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荣幸,荣幸!”曹子风被抓的差点跳起来,听连惑这样讲,赶紧附和。两人一路上山,山花风景却再也入不了眼!

    待到山顶,曹子风下意识的向山d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心头疑云更深。

    “副都督的身子可大好了?”行走中连惑突然问起易怀沙,曹子风顺口接道:

    “身体倒还好,只是孩子……”

    “可惜了!”连惑皱了皱眉,没有再问,二人行到山顶,只听连惑说道:“曹大人可是看这大好山河?”

    曹子风赶紧敛了心神,说道:“是啊,山河锦绣,令人心旷神怡。”

    连惑似有感慨,说道:“当年,我也曾惴惴于生死之间,为求一夕饥饱,往来奔号于各国之间。——”话似乎说不下去了。

    曹子风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过去,应和道:“是啊,当年微臣还是一介书生的时候,竟然连先生的三两束修r都付不起。若不是恩师垂怜,助我学习,并游历大陆,焉有微臣今天。”

    “所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是要先磨练一番。”连惑道,“我以为这种磨练并不仅仅是为了受苦,而是让扩其心胸,察万民疾苦,与之同心。只有这样,才能明志察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连惑的话说得极为坚决,听在曹子风的耳朵里,不由得叹服。

    难怪他会有一统天下的气魄,而不是易怀沙或者墨蛟等人。那些人出身富贵,焉能明白庶民的苦痛!只有连惑这种吃过苦的人,才真真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才切切的坚持去改变去争取!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诚如斯也!

    曹子风被连惑的话所激动,忍不住迎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连惑看时机已到,看着曹子风凝重的说:“曹公,连惑还要多多仰仗您的支持。请曹公受我一拜!”说完竟躬身大礼参拜。

    吓得曹子风赶紧扶起连惑,嘴上连忙道:“不敢,不敢!曹某定当全力支持侯爷——”顿了顿,恍然明白连惑的用意,赶紧加了一句:“还有新国主!”

    曹子风走后,连惑一人立在d口,披风乱舞在山风中,黑发穿梭在如雪的苇花里。转过身,他优雅的向d内走去,沿着潮湿的小路,手指划过d壁上附着的湿嗒嗒的y体。

    d内烛火微弱,连惑走到雕像前,依旧点燃满案的蜡烛,d内一下子明亮起来,香烛甜腻的气味一直充斥到d外。

    连惑跨上台阶,仰头注视着雕像诡异的金目,口中喃喃:

    “该回东隐了!可她怎么办呢……据比?”

    据比?幽兰心中一惊,连惑是在和雕像说话吗?这雕像是什么?幽兰吸附在岩d顶部,双手牢牢握住嵌入石壁的挂钩,额头的汗珠小溪一样汇聚起来,滑进衣领。

    就在这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叹息传来,幽兰浑身的毛发倏的竖了起来。

    连惑眼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瓶,走到桌案前,原来满桌的烛火中央放置着一个乌金色的石盒,石盒被浸泡在水里,不知水中参合了什么,竟蒸腾出袅袅的雾气。

    连惑将瓶塞取下,顺着石盒将瓶中蓝色透明的y体缓缓浇下,口中还低声调侃道:

    “可惜了,你的孩子没有留下,但就算留下了,又能怎样呢?所以忘了吧!没有情爱便没有痛苦,也不枉费我这‘忘川之水’了……”然后连惑开始大笑,烛影下,他的身形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又虚幻起来。而案上那些蜡烛的火苗突地升高,好像张开的血盆大口正一步步的将他吞噬……

    白色的布料上绣着些漂亮的流云,纤细的腰肢高束起来,脚下是冰蚕丝履,身边的小宫女双颊陀红,轻声赞叹:

    “夫人真是美”

    幽兰一笑,这连惑果然大方,对女人向来不会吝惜。

    她从内屋走到大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夕阳已落,不知今晚连惑会不会来。脑中还想着白日里的情景。

    据比?据比!到底是什么呢?

    身后传来宫女急切的步伐,兴冲冲地喊道:“候爷来了!”

    转过身,门口是一缕熟悉的身影,连惑走近伸手捏住幽兰的下巴,挑了起来。让那双清澄如水般的眸子直直的对着自己。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气,幽兰皱眉,微微侧过脸,连惑凑近了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就喜欢你的安静!”

