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包不同独个儿!”他转头向公冶乾道:“二哥,是他们输
了,将榜文收起来罢。”
陈长老心道:“你大兜圈子,说来说去,还是忘不了那日
无锡城外一战落败的耻辱。”当下拱手道:“当日包兄赤手空
拳,与敝帮奚长老一条六十斤重的钢杖相斗,包兄已大占胜
算。敝帮眼见不敌,结那‘打……打……’那个阵法,还是
奈何不了包兄。当时在做敝帮帮主的乔峰以生力军上阵,与
包兄酣斗良久,这才勉强胜了包兄半招。当时包兄放言高歌,
飘然而去,斗是斗得高明,去也去得潇洒,敝帮上下事后说
起,哪一个不是津津乐道,心中钦佩?包兄怎么自谦如此,反
说是败在敝帮手中?决无此事,决无此事。那乔峰和敝帮早
已没有瓜葛,甚至可以说是咱们的公敌。”
他却不知包不同东拉西扯,其志只在他最后一句话,既
不是为了当日无锡杏子林中一败之辱,更不是为了他那“有
话便说,有p少放”这八个字。包不同立即打蛇随g上,说
道:“既然如此,再好也没有了。你就率领贵帮兄弟,咱们同
仇敌忾,去将乔峰那厮擒了下来。那时我们念在好朋友的份
上,自会将榜文双手奉上。老兄倘若不识榜文中希奇古怪的
文字,我公冶二哥索性人情做到底,从头至尾、源源本本的
译解明白,你道如何?”
陈长老瞧瞧宋长老,望望吴长老,一时拿不定主意。忽
听得一人高声叫道:“原当如此,更有何疑?”
众人齐向声音来处瞧去,见说话之人是“十方秀才”全
冠清,他这时已升为九袋长老,只听他继续道:“辽国乃我大
宋死仇大敌。这萧峰之父萧远山,自称在少林寺潜居三十年,
尽得少林派武学秘籍。今日大伙儿若不齐心合力将他除去,他
回到辽国之后,广传得自中土的上乘武功,契丹人如虎添翼,
再来进攻大宋,咱们炎黄子孙个个要做亡国奴了。”
群雄都觉这话甚是有理,只是玄慈圆寂、庄聚贤脚断,少
林派和丐帮这中原武林两大支柱,都变成了群龙无首,没有
人主持大局。
全冠清道:“便请少林寺玄字辈三位高僧,与丐帮宋陈吴
三位长老共同发号施令,大伙儿齐听差遣。先杀了萧远山、萧
峰父子,除去我大宋的心腹大患。其余善后事宜,不妨慢慢
从长计议。”他见游坦之身败名裂,自己在帮中失了大靠山,
杀易大彪等人之事又已泄露,心下甚是惶惧,急欲另兴风波,
以为卸罪脱身之计。他虽也是丐帮四长老之一,但此刻已不
敢与宋陈吴三长老并肩。
群雄登时纷纷呼叫:“这话说得是,请三高僧、三长老发
令。”“此事关及天下安危,六位前辈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咱们同遵号令,扑杀这两名番狗!”霎时间千百人乒乒乓乓
的拔出兵刃,更有人便要向一十八各契丹武士攻杀过去。
余婆叫道:“众位契丹兄弟,请过来说话。”那十八名契
丹武士不知余婆用意何居,却不过去,各人挺刀在手,并肩
而立,明知寡不敌众,却也要决一死战,余婆叫道:“灵鹫八
部,将这十八位朋友护住了。”八部诸女奔将前去,站在十八
名契丹武士身前,诸d主、岛主翼卫在旁。星宿派门人急欲
在新主人前立功,帮着摇旗呐喊,这一来声势倒也甚盛。
余婆躬身向虚竹道:“主人,这十八名武士乃主人义兄的
属下,若在主人眼前让人乱刀分尸,大折灵鹫宫的威风。咱
们且行将他们看管,敬候主人发落。”
虚竹心伤父母之亡,也想不出甚么主意,点了点头,朗
声说道:“我灵鹫宫与少林派是友非敌,大伙不可伤了和气,
更不得斗殴残杀。”
玄寂见了灵鹫宫这等声势,情知大是劲敌,听虚竹这么
说,便道:“这十八名契丹武士杀与不杀,无关大局,冲着虚
竹先生的脸面,暂且搁下。虚竹先生,咱们擒杀萧峰,你相
助何方?”
