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馥馥解语 > 馥馥解语-第5部分

馥馥解语-第5部分

    己臂弯里。直坐进车子里,他忽然一问:“他们怎么样?不是好人吧?”

    葛棠也没嘲笑他没逻辑的讲话方式,坦白道:“我还是相当紧张的。”

    百岁可不相信她怕生。

    葛棠继续说:“很怕你们喝完酒闹事。”

    百岁松一口气,“什么呀,又不是小孩了,还喝酒闹事。”

    他说这话时,稚嫩的脸上写有沧桑,配合他那双半醉半醺的眼,竟然很恰当。

    说起来以他的资历,的确也到可以沧桑的级别了。

    可惜话还没在风中凉透,百岁爷就咬了自己的舌头。

    车从停车区开出来要经过店子正门,那几人当中有两位还没走,各持一把小砂壶,坐在门口硬藤椅上等人来接。

    百岁让葛棠把车靠过去说话。

    葛棠提醒他,“你赶紧的啊,这是人家大门口。”

    百岁没管那些,加上那两个也等车无聊,三人嘻嘻哈哈就聊起来了。

    门口迎宾客气地请车移驾,百岁不怎么上了孩子气,拗着不许葛棠挪车,说话间眼神就显了匪气。

    他那俩朋友中年纪稍长的一位,打着酒嗝劝道:“您可歇了吧小爷儿,这场子咱砸不得。”

    百岁探头看看店招,红木底子镏金字,心里已对上了主儿,表情犹不痛快,一推门,踉跄着下了车。

    葛棠叹气的工夫也没捞着,跟下车看百岁惹事。

    她也就只能看看,从小最不会拉架,何况是商百岁这种人。

    那迎宾平时见的酒鬼多了,颇有眼力价儿,一看百岁下来了,匆匆躲进了店里不应战。

    百岁抬腿上台阶,两位朋友拦他,说软话。百岁回过头来,很无辜地问:“你们干嘛——我手机落在饭桌上了。”瞪一眼葛棠,“你也不说帮我想着。”

    葛棠一惊,心想果然忘给他经管手机了。

    百岁没了阻碍,摇摇晃晃上了台阶,一头撞在一只肥白的手臂上。

    手臂主人是个肤白而矮的胖子,面无表情,气场却凶煞;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有双弯弯笑眼,唇角轻挑。

    葛棠听到百岁的朋友低声啧啧,似乎有棘手事的样子。倒是原本在周边看热闹的几个小服务员,心虚一般快速散去。

    笑眼男人看了百岁一会儿,拍拍白胖子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慢悠悠走到百岁面前,问:“你是商语?”

    百岁不答反问:“什么事?”

    “没特别的事儿。”对方笑笑,眼睛更弯,“是刚来还是要走了?”

    百岁低眉顺目答道:“吃完了。您是……”

    笑眼男人说:“你不认识我,我是大亮的朋友,他说过你在北京。你有事尽可以来找我,我姓贝。”

    在葛棠好奇的注视下,百岁点头,“哦。”

    那人走后,百岁那俩朋友也被人接走,店门前逐渐恢复喧闹。

    葛棠从没见过那个长着笑眼的男人,单从百岁的态度来看,也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yuedu_text_c();

    百岁自打上车就不吭声,眼珠兀愣愣乱转。

    葛棠想了想说:“你爸对你还是不错嘛,还托人照顾你。”

    百岁很鄙视她:“你这么大人,听不出客气话?他这是给我放话呢,让我老实点儿,估计是我爸让他这么干的。原话肯定不这样。”他靠在椅子上,看葛棠心不在焉的神情,犹豫着扣上了安全带,“全北京姓贝的都有数,敢吓唬我的,没别人了。”

    葛棠猜道:“那家饭店的老板?”

    百岁也不甚确定,“听板二的意思是。”

    板二就是刚那两位朋友中劝百岁别砸场的那个,他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胡同串子,对这北京城里的人事如数家珍。

    葛棠沉默片刻,追问:“那人跟你们家做一样买卖的?”

