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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别,天晴……”马天浩想将她推开,但全身竟然没了力气,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马天晴的影子在他面前变成了两个,迷迷糊糊中他感觉马天晴的唇贴在了他的嘴上,“不,别这样……”他想从嘴里说出这几个字,但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奇怪而嘶哑的呻吟声……

    在他完全丧失意识之前,他迷糊听见马天晴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天浩哥,我把自己献给你,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马天浩在心里疯狂地想呐喊出“不”,但一阵突然来袭的黑暗让他就此失去了知觉……

    窗外的风很大,吹得外面干枯的树枝嘎嘎作响,空气里尽是干燥与萧瑟的味道,尽管冬天要过去了,但是天气反而变得更恶劣了。

    半夜,马天浩从意识的黑暗深渊中醒来,感觉嘴里发苦,脑袋像灌了铅似的昏昏沉沉,他用手无力地扶着额头,想挣扎着起来喝口水,但就在他要撑起身体时,他的手触到了身边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那个柔软的东西见他动了,也跟着像条蛇般缠上了他的身体。

    马天浩全身一颤,那种滑腻的触感让他知道这是个女人的身体,而且从她身上传来的热度让他明白了他们现在紧贴着,而且都身无寸缕。

    她不是苏西!他全身一激灵,不顾自己头还晕得像刚晕过船,他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身体,手在床头柜上摸索,蓦地拉开灯,眼前的一幕令他如遭五雷轰顶!马天晴脸色晕红,媚眼含情正躺在他的床上,而她,则赤 l着身体!

    他看着她,再看看也同样光 l的自己,震惊着说不出话来,“天,天晴,怎么是你!你……”一时间混乱的思绪让他语不成句。

    马天晴含情看着他说:“天浩哥哥,不是你,你抱着我到,到床上,你都没有印象了吗?”她娇羞地低下头。

    马天浩看着马天晴,他只记得他喝多了,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印象了,他颤抖着问她,“我,我们……”

    马天晴的脸更红了,她小声地说着:“天浩哥,你,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我愿意给你……”

    马天浩闻声如遭电击,床单上的那一滩鲜艳的红色说明了一切。

    一时间悔恨、愧疚与痛苦一起涌上心头,他坐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自己的衣服,马天晴见他如此反应,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颤声问着他:“天,天浩哥,你,你就这么不喜欢我,我陪你吗?”

    马天浩背对着她,俊脸上是难言的痛苦与悔恨,他做了错事了!他用手蒙住了脸,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抬起手来,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转眼又是一个耳光,他狠狠打着自己,他是糊涂了,为什么要喝醉酒?!他做了对不起苏西也对不起天晴的事情,他真想打死自己!

    清脆的声音在黑夜特别响亮,马天晴见状吓住了,她扑上去,抱住马天浩,哭着说:“天浩哥哥,你干吗这样打自己?不要打你自己了,不要……”

    马天浩挣开她,他低声说:“我该死,我犯了错……”他声音里有无法抑制的哀伤与悔恨,他站起身来,狠狠地用拳头击打着墙壁,慢慢他的手渗出了鲜血,他不觉得痛,但心里犹如被刀割过,也渗出了鲜红的血来……痛得让他无法呼吸……

    “苏西,对不起……”他的眼睛里有眼泪,绝望得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

    恍然一若梦

    马易轩看见又上门来的苏西,长叹一声道:“孩子,你这又是何苦?”

    苏西看着马易轩,美丽的眼睛里有着坚定与执着。她恳求着马易轩,“叔叔,请你告诉我父亲的下落好吗?”

