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是思思!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纵横交错着很多可怕的伤痕,可是为什么要拦住他,说那些莫明其妙的话?

    他吓得心脏一直窜到喉咙,堵住了他所有呼吸,连尖叫也做不出,只腿抖着向退。其实他自己也奇怪,一向胆小的自己,没吓死已经是奇迹了,居然还能走动。

    “给我一件衣服。”那女鬼追在后面,他走快,她也走快,他走慢,她跟着走慢,一只如枯爪的手一直向前伸着,似乎已经碰到了他的衣服、他的皮肤、他的血r。

    他感到刺刺的痛,却无法摆脱。再看周围的人,照样说笑打闹,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却根本看不到他求救的伸出手臂,也听不到他终于挤出的叫喊。

    果然,同在一个世界上,却隔绝了一切生机,他在一个冰冷的气泡里,没有人能帮他。

    “救命!救救我!”他无助的喊。

    “救命!救救我!”她也跟着喊。

    他被她追得慌不择路,早忘记要到哪里去,只是一个劲的跑,想甩脱这个不散的y魂,没想到三拐两拐,居然走进了自家的小巷。

    跌跌撞撞的跑进巷子,虽然因为夜深而没有晨钟暮鼓声,但香烛的气味还是扑面而来,那是长年焚香而浸透在墙壁、地面和空气中的味道,闻来让人安宁不少,也让他敢停下来,回头去看。

    就见那女鬼果然到了巷子口就不再往里走了,而是掩在墙后,露出半个身体,手臂一直指着他,一脸恶狠狠的神态,似乎恨不能追进来。

    果然还是家比较安全。他舒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就不上街了,挨着这万民香火之地居住,邪祟不能近身。他想着小瑞和牛伟的话,不断做心理暗示,要自己相信这个观点。

    感觉后背上凉嗖嗖的,尽管那女的没追来,他却仍然感觉如芒刺在背,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拐进自己所住的楼门,然后上楼进屋,直到把房门关上的一刻,他才吁出一口气,觉得终于把危险阻在了门外。

    此时,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倚在门上喘气,腿软的只能勉强支持身体不会倒下而已,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蓦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房间内是亮的?难道他们刚才出门时忘记关灯了?不对啊,明明是关了的。是进了贼吗?还是——

    “你回来啦。”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里屋传来,同时,一个人头从卧室的门边探了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很久,你一直不露面,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

    瞬间,他全身的血y都压下了心脏,令他觉得胸口剧痛,似乎要爆炸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是思思!她要动什么手!

    “怎么了?才从海边回来就不认识我了,难道真的看上那个渔女了吗?”她嫣然一笑,突然从门后走了出来。不,是脚不着地的飘了出来。断手断脚,脸色青白,遍布道道齿痕。

    “衣柜在哪里,我找不到了,不是小偷给偷走了吧?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别……别过来!”

    “怎么啦?你要和我分手吗?我为什么不能过来?不是你缠着我的时候了。”思思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是鬼魂,本来是面对他的,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头,看向卧室之中。

    “我看到了,衣柜在那里。我去拿几件衣服,好冷呀。”她说着又扭过头来,“小武,来帮我。”她伸出断手。

    “你……快走……别吓我,我没想害你!”终于,他可以开口说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呀?帮我拿衣服而已,说什么我害你。真的好冷啊,尤其水里,简直冷死了。”她说着,又向前飘了几步。

    他几乎是尖利的惨叫一声,“你别过来!”看着她愕然的神色,不知哪来的勇气,补充了一句,“你已经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思思一愣,随即像沉思一样垂下头去,几秒后又抬起来了,目光温柔的看着他,“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在海边上厕所的时候给一个女鬼摄了魂去。我死了,哈哈,我死了,可是——”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奇怪,之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用那两只没有小臂也没有手的胳膊按住了他的脖子,“我死了。”她重复,愤怒的狂叫,“可是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你不陪我去厕所?为什么你们要讲那个故事?你们知道吗?如果在一个又黑又空旷的地方讲鬼故事,假如那个故事确实发生过,她就会出来!!”