    百岁没回答。

    葛棠问完也知冒昧,遂不再开口。

    结果没两分钟,响起了百岁的呼噜声。

    “商语。”葛棠念这个陌生的名字,再看那熟悉的人,一抹笑在唇边漾起。

    有人酒后乱性

    就连葛萱都快忘了百岁儿的学名了,听到商语二字一愣,被妹妹鄙视之后很不甘心地辨道:“他们同事都朝他叫百岁儿,我好像还是有一次替他去交手机费,才知道他叫什么的。”

    葛棠疑惑地翻翻眼睛,“那真奇怪,怎么他爸的朋友会朝他叫商语呢?”

    葛萱也在翻眼睛,不过她思考的是另一件事,“你好好的,怎么陪百岁喝酒?”

    葛棠对答如流,“路上遇到的。”

    葛萱将信着。

    像是成心猜穿葛棠的谎言,百岁这时候打来电话。

    葛棠正在洗碗。葛萱帮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来显,“看,是不是又找你出去喝?”

    葛棠说:“估计是要车。”心想他上一场还没醒呢,喝什么喝?

    百岁果然很配合,一接通就问:“我车呢?”

    他嗓门很大,葛萱捂嘴偷笑。

    葛棠瞥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对百岁撒谎,“你自己开回去的问谁呢?”

    百岁直说不可能,又说:“我都吐到人事不懂了,怎么可能找着家?”

    葛棠擦擦手接过自己的手机,边向客厅走去边跟他逗贫,“别不信,还真就是你自己开回去的。我说要开你不用,把我按在副驾上也不让下车。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

    百岁冷笑,“我要有那体力昨天就不可能让你走,直接把你办了,看你还跟不跟我这儿撒谎撂屁儿的。”

    葛棠面无表情,“那你以为你昨天放我走了吗?我告诉你,你惹祸了。”

    手机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葛棠故意大声说:“不信问葛萱,我今天早上一身酒气地到她们家的。”

    被点名的人在旁边呵呵拣笑,因为葛棠很明显在造谣。她早上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外过夜的痕迹,还化了简单的妆,说是下午要替geo送一个客户去机场。

    yuedu_text_c();

    百岁那边看不见葛棠的装扮,只是直觉地不相信她的话,“这种事我能不记得?”

    葛棠用他自己刚说的话解释,“都吐得人事儿不懂了,你能记得什么啊?还推卸责任呢!我怎么就认识你了?悲剧。”

    葛萱听得不安,心说这俩孩子怎么越唠越下道?

    百岁倒是直想笑,“姐姐,我不是吐了您一身吧?”

    葛棠对他的机灵忍俊不禁,“我可是等商场开门新买条裤子才敢出门的,回头给我报了,689。”

    百岁笑着划价儿,“现在商场都打折。”

    葛棠说:“打折那是我起早运气好,你得给我按全价走。”

    百岁沉默了一下,“……里里外外,你这赶趟早市儿回来,倒一手还赚了。”

    葛萱佩服得不行,跟江齐楚说:“这种逻辑的对话,也就能在那俩人精之间正常进行吧,换个人都得答歪了。”

    葛棠是第一次到百岁工作的4s店,天热,所有人都在室内吹空调,大中午的也没人出来试驾。

    进到空旷的店里,一眼就看见百岁,正倚坐在引擎盖子上给一对男女讲车。见她进来,举手招呼了一下。

    另外几个员工见葛棠开着样车来,以为是百岁的客户,也没太关注,只客气地端了杯水让座。

    葛棠想像不出百岁这样蛮横的人做销售,很好奇,走近了听他说话。

    待售的是一款大红色车子,明显是替那女的配备座驾。男的不怎么吭声,一直是那女的在杀价,市场买菜的劲头。

    百岁极有原则,“那价儿不行,我要给卖了上头得抽我。”

    那女的撇嘴道:“得了吧。你们卖车的那么有钱,少赚点儿匀给我还不行吗?我一家庭妇女又不挣钱。”

    男的在旁边吃吃笑。

    百岁一脸诚肯道:“卖车的赚钱?您要给我一百块钱,这车我都不卖了。你们都以为能赚多少似的,现在淡季,价儿多实啊,抓紧买吧。真的,说话就涨起来,不信您就跟这儿再磨会儿,保不齐一个电话过来,这价儿您都开不走了。”

    他边说边偷着冲葛棠眨眼,对眼前一单生意胸有成竹地不专心。

    几分钟后拜托了同事带客户去办付款手续,自己则半拥半推着葛棠到一边坐下,拿起倒给她的水一饮而尽。

    葛棠小声说:“宝马也这能这么砍价儿。”

    百岁抹了抹嘴,习以为常道:“嗯哪,老霸道了。”

    葛棠噗哧一笑,“为什么我看你卖车好像在威胁人家呢?”