    马易轩摇摇头避开苏西的目光,低声地说:“这,这我不知道……”

    苏西没有说话,她用一双澄净的眼睛看着马易轩,道:“叔叔,我知道您,您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不肯告诉我父亲的去向,但是……”她有点激动地对马易轩说:“叔叔,我有直觉,其实您是知道我父亲的下落的,不是吗?!”马易轩低下头,没有回答她。

    泪渐渐盈满了苏西的眼,连日来她一直上门来打扰马易轩,执着地想让他开口说出父亲的去向,但马易轩总是吞吞吐吐,就是不肯说。

    苏西既失望又绝望,既然马易轩知道父亲的下落,那为何不让她见到他?!她看了一眼沉默中的马易轩,突然感到一阵疲累袭上心头来,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父亲当年不打一声招呼走,现在连他的好朋友也是这样不肯透露只字片语,究竟有什么秘密呢?!她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从马易轩身上寻找父亲的念头。

    她含着眼泪对马易轩说:“叔叔,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假如您见到我父亲,请麻烦转告他,我和母亲整整等了他二十年,希望这辈子有机会能再见他一次,我们不要求什么,也不要求他回到我们的身边,哪怕知道他现在是平安着的就好了……”她哽咽地几乎说不下去。

    苏西清了清喉咙,沙哑地对马易轩说:“那,叔叔,我先走了,打扰您了……”她朝着马易轩深施了一礼,即使无奈,但她还是拖着迟缓的脚步离开了。

    马易轩看着苏西寂寥的身影,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

    苏东轻轻敲了敲苏西房间的门。没有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半晌屋里才传出苏西无精打采的声音,“进来。”

    苏东进得门去,看见苏西坐在榻榻米上,手边是一部电话,而她眼望着着墙角花瓶中的几枝花,表情凝重。窗外的暮色投s进来,让她整个人有种孤单和脆弱的感觉。

    苏东看着苏西,没有惊动她,半晌才轻声问道:“苏西,怎么了?你,父亲的事情还没着落吗?”

    苏西调回眼光看着他,摇了摇头。

    苏东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安慰着她:“不用着急,再想别的方法。”

    苏西苦笑一下,轻摇了一下头,说:“累了,不想再找了。”

    苏东没有说话,半晌道:“就这么放弃了?”

    苏西没有吭声,她叹了口气,思绪混沌一片。

    她天真地以为来日本就可以找到父亲,在找到马易轩时的那一刻她有多么急切与兴奋,但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一想到还在故乡苦苦等待着好消息的母亲,她心里一阵黯然。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已经两天了,她打给马天浩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他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回个电话给她?他不在意她了吗?她茫然环顾四周,一时间有点灰心丧气。

    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她微闭上眼,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泪光盈盈。

    苏东看着她强忍着难过与委屈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他倾身向前,将她轻轻揽住,苏西抬眼看了苏东一眼,他平日里总是嬉笑调皮的脸此时有着担心与焦虑,她软弱地将头靠过去倚在他的肩头,她好累,需要个肩膀靠一下。

    苏东将她柔软而瘦弱的身体拥入怀中,她在他的怀里默默地流泪,他用力搂紧了她,无言地安抚着她的背。他暗暗在心里对苏西说:“苏西,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永远也不会离开……”

    苏西将挂在酒店衣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下来,叠好,装进行李箱。她准备回国了,此次任务失败,于公于私都算失败了。她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她已经尽力了。

    苏东敲门进来看她,笑着说:“真决定就这么回去了?”

    她冲他笑了一下,说:“怎么,你还不愿意回去吗?”

    苏东笑着说:“当然,这是与美人单独相处的好机会,我不趁机增进感情那才叫傻了呢。”他半真半假说道。

    苏西白了他一眼,这个臭冬瓜老是满口胡说八道。她对苏东说道:“赶紧收拾去吧,我们赶傍晚的飞机回去。”

    苏东看看她,正要再说什么,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苏西接起,听了一会儿,原本的平静的脸上泛过一抹激动,她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谢谢,谢谢……”

    她放下了电话,立了一下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苏东见状,问她:“怎么了?”

    苏西看着他,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冲到他面前,大力拥抱了他一下,绽开如花的笑靥对他说:“是马易轩,马易轩他来找我了!”

    说完她松开他,打开门便冲下楼去了。苏东愣在那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为她喜悦的微笑……

    苏西冲下楼,还没理顺急促的呼吸就看见马易轩站在酒店大堂里等着她。

    她急忙紧走两步,来到马易轩的跟前,问道:“叔叔,您,您找我?”

