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都市言情小说 > 天龙八部 > 第 86 部分

第 8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缠,群丐事不关己,也不想c手,虽然对包不同说同仇敌忾,

    要找萧峰的晦气,毕竟本帮今后如何安身立命,才是一等一

    的大事,大家只挂念着一件事:“须得另立英主,率领帮众,

    重振雄风,挽回丐帮已失的令誉。”寻庄聚贤时,此人在混乱

    中已不知去向。群丐均想他双足已断,走不到远处,当下分

    路寻找。至于找到后如何处置,群丐议论未定,也没想到该

    当拿他怎么样,但此人决计不能再为丐帮帮主,却是众口一

    辞、绝无异议。有人大骂他拜星宿老怪为师,丢尽了丐帮的

    脸;有人骂他派人杀害本帮兄弟,非好好跟他算帐不可。至

    于全冠清,早已由宋长老、吴长老合力擒下,绑缚起来,待

    拿到庄聚贤后一并处治。

    宋长老率领着四名弟子在少室山东南方寻找,远远望见

    树林中紫色衣衫一闪,有人进了一间农舍之中,认得正是阿

    紫,又见她背负得有人,依稀是庄聚贤的模样,当即追了下

    来,闯进农舍内房,果见庄聚贤和阿紫并肩坐在炕上。

    阿紫冷冷的道:“宋长老,你既然仍称他为帮主,怎么大

    呼小叫,没半点谒见帮主的规矩?”宋长老一怔,心想她的话

    倒非无理,便道:“帮主,咱们数千兄弟,此刻都留在少室山

    上,如何打算,要请帮主示下。”游坦之道:“你们还当我是

    帮主么?你想叫我回去,只不过是要杀了我出气,是不是?我

    不去!”

    宋长老向四名弟子道:“快去报讯,帮主在这里。”四名

    弟子应道:“是!”转身出去。阿紫喝道:“下手!”游坦之应

    声一掌拍出,炕底下钟灵和段誉只觉房中突然一阵寒冷彻骨,

    那四名丐帮弟子哼也没哼一声,已然尸横就地。宋长老又惊

    又怒,举掌当胸,喝道:“你……你……你对帮中兄弟,竟然

    下这等毒手!”阿紫道:“将他也杀了。”游坦之又是一掌,宋

    长老举掌一挡,“啊”的一声惨呼,摔出了大门。

    阿紫格格一笑,道:“这人也活不成了!你饿不饿?咱们

    去找些吃的。”将游坦之负在背上,两人同到厨房之中,将钟

    灵煮好了的饭菜拿到厅上,吃了起来。

    钟灵在段誉耳边说道:“这二人好不要脸,在喝我给你煮

    的j汤。”段誉低声道:“他们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杀人,待

    会定然又进房来。咱们快从后门溜了出去。”钟灵不愿他和那

    个“王姑娘”相见,听他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轻手轻脚的从炕底爬了出来。钟灵见段誉满脸煤灰,

    忍不住好笑,伸手抿住了嘴。出了房门,穿过灶间,刚踏出

    后门,段誉忍了多时的喷嚏已无法再忍,“乞嗤”一声,打了

    出来。

    只听得游坦之叫道:“有人!”钟灵眼见四下里无处可躲,

    只灶间后面有间柴房,一拉段誉,钻进了柴草堆中。只听阿

    紫叫道:“甚么人?鬼鬼祟祟的,快滚出来!”游坦之道:“多

    半是乡下种田人,我看不必理会。”阿紫道:“甚么不必理会?

    你如此粗心大意,将来定吃大亏,别作声!”她眼盲之后,耳

    朵特别敏锐,依稀听得有柴草沙沙之声,说道:“柴草堆里有

    人!”

    钟灵心下惊惶,忽觉有水滴落到脸上,伸手一摸,湿腻

    腻地,跟着又闻到一阵血腥气,大吃一惊,低声问道:“你……

    你伤口怎么啦?”段誉道:“别作声!”

    阿紫向柴房一指,叫道:“在那边。”游坦之呼的一掌,向

    柴房疾拍过去,喀喇喇一声响,门板破碎,木片与柴草齐飞。

    钟灵叫道:“别打,别打,我们出来啦!”扶着段誉,从

    柴草堆爬了出来。段誉先前给鸠摩智刺了一刀“火焰刀”,受

    伤着实不轻,从炕上爬到炕底,又从炕底躲入柴房,这么移

    动几次,伤口迸裂,鲜血狂泻。他一受伤,便即斗志全失,虽

    然内力仍是充沛之极,却道自己已命在顷刻,全然想不起要

    以六脉神剑御敌。

    阿紫道:“怎么有个小姑娘的声音?”游坦之道:“有个男

    人带了个小姑娘,躲在柴草堆中,满身都是血,这小姑娘眼

    睛骨溜溜地,只是瞧着你。”阿紫眼盲之后,最不喜旁人提到

    “眼睛”二字,游坦之不但说到“眼睛”,而且是“小姑娘的

    眼睛”,更加触动她心事,问道:“甚么骨溜溜地,她的眼睛

    长得很好看么?”游坦之还没知道她已十分生气,说道:“她

    身上污秽得紧,是个种田人家女孩,这双眼睛嘛,倒是漆黑

    两点,灵活得紧。”钟灵在炕底下沾得满头满脸尽是尘沙炭屑,

    一对眼睛却仍是黑如点漆,朗似秋水。

    阿紫怒极,说道:“好!庄公子,你快将她眼珠挖了出来。”

    游坦之一惊,道:“好端端地,为甚么挖她眼睛?”阿紫随口

    道:“我的眼睛给丁老怪弄瞎了,你去将这小姑娘的眼睛挖出

    来,给我装上,让我重见天日,岂不是好?”