    他想求饶,可是却说不出话,喉咙里只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响声,邻居却没有反应。

    他眼看着思思的脸迅速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给我衣服,我好冷啊。”正是路上遇到的那个。

    难道,就是她摄了思思的魂,杀了思思吗?可是,她不是被阻到了巷子外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佛祖会保佑你这种懦弱、自私、可耻的男人吗?”那女鬼细声细气的说,仿佛知道他在心中所想,“我不过是让思思自己报复罢了,你以为甩得脱我吗?像你这样的混蛋都该死。”

    说着,她收紧了手臂。

    片刻,嘭了一声,小武的脑袋碎裂了,倒在地上的时候,整颗头变成了一滩白白红红的东西,两颗珠儿就飘在那层血水上,无神的瞪着天花板。

    第十二章 密室杀人案

    警察接到报案后,不到十分钟就赶到凶案发生的地点,当时小武的尸体还是温热的。

    “您怎么发现的凶案?”一名警察在吐干净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外加胆汁和胃y后,开始询问报案人,也就是小武的邻居。

    小武家隔壁的邻居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女儿,现在男人哄着受到惊吓的女儿去乃乃家了,留下妻子抱着一只同样全身发抖的狗狗配合警方的调查。

    隔离带周围,有很多被吵醒的邻居在面色惊恐的窃窃私语,有一部分人穿着睡衣,看样子都是和小武同楼的人,给警车和狗吠声吵醒的。

    这一地区养狗率挺高的,但此时这些狗儿都紧跟在主人身边,全体一声不吭,安静的怪异,尾巴全夹了起来,似乎非常害怕,不知道是浓重的血腥味、或者是警车和警灯吓着了它们,还是隐藏在y暗空气中的、未知的东西吓得它们连叫一声也不敢。

    “本来好好的,可是大半夜的,大概不到两点,我家狗突然狂叫起来,把一家子都吵醒了。”女人一直往后缩,想要离上方小武家的窗口远一点,“我怎么阻止也没用,后来我老公拿拖鞋打它,可它还是一直叫,把全楼的人都吵起来了。我老公还说,怕是有贼跑进来了,就拿着g子出去看。可是才一打开房门,我家狗突然呜呜叫着往后退,尾巴也夹了起来,好像看到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发现什么了吗?”警察问。

    女人摇摇头,“我们这边的走廊是很亮的。因为入夜后就有灯,当时我站在我老公身后,清清楚楚看到门外什么也没有,可狗就是怕得一直向后缩,一边缩一边继续叫。而且——不瞒您说,当时一开门,我感觉很奇怪,就是汗毛全立起来了,无缘无故的全身发寒。”

    “然后呢?”

    “然后我想叫我老公回来。因为感觉不大对劲儿,我怕他出事,可是他非要出去看看。这时我听到其他邻居也有出来的,就紧跟在他身后。结果才一到走廊就闻到很浓的甜腥味,再看小武家的门……我的妈啊,有一大滩血往外流。差点沾到我老公鞋子上。”她说着抱紧了狗,借由这动物壮胆,狗的喉咙间也发出了悲鸣。

    “还有呢?”

    女人摇摇头,“没有了。当时大家看到这情况都吓坏了,我老公就报了警,我们也没敢进去看,怕破坏现场,给警方带来麻烦。”

    警察“嗯”了一声。给了她一张卡片,“感谢您的合作,大家都做得很好。不过——如果您再想起什么,打上面的电话就醒了。”

    女人接过卡片,紧紧握在手中,嘴里却还絮絮叨叨继续说着,“不知道是什么人入室杀人啊。说是抢劫吧,小武一个人住。也不算富裕。说是劫色吧,他那漂亮女朋友听说和他分手了。久没来了。这年头真可怕,老实巴交过日子也有横祸上身,这房子出了凶事,以后可让我们怎么住啊,卖也不行,租也不行,我们可不是太倒霉吗?想想就隔着一道墙,要是有什么脏东西……唉,我们这里有寺庙啊,都说是给佛光保护的地方,有福气,凶邪不得入的,为什么会这样呀?”