    幽兰心口一紧,还没来得急反映已被连惑抱紧在怀里,脖颈有唇舌的湿滑,一旁的宫女识相地退下,偌大的宫殿内只有连惑粗重的喘息。

    幽兰的热情也渐渐被撩拨起来,然而连惑动作一顿,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窗外。

    幽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风雨中摇曳的树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下,再看连惑,双眉已经蹙到一起,眼中有令人心悸的落寞和悲伤……

    连惑猛地推开她,脚步沉重的走向宫门,外面的屋檐上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雪白的幔帐飞舞,风吹落满院的花红,吹起连城的发丝,露出她苍白的容颜。

    隔着一地零落的花瓣,幽兰看见连城与连惑站立着遥遥相望,连城突然跪了下来,雨水漫过她的膝盖,幽幽地,带着绝望的嗓音却依旧温柔:

    “哥哥,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你也要利用吗……”

    夜,好冷,窗外的风好冷,窗外地雨好冷,听着这隔窗的雨声,看着风雨中那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女子,

    幽兰淡淡地笑着,却掩不住眉间的忧伤,失落了一窗的风景,坠落满地的残红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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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看到长评,某水激动地乱抖,抱“雾”过来狠狠地亲!一定要亲到满脸口水才行!另外也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大大们!

    卷末--登基

    皇宫的大门打开了,连城站在大门口,仰望那座即将禁锢了她一生的宫殿。经历了惨烈的内乱,它却依旧恢弘着,阻挡着外来窥视高墙内的目光,然而却又显得那么脆弱,脆弱地不堪一击。

    权利?地位?金钱?爱情?原来人都逃不过这人世间的欲望,也许是为了自己,但也许不是。

    连城的头上叉着一朵绝美的葭南花,发髻高耸,眼角青绿色的眼线微微上挑,勾出妖娆美艳的弧度,仅仅过了几夜,她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起来,脸上退去了稚嫩,多出了几分冷漠和忧郁。

    当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的改变,除了站在大臣首位的连惑和隐身在群臣中的曹子风。

    墨蛟冰封的那天,连城在连惑寝宫外跪了一夜。那夜,疏雨,和风,连惑拾起连城丢入雨中的油纸伞,撑起,静静地立在连城身后,而连城的眼空d地望着屋檐,这一伞柔情,落成霏雨淅淅,而连城身前的一帘幽梦,却掩不住风云交际。

    曹子风站在远处遥遥而望,看那兄妹二人静默无语。

    “第三个……”

    连城最终幽幽开口,连惑的眉角动了动,薄唇微微抿起。

    “哥哥,墨蛟算不算是您杀死的第三个妹婿?”

    连城的头微仰着,眼睑闭合,雨水从伞沿滑落,打在如玉般的肌肤上,如泪水一般肆意在脸颊上蔓延着。

    第三个?曹子风怔了怔,如果说连城远嫁南阳是连惑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胭粉计,倒可以说是他间接引发南阳内乱害死国主,墨蛟的事自不用说,这第三个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连城以前还嫁过什么人不成?

    “哥哥,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你也要利用吗?”

    连城站起身,退后一步站在雨里转身去看连惑,连惑还是不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想要的我会帮你拿回来,可你不该去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云桑也好,墨蛟也好,他们都有我们没有的东西,那是爱……全心全意,别无所求地去爱一个人……”

    灯光映在连城的发上,泛出银光,曹子风这才注意到连城还l着双脚。此时她转身缓缓地向外走去,连惑垂在下摆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伸出来,连城的步伐却越来越快,连惑的身影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小,青丝飞扬起来,长衫也飞扬起来,然后她甩开长袖,袖子在风中舞蹈着,宛若翩跹起舞的彩蝶。曹子风的心狠狠触动着,那一幕像是连城的蜕变,在雨中,真正羽化为一只美艳的蝶。

    长长的铜号吹响,惊散了曹子风的回忆,这时道路两旁飞出无数只华丽的白孔雀,它们鸣叫着向着高高的宫楼飞去,漫天飞舞的轻羽,慢慢飘落,如无瑕的白雪,点缀了连城脚下的红色丝毯。

    “乐起――”司礼官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场地上,连城眼角下敛,两臂轻振,缠绕在手臂上的五彩绸带伴着晨风在身后飞舞,一抬头,连城神情肃穆地踩着红毯向前走去。

    走到连惑身边,连城微微俯下身子,今日连惑是代表天都皇帝对南阳候进行加冕,尽管二人的身份特殊,但所有的礼节还是要按部就班地来。

    连惑接过礼官递来的托盘,托盘上是一顶全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上还栩栩如生地做出了葭南花和朱雀鸟,如步摇一般垂在皇冠的两侧,象征着南阳的和平与繁荣。

    连惑的手轻轻拢了拢连城的发,取下那朵葭南花,递给她,然后为她带上象征皇权的金冠,身后的礼乐声骤然升高。

    “礼成――”又是一记清亮的嗓音。

    连城直起身,并没有去看连惑,冷漠地向着宫楼走去,擦过连惑身边时,冷冷说了句:

    “如你所愿!”