    游坦之暗暗吃惊,寻思:“倘若她眼睛又看得见了,见到

    我的丑八怪模样,立即便不睬我了,说不定更认出我的真面

    目,知道我便是那个‘铁丑’,那可糟糕之极了。这件事万万

    不能做。”说道:“倘若我能医好你的双眼,那当真好得很……

    不过,你这法子,恐怕……恐怕不成罢!”

    阿紫明知不能挖别人的眼珠来填补自己盲了的双眼,但

    她眼盲之后,一肚子的怨气,只盼天下个个人都没眼睛,这

    才快活,说道:“你没试过,怎知道不成?快动手,将她眼珠

    挖出来。”她本将游坦之负在背上,当即迈步,向段誉和钟灵

    走去。

    钟灵听了他二人的对答,心中怕极,拔脚狂奔,顷刻间

    便已跑在十余丈外。阿紫双眼盲了,又负上个游坦之,自然

    难以追上,何况游坦之并不想追上钟灵,指点之时方向既歪

    了,出言也是吞吞吐吐,失了先机。

    阿紫听了钟灵的脚步声,知道追赶不上,回头叫道:“女

    娃子既然逃走,将那男的宰了便是!”

    钟灵遥遥听得,大吃一惊,当即站定,回转身来,只见

    段誉倒在地下,身旁已流了一滩鲜血。她奔了回来,叫道:

    “小瞎子!你不能伤他。”这时她与阿紫正面相对,见她容颜

    俏丽,果然是个小美人儿,说甚么也想不到心肠竟如此毒辣。

    阿紫喝道:“点了她x道!”游坦之虽然不愿,但对她的

    吩咐从来不敢有半分违拗,在大辽南京南院大王府中是如此,

    做丐帮帮主后仍是如此,当即俯身伸指,将钟灵点倒在地。

    钟灵叫道:“王姑娘,你千万别伤他,他……他在梦中也

    叫你的名字,对你实在是一片真心!”阿紫奇道:“你说甚么?

    谁是王姑娘?”钟灵道:“你……你不是王姑娘?那么你是谁?”

    阿紫微微一笑,说道:“哼,你骂我‘小瞎子’,你自己这就

    快变小瞎子了,还东问西问干么?乘着这时候还有一对眼珠

    子,快多瞧几眼是正紧。”将游坦之放在地下,说道:“将这

    小姑娘的眼珠子挖出来罢!”

    游坦之道:“是!”伸出左手,抓住了钟灵的头颈。钟灵

    吓得大叫:“别挖我眼睛,别挖我眼睛。”

    段誉迷迷糊糊的躺在地下,但也知道这二人是要挖出钟

    灵的眼珠,来装入阿紫的眼眶,也知钟灵明明已然脱身,只

    因为相救自己,这才自投罗网。他提一口气,说道:“你们……

    还是剜了我的眼珠,咱们……咱们是一家人……更加合用些

    ……”

    阿紫不明白他说些甚么,不加理睬,催游坦之道:“怎么

    还不动手?”游坦之无可奈何,只得应道:“是!”将钟灵拉近

    身来,右手食指伸出,向她右眼挖去。

    忽听得一个女人声音道:“喂,你们在这里干甚么?”游

    坦之一抬头,登时脸色大变,只见山涧旁柳树下站着二男四

    女。两个男人是萧峰和虚竹,四个少女则是虚竹的侍女梅兰

    菊竹四剑。

    萧峰一瞥之间,便见到段誉躺在地下,一个箭步抢了过

    来,将段誉抱起,皱眉道:“伤口又破了,出了这许多血。”左

    腿跪下,将他身子倚在腿上,检视他伤口。虚竹跟着走近,看

    了段誉的伤口,道:“大哥不必惊慌,我这‘九转熊蛇丸’治

    伤大有灵验。”点了段誉伤口周围的x道,止住血流,将“九

    转熊蛇丸”喂他服下。段誉叫道:“大哥、二哥……快……快

    救人……不许他挖钟姑娘的眼珠。钟姑娘是我的……我的

    ……好妹子。”萧峰和虚竹同时向游坦之瞧去。游坦之心下惊

    慌,何况本来就不想挖钟灵眼珠,当即放开了她。

    阿紫道:“姊夫,我姊姊临死时说甚么来?你将她打死之

    后,便把她的嘱托全然放在脑后了吗?”萧峰听她又提到阿朱,

    又是伤心,又是气恼,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阿紫又道:“你

    没好好照顾我,丁老怪将我眼睛弄瞎,你也全没放在心上。姊

    夫,人家都说你是当世第一大英雄,却不能保护你的小姨子。

    难道是你没本事吗?哼,丁老怪明明打你不过。只不过你不

    来照顾我、保护我而已。”