虚竹踌躇道:“少林派是我出身之地,萧峰是我义兄,一
者于我有恩,一者于我有义。我……我……我只好两不相助。
只不过……只不过……师叔祖,我功你放我萧大哥去罢,我
劝他不来攻打大宋便是。”
玄寂心道:“你枉自武功高强,又为一派之主,说出话来
却似三岁小儿一般。”说道:“‘师叔祖’三字,虚竹先生此
后再也休提。”虚竹道:“是,是,这我可忘了。”
玄寂道:“灵鹫宫既然两不相助,少林派与贵派那便是友
非敌,双方不得伤了和气。”转头向丐帮三长老道:“三位长
老,咱们齐到敝寺去瞧瞧动静如何?”宋陈吴三长老齐声道:
“甚好!甚好!丐帮众兄弟,同赴少林寺去!”
当下少林僧领先,丐帮与中原群雄齐声发喊,冲向山上。
邓百川喜道:“三弟,真有你的,这一番说辞,竟替主公
和公子拉到了这么多的得力帮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
耽搁了这么久,不知主公和公子是祸是福,胜负如何。”
王语嫣急道:“快走!别‘非也非也’的了。”一面说,一
面提步急奔,忽见段誉跟随在旁,问道:“段公子,你又要助
你义兄、跟我表哥为难么?”言辞中大有不满之意。适才慕容
复横剑自尽,险些身亡,全系因败在段誉和萧峰二人手下、羞
愤难当之故,王语嫣忆起此事,对段誉大是恚怒。
段誉一怔,停了脚步。他自和王语嫣相识以来,对她千
依百顺,为了她赴危蹈险,全不顾一己生死,可从未见过她
对自己如此神色不善,一时惊慌失措,心乱如麻,隔了半晌,
才道:“我……我并不想和慕容公子为难……”抬起头来时,
只见身旁群雄纷纷奔跃而过,王语嫣和邓百川等众人早已不
知去向。
他又是一呆,心道:“王姑娘既已见疑,我又何必上去自
讨没趣?”但转念又想:“这千百人蜂涌而前,对萧大哥群相
围攻,他处境实是凶险无比。虚竹二哥已言明两不相助,我
若不竭力援手,金兰结义之情何在!纵使王姑娘见怪,却也
顾不得了。”于是跟随群众,奔上山去。
其时段正淳见到段延庆的目光正冷冷向自己s来,当即
手握剑柄,运气待敌。大理群豪也均全神戒备,于段誉匆匆
走开,都未在意。
段誉到得少林寺前,径自闯进山门。少林寺占地甚广,前
殿后舍,也不知有几千百间,但见一众僧侣与中原群豪在各
处殿堂中转来转去,吆喝呐喊,找寻萧远山父子和慕容博父
子的所在。更有许多人跃上屋顶,登高瞭望,四下里扰攘纷
纭,乱成一团。众人穿房入舍,奔行来去,人人都在询问:
“在哪里,见到了没有?”少林寺庄严古刹,霎时间变作了乱
墟闹市一般。
段誉乱走了一阵,突见两个胡僧快步从侧门闪了出来,东
张西望,闪缩而行。段誉心念一动:“这两个胡僧不是少林僧,
他们鬼鬼祟祟的干甚么?”好奇心起,当下展开“凌波微步”
轻功,悄没声跟在两名胡僧之后,向寺旁树林中奔去。沿着
一条林间小径,径向西北,转了几个弯,眼前突然开朗,只
听得水声淙淙,山溪旁耸立着一座楼阁,楼头一块匾额,写
着“藏经阁”三字。段誉心道:“少林寺藏经阁名闻天下,却
原来建立此处。是了,这楼阁临水而筑,远离其他房舍,那
是唯恐寺中失火,毁了珍贵无比的经典。”
见两名胡僧矮了身子,慢慢欺近藏经阁,段誉便也跟随
而前。突见两名中年僧人闪将出来,齐声咳嗽,说道:“两位
到这里有何贵干?”一名胡僧道:“我师兄久慕少林寺藏经阁