    曹子风看到连惑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甚至忘了转身目送连城离开。

    长长及地的披肩在身后寂寞的拖着,连城一人兀自走过列队的士兵和大臣,在踏上宫楼前扯下了手中葭南花的花瓣,向着天空撒去,花落在了冰冷的地上,花瓣仿佛碎了一般的揉裂。她身后的长发漫散,宛若涟漪荡漾开去,连城闭上眸子,一步步踏上台阶,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却再也找不出原先的纯美……

    连惑缓缓转身,看着妹妹的背影眼神暗淡下来,他知道这次连城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他也没想到墨蛟在连城心里会有这么重的位置,登基的前一晚连城来到万澋山的冰湖坐了一夜,连惑不敢惊扰,就在山下等了一夜,原来妹妹真的大了,心也越来越远。连惑紧紧攥起掌心,那被压抑的爱和难以掌控的欲望同时烧灼着他的心。

    山上的连城靠着湖畔的岩石喃喃自语,此时再也闻不到墨蛟身上海风的味道,以及感受到他沉默的温暖。她是爱哥哥,可是哥哥爱得只有权利,而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还记得哥哥大婚那夜,云桑脸上的娇羞撕裂了连城的心,第一次看到哥哥对除她以外的女人微笑,连城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惟一”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到如今,哥哥仍就不明白自己,不是她不原谅,是失望,对哥哥,也对自己,深深的失望……

    “墨蛟,听说,东隐海湾的荼蘼花,开了满地,可我……看不到了……”

    连城疲惫地闭上眼睛,掩盖目光里惨淡的微笑。她有时真恨自己为何能看透这世事y谋,如果能糊涂一点就不会如此心伤了。

    “哥哥,你说过要给我最好的,而我想要的不过是琉璃盏里香火纠结绽放,山涧水边日月长相厮守罢了……”

    登上宫楼,来到王座前,连城转身面向南阳苍生,然光y在凡间纵横,将一切都刻上岁月的痕迹,看着脚下巍巍的宫城,回想曾经被时间肆意啃噬、风干的华丽,而自己也将淹没在南阳的历史中,然后弹指一挥,灰飞烟灭,无可遁逃……

    连城缓缓伸出双手,掌心向天,平举至胸,脚下群臣皆跪。齐声高呼:

    “恭祝我南阳新王登基,侯爷千岁,千千岁!”

    南阳的街市依旧繁华。湖光倒影,水平如镜,杨柳青青,柳絮飞扬。仁德七年,十四岁的连城登基,封为南阳候,大赦南陆;天都皇帝体弱,三月卧榻不朝,其宗系旁支燕王视王位眈眈;西泽储君荒y,广猎男色,太后赢氏因此气绝而薨;北里内乱渐止,诛玄滐王于闹市,太子登位,玄滐兵权授予其轻信以广慑北里;东隐候帅大军还师,至此勤于朝政,休养生息,东隐渐渐富庶,加之与南阳贸易频繁,逐兴胜于五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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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只道是年少

    --那年的人事已散成凡间的风尘,为何?为何记忆的湖水,碧绿,依然如今……

    大雪

    风吹过,雪白的花瓣飘落一地,如梦如幻。

    东隐的集镇很少下雪,可赤山山顶却终年白雪皑皑。

    我坐在娘身边,握着她逐渐僵冷的手指,无神地看着屋外。

    地上厚厚一层落花,洁白银亮,缠绵如诗。

    她说,惑,为了你,娘不能将她生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随着自己心愿而已,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生命真是奇妙的东西,我看见娘的□渗出越来越多的y体,