    萧峰黯然道:“你给丐帮掳去,以致双目失明,都是我保

    护不周,我确是对不起你。”

    他初时见到阿紫又在胡作非为,叫人挖钟灵的眼珠,心

    中甚是气恼,但随即见到她茫然无光的眼神,立时便想起阿

    朱临死时的嘱咐。在那个大雷雨的晚上,青石小桥之畔,阿

    朱受了他致命的一击之后,在他怀中说道:“我只有一个同父

    同母的亲妹子,我们自幼不得在一起,求你照看于她,我担

    心她入了歧途。”自己曾说:“别说一件,百件千件也答允你。”

    可是,阿紫终于又失了一双眼睛,不管她如何不好,自己总

    之是保护不周。他想到这里,胸口酸痛,眼光中流露出温柔

    的神色。

    阿紫和他相处日久,深知萧峰的性情,只要自己一提到

    阿朱,那真是百发百中,再为难的事情也能答允。她恨极钟

    灵骂自己为“小瞎子”,暗道:“我非教你也尝尝做‘小瞎

    子’的味道不可。”当下幽幽叹了口气,向萧峰道:“姊夫,我

    眼睛瞎了,甚么也瞧不见,不如死了倒好。”

    萧峰道:“我已将你交给了你爹爹、妈妈,怎么又跟这庄

    帮主在一起了?”这时他已看了出来,阿紫与这庄聚贤在一起,

    实出自愿,而且庄聚贤还很听她的话,又道:“你还是跟你爹

    爹回大理去罢。你眼睛虽然盲了,但大理王府中有许多婢仆

    服侍,就不会太不方便。”阿紫道:“我妈妈又不是真的王妃,

    我到了大理,王府中勾心斗角的事儿层出不穷,爹爹那些手

    下人个个恨得我要命,我眼睛瞎了,非给人谋害不可。”萧峰

    心想此言倒也有理,便道:“那么你随我回南京去,安安静静

    的过活,胜于在江湖上冒险。”

    阿紫道:“再到你王府去?唉哟,我以前眼睛不瞎,也闷

    得要生病,怎么能再去呢?你又不肯像这位庄帮主那样,从

    来不违拗我的话。我宁可在江湖上颠沛流离,日子总过得开

    心些。”

    萧峰向游坦之瞧了一眼,心想:“看来小阿紫似乎是喜欢

    上了这个丐帮帮主。”说道:“这庄帮主到底是甚么来历,你

    可问过他么?”

    阿紫道:“我自然问过的。不过一个人说起自己的来历,

    未必便靠得住。姊夫,从前你做丐帮帮主之时,难道肯对旁

    人说你是契丹人么?”

    萧峰听她话中含讥带刺,哼了一声,便不再说,心中一

    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应该任由她跟随这人品卑下的庄帮

    主而去。

    阿紫道:“姊夫,你不理我了么?”萧峰皱眉道:“你到底

    想怎样?”阿紫道:“我要你挖了这小姑娘的眼珠出来,装在

    我眼中。”顿了一顿,又道:“庄帮主本来正在给我办这件事,

    你不来打岔,他早办妥啦。嗯,你来给我办也好,姊夫,我

    倒想知道,到底是你对我好些,还是庄帮主对我好。从前,你

    抱着我去关东疗伤,那时候你也对我千依百顺,我说甚么你

    就干甚么。咱俩住在一个帐篷之中,你不论日夜,都是抱着

    我不离身子。姊夫,怎么你将这些事都忘记了?”

    游坦之眼中s出凶狠怨毒的神色,望着萧峰,似乎在说:

    “阿紫姑娘是我的人,自今以后,你别想再碰她一碰。”

    萧峰对他并没留神,说道:“那时你身受重伤,我为了用

    真气替你续命,不得不顺着你些儿。这位姑娘是我把弟的朋

    友,怎能挖她眼珠来助你复明?何况世上压根儿就没这样的

    医术,你这念头当真是异想天开!”

    虚竹忽然c口道:“我瞧段姑娘的双眼,不过是外面一层

    给炙坏了,倘若有一对活人的眼珠给换上,说不定能复明的。”

    逍遥派的高手医术通神,阎王敌薛神医便是虚竹的师侄。虚

    竹于医术虽然所知无多,但跟随天山童姥数月,甚么续脚、换

    手等诸般法门,却也曾听她说过。

    阿紫“啊”的一声,欢呼起来,叫道:“虚竹先生,你这

    话可不是骗我罢?”虚竹道:“出家人不打诳……”想起自己

    不是“出家人”,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自然不是骗你,不

    过……不过……”阿紫道:“不过甚么?好虚竹先生,你和我

    姊夫义结金兰,咱二人便是一家人。你刚才总也听到我姊夫

    的话,他可最疼我啦。姊夫,姊夫,无论如何,你得请你义

    弟治好我眼睛。”虚竹道:“我曾听师伯言道,倘若眼睛没全

    坏,换上一对活人的眼珠,有时候确能复明的。可是这换眼

    的法子我却不会。”