    “这事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作恶的人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警察说着官样文章,“还请您转告您的邻居们,不要对外乱讲,要是扰乱民心就不好了。”

    女人一连气儿的点头,还想再说什么,见警察已经走了,又抬头看了一眼小武的窗子,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走到人群中去,把刚才警察的话转述给邻居听,远远的看着楼门,又是怕,又是发愁今后的生活。

    而那个警察跑到一边静了静神,让自己仍然翻腾的胃平静了些。

    他当警察也有些年头了,但这样凶残的杀人法还是第一次见到。死者的头像被重物挤压过,完全扁了,碎了,可是据初步勘察,房间内没有任何可以做出这种重压的作案工具。

    他们赶到时,尸体还是温热的,看样子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哪里去呢?还要带上作案工具。最令人不解的是,房间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而所有通向外界的窗子都安装了铁护栏,体形大一点的狗都不能通过,凶手是从哪里离开的呢?

    以前听过密室杀人案,但真正见到,还这么诡异的却是第一次。难道真是超自然的力量吗?想到这儿,他抬头看看远处,就见那间香火鼎盛的寺院还燃着长明的佛灯,香火气似乎把这里的空气都浸染了似的,仔细一闻就能感觉得到。

    只怕这案子不好破,弄不好会成为悬案。他判断着,然后走进楼内去做最后的工作,只等法医和鉴证科的同仁们来,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鉴定。

    这件案子因为发生在市的另一区,和思思之死案没有特别明显的关联,因此等石界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感觉两件案子一定有联系,因此电话通知包大同,结果却找不到,因为包大同此时正待在海府的花蕾房中,和花蕾解释关于那女鬼为什么会对他表现出特别情谊的事。

    “我真的不认识她,那个叫什么什么罗甜的。”包大同无奈的摊开手,“我也不知道我是魅力大到女人女鬼通杀,还是她认错人了。你不能否认,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昨天我还在想,兴许当年我老爹在外有什么风流债,所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存活,给我包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花蕾本来一肚子不高兴,听这话差点给逗乐了,死命忍住才能摆出严肃的脸孔。她不是小气兼胡搅蛮缠的人,也知道包大同在和她相爱前很花,但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不快乐,不过她对包大同态度转变只是撒个娇、表达一下她的在乎而已,没想过要惩罚他,甚至闹个没完,更不会分手的。

    第十三章 往事

    “那你为什么听到她的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花蕾很认真的道,“我不在意你的从前,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曾经——她对你有多么重要?”

    包大同叹了口气,“我不认识叫罗甜的人,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这个名子倒过来,就是我初恋女友的名字——田罗。”他走过去,拉住花蕾的手,决定告诉她一切。

    “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认识了田罗。”他的目光垂向地面,沉浸在往事中,“她十九岁,呵呵,标准的姐弟恋加早恋。我很跟得上潮流是不是?或者说我在潮流之前。那年是她读美术学院的一年级,暑假的时候来山里写生。你也知道,我父亲为了修炼我的道心,一直关我在深山里,和你被海伯父困在家里养病是一样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算同病想怜。那时候,我很少看到女孩,所以我对她一见钟情,而她也特别好,后来我出山,长大,除了你外,再没见到比她好的女孩。”

    “她有多好?”花蕾问,有一点小小的妒忌,还有一点小小的向往,想着那个叫田罗的女孩,给了少年包大同那样温柔的快乐。

    “有多好?是一个少年所能想像的所有美好。”包大同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不想为了哄花蕾开心而撒谎,“她长得很甜,短发,娇小玲珑的个头儿,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眼神很定,带着画画儿的女孩特有的穿透力。当时我正在山上一个小水潭里游泳。她突然出现在潭边,笑着对我说:喂。小子,你的身材可真棒!别动,我要画下来。”

    “丢人哦,被人家看到pp。”因为包大同说得活灵活现。花蕾不禁也沉浸在故事中,“人家都是女孩洗澡给男人看到,你却倒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l泳?哦。我知道了,你脑子里有不好的想像,你这小色女。”包大同伸食指戳了一下花蕾的肋侧,她那里最是怕痒。果然花蕾笑成一团,想躲又躲不开,两人笑闹了一阵,最后以包大同拥花蕾入怀而结束。