    混着那些暗红的血y,像春日里点点杜鹃。

    于是我用我的双手迎来了这一生的牵绊,

    在那个瑞雪纷飞的季节……

    还记得双眸对视的刹那,

    你睁开金色的眸子,

    给了我降落人世的第一抹微笑……

    雨水

    冰封雪裹,捂不住二月春的萌动,

    我在晨风中醒来,怀里依旧是你酣睡的容颜。

    我将你抱得更紧,隔着厚厚的棉毯,贪婪地汲取你微弱的热量。

    身体的皮肤冻得发疼,渐渐生出一块块似红似紫的疮癍,

    一碰就流下腥臭的脓血。

    身旁放着昨夜从山下偷来的羊奶,脚踝处还留有看家恶犬的齿痕,

    可你的笑如轻风细语,瞬间就化入我心里干枯的枝头,

    星星点点,渐次酝酿成二月朦胧的雨水。

    早春将至,冷冽的寒风即将远去,

    而我……一定要活着将你带进春天……

    惊蛰

    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中冬眠的生灵。

    榆叶梅灿灿地开着,风过,花香盈袖。

    我背着你踏春,阳光暖暖,

    不时有花瓣随风落在我们的身上,

    而你捡在手里,细细地看着,静静地想着。

    而我,好笑地看着你严肃的表情,抚摸你柔嫩的面颊。

    树动,花香缕缕。

    几瓣花红,把黄昏跌成了一片氤氲,跌成了夜色迷离。

    我抱着你坐在月下呢喃:

    连城,要快快长大

    而你,在我怀里安静地笑着……

    谷雨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

    风掠过天空,串起如风的往事。

    你问:哥,你喜欢什么?

    我说我喜欢风。

    你晃着小脑袋捂着嘴朝着我笑。

    五年,如弹指一夕,

    你靠在我的怀里说喜欢水,

    我说,都好,有水的地方就有风的流动,就有月影相随互映。

    于是那些年月我们牵手相携一路,

    游走在烟雨江南的诗情画意里。

    被尘世浸y的心绪也随四月的熏风山一程水一程地彩色起来。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也许我们就这样一生一世……

    芒种

    五月刚刚躺下,六月便在一个紫色的黎明叩窗而来。

    多少个浅浅的月夜,我期待着你的曼妙倩影,以一种素雅恒久的温存,静静地于我梦中一片片绽开。

    然而九年的岁月就在你的微笑和欢歌中缓缓溜过。

    恍然再看你,却已到了亭亭玉立的花期。

    那日午后的相遇改变我们命运的轨迹。

    你跪在地上抱着少年孱弱的身躯向我求救,而我的血性落在远处楼阁中华服少年的眼里。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

    当那个人的手指轻触我的眼睑时,我才明白这个世上原来有比相守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处暑

    透过绰约的杨柳,我看见荷塘正挂在枝头,

    娇俏温婉的容貌被月光描摹。

    几枝柳条,垂钓一泓清波,满池荷香……

    你坐在月下和宿离他们说笑,

    你脸上的光辉完全掩盖了那些贵族的风华,

    截住了我痴痴的凝望。

    肩头有一双手,我回头,

    低头恭敬的换了声:老师!

    他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容,那从未挣开的眼角旁有浅浅的心痕……

    那一夜,月色如水,

    微风一动,唇齿间便掠过一缕荷香。

    也是那一夜,我第一次看到那座雕像,

    诡异而绝望的面容让我深深难忘。

    老师说,记住他的名字,据比!

    于是那夜我第一次见到了我所谓的祖先,

    据比!创世六神之一,司风的据比!

    寒露

    一夜风雨,一场秋霜,

    燕子走时,拉长了你的挂牵。

    大片的树叶随着燕子的盘旋而翩然垂落,

    而你偎在我的怀里,笑着将冰凉的小手放在我的腰际。

    秋风寂寥之际,那丝笑意却暖了我的心寒。

    无人月下,老师跟我讲据比的过往,

    讲他和血亲风音的爱情,

    讲湖神英招的嫉妒,

    讲堕天灭神的惩罚。

    原来你我都背负着上古的诅咒,

    为了那段惊天泣血的誓死相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娘不愿生下你,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反复体验那段绝望的相爱。

    “男子不过而立,女子不过双十,必殂!”

    那声声撕心的诅咒伴着英招扭曲的脸孔尘封,

    此咒不破,你我终会变成岁月轮回中那无望的尘埃……

    “你可以选择!”