    阿紫道:“那你师伯他老人家一定会这法子,请你代我求

    求他老人家。”虚竹叹了一口气,道:“我师伯已不幸逝世。”

    阿紫顿足叫道:“原来你是编些话来消遣我。”虚竹连连摇头,

    道:“不是,不是!我缥缈峰灵鹫宫所藏医书药典甚多,相信

    这换眼之法也必藏在宫里。可是……可是……”阿紫又是欢

    喜,又是担心,道:“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家,怎地说话老是吞

    吞吐吐,唉,又有甚么‘可是’不‘可是’了?”

    虚竹道:“可是……可是……眼珠子何等宝贵,又有谁肯

    换了给你?”

    阿紫嘻嘻一笑,道:“我还道有甚么为难的事儿,要活人

    的眼珠子,那还不容易?你把这小姑娘的眼睛挖出来便是。”

    钟灵大声叫道:“不成,不成,你们不能挖我眼珠。”

    虚竹道:“是啊!将心比心,你不愿瞎了双眼,钟姑娘自

    然也不愿失了眼睛。虽然释迦牟尼前生作菩萨时,头目血r、

    手足脑髓都肯布施给人,然而钟姑娘又怎能跟如来相比?再

    说,钟姑娘是我三弟的好朋友……”突然间心头一震:“啊哟,

    不好!当日在灵鹫宫里,我和三弟二人酒后吐露真言,原来

    他的意中人便是我的‘梦姑’。此刻看来,三弟对这位钟姑娘

    实在极好。适才听他对阿紫言道,宁可剜了他的眼珠,却不

    愿伤害钟姑娘,一个人的五官四肢,以眼睛最是重要,三弟

    居然肯为钟姑娘舍去双目,则对她情意之深,可想而知。难

    道这个钟姑娘,便是在冰窖之中和我相聚三夕的梦姑么?”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全身发抖,转头偷偷向钟灵瞧去。但

    见她虽然头上脸上沾满了煤灰草屑,但不掩其秀美之色。虚

    竹和“梦姑”相聚的时刻颇不为少,只是处身于暗不见天日

    的冰窖之中,那“梦姑”的相貌到底如何,自己却半点也不

    知道,除非伸手去摸摸她的面庞,才依稀可有些端倪,如能

    搂一搂她的纤腰,那便又多了三分把握,但在这光天化日、众

    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敢伸手去摸钟灵的脸?至于搂搂抱抱,更

    加不必提了。

    一想到搂抱“梦姑”,脸上登时发烧,钟灵的声音显然和

    “梦姑”颇不相同,但想一个人的话声,在冰窖中和空旷处听

    来差别殊大,何况“梦姑”跟着他说的都是柔声细语,绵绵

    情话,钟灵却是惊恐之际的尖声呼叫,情景既然不同,语音

    有异,也不足为奇。虚竹凝视钟灵,心中似乎伸出一只手掌

    来,在她脸上轻轻抚摸,要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梦

    姑”。他心中情意大盛,脸上自然而然现出温柔款款的神色。

    钟灵见他神情和蔼可亲,看来不会挖自己的眼珠,稍觉

    宽心。

    阿紫道:“虚竹先生,我是你三弟的亲妹子,这钟姑娘只

    不过是他朋友。妹子和朋友,这中间的分别可就大了。”

    段誉服了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丸”后,片刻间伤口便已

    无血流出,神智也渐渐清醒,甚么换眼珠之事,并未听得明

    白,阿紫最后这几句话,却十分清晰的传入了耳中,忍不住

    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早知我是你的哥哥,怎么又叫人来

    伤我性命?”

    阿紫笑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话,怎认得你的声音?昨

    天听到爹爹、妈妈说起,才知道跟我姊夫、虚竹先生拜把子、

    打得慕容公子一败涂地的大英雄,原来是我亲哥哥,这可妙

    得很啊。我姊夫是大英雄,我亲哥哥也是大英雄,真正了不

    起!”段誉摇手道:“甚么大英雄?丢人现眼,贻笑大方。”阿

    紫笑道:“啊哟,不用客气。小哥哥,你躲在柴房中时,我怎

    知道是你?我眼睛又瞧不见。直到听得你叫我姊夫作‘大

    哥’,才知道是你。”段誉心想倒也不错,说道:“二哥既知治

    眼之法,他总会设法给你医治,钟姑娘的眼珠,却万万碰她

    不得。她……她也是我的亲妹子。”

    阿紫格格笑道:“刚才在那边山上,我听得你拚命向那个

    王姑娘讨好,怎么一转眼间,又瞧上这个钟姑娘了?居然连

    ‘亲妹子’也叫出来啦,小哥哥,你也不害臊?”段誉给她说

    得满脸通红,道:“胡说八道!”阿紫道:“这钟姑娘倘若是我

    嫂子,自然动不得她的眼珠子。但若不是我嫂子,为甚么动

    她不得?小哥哥,她到底是不是我嫂子?”