    百岁得意,“那你没看错啊。”

    葛棠无语地把钥匙递过去,“走了,拜拜。”

    百岁客气极了,“别别别,来都来了,让你就这么回去多不好意思,一块儿吃个饭吧。”

    葛棠朝logo墙下方那块硕大的表盘努努嘴,“这吃的什么饭?”

    百岁说:“下午茶呗。”说完自己呵呵直笑,“靠,多小资啊,走吧。吃完看场电影,晚上我领你喝酒去。”

    这一套标准行为下来,代表的意义太丰满了。葛棠彻底呆住,连路也不懂走了。

    空旷的大厅里,其他人也都听到了百岁这番话,纷纷张望私语。

    yuedu_text_c();

    迎面进来一个管事儿样的男人,没听见百岁的话,打招呼似地问:“哪儿去?”

    百岁本可谎称带顾客看车,偏偏嘿笑一声说:“搞对象。”搂着葛棠出门。

    险些把那位领导撂一跟头。

    葛棠上了车才想起来说:“我下午替geo去机场接人,你自己看电影去吧。”

    百岁系上安全带,把辫子从身体和椅背间挑出来,“我给你当司机。晚上换你侍候我。”

    明知他是成心说歧意话,葛棠还是不受控地邪恶了,脸皮充血。

    百岁偷着观察她反应,咭咭大笑,“我是说你给我当司机,今儿晚我指定又要喝多。哈哈你想什么呢……”抬了食指戳她颊侧浅浅梨窝,“嗯?想什么呢?坏人~”

    葛棠警告,“我吐你一身血噢!”

    客户刚到,晚上理所应当安排饭局。

    葛棠将人送进酒店,订好了餐位,通知geo位置顺便请假。她知道自己开口,geo一定允假,故意在电话里多说一句:“您要是不方便过来,我留这儿也行。”

    惹得百岁爷很不快活。

    晚上葛棠跟百岁去了他们家在京经营的小酒吧。

    酒吧开在几所高校之间,出入尽是学生,也有附近办公楼的白领,客源比较单纯。百岁说在外地的买卖,单纯点儿好经管。

    葛棠疑惑道:“这店子是你经管吗?”看他开车过来绕了几圈才找着,也知道不常来。

    百岁皱着两道眉毛,例行公事晃一圈,“走,喝酒去。”

    葛棠扭头看酒架上瓶瓶桶桶,“这不就是喝酒的地儿吗?”

    百岁讪笑,“这儿不好玩,我最不爱来这儿。”指着台上的乐队和周围疯狂舞动的学生,如坐针毡,“也不知嚎的啥,也不知蹦的啥,震得我这心慌。”

    那群学生也都二十岁上下,同他年龄相仿,却让他一语打成两代人。

    葛棠笑不可遏,“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

    百岁说:“你说对了。”想一想又说,“主要是昨儿的板二他们,你也见着了,瞅就是心脏不太好的主儿,我怕他们受不了这刺激。”

    葛棠问:“你今天也是约了他们?”

    百岁摇头,“出去找个地儿现提溜就赶趟,都没什么正经营生的。”

    葛棠看他跟吧台打过招呼,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不太确定的低呼,“百岁儿?”

    百岁转身看看。

    “真是你这小子!怎么跑这边儿来了?”对方四五个人,清一色雄性,见到葛棠很兴奋,“这美女谁啊?”

    他身后有人咦声道:“长得好像葛萱。听江哥说葛萱她妹来了,不会就是她吧?”

    葛棠略一思索,“你们是江哥的同事吧?”

    百岁斜她一眼,并不高兴她反应这么快。

    葛棠接下来也明白了,自己确实不该表现太热情的。江齐楚手下这伙人,可不像他本人那么有深沉,非但看不出百岁根本不想跟他们喝酒,硬拉着拼成一桌。就连反复强调要开车的葛棠,也给按下来一招灌了。

    饶是百岁心情相当不赖。葛棠还一直担心他会翻脸,结果他左一杯右一杯喝得很尽兴,不到仨小时,出酒吧就开飘了,搭着葛棠肩膀开骂:“那几个小爷儿是不是小时候骑大鹅摔过啊?跟旁边儿桌那俩学生崽子三勾搭两勾搭抱一起去了,你看见没有小棠,再他妈喝下去,他几个就能当众骑上。”

    yuedu_text_c();

    他这话说得糙,可那些人的作法,也当真非得一个糙字来形容。葛棠跟着骂道:“再一次证实,你商百岁儿认识的没一个好人。”

    百岁对她的指责很反感,“那是江子的朋友。”

    葛棠理所当然道:“那我也不能说江哥认识的没一个好人啊?那不把我自己骂进去了吗?”