之名,特来观光。”说话的正是波罗星。他和师兄哲罗星见寺
中大乱,便想乘火打劫,到藏经阁来盗经。
一名少林僧道:“大师请留步,本寺藏经重地,外人请勿
擅入。”说话之间,又有四名僧人手持禅杖,拦在门口。哲罗
星和波罗星相互瞧了一眼,知所谋难成,只得废然而退。
段誉跟着转身,正想去找寻萧峰,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
音从阁中高处传了出来:“你见到他们向何方而去?”认得是
玄寂的口音。另一人道:“我们四个守在这里,那灰衣僧闯了
进来,出手便点了我们的昏睡x,师伯救醒我时,那灰衣僧
已不知去向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此处窗房破损,想
必是到了后山。”玄寂道:“不错。”那老僧道:“但不知他们
是否盗了阁中的经书。”玄寂道:“这二人在本寺潜伏数十年,
咱们上下僧众浑浑噩噩,一无所觉,可算得无能。他们若要
盗经,数十年来哪一日不可盗,何待今日?”那老僧道:“师
兄说得是。”二僧齐声长叹。
段誉心想他们在说少林寺的丢脸之事,不可偷听,其实
玄寂等僧说话声甚低,只因段誉内力深厚,这才听闻,段誉
慢慢走开,寻思:“他们说萧大哥到了后山,我这就去瞧瞧。”
少室后山地势险峻,林密路陡,段誉走出数里,已不再
听到下面寺中的嘈杂之声,空山寂寂,唯有树间鸟雀鸣声。山
间林中阳光不到,颇有寒意。段誉心道:“萧大哥父子一到此
处,脱身就甚容易,群雄难再围攻。”欣慰之下,突然想到王
语嫣怨怒的神色,心头大震:“倘若大哥已将慕容公子打死了,
那……那便如何是好?”背上不由得出了一阵冷汗,心道:
“慕容公子若死,王姑娘伤心欲绝,一生都要郁郁寡欢了。”
他迷迷惘惘的在树林中信步慢行,一忽儿想到慕容复,一
忽儿想到萧大哥,一忽儿想到爹爹、妈妈和伯父,但想得最
多的毕竟还是王语嫣,尤其是她适才那恚怒怨怼的神色。
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少时候,忽听得左首随风飘来几句
诵经念佛之声:“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
离心非佛,离佛非心……”声音祥和浑厚,却是从来没听见
过的。段誉心道:“原来此处有个和尚,不妨去问问他有没有
见到萧大哥。”当即循声走去。
转过一片竹林,忽见林间一块草坪上聚集着不少人。一
个身穿敝旧青袍的僧人背向坐在石上,诵经之声便自他口出,
他面前坐着多人,其中有萧远山、萧峰父子,慕容博、慕容
复父子,不久前在藏经阁前见到的胡僧哲罗星、波罗星,以
及来自别寺的几位高僧、少林寺好几位玄字辈高僧,也都坐
在地下,双手合十、垂首低眉,恭恭敬敬的听法。四五丈外
站着一人,却是吐蕃国师鸠摩智,脸露讥嘲之色,显是心中
不服。
段誉出身于佛国,自幼即随高僧研习佛法,于佛经义理
颇有会心,只是大理国佛法自南方传来,近于小乘,非少林
寺的禅宗一派,所学颇有不同,听那老僧所说偈语,虽似浅
显,却含至理,寻思:“瞧这位高僧的服色,乃是少林寺中僧
侣,而且职司极低,只不过是烧茶扫地的杂役,怎地少林寺
的高僧和萧大哥他们都听他讲经说法?”