    马易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沉思了半天,然后似乎下定决心说:“孩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对许多事情应该有知情权。唉,尽管有负你父亲的嘱托,但是我还是,还是要告诉你。这些年,可苦了你,还有你母亲啊……”说起陈茵茵,他的眼里闪过一种复杂的情感。

    他问苏西:“我们找个咖啡厅坐下谈吧?”

    苏西点点头,心里忐忑又急切。

    酒店的咖啡厅,马易轩和苏西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车来车往,窗内却一片宁静。

    马易轩看着眼前的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沉默半晌,对苏西说:“你认识刘正树这个人吗?”

    苏西心里一惊,点头道:“认识,是天浩的父亲吧?”

    马易轩颔首道:“是的。刘正树、你父亲还有我,原本是同门师兄弟,刘正树排行老大,是我们的大师兄,你父亲是二师兄,我排行最小,是老三。我们三个得到了师傅的悉心照料与教导,师傅对我们三个一视同仁,从小到大,我们三个师兄弟的感情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他回忆起过去的时光,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岁月如梭,恍然一若梦。

    他接着说:“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个人的厨艺造诣均在我之上,他们两个都是师傅的得意弟子,因为水平相当,所以难免平日里会有比较,不过即使这样,他们还是经常互相切磋、互相进步。直到,直到那一年,我们遇到了你母亲陈茵茵……”他说着,声音一顿,想起了那年初见陈茵茵时的那种场景。她那美丽的身影、微笑的眼神和谦逊的举止,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她不仅美,而且很灵动,她是大哥刘正树的学校里的学妹,因为对美食很有兴趣,所以来我们那里观摩。看得出来,大师兄很喜欢她,我们也都很喜欢她……”说着他看了看苏西,说:“你,很像你母亲。”

    苏西会心地微微一笑,继续听着老人的回忆。

    “我们谁都以为她和大师兄是一对,可不知怎地她竟然成了你父亲的恋人……”马易轩说着,见苏西也是蹙着眉头,便道:“但是感情这个东西,谁都讲不清的。你父亲和你母亲在一起很是甜蜜,只有我知道大师兄是很痛苦的。他因为这个,不顾师傅的阻止,决定出门去闯天下……”马易轩回忆着,脸上有一丝暗淡。

    苏西也没有说话,原来父亲和母亲之间也曾经有过一段曲折的感情纠葛呢。

    她抬起眼,望着马易轩说:“叔叔,那后来呢?”

    马易轩叹道:“后来我们各自都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你父亲接手你们苏家祖传的私房菜馆,我也成了一家酒楼的大厨。只有大师兄,据说一直借酒消愁郁郁不得志。正好赶上那年金厨帽大赛,我们三个师兄弟又聚头了。我和二师兄看见大师兄都很高兴,以为事隔多年,以前的事情大家都放开了,可谁知……”马易轩声音一滞,停了下来。

    “谁知怎么了?”苏西连忙追问。

    “大师兄一直对你母亲无法忘情,可能是想报复你父亲,亦或是想在大赛上取胜吧,他用了很多方式去打击你父亲……”马易轩叹息道。“大师兄也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一名与母亲很相像的女人,经常借叙旧的名义约你母亲出去,引起你父亲的疑心后,然后与那个与你母亲相像的女子在前去跟踪的二师兄面前表演出一派亲热的样子,因为每次都隔着距离,让你父亲都以为是真的。”

    苏西手中的咖啡勺叮地一声落在盘子上,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和我母亲相像的女子?难道是天浩的母亲李婉清?”

    “是的,”马易轩点头道,“结果不出大师兄所料,你父亲很受打击,但因为他深爱你母亲,因此一直隐忍着没有说出口,直到金厨帽烹饪大赛的决赛的前一天,大师兄给你父亲看了一份文件后,你父亲彻底被击垮了。”

    苏西的心已经揪成了一团,她颤声地问:“是什么文件?”