    本来是一场诘问,最后却变成了包大同抱着花蕾。一起回忆他的往事。

    “如果是现在。我一定大大方方出水让她画,可我当时也是一名纯洁的少年,吓得躲在水里不敢出来,一个劲儿让她快走。”包大同继续讲道。“她不肯,就站在那画速描,我则半侧身站在水里。双手死死保护着第三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直恨自己为什么不苦练隐身术或者别的法术,害我不能出水。一直泡到皮都皱了。好半天。她才对我说:画好了,你上岸穿衣服吧。为了报答你,姐姐请你吃好吃的。说着她就背过身去,我则用最快速度把衣服穿好。”

    “然后你们就相爱了吗?”花蕾问。

    包大同苦笑摇头,“我虽然心如鹿撞,看人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只是到我家去,给我做了一顿好吃的,而且把她所有地零食都给我了。而我,趁她一个不备,一个火符,把她的背包给烧了,因为里面有我那副出水芙蓉画。”

    花蕾听他把自己比做出水芙蓉,不禁“咭”的一笑,只听包大同继续说道,“当时她非常生气,说暑假作业全给我毁了,要我赔。我也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就说:不过是画儿而已,你再画不就是了,如果你画不出来,证明你没有天赋,以后也不用画了。这山里这么多美景,花鸟鱼虫的,画什么没有。她想了想,似乎觉得我说的也对,就问我家里什么人,全家人是干什么的。当时我老爹又云游去了,交给我一大堆功课要做,我一个人也闷得很,就对她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老爹出门了,要两个月才回来,我就是普通高中生,目前是从镇上中学放暑假回来。反正家里房子有两间,我住我老爹的,让她住我的就好。我不收她房钱,还能免费带她去看山里最美的景色,只要她给我做点吃的就行。那时候我老爹随便留着米面油盐就走了,我不会做饭,每天吃的连猪食也不如。事实上我老爹在的时候,我们吃的也是猪食不如,因为他也不太会做饭。之前他给我讲过田螺姑娘的故事,我猜他一直盼望也有这样一个贤惠的漂亮妞,天天帮我们父子俩个洗衣煮饭,还可以给我当老婆,偏偏她就叫这个名字,所以我的心就一直动。”

    “才十六岁就这样坏。”花蕾娇嗔的打了包大同一下。

    “我是纯洁的少男心好不好?”包大同笑,但笑中有一丝苦涩,“当时她还提出,要画我的人体才肯答应饶恕我烧了她的画,并住在我家两个月,为我煮饭洗衣。我据理力争,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我可以围着一小块布,保住不露出第三点。”

    “呀,画儿还有吗?我想看少年l体版包大同。”花蕾很好奇,很想知道少年包大同青涩又健美的模样。

    包大同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没了,都没有了,在火化她的那天,陪着她一起烧掉了。她来时好像精灵一样,去时也应带走一切才是。”

    花蕾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她当然知道包大同有很多女人,也模模糊糊知道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但她以为,两人只是分手,毕竟初恋成功的例子不多,没想到田罗居然死了。或者就是因为她死了,包大同才念念不忘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问的。”她试图安慰包大同,因为她忽然感觉到了他的悲伤,那样强烈。

    “没什么对不起的。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因为她是为我而死,至少我要负上相当大的责任。”包大同抱紧花蕾,“这就是后来为什么我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保持长久关系的原因,跟我在一起,或者跟我们这种通y阳的人在一起,普通女孩是会受到伤害的,就算是不平凡的女孩,也是会遇到危险。我们这种人的能力到了一定程度,邪祟确实不敢近身,但这不证明他们不会在暗中窥伺,假如曾经得罪过他们,他们就会隐藏在暗处,等着伤害我们所爱的人。田罗如此,小夏如此,你也如此,这就是为什么阿瞻那么紧张小夏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紧张你的原因,更是我每次都要除恶务尽的原因。可惜,当年我不懂,一个夏天的爱情,却让我内疚到现在,似乎忘记她就是一种罪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花蕾感觉到包大同在发抖,开朗热情,从来都吊儿郎当的包大同正在发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悲惨往事。