他慢慢绕将过去,要瞧瞧那高僧何等容貌,究竟是何许
人物。但要看到那僧人正面,须得走到萧峰等人身后,他不
敢惊动诸人,放轻脚步,远远兜了个圈子,斜身缩足,正要
走近鸠摩智身畔时,突见鸠摩智转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段
誉也以笑容相报。
突然之间,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当胸s来。段誉叫声:
“啊哟!”欲施六脉神剑抵御,已然不及,只觉胸口一痛,迷
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念道:“阿弥陀佛!”便已人事不知了。
慕容博被玄慈揭破本来面目,又说穿当日假传讯息、酿
成雁门关祸变之人便即是他,情知不但萧氏父子欲得己而甘
心,且亦不容于中原豪雄,当即飞身向少林寺中奔去。少林
寺房舍众多,自己熟悉地形,不论在哪里一藏,萧氏父子都
不容易找到。但萧峰和萧远山二人恨之切骨,如影随行般跟
踪而来。萧远山和他年纪相当,功力相若,慕容博即先奔了
片刻,萧远山便难追及,萧峰却正当年壮,武功精力,俱是
登峰造极之候,发力疾赶之下,当慕容博奔到少林寺山门口
时,萧峰于数丈外一掌拍出,掌力已及后背。
慕容博回掌一挡,全身一震,手臂隐隐发麻,不禁大吃
一惊:“这契丹小狗功力如此厉害!”一侧身,便即闪进了山
门。
萧峰哪容他脱身,抢步急赶。只是慕容博既入寺中,到
处回廊殿堂,萧峰掌力虽强,却已拍不到他,三人一前二后,
片刻间便已奔到了藏经阁中。
慕容博破窗而入,一出手便点了守阁四僧的昏睡x,转
过身来,冷笑道:“萧远山,是你父子二人齐上呢,还是咱二
老单打独斗,拚个死活?”萧远山拦住阁门,说道:“孩儿,你
挡着窗口,别让他走了。”萧峰道:“是!”闪身窗边,横掌当
胸,父子二人合围,眼看慕容博再难脱身。萧远山道:“你我
之间的深仇大怨,不死不解。这不是较量武艺高下,自然我
父子联手齐上,取你性命。”
慕容博哈哈一笑,正要回答,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
上一个人来,正是鸠摩智。他向慕容博合十一礼,说道:“慕
容先生,昔年一别,嗣后便闻先生西去,小僧好生痛悼,原
来先生隐居不出,另有深意,今日重会,真乃喜煞小僧也。”
慕容博抱拳还礼,笑道:“在下因家国之故,蜗伏假死,致劳
大师挂念,实深惭愧。”鸠摩智道:“岂敢,岂敢。当日小僧
与先生邂逅相逢,讲武论剑,得蒙先生指点数日,生平疑义,
一旦尽解,又承先生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要旨相赠,更是铭
感于心。”
慕容博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向萧氏父子道:
“萧老侠、萧少侠,这位鸠摩智神僧,乃吐蕃国大轮明王,佛
法渊深,武功更远胜在下,可说当世罕有其比。”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了一眼,均想:“这蕃僧虽然未必能强
于慕容博,但也必甚为了得,他与慕容博渊源如此之深,自
然要相助于他,此战胜败,倒是难说了。”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谬赞。当年小僧听先生论及剑法,
以大理国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第一,恨未得见,引
为平生憾事。小僧得知先生噩耗,便前赴大理天龙寺,欲求
六脉神剑剑谱,焚化于先生墓前,以报知己。不料天龙寺枯
荣老僧狡诈多智,竟在紧急关头将剑谱以内力焚毁。小僧虽
存季札挂剑之念,却不克完愿,抱憾良深。”
慕容博道:“大师只存此念,在下已不胜感激。何况段氏
六脉神剑尚存人间,适才大理段公子与犬子相斗,剑气纵横,
天下第一剑之言,名不虚传。”
便在此时,人影一晃,藏经阁中又多了一人,正是慕容
复。他落后数步,一到寺中,便失了父亲和萧峰父子的踪迹,
待得寻到藏经阁中,反被鸠摩智赶在头里。他刚好听得父亲
说起段誉以六脉神剑胜过自己之事,不禁羞惭无地。
慕容博又道:“这里萧氏父子欲杀我而甘心,大师以为如
何?”
鸠摩智道:“忝在知己,焉能袖手?”
萧峰见慕容复赶到,变成对方三人而己方只有二人,慕
容复虽然稍弱,却也未可小觑,只怕非但杀慕容博不得,自
己父子反要毙命于藏经阁中。但他胆气豪勇,浑不以身处逆
境为意,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
罢!”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博急拍过去。慕容博左手一拂,凝
运功力,要将他掌力化去。喀喇喇一声响,左首一座书架木
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塌将下来。萧峰这一掌劲力雄
浑,慕容博虽然将之拂开,却未得消解,只是将掌力转移方
位,击上了书架。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南慕容,北乔峰!果然名下无
虚!萧兄,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萧远山道:“任凭你如
何花言巧语,休想叫我不报杀妻之仇。”慕容博道:“你要杀
我报仇,以今日之势,只怕未必能够。我方三人,敌你父子
二人,请问是谁多占胜面?”萧远山道:“当然是你多占胜面。
大丈夫以寡敌众,又何足惧?”慕容博道:“萧氏父子英名盖
世,生平怕过谁来?可是惧虽不惧,今日要想杀我,却也甚
难。我跟你做一桩买卖,我让你得遂报仇之愿,但你父子却
须答允我一件事。”
萧远山、萧峰均感诧异:“这老贼不知又生甚么诡计?”