    马易轩用手揉揉额头,道:“是一份关于你父亲和你的亲子签定。上面证明,你,和你父亲无任何血缘关系。”

    “什么?”苏西仿佛被雷电击中,全身僵硬。

    就这样就这样

    苏西握着咖啡杯的手颤抖着,她瞪大眼睛看着马易浩,颤声问:“那是真的吗?”

    马易轩看着苏西,叹口气道:“当时二师兄和我都以为是真的……”

    苏西紧紧攥着杯把,指节都泛出白了。她面色苍白道:“那,我和天浩……”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就怕马易轩突然说出爆炸性的消息来。

    马易轩用慈爱的目光看了看苏西说:“孩子,别怕,你和天浩并没有血缘关系。”

    苏西的纤手一松,整个向后一靠,才发觉手心都是汗。她问马易轩:“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易轩长叹一口气道:“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份亲子鉴定是刘正树费尽心机故意伪造的,不过那时已经太晚了。”

    苏西面色黯然,故事后来的发展便是以父亲在比赛失利后又失踪而告终。她低声问着马易轩,“叔叔,我不明白的是为何父亲不好好问一下妈妈,这样不都明白了吗?”

    马易轩叹道:“他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吧,再加上刘正树告诉二师兄说,你母亲不好意思面对你父亲,让二师兄悄悄离开,成全他们。你父亲怕你母亲为难,便在大赛后悄然离开。”

    苏西没有说话,她的手揪着桌布,心里充满了愤怒与哀伤。这个刘正树,手段真狠!可是,父亲你为什么不当面和母亲好好谈谈呢,难道你们的爱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爱一个人,就应该去相信她,不然彼此都痛苦。

    苏西沙哑着嗓子问:“叔叔,那后来我的父亲去了哪里?”

    马易轩道:“那时你父亲还待在原来的城市里,他舍不得你和你母亲。但是一个原本事业如日中天、家有娇妻稚女的男人,突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这种打击是谁也承受不了的。所以你父亲也不可幸免地加入了借酒消愁的行列中……唉,那天晚上我要是在就好了,他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变成怎样了?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苏西看见马易轩脸色沉重,不由着慌起来,她问着马易轩,感觉心脏像被谁捏住了一样,又紧又痛。

    马易轩一脸痛心,“他酒后驾车,一场车祸……”

    苏西面白如纸,紧张地站起来拽住马易轩的胳膊说,“叔叔,那我父亲怎么样了啊?他怎样了?”眼泪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马易轩眼里有着难过,“他,他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脸部也受了重伤……”

    苏西突然觉得全身发软,她松开马易轩的臂膀,缓缓跌坐在座位上,她用手掩住嘴,眼泪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马易轩眼眶发红,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当他接到消息赶去医院,却看见二师兄血r模糊、奄奄一息的样子,二师兄挣扎着对他说:“易轩,正好,我死了也干净……”可是他还是没有死成,却再也拿不上厨刀了!那么凄惨的场面他永远也忘不了。

    苏西哭了许久,问马易轩:“那我父亲现在在哪里?我想,想接他回去……”

    马易轩低下头,半晌才道:“他变成了那个样子,我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原等他伤口愈合我就接他回我那里去住的,可是他却离开了,我也一直没有他的下落。直到十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和我联系上,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日本,而恰好我也查到刘正树陷害他的证据,告诉他要他回来,可是他苦笑着说一切都太晚了,怎么也不愿回来,所以我就来了日本,想能尽自己的能力帮他,毕竟我们情同兄弟……”

    苏西刷地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马易轩:“叔叔,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我要把父亲带回去……”

    马易轩看着苏西,黯然道:“你父亲一直嘱咐我,说就当世界上已经没有苏丹青这个人了,他怕自己的那副模样吓到你们,让你们难过……况且……”

    苏西已经哭成个泪人了,她可怜的父亲,遭受了怎样的罪啊!她对马易轩说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和妈妈都会坦然接受,请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

    马易轩拍拍苏西颤抖的手,安慰着她,然后低声道:“他,他现在过得还算平静,不想别人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他看了看苏西,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你父亲,他身边现在也有人照顾了……”