    百岁十分佩服她这份随时随刻都保有的警觉。“姐姐,您上辈子反特让人灭了,这辈子得找回来是不?”

    一路踉跄的二人,钻进出租里相继迷糊。葛棠不认识路,遇上一司机又是新手,绕来绕去不上道。

    葛棠被计价器上的数字刺激回几分神智,推推百岁,“你醒醒,告诉他怎么回家。”

    百岁躺在她腿上敷衍,“东四环。”

    又二十块钱转下来,周遭愈发陌生,葛棠真急了,指着内视镜上的计价开关,“你把那表给放下来。”

    司机岁数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估计是夜里替大人出车,找不着路也心虚,被葛棠一说快哭了。

    百岁一个激灵,揉着颈子坐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啊兄弟?东四环北路你找不着?”

    葛棠叹气,“你就支着他直走还是转弯吧,说什么东南西北!”

    百岁怪异地看看她,强打精神辨得方向。到葛棠家楼下已是后半夜一点多。百岁跟着下来,司机小朋友收了钱,迅速把车开跑了。

    葛棠想说你跟下来干什么啊,这儿不好打车的。

    可百岁沉默着跟她上楼的态度,完全就没有打车回去的意思。

    葛棠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就矫情了。站在房门口找钥匙,开锁的时候手有一点抖。

    罪魁祸首还抚着她的背说:“我才发现你脾气好大。”

    葛棠只好有一搭没一搭说:“你脾气倒好,那么被灌都不吭声。”

    百岁笑:“那不是江子的朋友吗。再说你也替我喝了那么多。”再摸摸她,“谢谢哦,真乖真体贴。”

    葛棠拉开门放他进去,随口说:“我那哪儿是替你……”突然欺上来的脸,令她直觉退后。

    像是早预料到她的反应,百岁伸出手掌阻止她的后脑与门板接触,也成功将人扣回自己怀里。并没有急于吻下,而于酒气微醺间问她:“小棠你喝多了吗?”

    葛棠说:“我有点儿多了。”

    他确认,“只是有点儿吧?”再贴近一些,额头相抵,呼吸促迫。

    “对。”葛棠点头,一丝的晕眩,“我知道我干什么。”

    他急冲冲表示:“我也知道。”狠狠迎上她的唇。

    百岁刚来北京那年,十八九岁,与众不同地对姑娘不屑一顾,偏偏结交了一伙视女人为生命中不可或缺之物的朋友。

    当偶尔听说百岁快二十岁了还没开过刃,众人都露出卑鄙的困惑和猜疑之色。

    所以说,百岁爷的初夜完全是为了男人的自尊而献出去的。

    也是喝完了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软乎乎的女人,皮肤很滑,两只手乱摸乱摸的。百岁小爷不谙门道,靠着小时候看黄带的记忆,照葫芦画瓢,一通横冲直撞。那女人叫得要断气。百岁便很满意地缴了枪睡觉。历时一刻钟。

    葛棠听完他的讲述,恍然明白身体的疼痛有多冤枉。

    她本来以为每个女人第一次都会这么疼,结果自己这半宿遭的竟是无妄之灾。

    yuedu_text_c();

    酒劲儿被挥霍掉,百岁清醒过来,也知做过头了。

    他并不急躁,对葛棠却一直很想尝试。手在她光洁的背上抚摸着,无声道歉。

    歉意抵不过困意,趴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即沉沉睡去。

    葛棠嘻笑,“你怎么趴着睡呢?好好躺着。”

    他嗯声,没什么清醒神智。

    葛棠侧过脸贴在他肩胛上,弯着手指,悉悉索索摩描他背上那棵百岁松。

    百岁好痒痒,二话不说捉下她不安份的手,连人一起搂过去按进怀里。

    一梦达旦。

    厚窗帘挡住阴天虚弱光线,疲倦的二人睡起来昏天黑地不知时分。

    手机一响,百岁准确地捞起声源,看了看,搁到葛棠颊畔。

    皮肤乍与金属外壳接触,葛棠打了个摆子,非常不痛快地按下通话键。

    对方听她梦语喃喃很诧异,“你没上班?……啊!今天是周六。”

    葛棠抱怨:“真烦人。”

    唐宣笑道:“醒醒吧,吃午饭了。今儿没起来跑步吗?”