    第十四章 夏天的爱情

    “还能发生什么事?很老套的故事。奇怪了,为什么老套的故事总是会重复发生?我的也一样。”包大同一笑,唇角苦涩,“那年她就在我家住下来,为了可以接近她,我慌称我已经十八岁了,只不过因为没考上大学,而重读高三。或者因为我长年进行修炼和武术锻炼吧,身体发育比较好,她怀疑过一下,之后就完全相信了我。

    每天,我们都在山中闲逛寻觅,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熟悉每一块岩石、每一处草木、每一条溪流,只是我从没发现它有多么神奇,在田罗的惊叹声中,我才发现这山里无一处不美。她忘我的欣赏自然美景,我则越来越喜欢待在她身边,每天胸口里都好像烧着一把火似的。我想,少男的初恋大概都是这样子的,仿佛天地间的一切也没有她的光芒迷人。

    而回到家,她就会为我洗衣、煮饭、打扫房间,那一段日子是我过的最舒服的。开始时,她只是为了履行承诺才这么做,而且她本人非常喜欢干净,还喜欢烹饪,她常开玩笑说看我吃的那么高兴,然后穿得干干净净的出门,好像自己养了一头极品小猪,好开心哪。可是后来,她照顾我却是因为爱。

    其实,我从没有向她表白过,没说过爱她。可是她明白我的眼神、我的行为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个女孩的直觉。我每天早上跑很远的路去摘一种她最爱的小野花,放在她窗口,还有一次,飞快的亲了她的脸,然后一边两天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不小心掉到猎人的陷阱里,我拼着自己受了很重的外伤,也把她救出来。而当我用父亲的药自行治疗,结果感染发烧后,是她不眠不休的守了我三天三夜。很俗套的场景。可一个夏天,两个月,我从来没有过过那么丰富的人生,而那一个夏天的爱情。让我心里一直到今天也放不下。

    或者,那是不成熟的感情,但却是最初的、最真的、最自然的邂逅,没有任何的心机和利益衡量,是最纯洁的初次,也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所有的第一次都送给了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拥抱,第一个吻,第一次亲密。

    所以花骨朵。我不能忘记她,并不是我心里还爱着她,而是因为她是我的初恋,而我欠她一条命,忘记她就是我的罪过,你明白吗?她是南方人,那一年没有回家,到山里写生绘画,结果她最后的生命和热力,最初的爱情和甜蜜,都留在了那里,忘记她,就是抹杀掉她的人生最后的美丽时光,那太残忍了!所以我总是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你明白吗?花骨朵!我不能忘记!”

    花蕾望着他沉痛又内疚的神色,当然什么都明白,可尽管如此,心里仍然不舒服。只是此时望着沉浸在惨痛回忆中的包大同,她如何能责怪得出口?这时候,她应该安慰他的不是吗?假如现在要问他到底爱谁多一点,甚至大发脾气,不去理解他,那就不是爱了。

    于是,她扳过他的头,轻吻在他冰凉的唇上,“我明白,我也不介意,就算我们在一起,你也可以不忘记她。只是,她为什么会死?”

    她是介意的,可是她自己大方,遇到这个男人,他本来就有过去,作为现代女性,应该很潇洒不是吗?可是心里为什么放不下?为什么那么难受?听他说到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她抱着包大同,身体后倾,两个人就这么搂抱着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此刻她心里像掏空了一样,却还是想给他温暖。

    “说吧,既然开了头,就全告诉我。”她温柔的低语。

    包大同沉默良久,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开口,“山,总有y面,山y处,也总有终年阳光不见的地方。那里经常会有一些死去的动物的尸体,时间久了,y气就有些重。但动物之灵是不会太厉害的,它们更知道放弃r体,寻求转生,当然上回咱们破的那个狗灵案除外。”

    “这个我知道,我同学给我讲过,有一次去爬山,不知道怎么迷路到山y之地。她说那里到处是参天大树,阳光一丝不透,当时虽然没遇到什么,可是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而且心里很不安。”

    “科学的说法是气场不对。”包大同点头道,“其实现在到处开发旅游,真正人迹罕至的山很少了,到山区旅行也没那么多怪事发生,只是我小时候住的那座山虽然风景秀丽,但因为没有名气,当年确实非常荒凉,尤其后山。而因为山y背面阳光不足,一般也没什么美景,就连我这个对这座山了如指掌的人,也不常去那里玩,只有小时候玩探险时去过。”