    苏西闻声睁大泪眼,不解地望着他。

    马易轩道:“他会到日本是想远远离开他所熟悉的一切,刚开始在日本非常难,谁都看他像个怪物一样,他后来对我说他当时一直没有放弃过自杀的念头,还好有个日本女子一直关心照顾他,而他一直以为你们母女俩在刘正树的照顾下应该会过得很好,所以……后来他和那个女子就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女儿,比你要小……”

    苏西没有说话,内心充满了苦涩与悲伤。对于父亲重新组成了家庭她并没有多大的责怪,饱受折难的父亲是需要身边有个人照顾,给他温暖。可是她一想起在家乡苦苦等待着父亲的母亲,忍不住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马易轩看着哭着的苏西,没有说话,眼睛里也有泪水,他从头到尾是这一场悲剧的见证人,是应该哀叹造化弄人,还是该责怪当事人的执迷不悟?!!他望向窗外,鬓角的白发亮得刺眼。

    日本横滨中华美食街。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中华街有约百余间中餐馆,被誉为中国名菜饭馆街,被称为“食的天堂”。在日本,不用跑到中国,在横滨中华街便能尝到中国的广东、上海、四川、北京四大名菜。

    苏西走在街上,沿着一家家店面找过去,她要找到父亲在此开的一家小拉面店。她答应过马易轩,不惊动父亲,只悄悄看他一眼就走。

    这条街上有不少拉面店,生意看起来似乎都还不错,几乎每家拉面店都排着长龙。她仔细地看着门上的招牌,终于在一家店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店里估计只能容纳下十余个人,不过很干净整洁。苏西看了看上面的门牌,在心里确认了这就是她要找的店。她在门口排了十分钟的队伍,终于进到了店里。

    她找了面对墙壁的座位坐下,因为店内的面积很小,墙面用玻璃贴面以增加视觉空间,所以苏西只要抬起头便可看见背后店里的环境。

    店里只有一个男服务员,看样子是中国留学生,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以应对忙碌的场面,不过忙归忙,看样子他还是应对自如。

    苏西点了一碗拉面,待服务员走开后,她便怀着忐忑与急切的心情看着玻璃镜墙面,她先看见的是一个秀眉细眼的日本女人在拉面c作台前忙碌着,只见她熟练将一团团一碗分量的拉面放入笊篱中,将盛放拉面的笊篱深入滚烫的热水中煮沸,然后将面捞出锅,同时以标准的姿势将汤底盛入,最后放入按比例调配好的配菜,动作快速麻利,整个过程不过2、3分钟左右。

    苏西正看得入神,身边有一个小女孩轻轻触了她的胳膊,一个清甜的声音在苏西的耳边响起:“姐姐,你是从中国来的吧?”苏西稍一侧脸,就看见一个约十二、三岁清秀的穿着小和服的日本小女孩站在她身边,红着脸问她。

    苏西点了点头,这个小女孩说的是中国话,她看见苏西真是中国来的,有点兴奋,她悄声对苏西说:“姐姐,爸爸说我也是中国人,以后有时间会带我回中国看看,可是我等了很久他都说没有空,所以我,我想问一下姐姐,中国美不美?好不好玩?”

    苏西看着面前的小妹妹,小姑娘长着一双丹凤眼,从她的眉宇之间苏西心里清楚这个应该是她的妹妹了。苏西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拉着小姑娘的手颤声说:“中国很好玩,以后有机会你要是有机会来中国,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姑娘的小脸红扑扑的,高兴地眼睛发亮,她对苏西说:“姐姐,你真好,你一进来我就就觉得你很亲切,我很喜欢你……”

    苏西看着她微笑,却听到一个低沉却很威严的男子声音在叫着那个小女孩的名字,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苏西全身一震,她咬着唇让自己不激动得全身发抖,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

    小女孩吐吐舌头,说:“爸爸在叫我了,姐姐,不打扰你了。”说着朝着那个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去。

    苏西抬起头,从镜墙里看见店里角落的收银台那里坐着一个男人。苏西看见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有点委屈,估计那个男人在训斥她不应该去打扰客人,不过一会儿那个男人又对着小女孩微笑着说了几句话,小女孩便破涕为笑了。