    老师闭合的眼睑微微抖动,

    我问他,看不见人世的悲欢离合是不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说,不是,所有的爱欲都在心中,而不是眼底……

    那天,我跪在他的面前发誓,

    一定要登上天都帝位,当北落师门的星光投印在身上时,用信念找出地宫的入口,

    毁了那束缚了我们千古的咒言。

    也是那天,老师用手指抚摸了我的眼睑,

    他说,你放弃了爱情……

    于是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冷的深夜,那种刻骨的深寒,陪我,走过了整个秋天……

    立冬

    白色漫漫的纱帐,你端坐在暗红色发亮的焦尾琴前,

    风冷冷的吹动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张绝尘容颜,

    冰雕一般的透明华贵,一如这乐声般。

    音符,在你的指间缓缓流过,一旁听曲的人皆为你痴迷。

    宿离在我耳边轻声说,惑,母后欲将舍妹嫁与老师,你看可好?

    脑海里有一团温驯的阳光,

    你如一只毛茸茸的猫一样,依偎在我怀里。

    你那时说,哥哥,你我生死……不相离……

    于是,我闭起灌满风的双眸,

    苍凉就如入冬的麦杆,日也拔节,夜也拔节。

    我记得那天只淡淡说了声:好!

    于是无人时有东西顺着无奈的面颊流进嘴里,是一种涩涩的味道……

    小雪

    窗外,片片飞雪,开成不凋的花。

    你久久凝望漫天飞絮,有些许晶莹落在眉间。

    你问,哥哥,什么是出嫁?

    我不语,心中的苦涩随之奔涌。

    于是你趴在我的肩头涩涩的笑,

    在夕阳的余辉中 ,那翩翩散落的雪花,

    就像是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在我的心中。

    你说要出去走走,

    我看见你那沾满尘香的脚步,轻踏片片积雪。

    我问冷不冷?

    你点头,

    于是我背着你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那晚,是我俩第一次拥吻,

    在漫天飞絮下,轻触了我渴望十一年的红唇。

    然后在你的泪水中静静地迎来腊梅初绽、幽香浮动的黎明……

    大寒

    老师给了我一把剑,劈日剑。

    透过森冷的剑峰,我看到了血流漂杵,横尸遍野。

    老师却说,此剑未开封。

    我不明白,但当老师的鲜血浸染剑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它发出火焰般地金光,

    一如我瞳孔的色彩。

    我为他为什么,看着他的身躯迎向劈日,猩红的血从他的腹部流了出来,

    汹涌的,映红了我的双眼。

    他说,惑,劈日一百年尘封一次,若要再次开启,必得据比后人的鲜血。

    我惊呆了,他缓缓挣开双目,那里竟是和我一样的金色。

    惑,我不能娶连城,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他倒下的那一刻,我听到你的哭泣声,

    你跪在梅树下,虬枝间掸落一地的阳光。

    老师的手伸向你,说,樱,别为我哭!

    他念着我们母亲的名字离世,我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世上,我们还有这样一个亲人。

    当他的尸体顺着河流消失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喊了声:叔叔!

    白露

    去年的处暑,你在小院种了一架的荼蘼,

    直至今年的白露,那藤蔓果然发出一簇簇小小的白色的花朵。

    你常常站在架下深深呼吸。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落寞而悲凉的花?

    深秋出征的那夜,你为劈日结了流苏,

    吻了我的唇,道了平安。

    可却在我的耳边哭着入梦。

    我知道,在老师逝去的那一刻你明白了许多。

    刀风如泣,血光飞溅,我站在高高的山头冷眼看着死尸遍野,想得却是你泪湿的娇颜。

    你说:因果循环,六道轮回,我们都逃不过,不如朝夕……

    我却说:蛾要作茧自缚,蛾要振翅扑火,皆是宿命。

    我发誓要迈出轮回司,在劈日染血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所以,连城,原谅我……

    时过三载 岁月无痕

    仁德十年

    段恩离一踏入东阁,便听到袅袅轻音,有如轻柔拂过的微风般熏人,又如零星飘落的细雨般撩人,更如情人的呢喃低语,絮絮不止……

    抬眸,越过花坛,透过那重葩叠萼的海棠花,他看到连城靠在琴榻上,望着斜上方的天空,一手抚琴,一手悬空,神情悠远。

    见垂帘掀动,连城侧过身,发髻半散,一缕额发垂在耳边,带着一丝慵懒的柔美,一旁的龎蠬香炉,轻烟袅袅,熏染出些许□的味道。

    “段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朱唇轻起,那软软懒散的音调听得段恩离一阵酥麻,偷偷垂下眼帘,不敢去多看前方衣衫半敞的连城,心里暗叹,不过三年光景,青涩的小丫头就变成撩人的美艳女子了。

    连城稍稍正坐,抬手解开头顶的发髻,夏日的南阳闷热潮湿,让人也不觉跟着烦躁起来。

    “禀国主,东隐候差人送来宴帖,不知今年的寿筵国主去是不去?”