    安静的卧室,手机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百岁把脸埋在枕头里吃吃发笑,自言自语一般,“怎么跑啊,床都下不了了。”

    葛棠瞪他一眼,对电话说:“挂了吧,睡醒再说。”

    唐宣纵容道:“好,再睡会儿,我晚点儿过去找你。”

    百岁扭头看葛棠,“他来干什么?”

    他一动,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微微下滑,葛棠伸手捉住被角,拉高至下巴。

    百岁大笑。

    葛棠抬起手。

    百岁只当是要挨揍,又懒得躲,闭上眼睛硬挺。

    一只冰凉小手却柔柔覆在他面颊上。

    百岁张开眼,弱光下他的瞳孔放得很大,一片昏黯。

    两双眼对望,葛棠说:“你眼仁是黑的。”

    他翻白,“多新鲜,你是藕荷色儿的?”一只手伸出来,指尖轻触她手背,滑上纤细的小臂,轻轻来回抚摸。

    葛棠战栗,躲开他的碰触,“好痒痒。”

    百岁笑着加重力道帮她挠痒痒,“说真的,你得多吃两口饭,你这胳膊瘦得吓人了。”

    葛棠撇嘴,“没那么夸张。你审美观比较另类。”

    yuedu_text_c();

    “另类个屁?”他握着她手腕猛甩,“谁愿意摸这麻杆似的!”

    葛棠缩回手,“我发现你很见不得瘦人。”

    百岁点头。

    葛棠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又不胖。心理变态?”

    百岁咬她一口,“那叫童年阴影。”小时候还没学成精,知道惹祸,不知道收拾,总让他爸逮着了上家法。“一尺半的小白龙……小白龙你知道吗?”他比量着解释,“这么粗的硬塑料管,截下来一段,里面灌满砂石子儿,两头一堵,一根儿都七八斤沉。专挑脊背上肉厚的地方抽,反正打不坏,实实撑撑的疼。抽完了让俩手举着,直溜溜跪一宿,跪着跪着就睡着了。”

    多少个夜晚都是搂着雪白一截塑料管睡的,所以百岁爷对胳膊精细硬梆梆的姑娘很反感。

    葛棠听得目瞪口呆,“你们家风够严谨的了。”

    这个夏天很烦燥

    被唐宣电话吵醒已将近中午,百岁已没什么睡意,却仍横在床上不肯起。

    葛棠听见雨声,拉开窗帘向外看看,“起吧,估计一会儿16真能过来。”

    百岁十分不悦,“他来我为什么就得走?”

    葛棠怪异地回头看他,“没让你走,但你总得起来吧。”

    百岁翻个身钻进被子里,“不起,要不丫就进来一起睡。”

    葛棠哭笑不得,踹他一脚,下床披了件睡袍去关窗子。

    百岁听见动静就探头出来看。看她走到阳台,关窗,再走回来,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绊着,绊掉了一只拖鞋,跳两跳踩上,穿起走回来。

    葛棠发现百岁一直盯着她瞅,不自在地拢了拢睡袍,“你要是不睡了就赶紧起来。”

    百岁掀起被子看床上浅浅落红,点头,他记得是有的。于是认真发问:“你不难受吗?”

    初夜并不激烈,葛棠还是稍有不适,倒也没那么夸张。刻意忽略这令人发窘的话题,弯腰拾件t恤给他,“趁这会儿雨小,去把车开回来吧。”

    百岁看也不看窗外,恶声恶气道:“我走到半路就得下大。”

    葛棠好笑,“你怎么那么倒霉呢?”