    苏西颤抖地紧捏着手中的筷子,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镜子中的那个男人,他的半张脸很俊秀,但一条长长又可怖的伤疤盘踞在他的另外半张脸上,让人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而他似乎也怕自己的外貌给食客带来影响,于是坐在微不起眼的角落里,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而身下的一只腿也是,他坐在那里,一副拐杖默默地倚在桌角边。而他寂寞而专注地看着墙上供食客观看的小电视,表情淡漠而忧郁,似乎与热闹的人群远远隔离开了。

    苏西看着那个男人,泪眼朦胧。她还记得小时侯这个男人用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去游乐园爬滑梯,还记得他手把手教她削胡萝卜花,还记得他微笑的时候那张英俊而温柔的脸!!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变了。她真想扑到他面前,呼喊他一声“爸爸”,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她既不能出声,也不敢上前去。

    男服务员端着苏西点的拉面过来,微笑着说:“小姐,请品尝本店的拉面,汤底是我们老板精心调配的高汤,味道很好啊。”

    苏西胡乱点着头,眼前拉面的热气升上来,她的眼泪忍不住一颗颗掉落在面汤里。

    服务员有点奇怪,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苏西强忍着眼泪摇摇头,她呜咽着说:“芥末,是芥末……”

    服务员同情地看着她说:“如果不习惯吃芥末,就是会一直流眼泪的。”说着便走开了。

    苏西重又抬起眼看着自己亲爱的爸爸,强烈的心疼袭来,一声难以抑制的悲泣就要脱口而出,她赶紧用手背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颤抖着站起来,放下一张一千面值的日圆,转身便走,泪水已经爬满了她的满脸,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她会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父亲的腿嚎啕大哭……他不愿别人打扰他,不愿以前心爱的妻子与女儿看见他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那自己就成全他这个唯一的心愿,她不能也不会去打乱他现在宁静的生活……

    苏西快步地走着,听到身后的服务员在大声说:“这位小姐真奇怪,怎么没有吃面就走了,还哭成那样?”

    苏西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手捂着嘴,飞快地奔跑出店门。

    而坐在收银台那里的苏丹青听到服务员的说话声,也诧异地看了一眼正往外走的苏西,他的目光落到她的侧面,再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他全身一颤,连忙摸索到身旁的拐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便追出门去。

    但等他出了店门,门外早已没有了苏西的踪影。

    他立在店门外,拐杖似乎已支撑不住他轻浮又沉重的身体。他趔趄两下,向后靠在店外的墙上,许久,他的眼睛里有水光。

    苏西在街上狂奔,直到看不见拉面店了才停了下来。

    她找到街上的一处角落,腿一软,半跪了下来,她嘴里喃喃呼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然后呜咽着痛哭出声来。

    她哭得是那么伤心,她那个曾经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父亲哪里去了?刚才看见的那个肢体残缺的男人是那么凄清与落寞,让她的心为他在流血在疼痛,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去承受身体上的痛楚和那种绝望的痛苦。

    她蹲在地上,呜咽着低声喊着爸爸,过往的人群用诧异怜悯的眼光注视着她,但苏西毫不在意,她一心一意地呼唤着父亲的名字,一想到她再也不能将“爸爸”两个字当面叫出口,她的心,已裂成了碎片……

    苏西,就这样哀哀地哭倒在异国的街头……

    ……

    一辈子是个传说

    ★《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说,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我曾经拥有的关于一辈子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了;

    一只飞过沧海的蝴蝶,一只被固定线长的风筝,如何诉说地老天荒?