    段恩离双手递上火红的帖子,连城伸手接过,轻笑了一声说道:

    “什么寿筵?不过是个小生日罢了!”

    段恩离想了想也对,去年东隐候双十寿辰,国主也仅是送了十车礼品而已,今年相必也是不会去的。细想下来,这兄妹俩也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当年,自己护送连城回南阳的路途上,亲眼所见他们兄妹的亲昵,却想不到连城登基以后这关系说生分也就生分了。

    段恩离自连城登基后一直留在南阳,原本是个心性淡泊的人,可禁不住连城的请求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留下了。

    其实连城也是忌惮易怀沙的势力,深知朝中若没有几贴心的人,自己也只有被架空的份,所以登基那年,先是封了曹子风为左丞相,踞文官之首。后又说服了段恩离,分了千乘侯一半的兵权。唯一遗憾的事是墨骑,没有了墨蛟,墨骑不愿受任何人领导,形同虚设,好在易怀沙也无能为力,所以暂且搁置下来。

    “那这礼车微臣交与千乘候去办了!”

    “等等……”

    连城叫住转身欲走的段恩离,玉臂一伸,就听后方庭院内有鸟儿拍翅的声响,连城取出一支金哨,轻轻吹响,片刻功夫,便见一只火红的大鸟在东阁上方盘旋,最后轻轻落在连城的手臂上。此鸟一身红羽,唯翅膀被一层金色羽毛覆盖,振翅高飞时如同一团火焰,故得名“焱鶙”。

    段恩离一脸错愕定在原处,连城笑着说:

    “今年的礼品都免了,就送这鸟儿过去吧?”

    段恩离更加不解,焱鶙乃南阳圣鸟,数量极少,又极不易养活,一只焱鶙需得一名女子从小喂养,便从此认定主人,致死不弃。在南阳如若送焱鶙就等于送出绝美女子,因为鸟儿是绝对不能离开主人的,如今国主这么说,莫非是想在南阳挑选美姬送于东隐候不成?

    “这……不知国主看上那家臣子的千金了?”

    “哈哈哈……”看着段恩离呆愣的样子,连城掩口大笑,笑得段恩离一脸错愕,目光开始梭巡,从连城的发,到连城的脸,从连城的肩,到连城的胸前,那烟色的肚兜早已掩不住内藏的沟壑,随着身子的起伏弹跳出迷人的幅度。

    “谁说要送女子了?就送我这只鸟儿过去,今年我要亲自赴宴,你吩咐下去,此事不要声张,我们给东隐候一个惊喜!”

    段恩离抬头,连城双颊陀红,媚眼如丝,星眸望着手臂上的焱鶙出神,段恩离轻轻叹了口气,总有不好的预感,好戏又要上演了!

    云桑坐在銮舆中,舒适无比,銮舆内有软榻,有妆台,有香炉,从内向外需经过三道垂帘,纱幕重重,外面有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马鸣声。

    向外看,并排的那辆辇车是为连惑预备的,他却没有坐上去,原本答应好一起回青炎省亲,不知他又被什么事耽搁了。相比新婚时的甜蜜,这些年夫妻二人的关系也渐渐淡然,但好在也算是相敬如宾,奶娘也安慰过她,说成了家的男人都这样,毕竟连惑也是胸有大志的人,东隐在他的管理下渐渐变得强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其间对于他们婚姻的流言却或多或少的传到云桑耳中,云桑对于连惑没有攻打西泽虽有想法,但连惑也有他的道理,所以对于流言也没有去伤心太多,只是连惑从南阳回来心情就一直不见好,尤数逢年过节更甚,云桑知道他是为了连城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丫头想些什么,这些年就撂着他哥哥不闻不问,偶尔云桑会自做主张的让人去送帖子请她,每每也只是送些礼品打发了,一点也看不出未嫁前的亲热,难道说女子嫁了之后真的会改变那么多吗?但连城不是守寡了吗?孤身一人在南阳,她——不孤单吗?