    虚竹斜眼向段誉看去,心中怦怦乱跳,实不知钟灵是不

    是“梦姑”,假如不是,自然无妨,但如她果真便是“梦姑”,

    却给段誉娶了为妻,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满脸忧色,等

    待段誉回答,这一瞬之间过得比好几个时辰还长。

    钟灵也在等待段誉回答,寻思:“原来瞎姑娘是你妹子,

    连她也在说你向王姑娘讨好,那么你心中喜欢王姑娘,决不

    是假的了。那为甚么刚才你又说我是岳老三的‘师娘’?为甚

    么你又肯用你的眼珠子来换我的眼珠子?为甚么你当众叫我

    ‘亲妹子’?”

    只听得段誉说道:“总而言之,不许你伤害钟姑娘。你小

    小年纪,老是不做好事,咱们大理的褚万里褚大哥,便是给

    你活活气死的。你再起歹心,我二哥便不肯给你治眼了。”

    阿紫扁了扁嘴,道:“哼!倒会摆兄长架子。第一次生平

    跟我说话,也不亲亲热热的,却教训起人来啦!”

    萧峰见段誉精神虽仍十分萎顿,但说话连贯,中气渐旺,

    知道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丹”已生奇验,他性命已然无碍,便

    道:“三弟,咱们同到屋里歇一歇,商量行止。”段誉道:“甚

    好!”腰一挺,便站了起来。钟灵叫道:“唉哟,你不可乱动,

    别让伤口又破了。”语音中充满关切之情。萧峰喜道:“二弟,

    你的治伤的灵药真是神奇无比。”

    虚竹“嗯”了几声,心中却在琢磨钟灵这几句情意款款

    的关怀言语,恍恍惚惚,茫然若失。

    众人走进屋去。段誉上炕睡卧,萧峰等便坐在炕前。这

    时天色已晚,梅兰竹菊四姝点亮了油灯,分别烹茶做饭,依

    次奉给萧峰、段誉、虚竹和钟灵,对游坦之和阿紫却不理不

    睬,阿紫心下恼怒,依她往日生性,便要对灵鹫宫四姝下毒

    暗害,但她想到若要双目复明,唯有求恳虚竹,只得强抑怒

    火。

    萧峰哪去理会阿紫是否在发脾气,顺手拉开炕边桌子的

    一只抽屉,不禁一怔。段誉和虚竹见他神色有异,都向抽屜

    中瞧去,只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些小孩子玩物,有木雕的老虎,

    泥捏的小狗,草编的虫笼,关蟋蟀的竹筒,还有几把生了锈

    的小刀。这些玩物皆是农家常见之物,毫不出奇。萧峰却拿

    起那只木虎来,瞧着呆呆的出神。

    阿紫不知他在干甚么,心中气闷,伸手去掠头发,手肘

    拍的一下,撞到身边一架纺棉花的纺车。她从腰间拔出剑来,

    刷的一声,便将那纱车劈为两截。

    萧峰陡然变色,喝道:“你……你干甚么?”阿紫道:“这

    纺车撞痛了我,劈烂了它,又碍你甚么事了?”萧峰怒道:

    “你给我出去!这屋里的东西,你怎敢随便损毁?”

    阿紫道:“出去便出去!”快步奔出。她狂怒之下,走得

    快了,砰的一声,额头撞在门框之上。她一声不出,摸清去

    路,仍是急急走出。萧峰心中一软,抢上去挽住她手臂,柔

    声道:“阿紫,你撞痛了么?”阿紫回身过来,扑在他怀里,放

    声哭了出来。

    萧峰轻拍她背脊,低声道:“阿紫,是我不好,不该对你

    这般粗声大气的。”阿紫哭道:“你变啦,你变啦!不像从前

    那样待我好了。”萧峰柔声道:“坐下歇一会儿,喝口茶,好

    不好?”端起自己茶碗,送到阿紫口边,左手自然而然的伸过

    去搂着她腰。当年阿紫被他打断肋骨之后,萧峰足足服侍了

    她一年有余,别说送茶喂饭,连更衣、梳头、大小便等等亲

    昵的事也不得不为她做。当时阿紫肋骨断后,无法坐直,萧

    峰喂药、喂汤之时,定须以左手搂住她身子,积久成习,此

    刻喂她喝茶,自也如此。阿紫在他手中喝了几口茶,心情也

    舒畅了,嫣然一笑,道:“姊夫,你还赶我不赶?”