慕容博又道:“只须你父子答允了这件事,便可上前杀我
报仇。在下束手待毙,决不抗拒,鸠摩师兄和复儿也不得出
手救援。”他此言一出,萧峰父子固然大奇,鸠摩智和慕容复
也是惊骇莫名。慕容复叫道:“爹爹,我众彼寡……”鸠摩智
也道:“慕容先生何出此言?小僧但叫有一口气在,决不容人
伸一指加于先生。”慕容博道:“大师高义,在下交了这样一
位朋友,虽死何憾?萧兄,在下有一事请教。当年我假传讯
息,致酿巨祸,萧兄可知在下干此无行败德之事,其意何在?”
萧远山怒气填膺,戟指骂道:“你本是个卑鄙小人,为非
作歹,幸灾乐祸,又何必有甚么用意?”踏上一步,呼的一拳
便击了过去。
鸠摩智斜刺里闪至,双掌一封,波的一声响,拳风掌力
相互激荡,冲将上去,屋顶灰尘沙沙而落。这一掌拳相交,竟
然不分高下,两人都暗自钦佩。
慕容博道:“萧兄暂抑怒气,且听在下毕言。慕容博虽然
不肖,在江湖上也总算薄有微名,和萧兄素不相识,自是无
怨无仇。至于少林寺玄慈方丈,在下更和他多年交好。我既
费尽心力挑拨生事,要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以常理度之,自
当有重大原由。”
萧远山双目中欲喷出火来,喝道:“甚么重大原由?你……
你说,你说!”
慕容博道:“萧兄,你是契丹人。鸠摩智明王是吐蕃国人。
他们中土武人,都说你们是番邦夷狄,并非上国衣冠。令郎
明明是丐帮帮主,才略武功,震烁当世,真乃丐帮中古今罕
有的英雄豪杰。可是群丐一知他是契丹异族,立刻翻脸不容
情,非但不认他为帮主,而且人人欲杀之而甘心。萧兄,你
说此事是否公道?”
萧远山道:“宋辽世仇,两国相互攻伐战争,已历一百余
年。边疆之上,宋人辽人相见即杀,自来如此。丐帮中人既
知我儿是契丹人,岂能奉仇为主?此是事理之常,也没有甚
么不公道。”顿了一顿,又道:“玄慈方丈、汪剑通等杀我妻
室、下属,原非本意。但就算存心如此,那也是宋辽之争,不
足为奇,只是你设计陷害,却放你不过。”
慕容博道:“依萧兄之见,两国相争,攻战杀伐,只求破
敌制胜,克成大功,是不是还须讲究甚么仁义道德?”萧远山
道:“兵不厌诈,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言语
作甚?”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萧兄,你道我慕容博是哪
一国人?”