    百岁嗤道:“不懂常识,没听说吗?先下牛毛无大雨,后下牛毛不晴天。”

    葛棠也不勉强他,“那你就下一天睡一天吧。”她在床尾坐下,活动着肩颈,意外看到肩头星点斑迹。衣领拉低,果然露出一块深色吻痕。

    百岁半撑了身子,以掌托颊,笑嘻嘻欣赏她的行为。

    葛棠还没注意自己被他注视中,手指在印迹上抓了抓,若有所思。

    床垫忽然一沉,没等反应,百岁已整个人扑过来,两臂一张将她圈进怀里,鼻子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抽嗅有声。

    葛棠问:“你饿了啊?”神态语气伪装一派淡定。

    百岁牙齿轻扣,咔咔作响。

    葛棠笑道:“大清早的,食欲还挺旺盛。”

    百岁邪笑,“我旺盛的是□。”唇压落在她肩头,双手悉悉索索摸上她努力控制仍快速起伏的胸部。

    葛棠不想躲闪,又不懂迎合,一时间僵着身子任他作怪。

    yuedu_text_c();

    百岁吻着她,声音含糊,“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

    葛棠漫应,在他的抚摸下冷颤。

    想了想,百岁说:“……我会负责的。”

    葛棠喷笑。

    百岁有恼火,手一抬掐上她脖子,发狠问道:“笑什么笑!”

    葛棠说,“你的话让我听了很高兴。”笑得更凶,躲着他行凶的手,直缩进背后他未着寸缕的怀抱。

    百岁原本靠过来纯粹就是想调戏她玩儿,被这一个投怀送抱给反调戏了。感觉腹间一紧,很坦率地起了反应。

    葛棠错愕一瞬,明白了状况,尴尬地想爬起来,却被他捉了一只手,拦腰压回怀中。回头迎上两道热切目光,欲望和索求凝在秀长双眼中,半晃半溢。葛棠挪不开视线,直直同他对望。

    百岁吞着口水,大胆扳过她的肩膀面对自己,屏着呼吸倾身凑近。

    唇将贴未贴,铃声骤响惊魂。

    葛棠条件反射地张开眼。

    百岁近在咫尺的脸上,一双浓眉皱成死结,大骂着回头找手机,抓过来第一句话说:“你可真会挑时候打电话!”

    葛棠哑然失笑,退出他怀抱下了床,扯过被子从他头顶罩下去。

    百岁钻出来,无奈地看着她,接电话也没有好声气,倒是没立马挂电话。

    葛棠倒了杯凉水喝,眼珠转了转,忽地吐吐舌头。

    百岁看见了,知她已猜出来电话的是谁,嘿嘿怪笑。

    电话那边自然是他爹商亮,换别人百岁早挂电话了。听儿子讲讲电话突然笑没好笑,商亮不由惊疑,“商百岁儿你干什么呢!”

    百岁继续怪笑,“管着吗?你这天儿折腾过来干嘛啊,外头哗哗下雨。”

    商亮很顺从地被转移掉话题,“约了你一叔叔打麻将,头三天就说好的,下刀也得去啊。”

    百岁翻个白眼,“爹,你这唬弄我的话,以后能不能稍微花点儿心思?”

    商亮说翻脸就翻脸,“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打听!”

    百岁抓抓头皮,猜测道:“你是不是来找鬼贝勒?”电话里一片默认的静寂,百岁雀跃起来,“给我带上。”

    商亮很头疼,“你跟着干屁?给我老实待着,晚上吃饭叫你。”

    百岁自顾自地说:“你开到哪儿了?我去高速迎你,给我带上啊。”不由分说合起手机,光溜溜下了床找衣裤。

    葛棠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提醒一句:“回家换套衣服再去也赶趟儿吧……”

    百岁低头扯扯衬衫,皱得跟腐竹似的。若是只见他爹也就罢了,对方可是他极为景仰的人物,值得拾掇一番。

    葛棠倚在卫生间门口,边刷牙边泼他冷水,“你觉得你爸能等你吗?”

    百岁想也不想地说:“能呀,要不这会儿电话早过来骂我了。”说着噗地笑出来,“大亮肯定以为我没干好事儿呢。”

    葛棠小声嘀咕,“你本来也没干好事儿。”

    百岁不悦道:“得了吧,好事儿坏事儿我也没干成啊。”忽尔笑弯了眼睛,捏着裤子拉链的手停下来,很流氓地朝葛棠勾一勾,“来来。”

    yuedu_text_c();

    葛棠面无表情,“来不了。”

    百岁张狂大笑,进卫生间洗漱,经过葛棠身边,随手扯开她睡袍带子。

    葛棠没防备,春光乍泻,低骂,“手真欠。”拢起衣襟回头说,“你等一会儿,我还没洗完呢。”

    百岁不理,挽起裤腿,赤脚站在地砖上,取下花洒冲头发。头发打湿了才想起找洗发水,在满是洋字码的一堆瓶子之间犹豫,最后选择问葛棠:“哪个是洗头的?”