    萧峰放开她身子,转头将茶碗放到桌上,y沉沉的暮色

    之中,突见两道野兽般的凶狠目光,怨毒无比的s向自己。萧

    峰微微一怔,只见游坦之坐在屋角落地下,紧咬牙齿,鼻孔

    一张一合,便似要扑上来向自己撕咬一般。萧峰心想:“这人

    不知到底是甚么来历,可处处透着古怪。”只听阿紫又道:

    “姊夫,我劈烂一架破纺车,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萧峰长叹一声,说道:“这是我义父义母的家里,你劈烂

    的,是我义母的纺车。”

    众人都吃了一惊。

    萧峰手掌托着那只小小木虎,凝目注视。灯火昏黄,他

    巨大的影子照在泥壁上,他手掌握拢,中指和食指在木雕小

    虎背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爱怜之色,说道:“这是我义父给

    我刻的,那一年我是五岁,义父……那时候我叫他爹爹……

    就在这盏油灯旁边,给我刻这只小老虎。妈妈在纺纱。我坐

    在爹爹脚边,眼看小老虎的耳朵出来了,鼻子出来了,心里

    真是高兴……”

    段誉问道:“大哥,是你救我到这里来的?”萧峰点头道:

    “是。”

    原来那无名老僧正为众人说法之时,鸠摩智突施毒手,伤

    了段誉。无名老僧袍袖一拂,将鸠摩智推出数丈之外。鸠摩

    智不敢停留,转身飞奔下山。

    萧峰见段誉身受重伤,忙加施救。玄生取出治伤灵药,给

    段誉敷上。鸠摩智这一招“火焰刀”势道凌厉之极,若不是

    段誉内力深厚,刀势及胸之时自然而然生出暗劲抵御,当场

    便已死于非命。

    萧峰眼见山风猛烈,段誉重伤之余,不宜多受风吹,便

    将他抱到自己昔年的故居中来。他将段誉放在炕上,立即转

    身,既要去和父亲相见,又须安顿一十八名契丹武士,万没

    料到他义父母死后遗下来的空屋,这几天中竟然有人居住,而

    且所住的更是段誉的旧识。

    他再上少林寺时,寺中纷扰已止。萧远山和慕容博已在

    无名老僧佛法点化之下,皈依三宝,在少林寺出家。两人不

    但解仇释怨,而且成了师兄弟。

    萧远山所学到的少林派武功既不致传至辽国,中原群雄

    便都放了心。萧峰影踪不见,十八名契丹武士在灵鹫宫庇护

    之下,无法加害。各路英雄见大事已了,当即纷纷告辞下山。

    萧峰不愿和人相见,再起争端,当下藏身在寺旁的一个大d

    之中,直到傍晚,才到山门求见,要和父亲相会。

    少林寺的知客僧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回身出来,说道:

    “萧施主,令尊已在本寺出家为僧。他要我转告施主,他尘缘

    已了,心得解脱,深感平安喜乐,今后一心学佛参禅,愿施

    主勿以为念。萧施主在大辽为官,只盼宋辽永息干戈。辽帝

    若有侵宋之意,请施主发慈悲心肠,眷顾两国千万生灵。”

    萧峰合十道:“是!”心中一阵悲伤,寻思:“爹爹年事已

    高,今日不愿和我相见,此后只怕更无重会之期了。”又想:

    “我为大辽南院大王,身负南疆重寄。大宋若要侵辽,我自是

    调兵遣将,阻其北上,但皇上如欲发兵征宋,我自亦当极力

    谏阻。”

    正寻思间,只听得脚步声响,寺中出来七八名老僧,却

    是神山上人、哲罗星等一干外来高僧。玄寂、玄生等行礼相

    送。那波罗星站在玄寂身后,一般的合十送客。

    哲罗星道:“师弟,我西去天竺,今日一别,从此相隔万

    里,不知何日再得重会。你当真决意不愿回去故乡,要终老

    于中土么?”他以华语向师弟说话,似是防少林寺僧人起疑。

    波罗星微笑道:“师兄怎地仍是参悟不透?天竺即中土,中土

    即天竺,此便是达摩祖师东来意。”哲罗星心中一凛,说道:

    “师弟一言点醒。你不是我师弟,是我师父。”波罗星笑道:

    “入门分先后,悟道有迟早,迟也好,早也好,能参悟更好。”

    两人相对一笑。

    萧峰避在一旁,待神山、道清、哲罗星等相偕下山,他

    才慢慢跟在后面。只走得几步,寺中又出来一人,却是虚竹。

    他见到萧峰,大喜之下,抢步走近,说道:“大哥,我正在到

    处找你,听说三弟受了重伤,不知伤势如何?”萧峰道:“我

    救了下山,安顿在一家庄稼人家里。”虚竹道:“咱们这便同

    去瞧瞧可好?”萧峰道:“甚好,甚好!”两人并肩而行,走出

    十余丈后,梅兰竹菊四姝从林中出来,跟在虚竹之后。虚竹

    说起,灵鹫宫诸女和七十二岛、三十六d群豪均已下山,契

    丹一十八名武士与众人相偕,料想中原群豪不敢轻易相犯。萧

    峰当即称谢,心想:“我这个义弟来得甚奇,是三弟代我结拜

    而成金兰之交,不料患难之中,得他大助。”

    虚竹又说起已将丁春秋交给了少林寺戒律院看管,每年

    端午和重阳两节,少林寺僧给他服食灵鹫宫的药丸,以解他

    生死符发作时的苦楚,他生死悬于人手,料来不敢为非作歹。

    萧峰拊掌大笑,说道:“二弟,你为武林中除去一个大害。这

    丁春秋在佛法陶冶之下,将来能逐步化去他的戾气,亦未可

    知。”虚竹愀然不乐,说道:“我想在少林寺出家,师祖、师

    父他们却赶了我出来。这丁春秋伤天害理,作恶多端,却能

    在少林寺清修,怎地我和他二人苦乐的业报如此不同?”萧峰

    微微一笑,说道:“二弟,你羡慕丁老怪,丁老怪可更加千倍

    万倍的羡慕你了。你身为灵鹫宫主人,统率三十六dd主、七

    十二岛岛主,威震天下,有何不美?”虚竹摇头道:“灵鹫宫

    中都是女人,我一个小和尚,处身其间,实在大大的不便。”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你难道还是小和尚么?”