    “她——是说田罗,在那里出事了吗?”花蕾问,不禁打了个寒战。

    包大同抱紧她,两人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体上的温暖,因为都从心底寒了上来,“我偶尔去过山y处,因为那里有一个小水坑,石头洁白,水质清澈,让人看着很是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水坑是哪里来的,大概是地下山泉。那时候我们把整座山都跑遍了,而田罗就要开学离开了,我特别不舍得。

    我们山盟海誓,我甚至发誓要好好读书,要考到田罗所在城市的大学,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在离开前,她想看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于是我就领她去了那个小水坑。她很开心,还责怪我为什么从没有早带她来,因为那水坑真的很神奇,但是我却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

    在山y背处,我只要打开y阳眼,经常看到小兽的灵从那里窜过,匆匆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偶尔也有过路的灵体经过,但只要我装作看不到,从不会出过事。在一般情况下,人的魂魄并无害,没有邀请,它们不会随意闯入人类的房子,人类如果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甚至会主动回避。可是那次,我感受到了极强的怨气,当我循着那怨气找到一处树丛时,发现那里有新土翻过的痕迹。”

    第十五章 第一次驱魔

    “那不会是——有人被埋到山y处吧?”花蕾瞪大眼睛。

    包大同无奈的点头,“你猜对了,当时我也这样怀疑,可是怪我太不小心了,我没有注意我深入树丛时,田罗也跟了进来。杂草丛中突然出现一块空地是很奇怪的,何况这个空地上并没有立坟,奇怪的是在地面上有一根野藤,半埋在土里,半露出外面,青黑色的藤在新黄色的土地上显得很刺眼。我发现那藤出现得古怪,而且摆的有讲究,似乎有缠字诀,是能束缚灵体很深的一种异术。可惜我当年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好好修炼道术,在道术上,什么都是一知半解的,不求最精,只是应付父亲的考核。如果我从小就很用功,说不定我可以解决,或者阻止那件事,可是我——没有。”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很沉痛,非常责怪自己,甚至是把所有的错全揽在自己身上。或者,这会让他好受一些吧,毕竟田罗死了,所以花蕾没有劝慰他,只是温柔的拥着他。

    “田罗是个好奇的性子,在山上这些日子,什么都研究了个遍,所以我一个没拦住,她无意中把这根怪藤给拉开了。”包大同抱着花蕾的手一紧,似乎当时的情景就在他眼前闪过,“那就好像地上埋着一颗绳子,田罗这一拉,地面就被掀成两半似的,露出下面的东西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似乎才埋不久,尸体腐烂程度不深,不知道为什么埋得这样浅,也没有任何棺椁,甚至连草席布袋也没套上。

    而且——她是张着眼睛的!

    就在土被崩开的一瞬间,她的脸就那么出现在我们面前,田罗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女尸上。为了救她,我本能的扑过去拦在她和女尸之间,和那张脸相距不到一尺。我甚至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我的影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被埋了起来,眼睛上却没有土!

    而就在这时。很少见到阳光的山y背面突然有一缕阳光透过野树的枝叶洒下来,一个奇异的光点照在女尸的额头正中。

    这时,女尸的眼睛突然合上了,我长出了一口气,以为这是阳光压制了她的怨念,不管她为什么而横死,怨气肯定会消弥无踪。不会再为害了。

    当时我不明白,用那种藤束缚地灵,一定是怨气极深,不容易克制的,而且那怪藤有可能也没有用,如果施术者能力偏低,而女尸怨力超强的话。束缚力也只是一时而已。再者,这么凶的尸体,怎么会埋得这样浅,连藤也浮出地面一半呢?

    还有,我以为那道阳光是可以压制y气的,却不知如果天时地利俱备,野树枝叶又滤去了阳燥之气,那阳光也可能变成滋养灵体的日精月华。我甚至没想到。当我的影子照进这女尸的眼睛,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

    这一切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但当时我什么也不懂,我老爹又不在我身边。这是我的错,知道吗?这全是我的错,假如之前我好好修习父亲所教的道术,假如我性格不这么毛躁。假如我不跟田罗吵嘴,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们之间那种相遇的激情也许不能长久。但至少她不会死。不会因我而死!”