萧远山微微一凛,道:“你姑苏慕容氏,当然是南朝汉人,
难道还是甚么外国人?”玄慈方丈学识渊博,先前听得慕容博
劝阻慕容复自杀,从他几句言语之中,便猜知了他的出身来
历。萧远山一介契丹武夫,不知往昔史事,便不明其中情由。
慕容博摇头道:“萧兄这一下可猜错了。”转头向慕容复
道:“孩儿,咱们是哪一国人氏?”慕容复道:“咱们慕容氏乃
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
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慕容博道:“爹爹给你取名,用
了一个‘复’字,那是何所含义?”慕容复答道:“爹爹是命
孩儿时时刻刻不可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
还江山。”慕容博道:“你将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取出来给萧
老侠瞧瞧。”
慕容复道:“是!”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黑玉雕成的方印
来。那玉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慕容复将印一翻,
显出印文。鸠摩智见印文雕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大字。萧
氏父子不识篆文,然见那玉玺雕琢精致,边角上却颇有破损,
显是颇历年所,多经灾难,虽然不明真伪,却知大非寻常,更
不是新制之物。
慕容博又道:“你将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取出来请萧老侠
过目。”慕容复道:“是!”将玉玺收入怀中,顺手掏出一个油
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幅黄绢,双手提起。
萧远山等见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
曲,众皆不识,想系鲜卑文字。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
“太祖文明帝讳秾”,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隽”,其下写
道:“幽帝讳”。另起一行写道:“世祖武成帝讳垂”,其上
写道:“烈宗惠愍帝讳宝”,其下写道:“开封公讳详”、“赵王
讳麟”。绢上其后又写着“中宗昭武帝讳盛”、“昭文帝讳熙”
等等字样,皇帝的名讳,各有缺笔。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
超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年代
久远,子孙繁衍,萧远山萧峰鸠摩智三人一时也无心详览。但
见那世系表最后一人写的是“慕容复”,其上则是“慕容博”。
鸠摩智道:“原来慕容先生乃大燕王孙,失敬,失敬!”
慕容博叹道:“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
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
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
甚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照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
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
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
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
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间战争复起,大燕便能乘时
而动。当年东晋有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我五胡方能
割据中原之地。今日之事,亦复如此。”鸠摩智点头道:“不
错!倘若宋朝既有外患,又生内乱,不但慕容先生复国有望,
我吐蕃国也能分一杯羹了。”
萧远山冷哼一声,斜睨二人。
慕容博道:“令郎官居辽国南院大王,手握兵符,坐镇南
京,倘若挥军南下,尽占南朝黄河以北土地,建立赫赫功业,
则进而自立为主,退亦长保富贵。那时顺手将中原群豪聚而
歼之,如踏蝼蚁,昔日被丐帮斥逐的那一口恶气,岂非一旦
而吐?”
萧远山道:“你想我儿为你尽力,俾你得能混水摸鱼,以
遂兴复燕国的野心?”
慕容博道:“不错,其时我慕容氏建一枝义旗,兵发山东,
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一时并起,咱五国
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
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南朝。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
而不为?”他说到这里,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
光灿然的匕首,一挥手,将匕首c在身旁几下,说道:“萧兄
只须依得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取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
下决不抗拒。”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
这番话实大出萧氏父子意料之外,此人在大占优势的局
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常言道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
异。更何况军国大事,不厌机诈。倘若慕容先生甘心就死,萧
氏父子事后却不依先生之言而行,先生这……这不是死得轻
于鸿毛了么?”
慕容博道:“萧老侠隐居数十年,侠踪少现人间。萧大侠
却英名播于天下,一言九鼎,岂会反悔?萧大侠为了一个无
亲无故的少女,尚且敢甘冒万险,孤身而入聚贤庄求医,怎
能手刃老朽之后而自食诺言?在下筹算已久,这正是千载一
时的良机。老朽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万世之基,这买卖如
何不做?”他脸露微笑,凝视萧峰,只盼他快些下手。
萧远山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道:“不行!”突然拍出一掌,击向木几,只听得劈
拍一声响,木几碎成数块,匕首随而落地,凛然说道:“杀母
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
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
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
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的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
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你手中的杀人
之刀。”
慕容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是大辽国大臣,却
只记得父母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大辽?”
萧峰踏上一步,昂然说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
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
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
非命?”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雁门关外宋兵和辽兵相互打草
谷的残酷情状,越说越响,又道:“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
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
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
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
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立功
业。”
忽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
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五人一听,都是吃了一惊,怎地窗外有人居然并不知觉?