    虚竹又道:“星宿派那些吹牛拍马之辈,又都缠住了我,

    不知如何打发才是。”萧峰道:“这些人也不都是天生这般,只

    因在星宿老怪门下,若不吹牛拍马,便难以活命。二弟,日

    后你严加管教,倘若他们死不肯改,一个个轰了出去便是。”

    虚竹想起父亲母亲在一天之中相认,却又双双而死,更

    是悲伤,忍不住便滴下泪来。

    萧峰安慰他道:“二弟,世上不如意事,在所多有。当年

    我被逐出丐帮,普天下英雄豪杰,人人欲杀我而后快,我心

    中自是十分难过,但过一些时日,慢慢也就好了。”虚竹忽道:

    “不错,不错。如来当年在王舍城灵鹫山说法,灵鹫两字,原

    与佛法有缘。总有一日,我要将灵鹫宫改作了灵鹫寺,教那

    些婆婆、嫂子、姑娘们都做尼姑。”萧峰仰天大笑,说道:

    “和尚寺中住的都是尼姑,那确是天下奇闻。”

    两人谈谈说说,来到乔三槐屋后时,刚好碰上游坦之要

    挖钟灵的眼珠,幸得及时阻止。

    段誉问道:“大哥、二哥,你们见到我爹爹没有?”萧峰

    道:“后来没再见到。”虚竹道:“混乱中群雄一哄而散,小兄

    没能去拜候老伯,甚是失礼。”段誉道:“二哥,不必客气。那

    段延庆是我家大对头,我怕他跟我爹爹为难。”萧峰道:“此

    事不可不虑,我便去找寻老伯,打个接应。”

    阿紫道:“你口口声声老伯、小伯的,怎么不叫一声‘岳

    父大人’?”

    萧峰叹道:“这是我毕生恨事,还有甚么话好说?”说着

    站起身来,要走出房去。

    这时梅剑端着一碗j汤,正进房来给段誉喝,听到了各

    人的言语,说道:“萧大侠,不用劳你驾去找寻,婢子这便传

    下主人号令,命灵鹫宫属下四周巡逻,要是见到段延庆有行

    凶之意,便放烟花为号,咱们前往赴援,你瞧如何?”萧峰喜

    道:“甚好!灵鹫宫属下千余之众,分头照看,自比我们几个

    人找寻好得多了。”

    当下梅剑自去发施号令。灵鹫宫诸部相互联络的法子极

    是迅捷,虚竹一到乔三槐屋中,玄天部诸女便已得到讯息,在

    符敏仪率领之下,赶到附近,暗加保护。

    段誉放下了心,跟着便想念起王语嫣来,寻思:“她心中

    恨我已极,只怕此后会面,再也不会睬我了。”言念及此,忍

    不住叹了口气。

    钟灵甚是关怀,问道:“你伤口痛么?”段誉道:“也不大

    痛。”

    阿紫道:“钟姑娘,你虽喜欢我小哥哥,却不明白他的心

    事,我瞧你这番相思,将来渺茫得紧。”钟灵道:“我又不是

    跟你说话,谁要你c嘴?”阿紫笑道:“我不c嘴,那不相干。

    我只怕有个比你美丽十倍、温柔十倍、体贴十倍的姑娘c了

    进来,我哥哥便再也不将你放在心上了。我哥哥为甚么叹气,

    你不知道么?叹气,便是心有不足。你陪着我哥哥,心里很

    满足了,因此就不会叹气。我哥哥却长吁短叹,当然是为了

    另外的姑娘。”阿紫无法挖到钟灵的眼珠,便以言语相刺,总

    是要她大感伤痛,这才快意。

    钟灵一听之下,甚是恼怒,但她想这几句话倒也有理,恼

    怒之情登时变了愁闷。好在她年纪幼小,向来天真活泼,虽

    对段誉钟情,却不是铭心刻骨的相恋,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

    相聚,心中说不出的安慰快乐,段誉心中念着别人,不大理

    睬自己,自是颇为难过,然而除此之外,却也不觉得如何了。

    段誉忙道:“钟……钟……灵妹妹,你别听阿紫瞎说。”

    钟灵听段誉叫自己为“灵妹妹”,不再叫“钟姑娘”,显

    得甚是亲热,登时笑逐颜开,说道:“她说话爱刺人,我才不

    理呢。”

    阿紫却心中大怒,她眼睛瞎了之后,最恨人家提起这个

    “瞎”字,段誉倘若是说她“胡说”、“乱说”,她只不过一笑,

    偏偏他漫不经心的用了“瞎说”二字,便道:“哥哥,你到底

    喜欢王姑娘多些呢,还是喜欢钟姑娘多些?王姑娘跟我约好

    了,定于明日相会。你亲口说的话,我要当面跟她说。”

    段誉一听,当即坐起,忙问:“你约了王姑娘见面?在甚

    么地方?甚么时候?有甚么事情商量?”