    葛棠漱了口,把洗发水挑出来,又找了只新牙刷给他。

    浴室里热气升腾,百岁想到即将见到的偶像,心情飞一般的开朗,揉着一脑袋泡沫,哼哼呀呀唱着歌。

    葛棠默默擦拭溅在镜子上的水迹,心里满满的,慢慢的暖波荡漾,快乐无法声张。

    她到现在仍无法确定百岁对自己的感情。说他像恣意的孩子,又那么敏锐,非常轻易就能洞悉她的想法。可他一番勉强算是表白的话,葛棠听得委实混乱,想了很久都没明白那是什么逻辑。

    因为她烦,所以想喜欢她?

    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针对她……葛棠为自己这种猜测惊呆,扭头再看看卫生间里刷牙唱歌的人,难道这家伙的情商停留在小学生层次吗?

    百岁擦着头出来,看葛棠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拍柔肤水,热情地朝手心啐一口,扬起巴掌说:“我来。”

    得到一个感激的白眼。

    百岁闷笑,“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又不上班……”擦头发动作停滞一拍,抬眼看她,“你要跟我去吗?”

    葛棠对他津津乐道的那个社会没兴趣,“我怕生。”

    “当老师的怕生?那怎么给学生讲课?”百岁才不信,“我觉得你是那种马路边上就能跟人唠家常的人。”

    葛棠笑道:“那是葛萱。”

    百岁不怀好意地斜眼,“那你就是在酒吧里很容易搭话的姑娘。”

    葛棠眨眨眼,“什么是酒吧?”

    百岁教育道:“这个纯装得太假了。”毛巾搭在脖子上,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你刚才一劲儿偷看我。”

    葛棠微微抗议,“凉~”

    他笑,“我香不香?”

    葛棠吸吸鼻子,撇嘴,“还用了护发素?”

    百岁将下巴抵在她肩上,镜子里看她老实泛红的脸,忍不住问:“为什么偷看我呢?”

    葛棠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百岁石化。

    两人一起下楼,打的去酒吧取车,葛棠说去江齐楚家,百岁送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葛棠意外他的意外,再一次确认此人在感情问题上少根筋。

    半路接到唐宣的电话,说是店里电脑出了问题,让葛棠过来帮他看看。

    百岁一听就是托词,不客气地低骂一句,“动机不良。”还是调头送葛棠过去。

    葛棠说:“你爸快到了吧,我自己坐车去。”

    yuedu_text_c();

    百岁歪着头瞅她,“我偏送,我要刺激他。”

    葛棠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是开玩笑,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的车停在店门口。

    百岁又郁闷又想笑,“你这么不光明正大,就不怕我想歪吗?”

    葛棠心说你本来就是个歪孩子,“我怕有什么用?阻止不了你思想邪恶。”

    百岁乐坏了,“我好喜欢人家用‘邪恶’这个词形容我啊!”

    葛棠一阵恶寒,慌慌推门下车。

    他落了车窗,举着手机喊她,“哎哎,手机掉座儿上了。”

    葛棠不疑有它,转回来走近一看就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已为时过晚,被他拉住了在唇上用力一吻,自我陶醉地说:“我真邪恶。”

    葛棠在车尾气中沉思,辨不清他是天然雷还是人工雷。

    身后一家烟店门前,唐宣按着打火机准备点烟,远远看见葛棠从车里出来,又绕回去说话。

    车子驶走,她还在原地站着。那辆没上牌的新车,想也知道是谁在驾驶。

    她站了多久,唐宣就看了多久,等她转身,才察觉姆指被打火机火焰灼痛。

    电脑的事,唐宣找她帮忙,也不全是托词,上次系统出故障,刚巧葛棠在这儿帮修好的。那客户管理软件其实很简单,葛棠大学打工时做过收银,用的系统大同小异。

    前台见她几分钟就搞定瘫痪的机器,迭声夸着好厉害。

    唐宣也觉得她很厉害,“你到底打了几份工啊?游戏厅、肯德基、家教,现在又说做过收银。还有时间上课吗?”