    ……

    苏东看着哭累后沉睡中的苏西,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忍不住怜惜地叹息了一声。

    她是一路哭着登上返航飞机的。他并不在乎飞机上的人对他们投来揣测的目光,可她憔悴而悲伤的神情却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对她的劝慰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伸手轻握住她的纤手,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凉。无论他怎么做,终不能抵达她的内心深处,也给不了她任何的温暖。

    苏东望向机窗外沉闷积压的云层,头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海关,苏东问苏西:“我送你回去?”她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分外的脆弱与疲惫,她需要足够的休息。

    苏西摇摇头,她想去找马天浩,现在除了还不能从见到父亲后的悲伤中挣脱出来外,对马天浩的忧虑和担心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

    苏东没有说话,但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他默默帮她提上行李,低声说:“我送你去。”

    他将她送到马天浩的楼下,帮她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行李,说:“要不要我帮你提上去?”

    苏西看着他,低声感激道:“不用了,谢谢你,东哥。”

    苏东牵牵嘴角,露出一丝有点苦涩的微笑,说:“你还跟我这么客气?那我走了。”

    苏西点点头。苏东犹豫了一下,又转头对苏西说:“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

    苏西恩了一声。苏东想要再说什么,抬头看看马天浩住的楼上,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苏西拖着行李箱站在马天浩家门口,她看看表,时间还早,马天浩还没下班,家里应该没人。

    她掏出马天浩曾经给她的钥匙开门,却半天开不了门。

    她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门牌,以为走错门了,可看了以后,没错。她凑上前去仔细看了锁眼,摆弄了半天,发觉与钥匙根本对不上,原来门锁换了。

    可能是她摆弄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从屋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是谁?天浩哥,你回来了吗?”

    苏西拿着钥匙的手顿在那里,不禁有点发抖,一种不详的预感犹如寒气慢慢地从她的双脚蔓延到全身,将她冻得动弹不得。

    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青春的女子,是马天晴。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苏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知怎地,就有一丝胆怯。

    她低声道:“苏,苏西姐,你来了啊?”

    苏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马天晴,她没有忽略马天晴话语里的“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渐渐地晕染开来,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质问。

    半晌,她嘴角动了动,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对马天晴说:“是啊,你也在?”说着便拖着行李要往里面走。但马天晴却挡在她的身前。

    两个女人对视着,眼里有较量,有敌意。

    苏西盯着马天晴,对她说:“怎么,我不能进去?”她的语气很冷,心里不禁开始颤抖,马天晴的所为似乎验证了她心中原不该的猜想。

    马天晴避开苏西的目光,苏西锐利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

    但尽管心里胆怯,她堵在门口的身形却并没有挪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苏西姐,天浩哥,天浩哥没有和你说吧,现在这个屋子是我和他一起住的。”

    说完,她抬起眼看着苏西,眼里有不善。她接下去说道:“我们,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我们。”

    苏西看着马天晴,身子晃了一下,突然感到身体发空,脚下软飘飘的踩不到实地。

    马天晴在说什么?!!“她和他一起住的?”“我们?”“外人?!!”

    苏西盯着马天晴一张一闭的嘴,想要再听一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马天晴的声音穿过她满耳的轰鸣声,还是清晰地传到她的耳畔:“苏西姐,实话告诉你吧,我,我和天浩哥已,已经……”马天晴说着,脸上有一丝娇羞,“天浩,天浩哥,是我的第,第一个男人,他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马天晴的话犹如一声声雷轰得苏西半天缓不过神来,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不,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马天晴看着苏西眼睛发直、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心里也有点害怕,但想到要将对手摈弃在自己千心万苦才建立的城堡之外,而且这个对手是她一开始就忌惮之极的,她就又有了勇气。

    她要捍卫她和天浩哥的爱情,尽管她也知道天浩的一颗心只在苏西身上,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他的。他是她的,小时侯他们就定了盟约,她决不容许别人将他抢走!

    她挑衅地看着苏西,话已说出口她也不怕了,她杵在门口,就等着苏西冲上前去揪她、打她,但等了半晌,苏西却没有动静。

    苏西只是冷冷地看着马天晴,目光冰冷得犹如一把寒刀。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黝深、美丽、冰冷、绝望得让人心碎,这比打骂还让自己发憷,马天晴不禁有点畏缩。

    苏西冷冷地看着马天晴,问道:“马天浩呢?”