    见了他如此情急模样,不用他再说甚么话,钟灵自也知

    道在他心目之中,那个王姑娘比之自己不知要紧多少倍。她

    性子爽朗,先前心中一阵难过,到这时已淡了许多。倘若王

    语嫣和她易地而处,得知自己意中人移情别恋,自是凄然欲

    绝;木婉清多半是立即一箭向段誉s去;阿紫则是设法去将

    王语嫣害死。钟灵却道:“别起身,小心伤口破裂,又会流血。”

    虚竹在侧旁观三人情状,寻思:“钟姑娘对三弟如此一往

    情深,多半不是我的梦姑。否则她听到我的说话声,岂有脸

    上毫无异状之理?”但转念一想,心中又道:“啊哟,不对!童

    姥师伯、李秋水师叔,以及余婆、石嫂、符姑娘等等这一帮

    女子,个个心眼儿甚多,跟我们男子汉大不相同。说不定钟

    姑娘便是梦姑,早已认了我出来,却丝毫不动声色,将我蒙

    在鼓里。”

    段誉仍在催问阿紫,她明日与王语嫣约定在何处相见。阿

    紫见他如此情急,心下盘算如何戏弄他一番,说不定还可捡

    些便宜,当下只是顺口敷衍。

    兰剑进来回报,说道玄天部已将号令传出,请段誉放心。

    段誉说道:“多谢姊姊费心,在下感激不尽。”兰剑见他以大

    理国王子之尊,言语态度绝无半分架子,对他颇有好感,听

    他又向阿紫询问明日之约,忍不住c口道:“段公子,你妹子

    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却也当作了真的。”段誉道:“姊姊怎知

    舍妹跟我开玩笑?”兰剑笑道:“我要是说了出来,段姑娘定

    然怪我多口,也不知主人许是不许。”

    段誉忙向虚竹道:“二哥,你要她说罢!”

    虚竹点了点头,向兰剑道:“三弟和我不分彼此,你们甚

    么事都不必隐瞒。”

    兰剑道:“刚才我们见到慕容公子一行人下少室山去,听

    到他们商量着要到西夏去,王姑娘跟了她表哥同行,这会儿

    早在数十里之外了。明日又怎么能跟段姑娘相会?”

    阿紫啐道:“臭丫头!明知我要怪你多口,你偏偏又说了

    出来。你们四姊妹们都是一般的快嘴快舌,主人家在这里说

    话,你们好没规矩,却来c嘴。”

    忽然窗外一个少女声音说道:“段姑娘,你为甚么骂我姊

    姊?灵鹫宫中神农阁的钥匙是我管的,你知不知道?主人要

    找寻给你治眼的法门,非到神农阁去寻书、觅药不可。”说话

    的正是竹剑。

    阿紫心中一凛:“这臭丫头说的只怕果是实情,在虚竹这

    死和尚给我治好眼睛之前,可不能得罪他身边的丫头,否则

    她们捣起蛋来,暗中将药物掉换上几样,我的眼睛可糟糕了。

    哼,哼!我眼睛一治好,总要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当下默

    不作声。

    段誉向兰剑道:“多谢姊姊告知。他们到西夏去?却又为

    了甚么?”

    兰剑道:“我没听到他们说去干甚么。”

    虚竹道:“三弟,这一节我却知道。我听得公冶先生向丐

    帮诸长老说道:他们在途中遇到一位从西夏回归中土的丐帮

    弟子,揭到一张西夏国国王的榜文,说道该国公主已到了婚

    配的年纪,定八月中秋招婿。西夏以弓马立国,是以邀请普

    天下英雄豪杰,同去显演武功,以备国王选择才貌双全之士,

    招为驸马。”

    梅剑忍不住抿嘴说道:“主人,你为甚么不到西夏去试试?

    只要萧大侠和段公子不来跟你争夺,你做西夏国的驸马爷可

    说是易如反掌。”

    梅兰竹菊四姝天性娇憨,童姥待她们犹如亲生的小辈一

    般,虽有主仆之名,实则便似祖孙。只是童姥性子严峻,稍

    不如意,重罚立至,四姊妹倒还战战兢兢的不敢放肆。虚竹

    却随和之极,平时和她们相处,非但没半分主人尊严,对她

    们简直还恭而敬之,是以四姊妹想到甚么便说甚么,没有丝

    毫顾忌。

    虚竹连连摇手,说道:“不去,不去!我一个出家……”

    顺口又要把“出家人”三字说出来,总算最后一个“人”字

    咽回腹中。房里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