    “好啦,不要自责了。有时候冥冥中总是有y差阳错,人力无法控制的。”花蕾再也忍不住的要安慰包大同了,“这不能怪你,当时你还小,有哪个孩子会主动用功学习什么呢?你本来是为了救她的,发生这样的事,她自己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因为是她去拉开了藤呀。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如果我是她,知道你现在这样伤心,绝对不会怪你的。”

    “你不明白,花蕾,你不明白,这一切我应该可以避免。如果我聪明一点,用功一点,细心一点。”包大同仍然不能释怀,“当时我要把尸体重新埋起来,她却坚持报警,我们第一次产生了分岐,最后她胜利了,我们报了警。这也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坚持自己的观点,用一种法术把那尸体重新掩埋起来,这死掉的女人再起尸的可能性会延后,那时候田罗会离开,而我老爹会回来,所有的惨事都不会发生。”

    “当时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做法呢?”

    “因为我怕她离开我,看不起我。之前我尝试对她说过,普通人隐藏着古老的道术传人,这些人就是为了秘密清扫不干净的人间之夜而存在的。可是她不相信,而且有点轻视似的,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很土,很落后。所以,我鼓了半天的勇气,也没敢说出我真正的身份。出了这档子事,如果我当着她的面做法,不就暴露了我的秘密吗?我不敢,我怕她看我时疏远的眼神。而我以为因为那阳光,女尸的怨念已经消失,警察又是煞气很重的人,警察局是煞气很重的地方,灵体进去就难出来了,所以再度疏忽了。”

    花蕾听到这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包大会同是如此自责,但是从道理上讲,当时他才十六岁,还太年轻,又让一个女孩迷得神魂颠倒,实在是不能怪他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劝他才行,难道说田罗的坏话吗?他会以为她是妒忌。

    只听包大同又道,“但是我回家后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安,于是我悄悄在屋外布下了我所知的所有结界。我心神不宁,本想偷偷进行的,结果给她看到了。于是我们发生了第二次争吵,也是最后一次争吵,她认为我不该骗她,她喜欢我,虽然我有个古怪的家族职业,她也不会因此而离开我,可我为什么要骗她呢?当时我很激动,或者说是恐惧,怕失去她——你也知道,情人间吵架,有时候会说些非常伤人的话,所以我们互相伤害,然后我愤而出走。我以为没事的,我以为没事的,那个女尸已经被阳光除拔了怨气,而且她被关在煞气极重的地方,那女鬼不会出来,不会回到山里,不会来找我!”

    “这就是你后来每遇到一个女孩。就先告诉人家你是捉鬼法师的原因吗?这就是你每当和我有了争执,绝对一言不发的原因吗?”花蕾转移着包大同的自责,眼睛里涌上湿意。

    原来,所有的行为都有它的原因,而包大同的原因有着这样的痛。

    包大同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不愿意回忆,因为回忆太困难。尤其这样惨痛的记忆,要把它从心底最深处挖开,所有的伤口都要再破裂一次。可是一旦开始这个过程,流再多的血也要把刺全挖出来,不然他永远也不会好起来。

    “我气得漫山遍野的跑,在月光下坐了很久才能平静。然后我觉得田罗说的对,我不该为了留住她的爱而撒谎。而且我为我的家族使命而骄傲,为什么要隐瞒?想想她平时的好,那一夏天的快乐与温柔,我后悔了,决定回去道歉。可是离家还很远,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家的上空笼罩着一层妖异之气,绿黑之色。可怕极了。我吓了一跳,几乎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冲到家中,正看到那女鬼一手掐着田罗的脖子,一手的食指c入了她的头盖骨中。”

    花蕾惊呼了一声,“这是为什么呀!”