    马天晴被她看得往后退缩了下,嗫嚅道:“他,他上班去了吧。”

    苏西紧紧抓住行李箱的拉手,借此想让自己还有一丝力气不至于倒下去。她艰难地回转身,再不看马天晴一眼。她要去找马天浩,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直担心的一切竟然变成了事实!她需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她费力地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她就闭上眼睛,惶恐与焦虑烧干了她的眼泪,让她顾不上哭。手机不接、躲起不见人,马天浩一切奇怪的举动现在有了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却是苏西最不愿见到的。

    熟悉的被背叛的痛楚又开始袭来,像一只大手掐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闭上眼睛,无力地背靠在电梯板上,她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天浩,求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对我……”

    狭小的电梯里,她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困兽,就要窒息而死。

    马天浩拿起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想要按下接起的按钮,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手机放下,任由着它响。

    他用手掩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苏西,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来回地忏悔。

    那晚发生那件事后,第二天他就搬来酒店,把屋子让给马天晴住,他在酒店里已经住了几天了,根本没有心思上班,每天都闷在房间里。苏西打来的电话他都没有接,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苏西,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懊悔与痛苦,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他做错了事,却不想苏西因此离开他,在他潜意识里越晚让苏西得知这件事,他失去她的时间就越延迟。

    他是那么地爱她,却为什么那么糊涂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一直想要保护她,却没料到伤害她最深的就是他自己!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她知道这件事后的绝望与痛心!其实他也知道苏西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可他不要让她知道,他不要让她见到他!他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无法自拔。

    酒店房间的门开了,助手阿年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正在闷头抽着烟的师傅,走上前去说:“师傅,你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马天浩一动也不动。

    阿年的目光游移到师傅平日里英俊光洁、现在却胡茬拉渣、异常颓废的脸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傅最近怎么了,放着自己的家不住,搬到酒店来整天躲在房间里抽烟发呆,表情忧郁。很少看见师傅这副样子,所以酒店后厨的事情大家也不敢怎么去打扰师傅。

    阿年用手挥挥满屋子的烟雾,他记得师傅以前是从来不抽烟的,现在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师傅,想问却不敢问。

    助手小齐急匆匆跑了进来,对马天浩说:“师傅,师傅,那个,师娘来了!”

    马天浩身体一震,他回头,看着小齐问:“她,她回来了?”

    小齐点点头,说:“师娘还带着行李呢,估计还没来得及回去呢。师傅,您快去吧。她来了有一会儿了。”

    马天浩缓缓站了起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他的神情有激动,有喜悦,但一转眼便消失不见,黯然的表情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站着,捏着手中的烟,烟头烫进他的手心,他木然地对两个助手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苏西坐在酒店的餐厅里,身旁人来人往,过往的服务生和顾客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一个美丽的女孩拖着随身的行李坐在一张餐桌前,神情漠然,眼神空d与忧伤,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有认识她的服务生对同伴悄声说:“那个就是马师傅的女朋友。”“很漂亮,不过怎么表情不对啊?”“不知道,应该出什么事了吧?”

    苏西孤单地坐着,身旁嘈杂的声音似乎离她好远,而深入骨髓的哀伤却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心。

    他在避开她!这是她从身旁服务生的窃窃私语中得到的信息。

    她环顾四周,觉得天花板向她压来,她的天一片黑暗,她全身发冷,心痛得揪成一团。

    从酒店的晚餐时间开始,到夜宵时间结束,从客流如潮到稀稀寥落,苏西始终没有等来马天浩。

    面对神情尴尬又有点同情的阿年与小齐,苏西终于站了起来,她的手始终握着行李箱的拉手,她看看阿年,说:“他不愿意见我吗?”

    阿年低下头,没有说话。

    苏西又问小齐,“他一心要躲着我吗?”

    没有回答。

    苏西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苦笑,他不敢见她?既然有胆做了为什么却没胆认了?!

    她对他太失望了,她抬起头闭上眼,将从心底里疯涌上来的眼泪压了回去。

    她转过头,对阿年和小齐说:“你们,去告诉你师傅,我在前面的那个公园里等他。他不来,我不走。”

    说完,她拖起行李箱,犹如拖着她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