而且听此人的说话口气,似乎在窗外已久。慕容复喝道:“是
谁?”不等对方答话,砰的一掌拍出,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
到了阁下。
只见窗外走廊之上,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
扫帚,正在弓身扫地。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
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慕
容复又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施主问我躲在这里……有
……有多久了?”五人一起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
精神,但说话声音正便是适才称赞萧峰的口音。
慕容复道:“不错,我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屈指计算,过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现出
歉然之色,道:“我……我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
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
已来了十多年。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
天竺僧波罗星也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
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甚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
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多半他适才在寺外
听了自己的言语,便在此胡说八道,说道:“怎么我从来没见
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
骛,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
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
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
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
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
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一时之间只道:“你……你
……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般若掌法》。
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
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
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
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
《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
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
的作为说得丝毫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
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过头来,向慕容博瞧去。慕容博见他目光
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
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
自在。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然是鲜卑族
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
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
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挑到一本《拈花指法》,
却便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
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
秘笈,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
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
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
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这才重
履藏经阁,归还原书。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
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慕容复转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
摇头,跟着看到鸠摩智,这才点头,道:“是了,令郎年纪尚
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来是传之于一
位天竺高僧。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次序颠倒,大
难已在旦夕之间。”
鸠摩智从未入过藏经阁,对那老僧绝无敬畏之意,冷冷
的说道:“甚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之语,不
太也危言耸听么?”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耸听。明王,请你
将那部《易筋经》还给我罢。”鸠摩智此时不由得不惊,心道:
“你怎知我从那铁头人处抢得到《易筋经》?要我还你,哪有
这等容易?”口中兀自强硬:“甚么《易筋经》?大师的说话,
教人好生难以明白。”
那老僧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
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时,总是心存慈悲
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
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
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危害甚微,只
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忽听得楼下说话声响,跟着楼梯上托、托、托几下轻点,
八九个僧人纵身上阁。当先是少林派两位玄字辈高僧玄生、玄
灭,其后便是神山上人、道清大师、观心大师等几位外来高
僧,跟着是天竺哲罗星、波罗星师兄弟,其后又是玄字辈的
玄垢、玄净两僧。众僧见萧远山父子、慕容博父子、鸠摩智
五人都在阁中,静听一个面目陌生的老僧说话,均感诧异。这
些僧人均是大有修养的高明之士,当下也不上前打扰,站在
一旁,且听他说甚么。
那老僧见众僧上来,全不理会,继续说道:“但如练的是
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
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
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
法,记诵明辨,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
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却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
武功时所种的戾气。”
群僧只听得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
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有几人便合十赞叹:“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但听他继续说道:“我少林寺建刹千年,古往今来,唯有
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
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
禁门人弟子翻阅,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鸠摩智道:“那是宝刹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
玄生、玄灭、玄垢、玄净均想:“这位老僧服色打扮,乃
是本寺c执杂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此见识修为?”服事僧虽
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
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了诵经拜佛之外,只
作些烧火、种田、洒扫、土木粗活。玄生等都是寺中第一等
高僧,不识此僧,倒也并不希奇,只是听他吐属高雅,识见
卓超,都不由得暗暗纳罕。
那老僧续道:“本寺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
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
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
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
然而然的会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那便叫作‘武学障’,与
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
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
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
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道清大师点头道:“得闻老师父一番言语,小僧今日茅塞
顿开。”那老僧合十道:“不敢,老衲说得不对之处,还望众
位指教。”群僧一齐合掌道:“请师父更说佛法。”
鸠摩智寻思:“少林寺的七十二项绝技被慕容先生盗了出
来,泄之于外,少林寺群僧心下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便派
一个老僧在此装神弄鬼,想骗得外人不敢练他门中的武功。嘿
嘿,我鸠摩智哪有这容易上当?”
那老僧又道:“本寺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却
要强自多学上乘武功的,但练将下去,不是走火入魔,便是
内伤难愈。本寺玄澄大师以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学修为,先辈
高僧均许为本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
筋脉俱断,成为废人,那便是为此了。”
玄生、玄灭二人突然跪倒,说道:“大师,可有法子救得
玄澄师兄一救?”那老僧摇头道:“太迟了,不能救了。当年
玄澄大师来藏经阁拣取武学典籍,老衲曾三次提醒于他,他
始终执迷不悟。现下筋脉既断,又如何能够再续?其实,五
蕴皆空,色身受伤,从此不能练武,他勤修佛法,由此而得
开悟,实是因祸得福。两位大师所见,却又不及玄澄大师了。”
玄生、玄灭齐道:“是。多谢开示。”
忽听得嗤、嗤、嗤三声轻响,响声过去更无异状。玄生
等均知这是本门“无相劫指”的功夫,齐向鸠摩智望去,只
见他脸上已然变色,却兀自强作微笑。
原来鸠摩智越听越不服,心道:“你说少林派七十二项绝
技不能齐学,我不是已经都学会了?怎么又没有筋脉齐断,