的,不过我想,其他方面你就得自己去对付了。杰克可以教你使狗和牧羊鞭。你

    还是个顽皮透顶的姑娘,所以我想,你是宁愿在牧场上干活儿也不愿意围着屋子转

    的,”他带着比往日更为厚道的微笑,结束了他的话。

    在他说话的时候,她的抱怨和不满飞到九霄云外,他又成了那个爱她,为她着

    想的爹爹了。她刚才是怎么了,干嘛要那样怀疑他呢?她觉得羞愧难当,真想用那

    根大针刺自己的腿。不过,她太高兴了,没有工夫去转那个自找疼痛的念头。可是,

    话又说回来了,这不过是为了表示她的自责而产生的一种过激的想法罢了。

    她的脸上异彩大放。“啊,爹,我会热爱这个工作的。”

    “爹,我呢?”斯图尔特问道。

    “女仆们”不再需你在家里转了,所以,你也要出去,再到牧场上去,斯图。”

    “好吧,爹。”他渴望地望着菲,但是什么也没说。

    菲和梅言学着驾驶那辆罗尔斯—罗伊斯牌新汽车,这是玛丽·卡森死前一星期

    买来的。在菲学习管理帐簿的同时,梅吉学习使用。

    要不是因为拉尔夫神父总不在身边的话,梅吉一定是个十分幸福的人。骑着马

    到牧场上去干牧羊人的活儿,这一直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然而,心为拉尔夫神父痛

    苦,依然如往昔。回忆起梦境中他的亲吻,是如此表贵,不由人不千百次地重温着。

    但是,回忆无补于现实,它就象是一个徘徊不去的幽灵,现实的感觉是无法用魔法

    将其召来的;她千方百计地想这样做,但这幽灵却象是一片凄怆、缥缈的行云。

    当拉尔夫写信把弗兰克的消息告诉他们时,她以为他会利用这个借口来拜访他

    们,但这个希望破灭了。关于他到古尔本监狱探望弗兰克的事,他的描述是措词谨

    慎的,淡化了这件事所带来的痛苦,丝毫也没透露出弗兰克的精神病一直都在恶化

    着。他徒劳无益地试图以精神病的名义把弗兰克送进莫里塞特精神病院,但是谁也

    不听他的。因此,他只好简单地凭空编了一段所谓弗兰克服从社会对他的过失所进

    行的惩罚。并且在加了重点线的段落中告诉帕迪,弗兰克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了解

    到真象了。他一再向弗兰克保证,这件事是通过悉尼的报纸传进他的耳中的,并且

    保证永远不让家中知道此事。说完这番话之后,弗兰克稳定多了;他说,那就这么

    办吧。

    帕迪曾经谈起过要卖掉拉尔夫神父的那匹栗色母马。梅吉把以前她骑着玩的那

    匹四肢和身体细长的黑色阉马当了牧羊马,因为比起院子里那些性情暴躁的母马或

    准备阉割的马,它的岁口要小些,性情要好。牧羊马都十分聪明,但极少有性情温

    和的。甚至在周围没有那些阉雄马的情况下,也无法使它们成为非常温顺的牲口。

    “哦,求求你,爹,我也能骑那匹粟色马!”梅吉恳求道。“想想吧,如果他

    对我们这样好心好意,把他的马卖掉该多糟糕呀。神父会回来看望,会发现我们把

    你的马卖掉的!”

    帕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梅吉,我并不认为神父会回来。”

    “可是他或许会来的!你怎么能保证他不来!”

    那双和菲十分相似的眼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她的感情已经受到了伤害,他不

    能让自己再去伤害她了,这可怜的小东西。“那好吧,梅吉,我们就留下这匹母马

    吧。不过要说明白,你使用这两匹母马,并且要定期给它们去势,因为我不愿意在

    德罗海达有膘肥体胖的马,你听见了吗?”

    在这之前,她并不愿意使用拉尔夫神父本人的坐骑,但是此后,她改变了做法,

    廊中的这两头牲口都有机会去消化掉它们吃下的燕麦子。

    由于梅吉到牧场上去了,菲几个小时地坐在客厅里的写字台前,也就只好由着

    史密斯太太,明妮和凯特去宠着那对孪生子了。这两个小家伙过得可美了。他们什

    么东西都碰,但是由于他们总是事事快乐,兴致勃勃,谁和他们生气都长不了。长

    斯皈依天主教的史密斯太太,夜晚便在她那小屋中怀着感恩至深的心情跪下祈祷,

    这种感激之情她是秘藏心头的。她自己的孩子罗伯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使她这么

    愉快过,而且,许多年来,大宅里没有过一个孩子,它的占有者不许她们和小河那

    边的牧场工头住宅里的居民厮混在一起。但是,克利里一家人是玛丽·卡森的亲戚,

    他们来了以后,这里终于有了孩子。尤其是现在,詹斯和帕西将永远住在大宅里了。

    冬天干旱,夏天就没有雨水。茂盛的、没膝高的草在炎炎赤日的照s下变成了

    茶褐色,甚至连叶片心都蔫了。要想放眼liao望一下牧场,就得眯起眼睛,把帽d

    低低地压在前额上;整个草地闪着耀眼的亮光,小旋风匆匆忙忙地掠过闪着微光的、

    蓝色的蜃景,把枯死的权时和折断的草叶片从一堆带到另一堆。”

    啊,大旱了!连树都干枯了。树皮僵硬地从树干上脱落下来,吱吱嘎嘎地裂成

    碎片。但是羊群还没有饿肚子的危险——草至少可以支持到来年,也许更久——可

    是,谁也不愿意看到一切都干成这种样子。明年或后年不下雨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好年景能下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