    从连城想到自己,不过几日便可以见到久别的姑妈,一时难抑激动心情!云桑从小丧母,是青炎的姑妈宿离的娘将她带大的,所以云桑和宿离也就是众人眼中的青梅竹马,就在大家都认为二人会结婚时,云桑偏偏爱上了连惑,也就是当时一文不名的小侍从。云桑笑了笑,所谓造化弄人,不知再过十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夜幕还没有降临,大队人马便停了下来,从东隐到青炎,要经过一县一郡,这是到了朔县,朔县知县早已带人跪候多时。因为父亲生前常常围猎途径此地,所以这里从一开始的小村小落,已形成规模,县内设有行宫别院,其奢华程度使其在县内鹤立j群。

    云桑在行宫里左转右转,最后皱着眉站在一个拱门旁叹气,不过是出来寻个凉,竟然迷了路,刚才路上还有不少人,可个个行色匆匆,没能拉住一个问问。

    正想着,忽听墙头一角有“悉索”的声响,于是捂着胸口小心探头看去。

    墙角上坐着一名衣衫泛旧的男子,发丝被一块头巾包裹住,侧着头,只露出小半面貌英俊的侧脸。从轮廓看不像东隐男子,到似北方汉子的立体深邃。但男子动作比较滑稽,半趴在墙头,伸长胳膊努力去勾栽种在墙内的樱桃树。

    “你想摘樱桃吗?”

    云桑小心发问,男子正勾得起劲,被云桑吓了一跳,颇有些紧张地转头看着她。

    云桑见他有所防备,知道定是行宫外的百姓,现下也是偷着跑进来的,不由得放柔声调:“你若想要,我让下人摘给你就是了!

    墙上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想是没料到这里的主人会这么热情,一下子也不知该怎么是好。顿了半晌才说:

    “我是无聊才摘的!”

    云桑点点头,许是这男子出色的外表让她放下了戒心,云桑本就性格温和,从小生长在父母兄长的羽翼下,不知道这些人世的险恶,只身一人来到这里,遇上了这个有趣的陌生人也就顺面聊上了几句,而坐在墙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把连城气得跳脚的风佑。

    “那你为何来到东隐?”从谈话中云桑得知风佑来自北里,见他年纪不大,不知为何要背井离乡。

    “我来等一个人!”风佑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晃着脑袋说道:

    “她欠我一样东西,我得要回来!”

    云桑怔了怔,望着风佑的眼神有点呆,其实云桑自小就有这毛病,看到美好的东西容易出神,起先看到连惑兄妹也是,所以常常被宿离笑做花痴。

    当然风佑的俊美和连惑不同,从脸上的趋势来看,他应该是个爱笑的人,尤其是他的眼角处,透露出他的性格,不会很张扬,但是绝对自我!剑眉笑目,直鼻薄唇,刚毅的下巴,无一不将男儿气概显露出来!而连惑更胜在冷冽的气势,偶尔嗜杀的表情使他的俊美更衬出几分邪魅。

    云桑笑着问道:“那她什么时候才到?”

    风佑摇摇头,伸手托住下巴,面朝南方,喃喃道:“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快了,我不信她能等过三年!”

    东隐王宫

    展开画来,连惑微微皱起眉头。画笔清淡,纸上唯有黑白二色,整幅画面单用银色的回纹形成一个圆,连城就在这个圆里。

    只见她坐在窗沿,外面是水,更遥远一些是几座山,却似被云烟切断,连城一身白裳,青丝一路直下,双手搁在曲起的双膝上,微侧的脸上目光遥远,仿佛穿过那片水,在看那几座山。

    这画里除了黑色长发委婉蔓延,长至铺落在窗台上,其他竟然一律黑色笔线描绘,如同一张刚刚才起笔的画,远远没有完成。而连城眼光清澈,恬淡无忧,仿若不食烟火的凡尘仙子。

    这是连城未出嫁前,连惑亲手为她做的画,还记得连城当时笑骂连惑敷衍她,寥寥几笔就打发她了,却不知这人物肖像在乎神韵,连惑这几笔足以点活了连城,可见下笔之前连城的容貌早已在心中深深映现。

    连惑的手轻抚画面,如今五个春秋过去了,想必现在的连城再也不会有画中的神情了……

    客栈斗法 青炎探亲

    傍晚的小镇还有些许零星的过客。从四面八方悄悄进入又悄悄流出。夕阳下走来两匹一白、一黑的骏马,倨傲的抬着头,铁蹄踏地发出得得的声响。黑色的马背上端坐一个蓝衣男子,瘦削而笔挺的身子裹在暗锦纹的蓝衣中,同色的缎子结成板正的束带,下摆干净利索的分在马身两侧,白色的中裤隐约勾勒出有力的腿形,而他此刻眉目纠结,一脸无奈的看着身旁白马上的青衣小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品公子段恩离。至于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公子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连城了。

    “国……少爷,为何要单独前行?跟着礼队岂不更好?”