    葛棠说:“真新鲜,我还有时间满哈尔滨找葛萱呢。”

    唐宣笑道:“你姐方向感是挺差的,我记得当初她来店里好几次了还走错路。”

    葛棠淡淡地说:“我姐夫方向感强就行了呗。”她站起来伸个懒腰,只觉浑身使不出力气。

    昨天她也喝了不少酒,不至酩酊,行为已有些不受控了。她记得是自己主动去吻百岁,他晕晕乎乎很容易诱惑。

    疯了半宿,葛棠想不起过程中的具体感受,酒精使人的感官变迟钝,她好像连疼都没觉得,到这会儿才举步维艰。

    唐宣捉住她在腰间捶打的拳头,“上楼我帮你捏捏。”

    葛棠挥挥手,“不用,站一会儿就好。”尽管很难受,可想到自己腰疼的原因,实在无法安心享受他的照顾。指指门外,“陪我溜哒溜哒。”

    唐宣点了根烟,心疼地望着她,“本来腰椎就不大好,平时上班就在办公室一坐,最近又偷懒不晨练,肯定是变严重了。”

    葛棠掐着腰安份听训,间或瞄他一眼,发现他夹烟的那只手,姆指上有处明显的烫伤。

    唐宣无所谓地背过手在衣服在蹭蹭,“火燎了一下。”

    葛棠说:“注意点儿,您伤的不是手,是发型师的命。”

    唐宣笑一声,想到自己曾以性命相赠,她还是宁肯痴痴望着别人背影,也不愿正视他的感情。

    葛棠无端端认为他这个笑容很伤感,略加猜测便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觉得自己在他身边出现都是件残忍的事。摸出手机,谎称葛萱发短信让她过去。

    唐宣说:“我送你吧。”

    yuedu_text_c();

    她坚定地摇头,匆匆过马路去搭车,没见到有辆车正右转进来。

    唐宣及时拽开她。

    车险险从葛棠身边擦过,停住,一个满头小卷的女孩子下车,怒冲冲指责,“你走路不知道看车啊?”

    唐宣皱起眉,“灵曦你开车太躁了。”

    顾灵曦这才看出是唐宣,勉强收起责难脸孔,“吓都吓死了,撞上算谁的嘛,我又没违章……”

    葛棠对她的牢马蚤不加理会,同唐宣道了别便走开。

    顾灵曦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待葛棠走远已谩骂出声,“靠,摆什么臭脸。”指着她的背影,拧过脸对唐宣抱怨,“哎,唐主,这就是你女人?够差劲的。”

    唐宣不想跟她吵,只说:“她有急事。要做头发吗,进来吧。”

    顾灵曦想起自己的目的,暂压下火气,“我来找你的。”

    唐宣客气道:“什么事?”

    顾灵曦不高兴,“你真没意思!就算我被拒绝了,你也有女朋友了,那我想你总可以来看看吧?一定要每次都打着做头发的幌子吗?”

    她是个自恋的人,知道他的态度后,从没死缠烂打过。估计是刚才和葛棠的矛盾未解,心里有气,唐宣无奈哄道:“好吧,不做头发也进来吧。”

    顾灵曦确实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只当他是不耐烦,又羞又怒吼道:“唐宣你用不用这么狠?我就让你烦成这样?连在你眼前出现的资格都没有?”

    唐宣扫视来往行人,尴尬地拍拍她,“说什么傻话?”

    顾灵曦委屈得直掉眼泪,已顾不得形象,扑进他怀中大哭。

    唐宣叹气。相信葛棠对她喜欢不到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顾灵曦错把他的走神理解为软化讯号,嘤嘤抽泣着,问:“我到底差在哪儿呢?别跟我说你只把我当妹妹,我才不相信。”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只当你是朋友的妹妹。”唐宣任她抱着,声音清冷地说,“灵曦,放开我,你让我难堪了。”

    唐宣的过往

    “因为……所以”引导的两段式,其间应当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这叫做逻辑,被解释为一种必然性的规则。

    大部分人的逻辑,是有共性可言的,太过与众不同,就是古怪了。

    顾灵曦在对唐宣的问题上,就有着相当古怪的逻辑。她认为唐宣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葛棠。

    其实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不被喜欢,是因为另一个选择的存在。

    那你能说自己不喜欢吃馒头,是因为有米饭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