    “那女鬼要吸田罗的阳气,虽然她是魂身而非r身。但因为受了日精,需要人的阳气来整合。如果一旦给她成功。她就会非常可怕。而我来晚了一步,田罗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脸上的黑气把生气全压制了。这时我犯了第三个错误误,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和那女鬼打,根本没有考虑到战术什么的,而以我的功力根本不是怨气这样强的灵体对手,所以一下子就给打伤,不但不能把田罗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自己也处在了极危险的地步。这时候我才明白,因为我的影像印在了那女鬼眼中,所以她才能找上来,而那阳光不但没有消弭了她的怨气,反而化为日精,提升了她的能力,小小一间乡村警局,根本困不住她。后来我才知道,在她跑出来的时候,杀了两个警察和好几个无辜的人。”

    “那你怎样了?”明知道他没事的,可花蕾还是紧张。

    “我哭着对田罗说对不起,我哀求那女鬼放过田罗,来吸我的阳气好了。那女鬼说本来就是找我的,但感觉我有道气,还以为很困难呢。没想到她来到我住的地方,就只有田罗这个没有任何防护力的人,外面的结界也做得太差了。她说吸完田罗就来吸我的阳气,我无论怎么拼命也不能挣脱束缚,知道没有幸理,除了说对不起外,再不能做别的。可田罗对我说,这个夏天是她一辈子中最美好的日子,她不后悔,而且也不怪我。”说到这儿,包大同的眼圈红了。

    之后,他像不能控制一样,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可是无能为力,那种痛你知道吗?你爱的人,对你而言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慢慢失去生命,可是你毫无办法。我这一生经历了两次这样的痛,田罗,还有后来我老爹。

    那时候你才知道人有多渺小,有很多不能做到的事,想留下他们,可是不能,完全不能,就算他们被折磨得非常痛苦,却还是没有办法,只是看着,看着,看着,连为他们承担痛苦也不能!那女鬼杀了田罗,连她已经失去灵识的魂魄也不放过,她说要先对付我,然后把我们的魂魄都吃掉。

    就是千钧一发之际,我老爹回来了,他本来在外地,可是强烈的感觉到我有危险,所以匆忙赶回。那女鬼不是我老爹的对手,但我老爹挂念着我,我又拼命叫他救田罗,所以那女鬼借机逃了。

    我受伤不重,可是田罗已经死了,再也救不回来。我痛哭不止,不管我老爹给我讲多少生与死的道理,不管他说再多道法自然,都不能让我释怀。我的心像撕裂了一样,非要自杀,以魂魄保护田罗的魂魄。可是我老爹说,我应该惩恶扬善,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要把那个为恶的女鬼收服,消灭。我老爹很聪明是不是?他懂得用仇恨转化我的伤心,而且他还告诉我,田罗魂魄被伤,不管我多么不舍。她不再记得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拼着受伤。修复她的魂魄,然后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女鬼怨灵,收服了才行。

    我老爹先把田罗的魂魄收在一个法器中,然后为我疗伤。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伤心欲绝,应该是睡不着地。结果却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梦境的睡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爹施的法术。好在我伤的本来就不重,第二天醒来就完全好了。

    于是我把所遇到的事详详细细讲了一遍,还带我老爹到那个山y背面去了一趟,我老爹看了后感觉非常奇怪,说这以藤缠压制怨灵的方法很古老的。不知道什么人居然会。而且他检查地面后,根据还没有弥散的尸气来判断,尸体其实埋得很深,野藤埋得也很深,但是因为坟位上没有以加持了法术的碑压制,经过了几天,那尸体居然在强大怨气的作用下,从地面下慢慢“浮”了上来。所以那些泥土全是松的。田罗一拉野藤,那尸体就直接露出了地面。

    他说那尸体有非一般的怨,一定是基于凶杀,她的瞳孔中因为印下我的影像,所以先找到了让她重见天日的我,但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汲取我的阳气和能力。田罗只是误伤。现在那女鬼跑了,一定是回到她死去的地方。找仇人报仇去了。我们必须早于女鬼找到与她有怨的人。否则她报了仇就离开,我们就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因为田罗。我对这女鬼有着刻骨的仇恨,我恨她误伤,我恨她因为自己的怨而迁怒无辜的人,我想亲自把她收服。我老爹答应我,他说作为我们这一门的弟子,本来应该十八岁开始独立收服鬼怪,但我是他的儿子,可以比别人早两年。他告诉我不要怕,也不要急,有时候驱魔除鬼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