    连城白了他一眼,一开折扇,故作潇洒地微微扇着,笑而不答,眼瞅着前方一个还算体面的客栈,立马跳下马背,用折扇敲了敲段恩离爱骑的头,笑着说道:

    “知道你嫌我麻烦!你且受着几天,这儿离寿筵的日子也不远了!”

    说完一撩袍进了店门。小二见来了贵客p颠颠地迎上,哪只脚下一滑,和连城撞了满怀,连城毕竟是女子,这些年虽说个子见长,可也高不过男子,这一撞,硬生生地往后仰,还好小二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巧巧接住,还趁势在腰间拧了一把,连城一怒,抬手要打,却被他轻巧避开,口中连连说着:对不住!半推着就将连城按压在椅子上。

    段恩离进来时只看见连城坐在桌边冲着小二忙活的背影直瞪眼,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好奇地坐下来问道:“怎么了?”

    连城作势要怒,将折扇举到半空,不知为何,也不接着往下说,顿了半晌,只听扇子“啪”一声重重扣在桌面上,

    连城恨恨说了句:“吃饭!”

    段恩离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地更好奇了,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瞧着厨房,可也不见小二出来,刚想要喊,忽见门外又进来一帮官兵模样的人,一跨入殿堂,便扯着嗓子嚷上了:

    “有喘气的吗?还不出来伺候?”

    厨房的门帘被一把撩开,但见段恩离冷抽了一把,转头看向连城,连城苦着脸冲他点了点头,瞧着小二一脸痞像,那蓝色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此人不是风佑是谁?

    两人这边打眼色呢,那边已经闹腾起来。

    “官爷可是来结账的?”风佑腆着脸迎了上去。

    那位官爷嘴一咧,眉毛一横,伸手退了风佑一记,骂骂咧咧道:“结你他妈的账!茶!”

    这边的段恩离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城用扇子点点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动,再看风佑,此刻正站在椅子上,举着手指头,一个个地点着人数,口中还念念有词:“1、2、3、4、5……”

    那些官兵愣了一下,也不知这小二干什么呢,就又喊了一声:“茶!”

    “官爷,我这儿不是‘查’着呢嘛!您瞧这一喊,我都忘了数了!”说着又1、2、3地数了起来。

    段恩离一口水好在憋住了,连城的脸也憋得通红,那官兵还是没明白,问道

    “你数啥呐?”

    风佑乐滋滋地答道:“官爷,小的属(数)狗的!”

    “扑哧”一声,段恩离将水喷了满桌,那边一伙人怒了,站起来要抄家活,掌柜的赶忙出来打圆场,连城给段恩离使了个眼色,段恩离桌下的手慢慢移向腰际的软剑,就在这时,店铺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有个人声在外面嚷嚷:

    “都说叫你们把马拴好,你看,丢了吧?本公子那什么什么又丢了兵,真是酶气!”

    后边一个声音小心提醒着:“公子,那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那叫‘晦气’,不是‘酶气’!”

    客栈内一片憋笑声,大门“哐当”一声,两边展开,进来一个俊秀的公子哥,二十上下的年纪,看身形倒是高大,像个练武之人,就是眉眼柔了些,减了几分阳刚之气,再加上脸上带着羞意,许是刚刚错别字惹的祸。

    那公子见客栈内满当当一屋子人,脸“腾”就红了,回身给了下人一记板栗,低着头快步走到最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风佑迎了上去,擦桌看茶,问道:

    “您吃点什么啊?”

    那公子刚想说,一抬头见一屋子人都在看他,赶紧把话咽了下去,瞪了那侍从一眼,侍从赶紧把风佑拉倒一边点菜,连城摸了摸笑痛的肚子,一回首,见段恩离侧坐着身子躲在y影下,脸色发白,握着茶杯的手指还微微抖着。

    连城心里虽然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